画佛因缘(一)

 

道证法师著

 

 

 

 

 

 

前言

 

在末学自己看来,画佛是永远没有成功之时的,只不过限于纸张和颜料的耐度,无法一直画下去,于是停笔了。久来一直不敢呈给许多殷殷关怀的师友,在屡屡垂问下才只好硬著头皮敬奉。惟愿见闻欢喜念佛,同登净域,从来未曾想到要叙述此中因缘,及过程种种。突然社长菩萨慈言问起,对著录音机含泪敬答,实在难以言述点点滴滴。因为合力的菩萨们不愿彰扬自己的辛劳,末学亦深恐因自己恶业罹病,使人退失念佛信愿,故在社长菩萨及一二旧识学长听后,就已收回了此录音带。不料时过一年,竟收到莲心菩萨由其自拷背中逐字誊出的稿,令末学惭愧不已。这一些琐碎的言语,实在汗颜于供养大众,故接其誊稿后实良久不敢交卷。经几度殷切致问,只得斗胆呈出,只想—在漫漫长夜里,各角落病榻上,也许会有些苦痛不眠的人,能和末学一样因信愿念佛而跨越忧恼,满心欢喜吧!

 

敬爱的学长们,阿弥陀佛。社长菩萨慈悲的问起末学画佛的因缘,希望末学把这因缘记下来。他这一问,末学突然哽咽,不知从何说起。

 

请原谅,以末学没有受过美术的训练,也没有修持的功夫,这样幼稚的笔,是没有资格画佛的,甚至连人像都还没有资格画。而所以敢斗胆的画‘阿弥陀佛’,是因为佛恩浩荡,佛慈无涯,佛心清净无比,即使是一个小孩子,诚恳供养手里玩耍的一把沙子;或是一个一贫如洗的老公公,撕下破敝的衣角,来供养佛,佛都会平等的接受它,微笑的接受它,一如王侯的七宝。也就因此,末学才斗胆的在画纸上,以‘不胜怀慕’的心情,画下了第一笔。不是我画佛,是佛的慈悲让我忍不住,不会画也画。

 

在里,有一部佛说造像量度经,记载著当释迦牟尼佛将升到忉利天为母说法时,舍利弗向佛敬礼,而作是言:‘世尊不住斯间,若有善人不胜怀慕,思睹世尊,愿造容像者,则其法如何为之’?自古至今,佛子们就是如此充满著「不胜怀慕’的心。

 

一幅‘外行’所绘的佛像,在专家大德看来,是没有意义的,这只能说是一个癌病病人突破身心疲苦的奋斗史;是许多慈悲的菩萨师友鼓励末学跨越生命辛酸考验的血泪历程;也是沈汩在五浊秽恶的心,回首望向净土的心路;是聆听弥陀召唤的甜蜜归途……

 

看得见的,是画纸表面的色彩;看不见的是背后许多慈悲菩萨的提携支持,挥汗流泪,念佛回向。背后不疲不厌的奉献者,是真正实践佛陀教义的画佛者,末学只是被慈悲的光明牵引著登上‘椅子叠凳子’的画台罢了,也只是做最表面的工作罢了,真正辛苦吃力的事,都是别人代劳的,我们共同的心愿是想将此献给生命道上一切痛苦的心灵,荆棘路上即使忍不住眼泪,也要望向清净光明的西方!此心,离开了阿弥陀佛,便是纷扰的妄想尘劳;离开了慈悲,将只有哭泣……。世上没有一个人能经常体健又如意,每一个人在生命里都会尝到衰疲不支的滋味,在体力不支时,就得不断鼓起愿力,阿弥陀佛的大愿,点燃我们心中的愿火,而末学—一个忍力没有成就的凡夫,即使每晨诵念著「纵使身止诸苦中,如是愿心永不退’,也会有忍不住眼泪的时刻;然而即使是忍不住眼泪,我心中仍要诵念:‘假使身止诸苦毒中,我行精进,忍终不悔’,敞开胸怀让阿弥陀佛的欢喜光,充满心中。想到无边无际同受苦楚的众生,诚愿大家都回首仰望弥陀慈眸,将痛苦转为一朵朵供养佛陀也普供众生的莲华,把忧恼变成馥郁适意的曼陀罗。体会佛的慈悲,实是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小的时候,第一次堂姊托堂兄从台大晨曦社请了第一幅西方三圣像给我,那时就常常独自站在像前合掌瞻仰。十多年前,第一次在堂姊的家里,看见忏公师父恭绘的西方三圣,当时还只是黑白的照片,但是那无限清净慈悲的佛眼,就深深的扣住了小小的心灵。偶然走在黑暗的路上,心里恐怖了,那一对佛眼,就浮现在心中,默默的念著阿弥陀佛,想著那慈祥的容貌,黑暗恐怖就消失了。以后参加斋戒学会和打佛七,有几次正好被安排在佛像前的位置,在礼佛中偶然仰头望见佛的慈眸,就仿佛听见那十劫不断的呼唤:‘归来吧!孩子,归来吧!孩子……’,一次又一次,忍不住落下娑婆游子的眼泪。应是佛慈重,使我悲不任……。

 

忏公师父常常教我们观想‘阿弥陀佛,八尺金身放金光’,末学总是笨笨的观不清楚,很想亲眼能够看见,很想供一幅八尺金身的佛像,能够瞻仰清清楚楚。当在行医的时候,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病患们深夜里苦痛的哀号,凄厉的一声又一声,切割著我的心。常常不由自主的在病床边,合掌呼唤慈悲的阿弥陀佛,垂手抚摸这一切痛苦的伤痕,安慰一颗颗破碎的心。

 

由于医院里面,没有一个能够让病患能向佛倾诉忧怖的佛堂,让他们得以佛法安定身心,以念佛修心转化逆境;医院中也没有能让一个人安详结束今生的地方,台湾又有一种回家去断气的习俗,不记得有多少笼罩著悲愁的深夜,我推著送弥留患者的推车,不论他已昏迷了多久,仍在他耳边最后诵念著阿弥陀佛,叮咛他放下一切万缘,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帮忙抬起病患担架,抬上送回家的救护车,每每再三拜托司机先生,在车上播放念佛的录音带,让临终的患者,聆听阿弥陀佛慈悲的呼唤,请司机先生慢慢的开车,不要震动著这太痛苦的身体,司机先生总是慈悲的答应了下来,到现在末学还是非常的感激。当车子开动后,末学独自呆呆的站在医院门口,合掌念佛,目送著救护车上一闪一闪的红灯,慢慢远去。每每流著眼泪向佛说:‘我所能做的只是如此,求佛慈悲摄受这一切轮回苦海中,痛苦无量的灵魂。’当末学值班,无法分身时,很感谢许多老师莲友慈悲发心,义务去为这些临终患者助念阿弥陀佛,作生死关最温暖提携。

 

十方三世佛,以八苦为师
此中痛苦,惟阿弥陀佛最深了解
以大悲大力,无倦地救度……

生死炙然,苦恼无量,
发大乘心,普济一切

 

祈佛慈悲摄受,生死海中痛苦无量的灵魂
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

生世出世间思维遍;不念弥陀更念谁?

 

历经太多次这样子的生离死别,每发现上当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妈妈,为她六十岁的儿子去世时,她趴在末学的怀中,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颤抖又冰冷。然而即使哭尽了四大海水,即也唤不回孩子再一次睁开眼睛,这种无奈的痛苦,只有阿弥陀佛最深深的了解,而发无尽大愿慈悲救度。

 

每当下班的时候,回到房子里,看见供奉著的佛像,常忍不住就跪在佛前,求佛加被病患,凝望著佛的慈眸念佛,觉悟者大雄大力大慈大悲无言的开导,就像甘露涤尽了辛酸,就这样‘不胜怀慕’的心,与日俱增。

 

当末学还是住院医师第一年的时候,有一天就异想天开的邀了家母去寻找一张八尺的大纸张,希望恭绘一尊大佛像,两人去寻找很久,没有找到适合的纸张,后来只好去买了一卷纸质比较好的壁纸,用壁纸背面的空白来画,才够长够大。说真的末学连画人像的基础都没有,绘画的训练可以说是幼稚园的小班,顶多只是观摩家父行医之余的绘画而已。

 

第一次斗胆的执笔,摹仿著忏公师父恭绘的佛像来画,只不过是一种‘童子供沙’的心情。末学总想贫穷的老婆婆割下头发,买来的一些灯油,佛都会欢喜的接受,大慈大悲的佛,会包容我的幼稚与笨拙。儿童笔下‘我的爸爸’,无论如何荒唐,慈祥的爸爸都会笑咪咪看的。

 

当时在家中,一张一尺多宽,只有二个手长的桌子上,恭绘了第一幅的佛像,因为是卷起来画的,每次只看到一点点大,没有办法知道全貌,等到供立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了许多问题。行医的时候很忙,只有几天假来画,也没有因缘再继续的完成它。

 

在肿瘤科的时候,照顾著病患,令末学在感受上,倍觉生命的苦楚。每一位行将辞别世间的患者,末学都希望能够依照佛法,让他们生命结束时,都能够美如秋夜的满月,安详的在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的接引中,回到极乐世界清净庄严的故乡,然而却很少能够如愿以偿。最令末学痛苦的就是病患和家属已经能够接受净土法门,然而在医院中却很难实现温馨的临终关怀,安详为他念佛,病患总免不了痛苦的搬动,扰乱了念佛的正念。假如您曾细心体会重病衰疲疼痛的滋味,就知道临终搬动扰乱,是很难安忍的。现代的公寓家庭,更是无法令人寿终正寝,逼得只有往殡仪馆的冰库里送。末学常常到殡仪馆为已故的病患做最后的念佛相送,希望他们参加莲池海会。但是那冰库的凄冷,纸灰飞扬,朔风野大的祭坛,阴暗的停尸间,常使末学十分的辛酸。夜里独自去殡仪馆,探望已故的病患,即使是炎热的夏日,也笼罩著深沉的阴寒。假如人人能够易地设想,相信没有人希望在那种被丢弃的黑暗气氛中,结束生命。在停尸间念著阿弥陀佛,慢慢了解到阿弥陀佛为什么名为‘无量光明、无量寿命’,在这名号里含藏著多少慈悲的甘美,和体贴的智慧。

 

行医时,便希望医院中能设一间念佛堂,供养一尊大大的阿弥陀佛,缭绕著飘渺的栴檀香,花常鲜,佛灯常明,佛声悠扬,在那里;可以让病患沐浴在慈光中,解脱忧布;让佛声与说法音,唤醒自心的觉悟,而不迷失在多变的境界中,让礼佛的律动,调和身心,促进自然疗能;离院后也能当忆佛慈,念佛带给世间甘泉。也愿医院加护病房中,能增设一‘慈祐加护病房’,在医疗设施中付与佛堂光明、温暖、和雅的气氛,和医护人员,发心适时的佛法宣流,增强信心和愿力,帮助危急的病人度过生命的难关,解除患者在生死交关中的孤独怖畏,加速病愈,并且在痊愈后能有新的觉悟生命,(因病有许多是烦恼死、吓死、气死的)对于医疗已到极限,而肉身—这暂住的屋子,已无能修复的病患们,也但愿能有机动性‘助念室’以便让因缘已经成熟的人,欢喜的结束五浊恶性的长劫轮回,在庄严、温馨的助念声中到极乐世界的国土去留学深造,乘愿再来,广度众生。《“注:”慈祐加护病房,原有二意,一则医疗加护之外,加祈佛力慈祐,佛法疗心,令病早愈。二则,若处于医疗极限,则‘愿圣众现前慈悲加祐,令心不乱’(取意自玄奘大师译的阿弥陀经)令病人念佛安然蒙佛接引,得生极乐净国》。但,画未完成,心愿也还没有眉目,自己就已经患癌病,变成了一个迫切需要‘助念室’的人。人生无常,谁会先进去‘助念室’,实在真难预料。

 

脚肿已穿不下鞋,才不便再看诊。病下来,真像拉著一部破车,很吃力地在活动,请原谅像末学这样故障的机器,已经很难再像以前一样,一床一床的去安慰病患。然而却曾经在深夜里,听到遥远传来熟悉的救护车的声音,虽然是在睡眠中,却还是会如往昔习惯,反射似地大声的呼唤阿弥陀佛,奋力的起身,跌跌撞撞的开始跑,口里不断的念著「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当要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才问自己说:‘到底要去那里?到底要救谁?’

 

在此,真想奉劝每一位学医的学长们,以及担任医护工作的菩萨,珍惜您有力气能够为病患奉献的时光,有一天当我们也走到和他们一样,疲惫又痛苦的时候,那时定会忏悔自己所没有做好的一切。在‘生、老、病、死’面前,人人平等。就和昔日深夜里去查房所见—眼睛瞪著天花板,苦痛呻吟的病患一样,末学在深夜里也会被故障的躯壳唤醒,然而所幸末学不必呻吟,不必哀叫,只静静的望著弥陀的慈容,聆听弥陀的声音,感觉痛苦的时候,就大声的念佛,慢慢的才体会到佛的大慈大悲,已经把解脱痛苦的奥秘,融摄在他的名号音声中,只要凝神谛听,摄耳谛听,字字分明,循著这一条口念、耳听、心忆著阿弥陀佛的道路,真的能驱散痛感,通到觉悟的无忧国土。

 

今天末学侥幸能够在病中,体会著弥陀果汁约甘美,这一切一切都是大家慈悲的赐予。这一幅呈现在您眼前的佛像,表面上的颜色,虽然是末学画上去的,但是它的背后,却是许多念佛人的辛劳和血泪,末学所拿的只是最轻最小的一支笔,其他沉重辛苦的工作,都是师父、大众师和莲友们替末学做的。末学的生命本来早该结束,但是大家都不断的在这‘生命之灯’中,倾注灯油。末学仅剩的灯油,除了注入阿弥陀佛无尽的慈灯,让更多人也一样能够感受弥陀宝贵的大慈大悲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用途。末学只有将内心无限的感谢,化为一声声的阿弥陀佛,一笔一句阿弥陀佛,尽心尽力的试著画在画纸上。

 

打从画第一笔开始,就没有期待它的完成,因为这幻躯生命随时都会结束,很可能会在画纸上,留下一片的空白,会留下些乱七八糟的笔触,但这也没有什么妨碍,画纸、颜料本都幻化,正如普贤的大愿是永无穷尽的,画佛也是没有完成的时候,我只要支持到最后一口气依然歌咏弥陀;只要凝聚最后一滴彩入弥陀慈眸,永远关注一切苦难;只要奋最后一卡力画接引金手,愿苦难众生握之,同跃莲邦,无量寿经上不是开示我们:‘觉了一切法,犹如梦、幻、响,满足诸妙愿,必成如是刹’吗?能画到何时并不重要,能否完整呈现也不重要,只要在过程中每一笔都尽心尽力,注入‘让自己觉醒’的佛号,但愿‘一笔一画,咸作净土资粮,一见一闻,同登莲池海会,信者疑者皆植道种,或赞或谤等归解脱。’

 

柔软宝地慈恤我  严净光丽为度我

(佛像局部照)

 

由于不会画,只有祈佛哀佑,画佛期间,每天尽力夜半两点奋起—‘睡眠始寤,当愿众生一切智觉,周顾十方’,踉踉跄跄一步一喘去盥洗,迈向净土,初,体力差时,肿瘤又使腹部胀痛,拜三拜就昏跌四次,很喘,眼冒金星,站直都难,想到简学长发愿捍劳忍苦,拜‘十万拜’为末学回向:想到因骨癌而锯去一条腿的王学长,每天仍珍惜仅剩的一只脚勉力拜佛;想到深夜此刻世上有多少人因苦恼而不眠,我绝不能因畏苦懈怠!想到一位学长说:‘但叫一念悲心起,生命色身皆无碍。’于是,便一次次由跌坐喘促中站起来,在佛悲智气息的吸引下,渐渐加多礼佛次数和时间,最初觉得在黑夜里独自和病躯奋斗,实在比昔日行医连夜不眠值班更难更难,然而由跌倒中也让末学体会到阿弥陀佛实在最了解众生跌倒之苦,而以柔软光莹的七宝地,来作极乐世界的大地,还有飘华成聚!真是柔软金地慈恤我,严净光丽为了我,一切苦心皆为我,尝到了寒冬夜半跌撞的滋味,就格外感恩柔软宝地里的细腻悲怀,不必苦于‘乌青、骨折、脑震荡’,也许您笑末学这些妄想词儿但假如在您生命中,曾有过苦不堪言的感受后,再思净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时也会像末学感恩落泪,又泪水中绽出微笑。夜半里,观想和一切众生一起礼拜佛,然后盘坐起来作完早课,把净土五部经由头念到尾,再渐渐由头背诵到尾,这是最欢悦的滋味,和极乐世界里赫奕欢喜又雄猛无畏的菩萨干一杯甘美的弥陀果汁,全身的细胞就充了电似地欢喜起来,欢喜念佛。若天天聆听弥陀昔日修行时每一感动天地的心愿,再颓唐也会振作起来!天天念极乐国民的真实功德,再衰弱也得披弘誓铠!在愿力的世界里,困难虽有,却不能阻挠行动,越念越加感受四十八愿壮丽伟大的浪潮,真是吞尽融化一切苦痛,吞尽融化一切无奈!画佛期间,通常都如此从夜半奋起,五经诵好才用早斋,上午依体力调节姿势念佛,或者礼佛,恩师告诉末学,上广下钦老和尚的开示:‘身虽不自由,可以念佛,给心自由。’真庆幸在身体不灵光的时候,能体会这一开示。下午,才于斗室洒净,和佛亲切面对面,学习动笔。实在不是末学画佛,而是佛慈摄受末学忘即身苦,是弥陀和诸位活生生的菩萨提著末学的衣领,飞度生命幽谷难关。

 

(极乐国民真实功德)

 

从几年前末学的肿瘤就已经压迫到膀胱和肠子,大小便都相当的困难,即使坐在马桶上,也是一种生命的奋斗,曾在其中想起雪公老恩师,九十多岁高龄已承受大小便难禁之苦,为了星期三晚上的讲经,从早上,下午就开始减食、禁水,以免讲经中途打岔,当自己尝到了其中的滋味,才了解老恩师是以何等超凡的慈悲忍力,把佛法的甘露送给我们,不由得感恩而啜泣。佛教我们‘大小便时,当愿众生弃贪嗔痴,蠲除罪法’,末学正因贪嗔痴深重,不易蠲弃,解大小便才如此困难,想起无量寿经(会集本)描述极乐国民的自在:‘若饮食时,七宝钵器自然在前,百味饮食自然盈满,虽有此食,实无食者,但见色闻香,以意为食,色力增长而无便秽,身心柔软,无所味著……’昔日诵此,只是欢喜溜口而过,如今即深深触动,若不是弥陀深深体会其中的痛苦,怎么会发愿让众生免除此苦—安享‘色力增长而无便秽,身心柔软’的自在呢?这些字句里又涵融了多少亲切的了解啊!原来阿弥陀佛早已深深的了解生命的无奈和辛酸,故在名号光明中融入了解脱的奥秘,独自坐在马桶上念佛,情不自禁会涌出感恩的热泪。弥陀有愿:‘若有众生,见我光明照触其身,莫不安乐,慈心作善,来生我国’,就因此才使末学忘却稚陋,身历折腾而动笔时,不禁愿众生同沐佛光,免受众苦,心得清凉。

 

第一次有十七个小时,完全解不出一滴小便,学长们可以想看看,当您觉得尿急的时候?若找不到厕所,憋著它,能够憋多久?在那种颤抖感受当中,称念著一声声的阿弥陀佛,其中的滋味,只有亲身体验的人,才能够了解。恩师扶著坐在马桶上颤抖的末学,她情不自禁的就跪在马桶旁,流著眼泪大声的称念‘阿弥陀佛’。在那一刹那,末学明白到,即使我堕入粪尿地狱,弥陀虽是满身的缨络,满身的光明,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到地狱里去救拔我,就是这种无尽的慈悲,彻头彻尾的拯救了苦海中的我。

 

末学深深的明白,即使您是美国医学院的院长,有一天,将也会走到‘医药所无法挽救’的地步,这时候面临的就是个生死的问题,也是一个返回极乐故乡的问题。末学有幸能够闻到净土法门,知道当生可以了生死,所以只是感恩、庆幸得领先回极乐的家乡(末学对同患癌病的友伴,都亲蜜称作‘领先得救班’。)然而师父们、老师们和莲友们即竭尽心力的想免除末学这色身的痛苦,只要听说有什么办法会让末学病情好转,不论是做得到或做不到的,他们都竭尽心力的去做。曾有人为末学感慨,‘这么年轻,就得这种病’,而末学身历其境,却常庆幸感恩幸好年轻时就生病,假如又老又衰弱才又患病,那才真是苦上加苦呢!

 

五年前,当末学病情恶化的时候,据母校王老师提及,社长菩萨打了一通电话给她,建议是否试试小麦草。于是她们就去听美国安博士的演讲,大家做了一番研究,因为小麦草不易买到新鲜的,师父和大众师,王老师还有以前的室友江、庄学长们就开始在山上为末学种小麦草。一个个种小麦草的盘子,是老师从山下用摩托车载到山上来的;小麦的种子,从泡水、催芽、到播种、松土,其中的过程都是非常辛苦。恩师深夜十二点起来持诵大悲咒,来灌溉小麦草,末学远远看到大家辛勤忙碌的背影,眼泪总是充满著眼眶。恩师慈嘱:‘播种灌溉不能‘散心杂话’,要虔诚的念佛’。太阳下、风雨中,她们都这样虔诚的耕耘著。尚有一粒粒念佛孵育的绿豆芽、萝卜芽、苜蓿芽。她们为我剪小麦草,光是拿著剪刀剪小麦草,手指都起泡了,但是她们总是给我慈悲的微笑。当末学感受到她们在那里搬运著沙土,搬运著小麦盘,一定会腰酸背痛;压著小麦汁,双手一定会疼痛的时候,她们即告诉末学:‘做什么都很欢喜’。她们说:‘我们只不过是在履行梵网经里,佛所开示的—“见一切疾病人,常应供养,如佛无异”’,教我不用挂碍,好好念佛。末学除了念佛,除了把这颗心投入清净的海中,又怎能报答她们的深思厚德?只能当她们是弥陀变化所作!

 

末学并未去研究小麦草是否有特别疗效,她们说:‘小麦草,要翠绿的,不下垂的、向上的、茁壮的才好’。末学只反问著自己:内心的菩提芽是否翠绿?是否像一棵向上、茁壮的小麦草呢?垂头丧气的小麦草,疗效不好,末学不能让自己垂头丧气!承受了这么多的恩惠,只能够发愿,身虽有病也要作个喜悦的念佛人,欢喜念佛来报答四重恩。末学把每一杯大悲水’,蓦地里顶礼佛陀,也顶礼这来自大悲的绿色大悲水,它给末学的疗效,与其说是小麦草的成份,不如说是其中无限的悲心,和许多佛子实践佛陀教育的诚恳,这一些推著末学,走过许许多多困顿的路途。直到有一天看见智师在剪小麦草之前,为了避免伤害草上的小虫,先细心移去一只只小虫,而且一一为它们皈依念佛,末学实在感动也为这样劳师动众惭愧不已。如此困难的培植,别的患者又有谁能获得?于是由那时起就再也不忍心用小麦草汁了。

 

因肿瘤早已占据了大半腹腔,不得已时须灌肠,恩师教导末学要在灌肠时锻炼‘生死功’,所以末学就练习在灌肠时忍憋二十分钟,肚肠翻绞全身颤抖中念慢板佛号,想到忏公师父开示‘拜佛念佛要学佛面安详微笑’,此刻不学,更待何时?虽不能轻易而至,然心向往之!尽心想一很大微笑的佛颜在眼前,一切似乎易忍得多,生命无多,不欢喜念佛又待何时?末学宿性恶业可能应堕地狱受抽肠挫斩之苦,身虽折腾,蒙佛加被重报轻受,又能于其中闻佛法,却有法喜滋润著内心。宁可受苦而闻佛名,也不愿享福而不闻佛声。学长可以自己去买一个100cc大型的灌肠球,自己试灌看看,就知道其中的滋味了。世人多喜吃香肠,谁曾细思猪儿肚肠翻绞的苦楚呢?初上山时,一切尚多克难从简,房子亦无纱窗,所以蚊子常成群来‘注射’,功夫好的师父们都是安之若素,欢喜布施,但她们悯念末学疾苦,有一次灌肠前,见量师一手执蚊香,一手执槟榔叶作的扇子,事先到厕所中,去拜托蚊子菩萨慈悲暂时离开,看她诚挚认真的面孔,喃喃和蚊子沟通,真忍不住感动,其实她自己满脚都是包包,还是笑嘻嘻。智师每逢末学灌肠,就慈悲发心代末学拜八十八佛大忏悔文回向,……这些难以尽书,古朴诚劲的行者是背后的画佛人。

 

恩师很慈悲的,总在疾苦考验的时候,告诉末学一些上广下钦老和尚的开示:她说:过去在承天寺建筑的时候,大家都合力帮忙建筑,在泥土里忙到夜里疲惫不堪的时候,老和尚竟然自己去把一大盒原已分类好的铁钉全都搅混,然后说:‘你们把这一盒铁钉分大小拣好’,恩师描述本来当时她涌起的念头是—‘唉!老和尚:您为什么偏偏选这种大家都疲惫不堪的时候,叫我们来拣铁钉呢?’然而老和尚把面孔板起来说:‘难道临命终的时候,还让你们选时间吗?’恩师当时马上跪下来,懂得老和尚的意思回答说:‘弟子现就去拣’,然后抖擞精神把铁钉分一寸、三寸,分大小拣到半夜,才把铁钉都分好,然后报告老和尚说:‘弟子已经把铁钉分好了’,老和尚却回答说:‘要拣也是你们的事,不拣也是你们的事!’

 

临命终时,我们没有办法选择是在那一个舒服的时候,无论是三十岁,或八十岁,总是活这一生最老又最累那天,所以只能努力的练习不管在任何痛苦的时候,都要能够正念分明,因为师父这样子的教导末学,所以末学就试著练习,在每一个困顿的时候念佛,信佛语:‘假使大火满三千,乘佛威德悉能超’!一个‘忍’力没有成就的凡夫,历经了种种的折腾,虽知是应得的业报,也有难撑的时刻;也有不能安详微笑的时候,但是只要鼓起深深的信愿,一定能够回到极乐的净土。蕅益大师语意深远的强调说:‘往生与否,全凭信愿之有无;品位高下,全凭持名之深浅。’这一条路,就是一条不断地鼓起信愿的路,一条化苦痛为光华的路!

 

处在逼迫身心的苦苦中,假如不面向光明,加强信愿,随时放下内心忧恼—往生于净土,那么免不了要‘枉死于娑婆’!真的,好好反省自己内心,当不自觉地失去‘求生净土’的愿心时,便是偷偷在冒著一些‘求死于苦海’的烦恼妄想,让自己活在乌烟瘴气中,用患得患失、气恼,埋怨和不满来惩罚自己,催自己赶快枉死娑婆!有人以为天天求生净土实在太消极了,其实末学自己几年下来发现要念念求生净土,念念清净自在,实在须要很强大的内力,积极让佛力化空内心的垃圾,把一切恶业烦恼的破布烂纸都投入阿弥陀佛的‘改造机’里,变成一尊尊庄严慈悲的佛!有位念佛人很诚恳地描述他的心路—‘我的心总趋向三种恶,千方百计寻找借口,为的是往三恶道那方去,大悲的阿弥陀佛拦住了我,如斯低头拜托我:‘为什么要往地狱去?为什么不往净土走?’不说缘由便不让我扑进火里……’这也正是末学的写照,无始以来习惯往返于三恶道,现在一念不觉还是会‘求死娑婆’地往那里冲去,屡屡赖大悲的阿弥陀佛拦住我,低头拜托我远离火烧的地狱,牵著我生还净土。多年末谋面的老朋友每关怀托问起末学状况,末学总觉得有一首老妇人的心诗最能写出末学情形:‘我是鬼的女儿,鬼的母亲,惭愧地念佛;我是佛的女儿,佛的母亲,感恩欢喜地念佛!’这颗心可以生出许多小鬼(恶念头),岂不是鬼的母亲!?当觉到又成了佛的母亲时,赶紧惭愧地念佛,咦!这方才还生出小鬼的心,在佛慈加被下觉醒,竟又生出佛来,变成了佛的母亲,在感恩中欢喜念佛!不必等到临终才生净土,如今便可往生—‘在睁眼开眼的刹那,便是此土和彼土的界’末学很讶异一位不识多少字的才市翁,能写出这句话,确实,‘睁眼’—随境界团团转时,便是痛苦的‘此土’,开眼念佛回光返照心田,便是清净的‘彼土’。活著时便赫奕欢喜,往生净土的人,便是习惯极乐气氛的人,也是习惯接受佛慈接引的人,临终时也会自然地牵上佛的接引金手,由西方莲花里探头出来,歌咏圣境的美妙。佛慈早已安排好了殊胜的教学阵容,让我们由念佛巧入无念,由往生巧证无生无灭,证得佛果。明白了此理,信得过佛慈悲的愿力,即使勉强想忧愁,也编不出什么理由来,只好往生净土了!把心念由烦恼那里扭一下,跳到清净佛国,称念阿弥陀佛,便是握上了佛的接引金手!就像只一扭电视机的选台开关,便会出现完全不一样的电视节目,便有完全不同的景观。也许有人喜欢选‘枉死娑婆’的悲剧,而末学一双眼看过太多苦痛的悲剧,也吃不少苦头了,无论如何也要选‘往生净土’!现在往生净土,临终也往生净土!

 

自古以来,就有很多人都是把‘净土’当作天方夜谭般的神话,或当作是寄托理想的‘乌托邦’;自命时髦的现代人也常嘲笑求生净土的人,好像念佛求生净土是极为迂腐的,其实正好相反—一只小蚂蚁是很难了解人类的空间的,爱因斯坦的论文,对小蚂蚁而言,只是地面的图案,还不如一粒砂糖有滋味,假设存在于二度空间的生物,它们要了解二度空间是很难的,大陆有一位无线电工程学教授黄念祖居士,他是精研无量寿经的念佛人,他曾以研究‘相对论物理学’的心得来帮忙我们了解佛菩萨及极乐国人民的神通妙用等能力,和经典中所描述的种种不可思议的境界,他说到:‘人是三维空间(三度空间)的生物……人可在地面投射一个影子,地面可理想化为一几何平面(即是二维)假设此二维空间有生物,则此生物所能察觉者,只此影而已,绝不能知此影之源,亦无法估计此影将如何变化。至于弄影之人,则可随意变化影之形相,并预知此影将于某时可达某处,(此即俗称之预知未来;人对地面所有一览无余,即俗称之透视;可使影子忽有忽无,即俗称之搬运)由于以上之对比,人可稍测四维与三维空间之对比情况。……至于电磁波乃四维空间之波浪,每一电台发射之电磁波,皆可透过墙壁,遍布虚空。同时空间每一处,皆有各电台发射之电磁波存在。若转动接收机之旋钮,则东京、伦敦、巴黎皆在当下。由是推想,四维及更高维空间之生物,其神通妙用更远倍于是……现科学家已承认十一维空间,圆满究竟佛陀的维数,应为无限大,法身遍满种种空间,无有障碍。空间维数越高,其境界愈不可思议,由此‘复度多空间’之学说,可减少人类对于佛教不可思议,超情离见,理事无碍,事事无碍法界之疑惑。’日本有位松下真一先生著有‘法华经与核子物理学’他惊叹:‘这实在很奇怪,正是现代物理学(元质点论)的真理,并用实验加以证明,这和古代佛教思想的具体表现一样,不是令人惊叹吗?’松卡真一先生因其祖父念佛的因缘,得以接触佛法,又在德国汉堡国立理论物理研究所,研究多年而有此感叹。又有一位著有物理学之道的F.卡普拉,他也惊叹:‘古老的宗教典籍华严经与现代物理学的理论之间,有著惊人的相似性。’当前大科学家很多有此发现。真正深入科学的人是会虚心探讨自己未知的空间的,现代人看电视,用传真机已是平常小事,幼儿也知道开电视就可看新闻,但若是古人,那可要当作神话奇事了,假如我们回首来看弥陀大愿,就知道极乐人民老早老早就在他们灿烂芬芳的七宝树间,收看十方世界的种种景色,种种教学,和各式新闻了,而且明晰度还比目前电视更好,经上形容为‘如执明镜,自见面像’呢!佛菩萨突破了妄想执著的束缚,他们的智慧和高维数空间生活的自在,实在是超越我们凡情想像的,但我们和佛潜力是一致的,依佛指示的路,也可开发出潜力来。

 

以前看过一位患者,他的肝脏、肺脏都被癌侵蚀了,腹水涨得肚皮又鼓又亮,呼吸很困难,不得已要为他抽出腹水,当那粗大的针头刺入他的肚皮时,末学教他念佛,他死命的念著「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后来他告诉末学说:‘还好有阿弥陀佛可以念!否则这么痛苦,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不经历一番痛苦,往往将‘经’容易看,但,要是受尽了折腾的时候,就会明白‘阿弥陀佛’四个字真正是无尽的宝藏。这位病患本是位可爱的老先生,闲来没事也会唱戏,他从来没有听过佛法,也不知道西方三圣。在他已全身黄疤,喘胀苦不堪言才转给末学治疗,情况已急时并没有空暇说很多佛法,而他真信弥陀慈悲拚命念,临终弥留时,他若有所见,欢呼:‘阿弥陀佛,三尊金烁烁!’末学亲眼见观经描述的—临终念佛,佛来迎接,实现在他身上,感动与欢喜洋溢心中,也更确立了对弥陀大愿—‘设我得佛,十方众生至心信乐欲生我国,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的信念,弥陀早已成佛,他的每一大愿都已经实现。这位患者他一句‘还好有阿弥陀佛可以念!’道出了无限庆幸和感恩,也道出了苦中不必哀叫,只须念佛、面向光明的智慧!难得他临终没有昏迷,难得他一听就至心信乐,拚著老命念佛求生净土,在这临终猛切的念佛里,突破了束缚终生的妄想、痛苦!经上描述阿弥陀佛光明是光中极尊,佛中之王,而一一光明偏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这摄取不舍,大有用慈光把我捆去极乐,永离众苦意味,佛热诚如此,只可惜我们老是自己挣脱,争取去三恶道!难怪夏莲居老居士,他曾在闻到净土念佛法门之后,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笑了二天—‘总算有了出苦的机会’;也难怪法然上人,他在博览日译经典,又勤修种种法门之后,碰了壁,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再折回来研究净土法门,当他了解到阿弥陀佛慈悲的深旨时,他说:‘即使是深夜,四下无人时,我也想大声的喊叫:“原来像我这种根器的人,修行的方法,阿弥陀佛在法藏比丘因地修行时,就早已深深的了解!”我不禁感悦彻髓,落泪千行’。不论是说:‘还好,有阿弥陀佛可以念’、或是‘在房里笑了二天’、或是‘感悦彻髓、落泪千行’,这都同样是无限的感恩,在这无限的感恩里,涌起了一声声的‘阿弥陀佛’。一声声涌自本具佛性,也一声声流回本具佛性。

 

 

没有经历痛苦的人,即使对著他再三描述苦楚,他也很难体会一二。当末学度过了一年中有半年发烧的日子,在头昏眼涩,腹中熊熊如火燎之中,回头静静念著:‘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忽然火焰化成感动的泪水,带来一股透心的清凉,不晓得为什么阿弥陀佛这么了解我的热渴,这么了解浊世中的‘苦沸’,没有经过任何请求便给予了湛然香洁又具足了八种功德的水:澄净、清冷、甘美、润泽、安和、轻软、除饥渴、又长养诸根,发烧时念诵著这八功德才深深感受到佛心的细腻体恤,不须对他诉苦,他一切都明白。也深深感谢弥陀让我了解—每一个人心中原都有七宝池,充满著甘美的八功德水,然而迷惑嗔怒的人,常常干竭了宝池,再也涌不出澄净润泽的水!为了被火烧灼的众生,弥陀历劫勤苦救度的泪水倾注成了荡除心垢的八功德水,他一再再发愿—愿极乐国中无不善名,一切国民都同一心,住于定聚。佛恳切地修行成就,愿我们永离热恼,全得清凉。唯有历经了热恼的滋味,才会明白此愿的宝贵,感谢声声的阿弥陀佛,句句的经文,唤醒我—让内心的宝池,常流安和澄净的八功德水,让水波常奏著妙法音声。多么希望您共沐莲乡的清凉德水,同享无量寿经的智慧:‘调和冷暖,自然随意。开神悦体,荡除心垢。清明澄洁,净若无形。宝沙映彻,无深不照。微澜回流,转相灌注,安详徐逝,不迟不疾。波扬无量,自然妙声,随其所应,莫不闻者,或闻佛声,或闻法声,或闻僧声,或寂静声,空无我声,大慈悲声,波罗密声,或十力无畏、不共法声,诸通慧声,无所作声,不起灭声,无生忍声,乃至甘露灌顶,众妙法声。如是等声,称其所闻,欢喜无量。随顺清净离欲寂灭真实之义,随顺三宝力无所畏不共之法,随顺通慧菩萨、声闻、所行之道,无有三涂苦难之名,但有自然快乐之音,是故其国名曰安乐。’(魏译本)

 

也许有人还不了解生命的苦痛,不了解生死挣扎的苦痛,然而阿弥陀佛即已经深深的了解,早为我们设想好了。这一切一切的美好体贴,都是未经请求而给予的,往生极乐世界,并不是我们拜托他,他才允许我们去的,而是他老早就了解到我们所要经历的苦痛,不忍心我们受苦,自愿为我们修成极乐国,他备受长劫之苦,精进无息,即免费奉送佛果中一切的殊胜庄严来给予浊恶的凡夫,只要我们肯回头、愿接受,故乡风月就呈现在其中,就喝到佛果中甘润的汁液。受难里才明白这其中的可贵,就好像在凝冻的冬日里,双手捧起一杯热汤,愈喝愈觉得可贵,愈喝愈觉得感谢。

 

曾有一位念佛的老妇人,她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她说:‘如今才知道,观无量寿经里的阿阇世王、频婆娑罗王,和韦提希夫人,原来都是我自己。’看到这老妇人的感受,末学会心地流泪了。静静地反省自己的内心,以及自己的一切言行念头,和五逆十恶的阿阇世王,又有什么不同呢?阿阇世王随顺了恶友调达(提婆达多)的教唆,将父王幽闭在七重室内,又险些怒杀母亲。我何尝不是常随顺内心恶念—提婆达多的教唆,来幽闭自己的智慧之父和慈悲之母呢!其臣耆婆和月光的劝谏,正是一向心内的正邪交战,善恶交争—我一向都是昏昧十恶的阿阎世王,而我也是那知错劝谏的臣子耆婆和月光。此心关闭在躯体之中,误受六根的束缚,又何尝不是幽闭在七重室内的频婆娑罗王呢!而有幸听闻了净土的妙法,知道了阿弥陀佛愿力的不可思议,和极乐国依正庄严,我们又何尝不是净土法门的当机者—韦提希夫人呢?韦提希夫人当初被逆子阿阇世闭置深宫不令复出,原本是愁忧憔悴,悲泣雨泪,号泣著不知宿世何罪,竟生此恶子!她本不敢祈求得见威重的佛,而佛即知道她的心念,慈悲地现在她的面前,让她聆听妙法,得见净土。韦提希由最初的号泣向佛,到闻法后得见极乐之妙,得见佛身及观音、势至二菩萨‘心生欢喜,叹末曾有,豁然大悟得无生忍’,身都没有离开幽闭的深宫。频婆娑罗王也是虽在幽闭,心眼无障,遥见世尊。当末学发现了这事时,内心是多么惭愧欢喜交加,上广下钦老和尚开示:‘心开就是华开,华开就是心开。’‘身虽不自由,念佛,给心自由!’也许您也有身不自由之苦,但请记得念佛给心自由,心开,华就开,佛会自动来到您的眼前。当处在逆境中时,人们常不由得哭泣自问:‘我到底造了什么罪,为什么有如此的遭遇!’当我们细细地念诵经典,会发现韦提希正是身处逆境的代表性人物,她原来贵为皇后,却因亲生子受恶人唆使夺王位,突然由天堂般的生活,落入黑暗的深渊,丈夫—老国王被逆子关在七重室内,计划活活饿死他,韦提希偷偷在璎珞中盛葡萄浆,去探望老王,却激怒了逆子,逆子当场拔剑要杀死她,经二大臣劝谏,逆子才放下了剑,但从此将她关在深宫,不准再出来,韦提希幽闭中见到佛时的号泣:‘我宿何罪,生此恶子!世尊复有何等因缘与提婆达多共为眷属。’也是千古逆境中人的号泣与疑问,只是每人的遭遇略有不同,有人的‘恶子’是怨家般的配偶;有人真的生了恶子;有的人所生的‘恶子’,可能是肿瘤,或其他恶病,有的人‘恶子’可能是坏朋友,末学感觉这‘恶子’两字真是绝妙,因为一切逆境,就像个恶子,都是自己生出来的,也是自己前因招来的,自己竟生五逆十恶的儿子,真是无可奈何到极点!但此时若再问‘世尊复有何等因缘与提婆达多共为眷属?’就可以释然了,提婆达多本来是佛的堂兄弟,因忌妒,一直要害佛,但是佛却把他当作老师,善知识,提婆达多成了促使佛成就的功臣。同样的,后来恶子也正是促使韦提希豁然大悟得无生忍的最佳因缘。您是否曾细思,当面对著一个‘自绝璎珞举身投地,号泣向佛’,又哭问著「我宿何罪,生此恶子’的韦提希时,佛竟然一语不发,也没有回答解释,到底是因何罪,才生恶子,也没回答自己是何因缘与提婆达多共为眷属,只是静默地‘放眉间光,其光金色,通照十方无量世界,还住佛顶化为金台如须弥山,十方诸佛净妙国土皆于中现’—换句话说,佛只静静把韦提希的眼引向十方清净佛国,让她选择愿往生的国土,韦提希选了最殊胜的阿弥陀佛国,当她在佛的妙法引导下,把眼光望向净土时,由整部经我们可以发现到阿阇世这恶子再也不成为她的痛苦与困扰,甚至不曾再出现在她心中来逼使她愁忧悲泣。原来的‘我宿何罪,生此恶子’,变成了一个不须再问,多余的问题!在清净心大欢喜中,一切都解决了,后来的韦提希一直都只问著要如何使未来世一切众生得见阿弥陀佛极乐世界?这问题比前面的问题,不是美妙开阔多了吗?末学是宁可用这问题,代替一切痛苦的问题的!

 

从小唱著赞佛偈—‘阿弥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无等伦,白毫宛转五须弥,绀目澄清四大海;光中化佛无数亿,化菩萨众亦无边,四十八愿度众生,九品咸令登彼岸。’那时候只是喜欢梵唱的庄严,对于其中的含义,并没有什么深刻的领会,只不过随著大家哼唱而过,到如今才体会到这‘四十八愿度众生’是何等的伟大,这四十八个大悲愿,不只是来自阿弥陀佛在因地里—法藏比丘从二百一十亿个佛国中,参访得来的精华,它实是来自一颗受尽千辛万苦的心灵,若不是历经了太多的苦难,怎能了解众生受苦中的需要?就因为它是来自历尽沧桑的心灵,从这千辛万苦里,涌出了不可思议的慈悲与愿力。金身不是侥幸得来,金身来自千锤百炼;金体转作无我,碎骨粉身都无怨!金身含藏无限光辉,然而拍摄这金身佛像中即发现,金虽是已有,观者假如不自打光,却难了达金的辉煌!打小灯只见一点金光熀熀,打大灯就见金光明炜;而黑夜不打灯即使金身未失,却也全不见其耀;虽打了灯,若又以自我的影子映入,也会挡住金光明,在拍摄此金身佛像多次失败中,有此发现;也感触到蕅益大师解释弥陀经‘彼佛光明无量照十方国无所障碍’时所说的:‘无障碍—约人民言’佛光虽遍一切处,但人心有障碍就无法看见,犹如闭户关窗,拒绝了阳光般。

 

当我们肢体疼痛的时候,假如碰触到硬的东西,更感觉到疼痛无比,而佛经上描述佛陀的手‘平坦、充满、光滑’就像兜罗棉(最柔软的一种棉)。末学常想,这样柔软平坦的手,是来自如何柔软平等的心?这样的手,即使碰触到伤口,伤口也不会疼痛,也能够得到抚慰了。也许同在病苦中的朋友,都会有一种无奈,因为从小无论在家里、在学校,即使读很多书,都没有人教过我们:很痛的时候,不用止痛剂要如何安然度过?咬紧牙根的强忍实在是心上一把刀,末学也一样,曾有人问末学:‘你都不会痛吗?’末学又不是没有神经,岂有不痛之理,只是庆幸有‘佛经’可以胜过‘神经’,深信佛力必能胜过业力!发病后也曾痛到全身僵冷颤抖,穷平生忍力尚不知如何让自己能解脱片刻,末学立志不用止痛剂,而以加大信愿念佛的心波,强过痛觉的神经波。有一天因画佛手在量度经解读到对佛手的描述:‘不露骨节,而柔和如意,屈伸悠然,犹如象鼻之弯转焉’,这句话对末学在痛中念佛有很大的启示,又在无量寿经会集本上发现经中出现了好多次的‘身心柔软’,‘身意柔软’比如:描述阿弥陀佛光时,说到‘其有众生遇斯光者,垢灭善生,身意柔软’;介绍极乐国的菩萨修持时,别说‘调伏诸根,身心柔软’;形容极乐国民饮食受用自然,而食后‘身心柔软,无所味著。’这些经文里让末学反省到一向自己身心太僵硬了,常不自觉地有部分肌肉紧张,不柔软,大家假如回首观察自己在痛苦中的姿势,一定会发现至少有部分身体强硬卷缩或握拳挣扎,即使是口中念佛,心也会偷偷溜去抱住那痛苦的地方,越执著越痛,可是‘身见’没有破除的凡夫实在难以突破此点,末学也是病痛临头才开始练习,似乎太迟,可是佛经威力一定会强过痛神经的嚣张,不信您在痛苦中可以试试,如经言—让手足各关节都保持柔软如象鼻之弯转,在身心柔软中清楚念佛,就犹如浮在水上,飘浮划水前进,水有浮力,相信浮力,放松了就能上浮,就能游泳;假如害怕挣扎,信不过浮力,那么同是这个体重,也会下沉;念佛人体验佛力,就如游泳者体验水的浮力一样。末学承受大众深思,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呈奉供养,只有说说自己病中屡屡失败的一些经验,也许有人在漫漫长夜独自流泪时会用得到吧?初病倒时,因为觉得不大声念佛实在心里听不明白,体力越差注意力越难集中,站著摇摇幌幌,走路跌跌撞撞,躺著昏昏沉沈,只有打坐比较可以支持,因为对末学病况而言,比起拜佛或走动,打坐还算是较容易的姿势,最初也只好流泪忍过腿骨的疼痛,猛力一直出声,念到嘴唇都肿起来再念到肿消下去,开始一小时顶多能念六千声佛号,每天尽量打坐十小时,持念六万声佛号,也难以做到雪公老师所教的‘百八心不乱’,说实在病痛里念佛的心情,都太急迫,静夜里听自己白天念佛的录音带,发现是一种身心逼迫的气氛,不能做到‘南无’。亦即‘皈命,把命交出去’的轻松自在,能皈命一分方能感到一分佛力,能全然皈命才能体会十分佛力,我们的‘交出去’好像都会在不自觉中又偷偷要回来,‘南无’虽然好唱,但是不易真正实行。有一天末学凝望佛颜念佛,突然感受到一启示,也忽然发现含藏在名号中的慈悲—无论是那一国人痛苦时几乎部喊出‘阿’的声音,佛的悲悯让我们在称名时就尽情畅吐痛苦烦恼积郁,假如能柔软松开口腔,尽心舒畅念‘阿’,痛苦就随音声倾泄化空了。其实阿弥陀三个字各别都有无尽的奥义,梵语‘阿’字,翻译成‘无’,含‘本不生’的意义,故是空谛,阿字观说:‘自阿字出一切陀罗尼,自一切陀罗尼生一切佛’,一个阿字功德便巍巍如是,喜欢研究的学长也可以去读经逐字探讨。但真正念时,是不思议的,只须清畅地一个字一个字念清楚,除了当前这一个字,什么都是多余的!身心苦恼都在‘阿’字里解放吐空,病中念久真的不禁会感谢佛名大恩!量度经解描述‘佛口’说:‘口之两角,竟半麦之分,其梢向上翘起,如花瓣之尖,美妙含笑之容。’由佛的微笑中,发现佛名号里的‘弥’字,轻轻全抿双唇念出,就似绽放安详微笑之容。正如慈悲之意是拔苦予乐,称念佛名‘阿弥’二字就足有拔苦又予乐之功,真是不可思议的‘解脱光’!念一声就和佛会心一笑,常念就常和佛会心微笑,真是念越多越欢喜,真是不可思议的‘欢喜光’!难怪古德说念佛之乐唯念佛人可知。放松身心、放松舌头轻念‘陀’,不管是梵音,国、台语,舌轻触上颚,清晰念听,就鼓舞阵阵精进向上的气机,有如自家充电一般。佛是圆满的觉悟者,一念到佛,也让我们转面向光明,同照本有的佛性,末学是念佛幼稚班说不出弘深的道理,只是想到许多辗转病榻众苦逼迫的同伴,不由得忘记自己的浅陋,唠叨说一些垂手可得的念佛之乐,阿弥陀佛有愿,在其名号中‘为众开法藏,广施功德宝’,所以信佛慈的人只要老实念,念念都能得到功德宝!真的末学至今尚不曾靠用止痛剂,都是靠放松身心令柔软,凝视佛像或闭目忆佛慈颜,感恩地恭念万德洪名,尽心念到最清畅,您能发多清晰的音就尽十分力发到多清晰,同时回收‘音光’,逐字听明;即使不出声,也要聆听静默里清畅开怀的佛声,犹如经中所言:‘畅发和雅音,歌叹最胜尊’。我们虽然不能共聚念佛,但可以一起乘著佛声的翅膀,飞越过十万亿烦恼痛苦,到极乐世界的琉璃枝梢,与那迦陵频伽合唱一曲南无阿弥陀佛,共享无量光寿的甘美和开阔庄严!经上描述极乐国的乐音,以八个字—‘清畅哀亮,微妙和雅’,十方世界音声之中最为第一。我们即使默念、小声念,也要在心中听到清畅哀亮微妙和雅的佛声,真的胜过世间一切音声,您知道吗?第六天上万种乐音再好千亿倍,也不如极乐七宝树的一音之美呢!

 

曾有病患向末学抱怨痛中念佛还是痛,不灵!其实痛中念佛时,此心常‘念痛’多于‘念佛’,因为贪爱身体胜于向往佛,末学自己在痛中练习念佛,一定要听清了第一字‘阿’,才续念‘弥’,听清了‘弥’才续念‘陀’……如此逐字凝神听清,进入口念耳听的道路,就如火车轮卡上了轨道,容易驶向无忧国土,解除痛苦有不可思议的疗效!假若燥急挣扎,即使口念佛,心仍念痛,呼吸急促,使血流受扰,更痛。不如松张口腔,舒畅念听阿弥陀佛,真的有听清楚,就收到佛给我们的加被,好像打通电话,收到佛的回音一样。假如被剧痛所转,不能一下放柔软,只要循著口念耳听的路走去,就收到佛的音光加被,不特意放松,也自然柔软。假如您曾认真练习过,也许会发现,我们的耳朵太习惯听杂音,想好好听清净慈悲之音阿弥陀佛,也会常脱轨,末学个人颇契机律航法师的‘并耳念法’,并两耳听力于一耳,专注一耳听—如常言形容:侧耳倾听,对苦境中摄心很有帮助,也助熟悉‘口耳之道’—与弥陀的交通要道。五浊的尘扰里,与其煎熬于百千思虑,万种情绪,不如安享念佛的宁谧,忆佛的欣喜!既有弥陀大愿又何须烦恼!?只须静听,自己心中当下的佛声。(假如自己念,自己不肯听,那么要念给谁听呢?)

 

当末学行动不很灵光的时候,自己爬上爬下去画在上空的曼陀罗花,以及画佛陀的身光,家师慈悯,看了很担心末学的安全,就特请祥师慈悲的照顾末学,扶末学登高,在下面帮助末学传递颜料、叠箱子;还有把一块八尺长、四尺宽的厚木板,随须要立直或平放著……等等,这些辛苦的动作,都是由她来承担。整幅佛像,是由喷笔‘零点二公厘’的小孔里,把颜料喷出来而画成的。只要这小孔有一点阻塞,喷画就没有办法进行,所以将喷笔清洗得非常干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工作,这也让末学体会到‘清净的心,是最重要的。’假如喷笔管不干净,就无法画佛。有一点堵塞就会爆喷!

 

在这清洗喷笔的过程中,就宛如忏悔一般,要一次又一次地不断的洗,往往以为洗干净了,结果还是有堵塞,又以为洗好了,还是一样洗不干净。一洗再洗,不断的沈,有时候洗笔比绘画的时间还要长,而这辛苦的洗笔工作,常都是由祥师慈悲体恤末学行动吃力而代劳。

 

由于释迦牟尼佛慈悲示现,亲手为目盲的弟子穿针,亲手为生病弟子换药照料,灯灯相传,至今念佛人还是不断地随学著,用一片古朴的诚恳—超形色的颜料画下背后的彩。当末学体力、心力不继的时候,大家的念佛声,大家的虔诚,就一次又一次地鼓舞起末学的勇气,她们希望末学,还有天下一切的受苦者,当下就能够活在阿弥陀佛无量的光明中。

 

以前母校里的系主任—七十多岁的于教授,当末学病剧时,也曾夜里看完了病人以后,不辞辛劳的赶上山来,为末学诊治,并且慈言鼓励,让教授如此的奔劳,回到台北都已经是深夜了,还要迎接半夜两三点就在他家门口排队的病人。恩师、郭老师及刘居士伉俪,也陪著奔波。每常想到这些,末学心里就非常的惭愧,末学实不曾为自己祈求健康长寿,却在这些菩萨的照护中看见了普贤菩萨的大行,也深信念佛真的有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为其胜友,更深信,只要一心念佛,愿意生到极乐清净国土,便会发现,阿弥陀佛光中化现了许许多多的菩萨,围绕在我们的身旁。即使我是一个具足十恶的众生,阿弥陀佛还是以其大悲音声,为我说法,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抬起头来瞻仰他,他总是给我一个慈祥、如花朵一般的美妙含笑之容,只要自己不要用妄想烦恼障闭著佛光,那么清净的佛土,也就在眼前了。

 

每天很静,很静的凝视著佛陀的面孔,这是末学病中最大的乐趣,慢慢地会发现,由下面与从上面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距离来看佛陀,都会有不一样的面貌。阿弥陀佛就像我们的父亲、也像我们的母亲,也像我们的师长,也很像我最亲蜜的朋友,了解我一切的心念。他的大手更接受了这一切、摆平了这一切、溶化了这一切……。

 

但愿每一个众生,不必等到临终,现生此刻就能够活在阿弥陀佛智慧的光明中,离苦得乐,永离热恼,心得清凉,这是我们每一位念佛人的期望。但愿每一颗陷在娑婆忧恼中的心灵,都能够回首向阿弥陀佛的慈眸,转念向温馨清凉的光明。

 

在这种共同的心愿中,虽然末学和各位学长有几年都没有谋面,但是大家还是默默的帮助末学来完成这一幅佛像。他们虽然知道末学不会画,但大家都不介意末学笨拙的笔,会破坏浪费了这一些纸笔材料,他们竭尽心力的一直奉献著。杨学长和蔡学长两人在台中市所有的美术社、文具店、纸行里,找不到这样大的纸张,托人在台北的美术社买到了原装的法国水彩纸,一大卷的送到遥远的山上来。末学面对这一卷未经裁切而边缘须须的大白纸,不知道如何找到基准中线,拿30公分直尺画一条八尺长的基准线、从这一端画到另一端,似乎就弯了,第一笔就碰到了严重的考验。从此不敢妄认为别人修行‘不能保持初衷,直线前进’,因为即使自己很努力要沿著尺画一直线,在移尺相接画多次时,还是无法免于偏移歪曲,无法保持一线直直延伸下去。末学知道假如中线,基准线没有画好,就好像修行没有持戒,再怎么画,画到最后都是弯七扭八的形状,如戒律般的底线,后来虽都要擦去,但起始却没它不行。趴著找一条中线,打一个格子,须绕一张比画纸还小的桌子转,才能画出一条线,一笔念一句佛,一格一格的画。精通于美术,或是拥有许多绘画器材的专家们,可能会嘲笑末学的笨拙,但是末学只是要求自己在每一点、每一画中,念一句清楚的阿弥陀佛,遇到困难,不知道如何往下画的时候,就求佛慈悲加被,总有菩萨适时灵知,现身来相助—当因为没有长的直尺,遇到了困难的时候,许学长冒著中午炎热的太阳,扛著一只丁字尺,默默地送到山上来;想画一个圆圈,画一个佛的白毫所盘成的圆圈,而在山上的修行人,谁会有圆规呢?末学就照著圆的‘平等心’原理—圆心和每点都是相等距离,就通过一点,画好多等长线,把它连成一个白毫的圆,连成一个项元的圆,但是所画的总是不圆满。在这个时候,即有细心的刘学长送上来一只圆规。水彩的颜料用完了,王老师、郭老师、赖学长,自己去找许多末学从未见过的颜料,送到山上来,不可思议的是,恰好很好用。看不懂的日文说明,幸有日文系威师慈悲附上翻译。

 

刚开始,末学把水彩涂在牙刷上,用手拨动著牙刷的毛做喷画,当末学才把阿弥陀佛的衣服喷好一小部分时,手就起泡了。这才想到阿弥陀佛长劫以来,为了救度堕落的我,伸长了手,不知道起过多少泡。我们都是对美术一窍不通的人,庄学长去美术社询问有没有一种能够像喷漆,而能喷水彩的东西?老板拿给她一只喷笔,她把喷笔送到山上来给末学,这是末学生平首次见到的东西,实在不知如何使用,后来整幅佛像就用这种不知如何使用的东西画了起来。喷笔必需连接著一个马达,这马达是林学长向她的朋友借来的,末学对马达实在非常的生疏,它一旦气压高的时候,笔跟马达的接头就会喷开来。刚开始完全不会使用,接头屡屡爆开喷落,每一小时必需要弯下腰来捡接头,平均四十多次,在发烧的时候,这种捡接头的动作,使得末学因为大汗淋漓却退烧了,这大概就是画佛像的乐趣,乐于失败!而这种捡接头的动作虽然可以退烧,但是却画不出所以然来,而且气一爆喷,用来遮挡不拟喷到之处的纸板就会飞起来。后来每一块压纸的磁铁和铁板,都来自模范护士林学长慈悯病人的发心,她很热心,自己去向朋友请教喷笔用法,再教末学,而这位辗转传授的老师,末学至今尚不知是谁,只有遥遥致谢,愿乘此因缘同生净土。

 

马达开动的时候,发出了一种像坦克车一样的大声音,后来王老师就去寻找是不是有比较适当的马达,于是买了一部送上山来,一送上来,插上插头不到几分钟,就故障了,于是她又搬著马达下山了,阿弥陀佛似乎在考验我们的诚心,每一部马达送上来,不到几下就坏掉了,就这样,连换了五部的马达—可贵的,不是境遇的顺遂,可贵的是她在挫折中奔波的面容,依然充满了欢喜供佛的笑容。但是,第五部还是紧接著故障,最后赖学长默默地送来了一部不知去何处觅得的马达,佛慈哀佑,总算能动了!末学真觉得纸上的形色是其次,一切过程中的心念能否安住在菩提心上才真紧要,很惭愧,末学也做不到,照顾瞬息万变的心是最难的。

 

开始画的时候,因为山上并没有大的桌子,用来支撑的木板,比佛像还要小一些,原是平放著画的,但是当佛像供立起来的时候,就发觉有很大的差距,一改再改,后来不得不把佛像供高起来画,佛像供在一丈多高的墙上,末学用椅子叠凳子爬上去,原本都是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画,恩师看末学这样用椅子相叠,动作实在太危险,爬上爬下也常碰跌,所以恩师就想钉梯子让末学方便画,有一位林学长就热忱的想到用一些箱子,让末学用箱子相叠,爬到高处去画佛像的上部,箱子果然比凳子稳多了。每一个箱子是山上的大众师,用人家送给我们当柴烧的甘蔗板,一块一块地钉起来,再油漆而成的。虽然一切开始都非常的简陋,但是‘童子供沙’的心,相信佛也会欢喜的接受。因为每次爬到高处跪著画,当要下来的时候,双腿都不能够支持,只好让整个人像跌下来似的掉到地上,在这摔下来的过程中,末学有一点领会到—小孩跌倒了,会很快的就爬起来,他对跌倒似乎没有什么恐惧;但是长大了跌倒,执著深了,就有很大的抗拒力,全身都是僵硬的,感觉到疼痛,受伤也厉害。可是在阿弥陀佛的悲愿里,黄金为地是柔软的,心地柔软,大地也跟著柔软。每次要从箱子上跳下来的时候,就怀著这一种黄金为地柔软的心情,让全身都放松较软掉下来,没有丝毫的抗拒。在阿弥陀佛的世界里,一切都不需要恐惧,只要感觉到,当掉下去的时候,阿弥陀佛会把你承接住,那么跌倒也不会疼痛。末学现在就犹如做了一个大梦,充满了信愿的念佛大梦!梦醒时,也就站在阿弥陀佛的七宝地上。

 

不知道该用什么宝贵的水来调画佛的颜料,忏公师父慈悲引领斋戒学会百多学长加持的大悲咒水,及大众师每晨一齐诵持的大悲水,是最珍贵合适的画佛之水,末学不曾以之祈求自己的康健,也不忍心独享这样香醇甘美的悲心之水,于是一滴一滴调匀颜料,画在佛像上,愿一切有缘得见的众生,都能共沐大悲水里慈悲的清凉。

 

由于不知如何著手,经上又说造佛像‘须遵准量度法为之’于是依照著造像量度经里面的经文和注解,把文字翻成为线条,翻成了色彩。量度经中,将造佛像的准则尺度描述得很细微,连佛手指、脚趾每一节的长度,指甲大小都有明细规定,又如说眉毛绀青色,形如初二三的月芽,中段最宽之处是‘二麦’之份(二麦是印度单位,依比例换算,在此画上就是零点二八公分)两梢渐细,前梢及后梢部位也都有依准。佛耳的一凹一凸、一沟一槽,尺寸深浅也有定则,比在医学院读解剖学还有意思,但说真的,末学实在程度太差,所以虽有经文指引也常画不出,只有一直礼佛念佛,虽然屡画屡败,但屡败还是屡画!佛恩浩荡,佛慈无涯,试画佛只是报恩,不敢将经容易看,不敢将佛苟且画,因为笨就必须多下功夫。为了避免末学无法精确的计算量度,郭老师、赖学长体恤的去觅来方格纸,还有很多的尺、三角板等等,末学非常相信极乐世界的菩萨们,都有‘他心通’,因为有时候末学很惊讶,学长们会送上来末学正需要,但是‘自己却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就这样依照著在方格纸上算出来的尺寸,用幼稚园‘连连看’的画法,一点一佛号把它点到画上去。

 

末学每诵念无量寿经到礼佛现光的那一段时,就感染当时与会大众那不可言喻的欢喜踊跃,眼前呈现出一幕影像,依那欢喜的一念画下了底稿。对一个不谙美术的人而言,尝试画此实在是可笑的历程,但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人,长夜忧恼时,会因瞥见它而会心一笑,想起佛慈吧?

 

佛像在恭绘底稿构图之后,一度不知道如何的继续画下去,于是搁笔,和同寮房,每天慈悲照顾末学的道祥师,两人一起合力,恭念了四百八十万声‘阿弥陀佛’的名号,求佛慈悲加被—‘愿一切众生,得闻弥陀名号,本愿功德,得见佛身相好光明,深信切愿,欢喜念佛,同生西方极乐世界。’四百八十万声佛号念圆满后,才又重提起笔,再画下去。

 

八尺长,近四尺宽的像,平放画时,站这一头就画不到那一头,趴伏在木板上的姿势,本就是对腹中肿瘤的大考验,斗室狭窄,一板平放,就交通阻塞,多须从木板下钻到对边去,动作虽然喘晕,却也乐趣盎然。珍惜这和佛亲切面对面的时光吧,五浊尘扰里,有太多的因缘会让我们忘失了觉悟和慈悲,然而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不管遭逢天灾人祸,总有一双慈眼在关怀注视我们。向心灵深处去寻觅这双慈眼吧,心灵深处那不转的慈眸一直在守望。

 

不转慈眸  应待我

长舒金臂  欲携人

 

无量寿经称阿弥陀佛为光中极尊,佛中之王。亦号无量光佛、无边光佛、无碍光佛、无等光佛,亦号智慧光、常照光、清净光、欢喜光、解脱光、安稳光、超日月光、不思议光,如是光明普照十方一切世界。末学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只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画上了想像的画,祈愿和大家都能够破除自己内心的障碍,感受到弥陀无尽的慈悲与光明,而能垢灭善生,身意柔软,所有疾苦,莫不休止,一切忧恼,莫不解脱。有一黎明,末学诵观经至‘无量寿佛有八万四千相,一一相中各有八万四千随形好,一一好中复有八万四千光明,一一光明偏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不禁涌出泪水,用如此庞大的数字勉强来形容不可言喻的相好光明,说到最后,竟然一切焕赫光耀都是为了你我,为了各个角落里平凡无奇的众生!经又说:‘以观佛身故,亦见佛心,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但想佛像得无量福,况复观佛具足身相’,凡夫介尔之心融入佛光,也像小水滴,滴入大海成大海水吧!

 

阿弥陀佛—

五劫的思维,为了我,

兆载永劫的修行,也为了我,

八万四千相好光明,皆为照耀摄救—一再堕落的我!

被慈悲的光明捆绑著,

我只有感恩欢喜生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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