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传授
译者前言
任何一个对佛法具有正信之人都能感受到,我们的确是处在一个五浊恶世兴盛的时代了。在这种邪魔猖獗的环境中,愚昧恶劣之人日日造恶而不自知,就连一些佛教徒对佛法奥义也乏少精研与领会,更谈不上如法行持。面对佛法衰微如此的景况,一些大成就者在显现上,便不得不以温和的方式去调化越来越刚强难度的众生,他们往往为顾及弟子情面而不愿过多当面指斥学佛之人的种种非法言行,这也可算是无奈之中的折中吧。
不过阿底峡尊者曾直言不讳地说过:“击中要害的批评是最殊胜的教言,指摘弟子过失的师父是最好的上师。”在世人愈加沉陷于恶念与分别心的当下,我想我们最需要的可能就是尊者所赞叹过的这种铁面无私、正气凛然的善知识。但可惜的是,具有这种刚正风范的上师是越来越难觅踪迹了。
而无等上师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向来都以慈悲济众著称,从世间人的角度看去,他几乎从未对任何人疾言厉色过。也正因为爱之弥深,故而教之也弥厉。所以当面对弟子们的不良行为时,一贯谦和的上师也会从大悲心出发,对之进行毫不留情的严厉谴责。在这一点上,他是决不会丧失佛法的基本原则的。在上师的种种方便调教法中,我们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掏心掏肺的责任心与赤诚。
上师于二○○○年传讲无垢光尊者的《厌离道歌》时,更是将末法时代的种种丑恶现象一一大加鞭挞,其振聋发聩之力直指每一位真正求法之人的内心。无垢光尊者的教言原本就是针对他所处的颠倒混乱的时世而发的,七百余年过去后,尊者所痛陈过的恶性众生的斑斑劣迹,在备受物欲煎熬的现代人身上更是发展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之在学习这首道歌时,法王结合现时所作的阐释、发挥,更让每一个有缘众生感觉如坐针毡、芒刺在背。似乎两位上师饱含悲悯、痛惜的威严目光,正扫视过我们所有人的心地,拷问我们的灵魂是否也自甘沉沦,忘记自利利他的神圣使命。
如果我们用智慧详加观察的话,则上师教诲的每一句话,都具备无上的价值与难得的加持力,尽管有些话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刺耳。不过世间人多少都明白点“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益于行”的道理,我想作为修行人,如若想斩断轮回之根,摆脱沉疴,那我们绝对需要真正的良医对自己痛下针砭,同时也应该以欢喜感激之情去配合上师“对病施药”的苦心。为什么少数愚笨之人入了佛门却从未感受过佛法的真实利益?就因为他们往往只在形象上皈依了三宝,却从不知检点内心的诸多过患,并矫正行为上被三毒烦恼主宰的种种举动。而这些教言,恰恰就是在告诉我们心行背离等不如法行为的危害与纠偏方法。
从上师宣讲完无垢光尊者的教言算起,又是一年多的时光匆匆飞逝了。我总觉得这一年来发生的很多事件,对全世界的众生来说都可谓是灾难性的,并且这种灾难的破坏性恐怕还将延续很长时间,以致人们的心灵将长期处在恐怖、无望的痛苦漩涡中。我们先是目睹了曾是“世界奇观”的阿富汗巴米扬两尊石刻佛像被极端分子炸毁的暴行;紧接着,我们又成为美国最繁华的都市纽约,它高耸云天的世贸大楼顷刻间被恐怖分子用飞机撞毁这一事件的目击者。而当我们回转身来面对自己的生存境况时,便不得不感慨众生共业的不可思议:曾被世人广泛称誉的喇荣佛教大都市,也遭受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各种违缘的侵袭。一批批的修行者相继离开了学院,几千僧众的木屋也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堆堆的断瓦残垣。耳闻目睹、亲身经历的这些浊世众生的陋行,只会加重我们对末世前途的担忧——随着佛陀慧光的日薄西山,无明众生的恶行将会以更为令人恐怖、可憎的面目频频出现。再加上本来就无法躲避的阎罗死主的逼迫,当所有这些死亡阴影渐渐威临我们头顶之时,没有修持正法的人们又该如何一一面对?
眼见佛法在趋于湮没,眼见众生的行为更加放纵堕落,眼见有那么多不信佛法之人在空耗宝贵人身,而不如理作意、修行的佛教徒,见、解、行又是如此散乱,每一个发大乘菩提心的行者,都会从内心感到焦虑。于是一年之后,我下决心把上师的教言整理成这本《智悲精滴》,我想当初听过这些教授的弟子,大概也快要完全将之忘却了吧。但不管怎样,我始终相信这本书的价值,因为它的内容十分深广且契合当下时机,只要众生存在,它极具针对性的对人性阴暗面的揭示,都会对他们利益无穷。
已经忘却或正在忘却的人们,是否应该重新回味?没机会亲聆法王教诲的人们更应该静下心来认真体会。
愚者总是一如既往地被无明牵引,并由此在世间制造无数幕悲剧。在这种情况下,智者更应该奋力前行,即使孤身一人,也要高擎圣者传下的智慧明灯!
一、对浊世众生的厌离
如今,一切安乐、寂灭的源泉——释迦牟尼佛的教法,已如西下的夕阳,快接近湮没了。最明显的表现便是:大部分的高僧大德都已圆寂,前往各自的清净刹土。因而我们就像被遗弃的孤儿那样,羁留于这个世间,哪里还知道要去追求解脱大道啊!此时正值释迦牟尼佛教法的末法时期,恰逢五浊兴盛,地处南赡部洲的藏地雪域也在所难免。在看到野蛮无知与不修正法的人比比皆是后,我对此世间、世人生起了强烈的厌离心。
无垢光尊者当年曾面对他所处的时世,唱出了一曲让每一个希求正法、希求真正高僧大德教诲的佛教徒都感到伤心难过的《厌离道歌》。在他的心迹表白中,尊者对末法时代颠倒错乱的种种丑恶现象进行了最严厉的抨击,并因之而抒发了自己对乾坤混乱的时代与人的极端厌离之心。但我们心里都很明白,一个真正的大成就者,越是对愚痴的众生心生厌离,才越是会悲悯他们的愚昧无知。故而我们才体会得到,当年为什么尊者一边痛斥丑陋的人世百态,一边又会时常潸潸落下哀伤的眼泪。
而七百年后的今天,人的品质就更加低劣了。据说现在在某些大城市的繁华区域,也常有歹徒出没。除去胆量过人和疏忽大意者以外,一般人外出时大都不敢携带过多现金。而原本为观世音菩萨所化之清净藏地,暴力事件也时有发生。真可谓满大地都充斥着蛮横无理、卑鄙无耻之徒。故而品行端正、如理如法维持生活的人,在人群中所占比例越来越小;依靠损害他人、欺骗掠夺等非法手段追求享乐的人却充满世间。更有甚者,居然还有人在假冒僧侣,打着佛教的旗号来骗取他人的信任!对此,我无法不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末法时代,众生的发心多为恶念,所作所为也多为恶行,以此心行,能摆脱痛苦的当然也就为数不多。因为世人心念、行为之转变均需随顺外境,而冬夏更替、风雨不调,都可导致各种痛苦于瞬间生起。更何况现代人的贪欲之心又极为强烈,心中整日被痴暗、无明所笼罩,这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生起善心并引导善行?对此,我也不得不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现在的世间人特别喜欢追逐低级而庸俗的时尚,将不合人伦的叛逆行为当作新潮处处标榜。因而各个民族的优良传统几乎都被全盘抛弃,就连藏地的出家人也失去了以往的庄重形象,在家人更是不伦不类,在行为上光怪陆离、千奇百怪。本来,僧人在着装方面历来都有较为详细的规定,本该身披袈裟、穿裙子、剃除须发等等,因为如理如法穿着僧衣具有很大功德,这在《律藏》中均有明确记载。然而现在的个别出家人,有些却上身穿着皮夹克,下身穿裙子,还浑身喷洒香水,真是不僧不俗,简直就是魔王形象!另据西藏以往的传统,身为一名密咒士,应当蓄长发、着白裙;而其他在家人也都没有穿长裤的习惯。然而如今的藏族男女,却一改以往的民族传统,都开始竞相改穿长裤了。
但是并非所有地方都如藏地一样,据我所知,有些国家和地区至今依然保持着着装上的优良传统。比如当年莲师和益西措嘉佛母经常闭关修法之处——不丹,其民族沿袭,自古至今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不丹与西藏本属一个国家,近百年来才独立分化出去。那里的男人至今仍禁止身着长裤,所以当他们穿着裙子坐下时还会露出膝盖。而作为一国之主的国王,更是非常注意仪表风范。他在日常起居时经常使用黄色披单,其他人则只能使用白色或者红色,绝不可上下错乱。另外除王妃以外,任何女人的头发也不准蓄过一定长度。而且,即使是王妃偶尔在形象上略微打扮得西化一点,国内的群众便马上会议论纷纷、颇有微词。
再回过头来看看今日的藏地,除了类似于色达这样的偏僻地区以外,几乎到处都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所谓的新鲜事物可谓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许多单纯的藏民在汹涌的现代潮流面前开始无法抵御这些往日从未遇到过的诱惑,从而一改昔日的生活传统,也纷纷追求起新奇与怪异来,以至于最后连语言也变得不藏不汉,不纯不正了。短短十余年间发生的这些变化,的确令人难以接受。放眼环顾如今的整个藏地,且不说佛法的清净传承了,就是能够保持古代优良文化及生活传统的藏人都已是非常罕见。每当看到这些末法时代众生的丑陋形象,我就抑制不住要生起极大的厌离心。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藏地的生活曾经与天界无别——夏天风调雨顺,秋天果实累累,人们的生活幸福美满——没有疾病,也没有烦恼。正如华智仁波切在《莲苑歌舞》中所讲的那样:“整个大地美妙异常,到处充满了快乐!”然而往昔的亭台楼榭,如今已不复存在。荒凉的大地上,猛兽出没,盗贼横行。人口倒是越来越多,但行持善法、佛法的人却越来越少。而且人们赖以生存的自然资源,在越来越旺盛的人类贪欲的掠夺下,正变得越来越匮乏。人们心中的快乐、自在、和谐,正在被痛苦一点一滴地慢慢侵夺。
的确,如今众生的痛苦与烦恼实在是太多了,各种天灾人祸,以及内在的秩序紊乱、人性贪婪,众生共业所致,往往以各种灾异的方式显现出来:春天反倒寒冷,夏天又遇干旱,秋天冰雹成灾,冬天大雪封山。如果身为农民,那真的是要忍饥挨饿,食不果腹了。而牧民的牲畜也时常会遭到瘟疫与寒潮的袭击。
但是,当某些人在贫穷与痛苦中苦苦挣扎时,另外的一些豪门富贾及达官显贵却又在穷奢极欲中暴殄天物。他们对待财物无比悭贪、执着,吝啬之心异常强烈。这些人非但不能对穷人进行布施,甚至对碰到的一些外出化缘的僧人也不愿提供帮助。更有甚者,有些还找出种种似是而非的借口,对出家人进行攻击和诽谤,诸如说什么“现在宗教政策开放了,连出家人化缘的方式也开放了”等等。这些人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你心有疑虑或不信佛教,可以直接声明,真正的出家人对此绝不会介意。反之,如若家中富有且条件许可,则当尽力供养僧众,如此则可为自己和家人培植不可思议的功德与福报。古代一位大德曾经说过:“当乞丐或其他人前来化缘时,应当满心欢喜地尽快布施,哪怕只拿出一点点青稞也好,千万不要恶语相伤。”按佛陀的教言,僧众肩负着引导众生走向解脱的重任,故而是众生殊胜的福田,每一个在家人都应把供养出家人当成是应尽的义务与光荣的职责。但由于贪着财物的缘故,如今却很少有人能这样做。面对众生日益加重的物欲与自私心态,我不由得要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当我们供养僧众的时候,哪怕所准备的财物极其微薄,也应选择一位具有法相的善知识当作供养的对境,而不要盲目相信那些心怀叵测的奸诈之辈。喇拉曲智仁波切曾经指出:“福德浅薄之人即使是供养财产,也不会遇到真正的福田。”此话十分有理,确是金玉良言。现代人往往是非混淆、真伪不辨,因而很难值遇真正殊胜的大善知识。这样,他们即便是想种福田也是枉然。因为以他们那没有智慧的凡夫分别念来观察,具有智慧、守持净戒却又生活俭朴的出家人,往往要遭受这些人的贬斥;而对那些信口开河、妄说神通的虚伪狡诈之徒,他们倒会钦佩有加。这些人的见解如同猫头鹰的眼睛那样,永远也是见不到阳光的。
无垢光尊者曾经说过:“一位公平、正直、内心中蕴藏着过人智慧的人,往往会遭受世人误解,被人讥谤为品格虚伪;而知足少欲的行者过着清贫的生活,大家又会认为他缺少福德;真正具有佛法修养的人,大众又经常以之为愚昧、软弱;如果你在如理如法地进行修持,众人可能会认为你脱离现实、自命清高,从而产生严重的偏见。”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成为这些颠倒错乱的凡夫的供养对境呢?无垢光尊者一语道破:“恰恰是那些一心捞供养,根本不事修行的人们。”的确如此,纵览当今时势,有些人表面上挂着堪布、阿阇黎的名位,声誉广大,名气远播,实则并不珍视佛法,只知追求世间种种妙乐享受,真正悲悯众生者实是寥若晨星。许多所谓的“高僧大德”往往皆是徒具虚名而已,这些人外着僧衣,道貌岸然,行为举止也似乎清净如法,其实他们的内心贪欲却像烈火一样炽盛——名声小的追求一般财富,名声大者追求巨额财富,这就是他们的人生目的!
但就是这些人在堂而皇之地夺取名闻利养,而普通凡夫也竞相恭敬、供养他们。这真是末法时代佛法的悲哀、僧众的悲哀、信徒的悲哀。
据《俱舍论》及其它一些论典记述,要想证得真正的禅定是非常困难的。如果用这项条件来衡量当今的修行人,则很少有人能够达到。记得无等塔波仁波切有一次曾向自己的上师表白道:“在七、八天内,我的相续中连一刹那的分别念也不曾生起。”而他的上师,至尊米拉日巴仅将之确认为一种欲界禅定而已。以无等塔波仁波切的修证与成就,他当时所达到的境界尚且如此。更何况现代的这些整日起识造境之辈呢?社会是这样的喧嚣和浮躁,人们相续之中的烦恼与分别念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片刻也未曾停息过。这样的环境与心行,让行者又如何证得欲界以上的禅定呢?因此,我们应时刻审视自相续,看看是否存在片面追求神通而不重真正的修定、修慧的过患。如果存在的话,则应当痛下决心予以断除。
再来看看当今那些外出“弘法”之人的行为吧:他们动辄就自称为活佛或大成就者,借此欺骗众生、聚敛钱财;有些出家人则胡乱授记,利用打卦、占卜欺诳他人。不过他们的这种做法,却最易获取不事闻思、不重慈悲的“行者”们的首肯,因而用不了多久工夫,这帮“神人”们便会声誉鹊起。这些人的如此作为当然会种下地狱的种子,但他们却不自知这种种邪行有如此危险!
以上只是就某些方面痛陈了当今社会种种非理非法的现象,如果就佛法的整体状况而言,那没落的情形就更令人耳不忍闻了。以前,德格地方有过一位法王名叫单巴才让,他创立的佛法教规曾颇令世人瞩目。如今这一切早已荡然无存了,就像逐渐远去的过去一样。受藏传佛教滋润的藏族人生活的几乎所有方面,都在发生着或多或少、或迟或速的退化、倒退、堕落现象。
尽管现代社会的科学技术比较发达,物质生活也相对富足,但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佛教并不兴盛。而在法王松赞干布和赤松德赞时代的藏地雪域,人们依靠殊胜的佛法而非发达的科技来治理国家,却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不过随着世事变迁,这些曾经有过的兴盛也渐渐走向衰败。时至今日,人们大多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对高尚的行为不加以推崇,对卑劣的行径也不进行抨击。在一味畸形发展的科技催动下,精神文明反而在高度发达的物质世界中悄然失落了。
在赤松德赞和莲花生大师弘法利生的年代,世上存在着两种行为准则,即人规(世间准则)与佛规(超世间准则),它们都是督促世人行持善法的社会道德规范。例如人规中规定:即便是在家人,也不可行杀生、偷盗、邪淫、妄语等诸恶业,如有违犯,必将受到严厉惩罚。而今呢?道德沦丧、世风日下——杀人的罪犯竟被当作英雄一般来崇拜;鼠目寸光的愚人竟也受到众人的敬仰;而寡廉鲜耻、利欲熏心之徒更是能获得“事业”上的成功,备受世人拥戴。那么,忠厚善良、奉公守法之人的境遇又如何呢?他们反倒会成为不适应这个社会的弱者,遭到大家的嘲弄。——这种种扭曲的现象实在是发人深省、引人深思啊!
以往正法住世时期的藏地,无论白天、夜晚都非常安宁,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民安居乐业,到处都充满了祥和的气息。在松赞干布时代,每当新年来临时,从中原、尼泊尔等地赶来的八方使节便云集拉萨,游人商贾更是往来穿梭,热闹非凡。当时藏地所具有的这种凝聚力,无疑是靠佛法产生的向心力。但这些景观如今早已是时过境迁了,现在的藏区道路上劫匪横行、危机四伏,人们担惊受怕,怨声载道。不仅如此,最关键的是,藏人的心中已渐渐抛开了神圣的佛法。如此发展下去,没有了佛法的熏陶与约束,藏人的将来更是不堪设想。看到这种令人痛心的变化,我能不生厌离心吗?
古代的藏地民风纯朴,大多数人品行高尚,极少欺骗他人。如果做错了事,就会马上感到羞愧并立即忏悔。并且大多数藏人都非常讲求信誉,很多人为了恪守誓言,即使以付出宝贵的生命为代价也毫不吝惜。然而,现代人为了达到种种个人目的却可以不择手段,哪里还讲什么高尚人格、羞耻之心,又哪还有信誉可言?他们会因贪图一点蝇头小利就不惜背叛亲人、践踏法律,这种无耻的行径实在令人作呕!
另外,古人对待给予过自己关心和帮助的人,大多心存感激,牢牢铭记。等到因缘成熟时,不论达官显贵还是山野村夫,都懂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今人非但不能如此,反而常常要恩将仇报。对于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我又如何能不生厌离之心。
再从日常礼仪来看,以往人们在见面时态度温和、谦逊,言语礼貌周到,相互之间极为友善。现如今的人们即使本无仇怨,见面不久之后也会产生隔阂与不快,继而就生起瞋心。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人与人之间已没有了感情可言,各个背后都怀藏有自己的利益目标与贪心。这样的利益冲突的结果,当然是使人们的关系越发冷淡而僵硬起来,冲突也就不可避免地要产生了。也有的人在相识之初感情还比较融洽,但旋即反目成仇、互不往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今非昔比!除了利益的冲突外,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还因为今人的心胸过于狭隘,并且变化无端,导致人与人之间不能和合。明显的表现便是,目前社会上的诉讼案件变得越来越多。许多人甚至对自己的亲友也不能关怀照顾、慈心相待,性情暴躁得如同毒蛇一般。
这些人一般都是些不希求佛法,却贪念世间妙欲之辈。发展到极端,便会对自己的父母也忤逆不孝,经常令父母烦恼伤心。父母必须恭敬承侍,不能违逆他们的“正当”要求。如果对他们也生起所谓的“厌离心”,那只能是无大悲心的一种掩饰与借口而已。有些人连自己的父母也敢顶撞打骂,更谈不上好好赡养,致使年迈的双亲衣食无着、流落街头,晚景十分凄凉。还有更令人发指的,某些败类竟因为家庭琐事,灭绝人性地残杀亲人,这样的衣冠禽兽实在是猪狗不如!
而所有这些无不正应验了莲花生大士的授记:在末法时代,每个男女老少的心中都有一个恶魔,而且并不是因环境的改变才造成这种结果,其根本原因乃在于众生的行为自己趋向恶劣之故。
进一步讲,以往不仅人与人之间,甚至部落与部落、国家与国家之间都能和睦相处、平等相待。如今的情形却恰恰相反:世界上很多国家、地区之间都在爆发冲突,到处硝烟弥漫、战火纷飞。所谓的和平年代也并不和平,即便是同一集团内部,其成员国之间也会因各自的利益矛盾而勾心斗角、暗动干戈。与此相应,社会上也很少有人能真诚相待,大多数人在相互交往中都是互相戒备、互相损害。整个人群中到处都弥漫着尔虞我诈、恶意中伤的氛围。对此,我也生起了强烈的厌离心。
另外,古人的视野、胸襟也要比现代人开阔,绝不会因区区一叶或一利而障蔽视线。所以他们的举止超脱、豁达,甚至对怨敌也能够容忍。而今人则往往将芥子般的利益视若泰山,以至父子反目,师徒结怨。每当见到这样的恶劣行为,我就不禁生起厌离之心。
以往在遭遇灾难之时,大家都能相互帮助,共度难关,并借此忏罪积福、清净业障。而现代人却因为种种理由,经常为一己私欲之满足而造下无边罪业。在这样的大气候下,贤善行为就像消散在天空中的云朵那样,已难寻踪迹。我对此也生起了强烈的厌离心。
再从人格方面衡量,在古代,大公无私、两袖清风的官员多得数不胜数,哪里像如今的藏地,能全心全意利益众生的人已如白日星辰般稀有难得。一些官僚为了达到小我之目的,往往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在他们心中除了装满个人私欲外,一无是处。唉!如今的人们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奔波忙碌,这个世界真是令人伤心难过。
更让人难过的是,现代人还时常口是心非,心中的真实想法与实际行动,往往与口头的冠冕堂皇背道而驰。比如有人热情地邀请你到他家做客,但内心却并不希望客人出现;当他很慷慨地声称要赠送别人名贵物品时,实际上却一毛不拔,吝啬透顶。每当我看到这些人间丑态,就不禁生起厌离之心。
而古人无论面对任何人,基本上都能够平等、谦逊、虚怀若谷。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也言行谨慎、恭谨行事。至于弟子在上师面前,那就更是毕恭毕敬,他们时时刻刻都想方设法令上师生起欢喜心。然而今人却勇于为少许利益就不顾因果,即使为此落得个身败名裂、恶行累累也在所不惜。
此外,古人也愿意听取别人的不同意见,接受他人的忠告。今人却对这些逆耳的忠言无法容忍,只愿听到一片赞美之声。许多人一旦受到恭维,便如饮甘露,心中欣欣然忘乎所以。如此一来,自己对自身与周围环境的认识,便会距离事物的真实面目越来越远。我对此也不由得生起厌离之心。
如果再从智慧的角度来对比,则古今之间的差距更不可同日而语。当古人对某件事物要作出判断时,他会首先依赖佛法的标准,其次才参照世间法。要知道,一个人能够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运用佛法的智慧去观察和抉择,对一个人的人生与事业该是多么的重要!然而今人却盲目地听从自己的私心与他人的分别念,人云亦云,对任何事物都没有自己独立的见解,更谈不上运用佛法。像这样连世俗生活的常识与道德都不具备的人,又怎能不造下无边罪业呢?我对此也同样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全知麦彭仁波切曾特别强调:无论我们从事任何事情,事先都必须运用智慧观察。如果自己缺乏这方面的能力,那就应该向具有头脑的人请教,在权衡得失之后,方可付诸行动。对修行者而言,若欲成办某种事业,则一方面应在上师面前询问讨教,同时祈祷三宝加持;另外还要自己认真分析,反复思考,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只有这样,他的选择才会被称为明智,才能够避免自损损他。相反,如果处处以自我为中心,独断专行,不经观察就随意行事,那不仅所做之事很难成功,还会为自己带来无穷后患,并最终把自己导向痛苦之源,只落得个心中懊悔不已的结局。
同样的道理,国家大事如果不经过协商和研究,也会造成处理不当的后果,类似的例子在人类历史上随处可见。如果当权者唯我独尊,容不得他人的半点意见,那肯定会为其治下的人民带来巨大灾难,世界上有许多国家都是由此走向衰亡的。反之,如果一国之君能够胸襟豁达、礼贤下士,处理问题的时候集思广益,则可以成就许多利国利民的大事业,其国家也会变得更加繁荣和昌盛。例如当初藏地在修建布达拉宫时,每天都有许多大臣聚集在一起周密策划、具体协商,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所以雪域藏地最为辉煌的宗教与艺术的结晶——布达拉宫,才经历了历史上的风风雨雨,至今还巍然屹立在世界屋脊之上,并时时散发出经久不衰的魅力!
以往的古人,正因为深解此中奥妙,故而在行动之前无不深思熟虑,反复斟酌,以期达到最佳效果。今人却行为鲁莽,举止荒唐,处理问题异常草率,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也忽略过去。这样的人,其所作所为无异于愚痴之辈的行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事业则定难成功,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
今人不仅在人格、智慧等方面较古人卑下,若论及他们的本性,那除了以“贪”字冠之外,更别无它种形容。现在的一些贪欲之徒,当他们不顾一切地攫取个人利益之时,那犹如饥饿的豺狼一般,根本不顾及他人死活的丑陋而凶残的面目,让我对之生起了强烈的厌离心。
实际上,若要满足每个人的内心愿望,那你必须具有端正的态度和善良的心愿,并且在这样的前提下,如理如法地去行事,你的事业才会获得成功。否则,即便取得一些暂时性的效果,也不可能维持长久,一切终将付诸东流。无垢光尊者这样谆谆地告诫过我们,请大家一定仔细观察自相续,小心护持正念,谨慎地取舍善恶。
总之,末法时代众生的智慧实在是浅薄鲜少,其愚蠢的行为如若广为宣说,两大阿僧祇劫也无法言尽!凡是听闻这些恶劣行为,且对佛法具有坚定信念的人,都应当对这个五浊恶世心生厌倦,进而远离尘嚣,前往寂静的地方去精进修持。
二、对不如法僧众的厌离
以上只是大概宣说了我对当下世界的厌离之心,因为生逢末法时代的人们,如果不接受佛陀的教言,他们的行为方式便只能像如上所述的那样,令任何一个正信佛教徒都难过而悲伤。这样人们的厌离心当然就会自然而然地生起。
其实不仅仅是普通世人的行为让人看不到佛法的希望,就连僧团内部的人也往往心行不善。如若广述他们的行为,我想大众也会与我一样,更对这个人世生起不可遏制的厌离心。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法之徒,他们无恶不作、劣迹斑斑,我对此自然深恶痛绝。不过有时我又觉得这一切也还情有可原,因为这些人从来就没有福德资粮与机会去修习善法,因而根本也就不可能懂得取舍善恶。这样的话,造下罪业当然也就是必然的了。而某些出家人的行为不能合乎教规,这就令人不可原谅了。因为他们毕竟学习过真正的佛法,也通晓戒律,故而一旦破戒就纯属明知故犯。但我恰恰多次看到他们那令人大失所望的举动,这就让我不由得生起厌离之心。
这些所谓趋入解脱大道的人,是多么可怜可鄙!正是他们自己的丑恶行径,才使佛法进入末法时期,并且破坏了佛教在世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对此,我无法不生起厌离之心。以下我要叙述的内容就与此相关,希望大家能够认真谛听。
究竟安乐的根本——释迦牟尼佛的教法,现今在人间弘扬已接近尾声了,此刻正是正法隐没前最为危险的时期。正如古德世亲论师所言——世尊已入灭,无数高僧大德也相继圆寂,不尊重佛法的曲解者(分别寻伺者)开始摧毁佛陀教法,真正具足菩提心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贤劫千佛将要示现成佛的地方——印度的金刚座,其所在地的菩提迦耶和附近的大城市,当初,佛法之兴盛犹如日上中天。但如今也无可奈何地归于沉寂,人们再也无法见到昔日那种辉煌的景象。至于释尊降生、苦修、成道乃至传法的诸多圣地,也已面目全非。
譬如释迦牟尼佛居住了二十四年的舍卫城,当年曾是古印度一座繁华的大都市,现在却连一间佛堂也没有留下,仅仅剩下僧众寮房、比丘尼经堂等几处遗址。此外,佛陀涅槃处如今也只遗留下一个小土堆,涅槃像也是由泰国与日本的信众日后所造。而在世尊曾讲经说法的王舍城、广严城、灵鹫山,现在我们已根本无法再寻找到佛法的踪迹。至于那些众多天人居住过的地方,如今也大多变成一堆堆黄土,许多佛陀转法轮处的佛塔也不复存在。
历史上,印度以金刚座为主的无数圣地曾惨遭外道蹂躏,许多地方至今仍被他人占据,情形十分可悲。在古代,异教徒如盗匪一般的军队,曾计划摧毁金刚座的全部佛塔(佛陀圆寂后不久,由阿育王在此建造,龙猛菩萨又于其上加造),并砍倒佛陀成道于其下的菩提树。幸而有内道居士将菩提树的树枝暂时转移到斯里兰卡,又将佛塔深埋洞中,这才勉强躲过劫难。
本来,作为释迦牟尼佛教法的发祥地,以及古往今来无数高僧大德弘扬佛法的道场,印度的佛教应当极为兴盛才对。但诸法无常,世间的一切往往事与愿违,如今的那里真可谓物是人非。目睹此情此景,不由得令人唏嘘感叹,心中生起无限悲凉!
不过,与其要在外道身上找原因,还不如反观自己。回过身来我们就会发现,末法时代的种种征相,其实更多的还是体现在出家人身上。例如有些形象上的出家人,打着大活佛、大阿阇黎、大和尚的旗号,但他们自诩的标准,不是来自以佛法修证层次为宗旨的判断,反而肤浅地认为只要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就能成为高僧大德。在他们心目中,甚至嗓音悦耳也成了当法师的资本。这些人从不闻思修行,也不具备些许功德,有的甚至连最基本的佛教常识也弄不清楚,常常会出一些将五方佛误认成“可怜如来”等的笑话。他们的行持在令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又不免让我们为佛教的前途黯然神伤。他们这些人,仅仅是身穿了一身出家衣服而已,根本就不拥有与之相应的智慧。
然而,越无知的人却往往越加傲慢,当他们有幸见到真正的高僧大德时,非但一丝恭敬之心也不能生起,还狂妄无礼,目中无人。这些人表面上削发为僧,似乎舍弃了尘世间的小家,实际上却在建立和维护另一个更大的名利之家。他们的心念仍旧沉湎在世俗的事物当中而不能自拔。看到这种迷乱的现象,我也不禁生起了厌离之心。
其实据佛经记载,早在迦叶佛时代,就曾在一个人的梦中出现过一头大象,它的身躯已经飞出窗外,尾巴却迟迟不肯出来。这个故事暗示着释迦佛教法的末期,出家人虽然身体出家,心中却仍然保留着从事世间八法的愿望。
无垢光尊者就不无遗憾地指出过:“如今真正具足法相的善知识可谓少而又少,如理如法的行为反倒成为众矢之的。”很多寺院已类似于在家人的社区,与喧嚣的闹市毫无区别。作为佛教的道场,寺庙却不具备闻思修行的条件,这样的寺庙又怎能与解脱的圣地相称?在这些热闹的寺庙中安住的“法师们”,既无弘法利生的事业可言,也不护持清净戒律。我们对此都应当心生厌离。
同时,有些未破戒的比丘也仅仅流于形象上的护持净戒。他们虽然天天在积累资粮,而内心里却仍幻想得到今生的名闻利养。这种人也不可能存在解脱的机会。还有一些人本来就没有好好修持,却自以为行持如法,特别喜欢在他人面前吹嘘自己的善妙功德。看到这些人,我也只能心生厌离。
对比他们,我便更加钦佩和仰慕我的根本上师托嘎如意宝,我认为他老人家才真正具有大德风范。以常人观点来看,他的财富不可谓不丰厚圆满,但他本人却一生过着清贫的生活——日常生活异常俭朴,有时候甚至到了缺乏食物的地步。但即便这样,托嘎如意宝也从不轻易享用他人的供养,而是像普通僧人那样参加诵经,以获得其中所应分得的一份财物。如果仅仅从表面上看,他老人家的一生可说是非常平凡,几乎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然而,其不凡之处也正在此——这正所谓寓伟大于平凡之间。托嘎如意宝就是通过日常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向世人展现了他严谨的作风和高超的境界。但你千万别以为托嘎如意宝是一个吝啬之人,在对诸佛菩萨的供养方面,他从不吝惜。仅以供灯为例,在他一生中,平均每天供的灯就多达五百余盏!
但如今的一些所谓的高僧大德们,则不会这样行事了。他们哪怕只做了一点点善行,也会想方设法加以鼓吹,借机提高自己在世间的声誉。例如有人刚刚修建了一座佛塔,便对其又是拍照又是录像,随后就手捧照片跑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去大搞宣传。他会逢人就说:“大家快来看看哪,这是我一人建造的佛塔呀!”有的人甚至还会借机化缘,以便中饱私囊。针对这种悖离古训的做法,无垢光尊者在《三十忠告论》中也传讲了一些教言。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些人,他们虽然脱离了尘世中的家庭,却仍然在寂静之处积累财富。也有人自以为戒律清净,其实只执着于衣食住行等细微处,对更加重要的方面却满不在乎。他们偷盗、邪淫乃至杀害众生,对待因果毫无正信,仅仅具备严持戒律的假面罢了。每当面对那些不懂道理的比丘,我都禁不住会生起厌离之心。
那些自以为已经远离红尘,却不懂得取舍因果,从不闻思修行的人,肯定无法得到戒定慧三学的功德,他们还会由此而五毒炽盛,经常处于迷乱散漫的状态。更有甚者,个别僧人连四根本戒也没有听说过,但当别人问起时,却大言不惭地说:“四根本,我不知道。有个三根本,可能是上师再加护法神吧!”如果一个人出家修持净戒,却连一点佛法方面的智慧也没有得到,这就犹如天鹅在水中嬉戏,羽毛却没有沾上一滴水,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还有人一旦皈依佛门,便认为自己已经趋入了佛道。其实他既不具备正知正见,也不具备出世间的智慧和广大的慈悲心,只是获得了表面上的身份而已。这样的人,甚至对上师三宝的信心都不坚定。每当见到这种自欺欺人的佛教徒,我都会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而我们学院(色达喇荣佛学院)中的一些堪布、活佛,在智慧、慈悲、戒律等方面都可谓出类拔萃、堪为人天楷模,无论就品格修养还是出世间的成就而言,他们都非常优秀,这在整个南赡部洲也希有难得。然而他们一旦到了其他地方,却根本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以前,我也曾安排一些德才兼备的大堪布前往藏地各大寺院。但这些寺院中的僧人们对他们却并不重视,致使这些大堪布、大活佛连一般寺院中方丈的地位也无法获得。现在的世人就是这样愚蠢,他们不懂得敬重那些具有智慧而又戒律清净的善知识,却对虚伪狡诈之徒倍加信任,这种现象令人非常遗憾而痛心。正如至尊米拉日巴对日琼巴开示的那样:“在藏地,智者不会受到恭敬,愚者却倍受拥戴;了义的佛法不会受到重视,对不了义的法门却备加奉行。所以,你应当努力追随智者和真正的善知识,去寻求了义的法要。”如今,这样的教诲对我们依然有效。
我还看到某些“金刚上师”并不悲悯摄受精进修行的弟子,反而贪婪地笼络那些只知以钱财供养的追随者。他们也从不善待禀性正直的人,只对虚伪狡诈之徒异常宠爱。如此沉溺于世间八法的“金刚上师”,让人怎能看到正法弘传的希望?
另外,现在还存在着以下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现象:对于生活清贫的智者,大家不仅不懂得尊重,反而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而对于拥有财富的人,哪怕其头脑愚钝无比,有些人也会追随并拥戴他们。有些活佛并不具备清净的戒律、深邃的智慧和广大的功德,仅仅因为他们拥有一点点财富,便立刻受到大家的敬仰,似乎钱财成了衡量他人价值的唯一标准。而此前的某些地位卑下者,一但其地位发生变化,或得到大笔财产,大家也随即见风使舵,对他奴颜婢膝、交口称赞起来!在这个末法时代,世人对智者不生恭敬,对愚者却阿谀奉迎,看到这些可耻的行为,我当然要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世界上那些以各种因缘而富有的修行人,头脑里往往被悭吝的思想所占据。他们非但舍不得将财物用于有益社会人生与佛法利益的方面,更不会对贫苦者进行布施。正如龙猛菩萨所指出的那样:“如果一个人既不享受也不布施,财富反而会成为痛苦的源头。”当这些人临近命终之时,恐怕将身无所剩,只能以恶业随身了。每当看到这些守财奴般的出家人的行为,我也只能对之生起厌离之心。
可以想象,在这些人短暂的一生中,从早到晚都在辛苦忙碌,不停地积累着财富。如此沉浸于贪欲的游戏中,将日甚一日地远离真正的快乐。华智仁波切曾经说过:“拥有一条茶叶,肯定会拥有一条茶叶的痛苦。得到一匹马的同时,自然也得到了一匹马的烦恼。”他在《大圆满前行引导文》中还指出:“拥有百数以上羊只的主人,必将堕入一次地狱。”因为牧场中的牦牛、山羊若造下罪业,其主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果报。其实,一个人的快乐程度与他所拥有的财富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必然而直接的因果关系。作为修行人,我想我们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在如今这个迷乱的年代,却总有一些所谓的修行人沉迷在世间法当中,行为与普通在家人迥然无异。我对此无法不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要知道,以上我所指出的种种过患,可谓满目皆是,令人触目惊心,纵使历经数劫也不能完全道尽。目睹了不如法的出家人的这些行为,我们更应该远远避开这些相似的出家众,前往寂静的处所,去精进修持胜妙的佛法。
前面我曾经讲过,有一些在家人并未听闻过佛法,也从来没有修学过戒律,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不知取舍因果,也还情有可原。但有些人明明在善知识面前听受过这些道理,却不能身体力行,还要终日散漫放逸,这的确让人心生厌离。假若一个人不能认真地守持戒律,并且明知故犯,其过失会较通常不知而犯者更大。相反,如果造下恶业之后,心中能生起强烈的忏悔之心,则过患也会相应减小。因此当我们理解了佛法中因果不虚的道理后,当力争不造新恶业,且厉力忏悔已作的恶业,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趋入菩提大道,走向解脱。
然而,如今世人的许多行为却实在是荒唐可笑,令人难以接受。有些人道貌岸然地讲经说法,其实他们的自相续根本没有得到调伏。不仅如此,他们还会通过各种方法毁坏他人的相续,对别人造成极大损害。有些人虽然也懂得一些因果法则,却经常享受世间五欲,五毒烦恼异常深重,他们喜好杀生、邪淫、绞尽脑汁欺诳他人。而当自己有了过失时,便想方设法瞒天过海;如若别人犯下错误,则竭尽讥讽嘲笑之能事。他们的言语和行为,与佛法的教义背道而驰,只能为众生带来烦恼。每当见到这样的修行者,我都会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我们还会时常碰到这样的一些“金刚道友”:他们于佛法和有意义的事物漠不关心,却特别擅长挑拨离间等小动作,一旦见到别人享受安乐就会妒火中烧,却从不知随喜众生的功德,真乃一群无惭不愧、极不可靠之流。他们自己没有能力成办任何事业,却对他人要求极高;有求于人时便笑颜相向,事情过后则形同陌路。这种人的品格极不沉稳,性情也游移不定。品行贤善的人都不应与之交往,否则只会近墨者黑,使自己也于不知不觉中随顺他而招致堕落。故而当我一看到这样的小人,立即就会生起强烈的厌离心。
还有些人自以为精通显密教法,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已通达三藏。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相续中根本不具备慈悲心,嫉妒心与瞋心却像烈火一般炽盛。这些人虽然心高气傲、好为人师,但如果以《佛子行》的要求与他的行为对照,就会发现他连其中的一条都难以做到,更谈不上以自己的安乐交换他人痛苦,或者纵遇命难也不杀害众生等高尚境界了。这种人还极易被嫉妒的火焰灼伤,每当见到别人拥有广博的学识、诱人的财富及崇高的地位,就会嫉火中烧,痛楚难忍,就如同某些女人见到其他女人容貌出众,就会感到气愤和沮丧那样。他们其实并不是名副其实的修行人,每当见到这些人,我也不由得会生起厌离之心。
还有些高傲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对佛教义理的认识本来就存在着很多漏洞,但他们反而认为自己是持藏法师(精通经律论三藏)。其实他真正是孤陋寡闻,根本不清楚自宗与他宗观点的同异之处。这样即便是当他在造论讲法之时引用了一些教证,也难免会搀杂进自己的大量邪见、分别念。另有一些人尚且不能理解佛经的甚深意趣和高僧大德言辞的密意,就贸然提出质疑,乃至前往辩论,如此一来则很可能造下极大罪业。例如当年萨迦班智达曾在其所著的一个论典当中,提出并不存在舍利子的观点。他说即使是高僧大德,圆寂后也根本不会有舍利出现。但是当他本人圆寂之后,其遗骨上却出现了很多佛像——即舍利子。智慧浅薄的人肯定会由此断定他所造论点有误,其实作为凡夫,我们又怎能理解圣者的密意呢?
作为业障深重的薄地凡夫,我们几乎无法领会圣者教言的究竟涵义,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后天的学习去努力接近圣者的智慧。因此,宁玛派弟子应当重视全知无垢光尊者和麦彭仁波切的殊胜开示,这才是我们努力的方向。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因此便认为只有自宗的观点才是唯一正确的,其它各宗观点通通存在瑕疵。这是因为高僧大德的密意深不可测,他们为了适应不同根器的众生,往往从各种角度方便诠释佛法义理。如今确有一些人在没有真正理解无垢光尊者教言的前提下,便盲目指责尊者的开示过于平淡,并无过人之处。另外一些人则在看也没看过的前提下就人云亦云,随声附和。我们真应当悲愍这些众生,他们或者自以为是,骄慢自傲;或者放弃自己的头脑,盲从他人,其行为是多么的愚蠢无知。具有正信的人则应通过各种不同的学习、思考方式,去努力理解这些教言,久而久之,自己头脑中就会形成一个较为清晰的轮廓,才会真正认识到无垢光尊者无论是著述还是生平,所言所行全都符合佛陀教义。同样的道理,对于麦彭仁波切无与伦比的智慧,我们凡夫也不可妄加揣测。他是一位真正的大成就者,在他圆寂之后,其舍利子当中的一颗,幻变为文殊大威德金刚像,这在有关资料中有明确记载。像麦彭仁波切这样的金刚上师,无疑是得地菩萨再入娑婆,以其悲心愿力再来度化众生。我这一生中,随身随时带有两位大师的舍利,一位是全知麦彭仁波切的,另一位则是列绕朗巴大师的,我坚信他们都已证取了最高境界。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几则关于无垢光尊者的小故事。在尊者所处的年代,一些无有智慧之徒在看到尊者表面的行持后,就妄加议论说,尊者不能随顺他人、和合上下,另外生活也一贫如洗,还有就是居无定所,故而常对众生及轮回生起厌离之意。事实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吗?从一个更深更高的角度去看待尊者的这些所谓“缺点”,则它们全都反映了尊者真正的悲智之处。
他不随顺世人的原因是:与他同时代的那些世人当中,充斥着很多无耻之徒,他们虚伪而又狡诈。如若随顺这样的众生,那岂不是在随顺他们的恶业?临终时必定会追悔莫及,速堕恶趣。
而关于尊者的生活贫困问题,更可见出世人的愚昧与短视:众生被轮回的绳索紧紧捆绑,究其原因皆是因无明而起的贪执。特别是凡夫的种种痛苦,大多摆脱不了钱财的干系。永无餍足地追求财富,会使一个人的贪心不断增长,并最终成为恶趣之因。然而可笑又可悲的却是,黑白颠倒的末法时代,像尊者所过的那种无贪无欲的清贫生活,反倒成了他的过失,还要遭到世人的攻击,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至于对尊者的最后一个曲解,倒是恰恰可以呼应现今人们的种种心态。当人们对世间八法无有任何厌离,只是一味沉溺其中,那么他们何来机会去脱离这轮回的火海?尊者正是因经常观修无常才断除了对现实的贪执。我们也只有依此才能日益淡漠对于世间的贪念,内心也才能生起迫切而无伪的出离心。
对于尊者这样的修证境界,凡夫有几人能了知呢?但他们那滔滔不绝谤法、谤圣的口,却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息。
一般来讲,具有智慧的人可以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言行获悉其修证境界,普通人则以观察其圆寂时的瑞相或灵骨舍利,推知他的成就。无论如何,当我们了解了某位上师的生平事迹,或者确认了他的修证之后,都会对之产生无上信心,绝难退转。所以,不论愚痴之徒和不怀好意的人对麦彭仁波切如何诽谤,我也决不会就此退失对他老人家一丝一毫的信心。不管怎样,通过这些宁玛巴的大成就者、历代传承上师的示现,我们对自己的宗派以及祖师,一定要生起定解,这一点对每一个宁玛巴的修行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无垢光尊者曾指出过,作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必须通达佛法教义,广闻博学,具有甚深的智慧。不只他一人如此宣说,阿底峡尊者和宗喀巴大师也曾这样提倡过。而一个人若真要达到这种程度,则必须吃透三藏。不唯如此,他还需要把大乘、小乘,以及各个宗派的经典、论典,都视为无比殊胜的教言来加以学习。只有这样,他的所见所闻才能够圆满无碍。否则,一个人的头脑肯定会被狭隘偏见无情遮蔽,并进而生起傲慢之心。比如有的修行人,竟然说什么莲花生大士的开示不正确,或者某某大成就者所造的仪轨不合理等等。作为一名薄地凡夫,你有什么资格对莲师等大成就者横加指责呢?每当见到这样的人,我都忍不住会心生厌离。
目前,还有些人自以为能写出殊胜的论典,其实他对所造论典必须依据的经典一窍不通,这样造出的所谓论典本身能具备什么教证、理证呢?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追求世间名誉而已。这种急功近利的行为,真可谓胆大妄为,厚颜无耻。如果真要造论,其前提必须是精通经典,比如要成就一部戒律方面的论典,则至少要精通与戒律相关的《律藏》内容才可动笔,否则就无异于欺世盗名、害人害己。
还有人尚且不能通达三转法轮之密意,便自诩是名闻遐迩的上师。其实作为真正具有智慧的佛教徒,必须了解第一转四谛法轮,第二转无相法轮,以及第三转分别法轮的究竟涵义,并进而洞悉每一转法轮的了义、不了义的差别。当年宗喀巴大师曾特意撰写《辨了义不了义论》,其中对了义与不了义的佛教教理阐述得十分清晰。相反,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纵使洋洋洒洒,下笔千言,也会漏洞百出,错解佛意。
在这方面,我本人也写过诸如《直指心性》等大圆满窍诀方面的论典。不过我一直认为,就我自己的修证而言,可谓并不具备造论的法相与资格。我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借此同麦彭仁波切的金刚语句缔结法缘,于自相续中播植善根,并非是要藉此僭越前辈。虽然我在此前也向大家传授过大圆满的诸多修法,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认真听受前辈高僧大德所遗留下来的金刚句,并按照他们的指导具体加以行持,这才是我们修行者真正应该作的。
在众多的出家僧众中,有许多是属于不能如理如法闻思修行的可怜之辈。这种人又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对佛经、论典,只知其文,不解其义;另一种人虽则已了解佛法之奥义,但却不能按照要求如理行持。例如有人虽擅长讲解小乘经典,但其本人却连别解脱戒所特别强调的出离心都不具备,这样一来,对经典的诠释又能带给本人什么样的实际意义呢?就大乘行者而言,若自相续中没有具足菩提心与空性正见,即使将中观和《入行论》讲得天花乱坠,也只能是一纸空谈。同样的道理,密乘当中等净无二的见解至关重要,如果头脑中对此不求甚解,仅仅借助语言传讲众多的金刚乘法要,最终也是徒劳无益。因此,如果不具备相应的智慧,自相续与佛法的关系就如同空谷回音,讲得再多也只能是鹦鹉学舌、照猫画虎。
如果从究竟的意义来讲,无论显宗、密宗,所有教法都能融通无碍;藏传佛教中的四大体系的见修行果也同样殊胜而圆满。当然我们宁玛巴自宗的大圆满所摄诸法,肯定也能将修行人带往最终的解脱境地。
目前还有这样一类人,他们从未依止过任何上师,也没有经过实际修持,但却敢公然向他人兜售“佛法”。这就如同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闭上眼睛胡乱摸索,却还要别有用心地“引导”他人一样。如今这种貌似大德的法师已充斥世间,他们自欺欺人,信口开河,并将无数信众引向歧途。
还有,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我发现现代人对佛陀的真实教义,从不给予重视与大力护持。相反,当他们在进行讲、辩、著的同时,他们最珍爱的只是自己的分别念,几乎从来不以传承上师的言教作为依据。
本来轮涅所摄的一切诸法,都是自性清净并且远离一切有无是非的大空性。而佛陀所传讲的,实际上也并未偏堕、倾向于任何一方,具缘、具信之士均可择一相应法门直下修习。故而无论内道任何派别,都应秉承佛陀之言教,不可画地为牢,执着某种法要是唯一至上之法要,并由此作出种种自他之分别。修行人亦不应将某位上师执着为专属自己之上师,或因门派之争拒绝承认及听受其他大善知识的甚深法门。目前,广泛弘扬于雪域藏地的内道体系,无一不符合佛陀教义,它们只是在如何成就暂时与究竟解脱之教理及修证方面,显现上不尽相同而已。以现有的八大主要教派而言,其创始人均为登地以上的圣者,只因所需调化的对象千差万别,故而显现的教法才有种种互异。它们针对众生的不同根器,借种种善巧方便,引导与之相应的众生趋入菩提大道。例如宁玛巴祖师莲花生大士和贝玛莫扎尊者,均留下众多如意宝珠般珍贵的修法窍诀。这些窍诀与宗喀巴大师、米拉日巴尊者乃至萨迦班智达等诸圣者所传教法,其究竟意趣并无不同。
然而总是有少数人在未了达究竟密义的前提下,便自以为是地执持自宗观点,毁谤他宗见解,这种狭隘而愚蠢的行为早已背离了菩提大道。还有些人认为自己所修之法,其殊胜处超越所有宗派,只有自己才真正掌握了佛法的全部教义。不过稍具头脑的人一看便知,他的修法只仅仅类似于沐浴清洁,其实质内涵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过事部、行部的外续部修法。这些可怜的增上慢者,智慧鲜少,浅薄无知,犹如视己法为黄金、他法如糠秕的婆罗门那样目空一切。其实,佛陀所传显密各宗都同样正确,根本没有优劣之分。每当我看到这些分别念极其严重的“法师”,都会生起厌离之心。
还有些人没有经过详细的观察、思考,便盲目趣入佛道,这些人一般很难得到真实功德。本来,历史上诸多圣贤所传法要均无比殊胜,相互间并无悖谬之处。只不过行者相续有所不同,故而并非所有法要都能与自己相应。因此在我们具体接受某种佛法体系之前,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进行辨别、取舍,谨慎抉择后方可实际修持。
众所周知,全知无垢光尊者和荣素班智达是宁玛巴所有传承体系之无上教主。然而以我本人的因缘来看,我却对麦彭仁波切更具信心。虽然就本质而言,麦彭仁波切教言的殊胜加持力与其他祖师大德并无差别,但因与自己相续能够时时相应的缘故,我对他老人家便显得特别执着。每当读到他老人家所写的金刚句,我都会立即生起强烈的信心。再如米拉日巴尊者当年曾于克龙阳登座下闻法,上师对他讲:“我的大圆满法是一生成就的大法,昼思维即昼成就,夜思维即夜成就。”但因米拉日巴心存傲慢的缘故,他的修持并未取得如上验相。上师于无奈之中,只好向他介绍玛尔巴罗扎瓦。而当米拉日巴一听到玛尔巴上师的名字时,便立即生起说不出的欢喜,以至全身汗毛直竖,泪如泉涌,刹那间就断尽了心中的所有分别念。后来他想尽办法来到玛尔巴上师的身边,恒时依止,精进修持,最终取得了大手印的最高成就。因此当我们在具体接受某种传承体系之前,一定要审慎观察此传承是否对应自己根机。一旦确定了自己的修学法门,便要一门深入下去。真正登堂入室之后,即使是其中的一个偈子,了达了它的内、外、密的密意后,也会对自身产生无穷利益。当然,这一切都要求我们在得到法要之后,一定要着手精进修持,方可现出功效。
然而,了生脱死的智慧虽然恒时存在,有些人却不愿舍身求法。他们因贪恋此世人身之种种所谓妙欲享乐,而发愿来世再行修学,这种做法实在令人扼腕痛惜!如今我已将甚深的大圆满法倾囊传授,莲师、贝玛莫扎、无垢光尊者以及麦彭仁波切等历代传承上师的珍贵教言,我也对大家和盘托出,这正是修法的大好时机,万万不可借口将修法希望寄托于未来,而当下与这些殊胜法要失之交臂。古人云:“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故而我们不要为自己放逸的行为文过饰非;也不要以前世造过如山的罪业作为不能证悟之借口;更不可妄说什么今生不具备证悟的条件,留待来世再努力参学吧。我们每个真正的修行人都应当发愿:即生一定要证悟大圆满!
目前还流行着这样的一种观点,即认为大圆满的不共根器在修证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就可以放弃一切勤作行为。就究竟密意而言,此乃针对大圆满的不共所化,亦即一生成就者而宣说的无修之修法。至于其他的一般密宗行人,显而易见,并非各个都属顿悟根器,这些人就必须依赖精进地行持善法以获证悟。
同时,世间上居然还存在着这样的传言,说什么听受大圆满窍诀之后禁止读书、诵经,不可以闻思佛法……。对此,若是上根利器者不妨如是行持,但也绝非如传言所谓什么“禁止”修持之类。只不过对他们而言,一悟顿休而已。如果其他人也盲目效仿,则必堕深渊,因他们根本不具备顿悟的能力。如果也耽于断空见,则出离生死定当无期。佛经中也一再指出,依贪瞋痴所生之业即为恶业,不依贪瞋痴所生之业即为善业,只有证悟空性才是断除三恶业的根本智慧。许多传承上师花费毕生精力劝诫众人,在精进修持无上大圆满的同时,还要行持善法,比如麦彭仁波切在《二规教言论》中就对此多有述及。所以当我们想真正契入菩提正道,就应当时刻观察自相续。在没有得到究竟证悟之前,一定要谨慎取舍善恶,做到黑业、白业了了分明。
一般来讲,大圆满行人可借行持善法获得暂时的人天福报,及至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并最终断除轮回,究竟涅槃。若不行持善法,这一切就无异于镜花水月,所欲之事业永不可能成办。本来为获得一切暂时的安乐,修行者一定要勤行善法;若欲获证涅槃,则必须依赖无有勤作的殊胜法门。故而我们应当双管齐下,在勤行善法的同时修持无勤大圆满,如此一来,不仅解脱的把握较大,也较为安全。因为大圆满虽属无勤、无漏之法,但修行人若不具备相当境界的话,贸然断除一切善行后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因而对于大圆满的七大希有句,十二金刚大笑之密意,我们每个人都应时常揣摩,细心领会,以便窥得其中堂奥。
还有一些人又堕入另外一个极端:在学法因缘具足的时候,却又以磕头、绕塔等勤作的方式去求得证悟。这样做肯定会有无边功德,但证悟大圆满主要依赖的是行者对上师的无比信心,以及内在的精进,而不单纯依靠行为方面的勤作。所以这种做法仍然带有对法相的浓厚执着,我们每一个人也应时刻警惕。
如今我们已有幸值遇了一切诸法的顶乘——无上大圆满,这是大家多生累劫所积功德的显现,对此每个人都应生起无限的欢喜心。无垢光尊者也忠告过后人,不要发愿将来修学,而应立即着手修证,争取一生成就。作为大家的上师,我虽不敢自称已经证悟,或者修行境界高深,但自认为对大圆满还是有一定的体会和见解的,因此总希望能把自己的修行体会与大家共享,让大家也能通达它的甚深密意。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却总有一些人对此持有偏见,认为我在公众面前传讲的窍诀不够殊胜,似乎我有意有所保留。实际上,不论我单独对一人传讲,还是面对数千之众,我讲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甚深教言。除此以外,我不会再有任何隐瞒,故而希望大家一定要珍惜!
但是在这个末法时代,任何人修法也不可能没有违缘,即便是接近登地的圣者,也会遭受种种困苦和挫折。然而只要值遇障碍时不退失信心,坚定地祈祷上师三宝,做到不为外境所束缚,那就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加持和庇护,从而迅速取得成就。
实际上修行人的内心一旦具足正念,即使外境上有天魔外道的百般伎俩也不会被其伤害,魔王波旬当年就曾在佛陀面前亲口承认过这一点。从本质而言,天魔外道并不具备从实质上毁坏一个三宝弟子的能力。因而如果我们信念坚定,哪怕仅仅念诵一遍《普贤行愿品》,都能遣除它们的无尽损害。以上这些都是释迦牟尼佛当年宣说的珍贵教言,作为后学弟子,我们必须相信这些金刚语,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老人家才是绝对不虚语、不诳语的真实语者。假如我们对此尚不能生起坚定的信解,甚至还要妄加怀疑,那就只能证明自己是狂妄愚痴之辈了。
目前有许多修行人一旦在社会上拥有一点点名气,便会骄横、自以为是起来。他们会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贯正确,因而不需要再接受任何人的批评与建议。这些人往往都是一些浅薄无知、名不副实之徒,而他们身边一些盲目的追随者,也大多是不辨是非之辈。现代人中的绝大多数都可谓愚昧无知,根本不具备区分智者和愚者的能力,能慧眼识人的实在是寥寥无几。
在五浊恶世之所以会出现这些现象,完全是因为现在的人根本就不重视出家的内证功德,他们看重的只是一个师父的外表与名声。日久成习,这些人当然就会失去对他人品质的判断能力。所以世间人常常被人误解,或是误解他人:背离僧侣规则的非法之徒,常常被认为是无拘无束的证悟者;明显的破戒行为,却被当作独特的善巧方便;阴险狡诈者,被当成具有很高的智慧;凶残暴虐之人,被看作浑身充满英雄气概;而恶意中伤他人、搬弄是非者,世人反交口称赞他能言善辩、口才出众……现在的人本身就缺乏闻思修,因而又怎能辨别善恶?
其实衡量一位出家僧人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看他内在的悲与智:他有无舍己为天下众生的悲心,他有无证悟法界实相的智慧。可惜的是,世间人却总是背离这样的标准,有意无意地被愚痴之见所左右。每当看到这些,我都会心生厌离!
这更加让我想起了无垢光尊者的上师。当尊者年幼时,非常擅长辩论,结果竟因此触怒了许多败在他手下的僧人。最终,那些人竟企图将他从僧团中开除出去。这时的尊者只能无可奈何地要求父亲带自己回家。岂料尊者的上师却对尊者的父亲说:“你儿子是一位班智达,请你不要带他回去。”并且还当众禁止僧团开除尊者。最后,无垢光尊者果然不负其上师之望,成为宁玛巴的一代宗师。可惜的是,像尊者的上师那样具有远见卓识的人,现在已越来越稀少了。
在藏传佛教的历史上,与此相反的例子也同样存在:当年根索仁波切在求学期间,缺衣少食,生活十分艰苦,他于万般无奈之中只好前往另一座寺院,去投靠自己的哥哥。但令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哥哥竟是一位薄情寡意之人,他仅仅送给根索仁波切一块大蒜,并且要他不要说出身份,以免自己受牵连。想到同胞兄弟的手足之情都已是这番光景,根索秋扎仁波切在伤心无奈之余,便将哥哥施与的大蒜绑在脚上,一边走一边反复地自言自语:“我的哥哥不让我说出我是他的弟弟……”
除了以上种种不如法之行为,现在还有许多表里不一的修行者。例如有人开口闭口都不离无常,似乎他已将万法的本性参透。实际上这种人却牢牢执着诸法为常有,并终日忙碌于积累财富,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得到今世的利益。另外有部分人则整天将“慈无量心”和“悲无量心”挂在嘴边,但若详细观察其相续,我们却难以发现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菩提心。这些伪善之徒即使对叮咬自己的蚊虫也不放过,往往按捺不住地要将它们立即拍死。还有些人经常说什么人生如梦如幻,实际上他并未领悟其究竟涵义。看看他们追名逐利,散漫度日,完全沉湎于世俗事物当中的情态,我们就可了知这一点。还有的人尚未调伏自己的相续,便号称已是具足法相的善知识,故而经常轻视、诋毁他人。他们甚至狂妄到还要观察上师的所谓“过失”,并对持戒清净的大成就者也进行种种歪曲和诽谤。这种人的行为狂放无知、自造罪业,早已成为佛教内部的老油条。其思想就如同盛放酥油的牛皮口袋那样冥顽不化,无法调柔。
而有些人在外在的显现上,行持倒是比较精进,然而他们的内心境界却不能与之般配。想当初华智仁波切在翻身上马的同时,即可瞬间就观想到七百位圣尊,其修证程度于此就可见一斑。我们当然也应在这方面多加努力,例如顶礼的时候,就应将上师三宝及其他圣尊观想清楚,单纯贪图速度快并不如法,这在《大圆满前行引导文》中已有明确要求。此外,诵经念咒也应吐字清晰,发音准确。现在有的维那师甚至不能标准地念诵一遍《普贤行愿品》,这种现象真是令人非常失望。
还有些人只注重身、语方面是否清净,也就是说他们只关心外在的威仪,却忽略了内心的起心动念。这样即使是他们说起话来再小心谨慎,内心也并无多少功德。这样做就犹如一个人只关心洗脸、洗澡,以便使皮肤洁白干净,但却从来不懂得清洗灵魂一样。其实若我们要真正进行清洗的话,首先应洗净的便是自己心中的贪、瞋、痴种种妄念。否则我们绝对不可能行持真实无欺的贤善行为,只能依靠一些虚假的举止来掩饰内心的苍白,这岂不是自欺欺人、表里不一?
现代人还往往流于散乱,不能甘于寂寞,大多数人都喜欢到喧哗的场所打发时光。如果日常生活中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大家也都会兴致勃勃地议论纷纷。如果身边有纠葛发生,人们便更加兴奋莫名。所谓的安分守己者就躲在一旁隔岸观火,而好事之徒则会说三道四,推波助澜。
龙猛菩萨在《亲友书》中曾宣说了观看聚会的过失,并要求大家应将身体安住于房屋中,自心应安住于身体中。华智仁波切在《自我教言》里,也讲述了作为一名行者应当时常安住一处的道理。然而现今莫说不观看聚会,或时常安住一处,就连大家讲话时的嗓门也变得越来越粗大。其实作为修行人,平日里应当心性调柔、轻声慢语,千万别随意高声叫喊。当然,如果遭遇灾难或重大事件,则另当别论。
提及出家人不能流于散乱,也许有人会反驳说:“我们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僧众,能不散乱吗?在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的眷属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这难道不也是散乱吗?”如此质问的人,实则并不清楚散乱的内在根源——人数之多寡并非造成散乱的根本原因。如果心念容易为外境牵染,即便独居深山,也会产生如是之过患。
现在,还有些人自认为是金刚上师,但他实际上从未修持过任何密宗仪轨,更谈不上生圆次第的种种境界。不过他却敢经常泄露秘密(指于非法器前宣讲密法),失毁密戒。有的人从未得到过密乘灌顶,也没有听受过任何教言,既无圆满的念诵仪轨,更不了解密续部的究竟涵义,就轻率地向他人传授灌顶,或行持其他密宗事业,这样一来势必对密法造成极大的过患。本来根据仪轨要求,无论主修任何密法,都必须将主尊的心咒念诵圆满,同时还得闭关六个月。如果念诵尚未圆满就为他人灌顶、开光,或者从事其他一些法事活动,这种行为肯定不如理如法。无论是开光还是灌顶,都要求开光者及灌顶者将本法修持圆满。
另有些人因主修魔王法而获得了魔加持,并因此具备了些许能力,从此就开始摄受起弟子来。这些人虽然也可以治愈一些疾病,并让其门下弟子获取一些财富,或者得到其他一些暂时性利益,但却永远不可能使自他获得究竟恒常之解脱。而且这种情况再进一步发展下去,便很有可能着魔、着鬼,以致把自己搞得颠倒错乱。就一般情况而言,修行人只要专心祈祷上师三宝,不必修持其他护法、神祇,就可成就所愿。要知道,在我们赖以栖身的世间,或隐或显的鬼神虽然多得难以计数,却鲜见具有菩提心者。故而修行人对他们决不可生起太大信心,更不能对其出世间的能力产生妄见。
也许有些上师证量非凡,境界高深莫测,但即使如此,他们在调化弟子时,还是应在显现上做到严格要求自他,并谨慎行事。过去的敦珠仁波切和阿写喇嘛,均是已证悟无上大圆满的瑜伽士,像他们这类上师,即便行持禁行也不会产生任何过失。但如果他们的某些弟子在尚未通达无有勤作的本性实义之前,即使身处在如他们二位一般的大菩萨面前,最好也还是要精研戒律,并如法修行。否则的话,他们依然会堕入歧途。第一世敦珠仁波切在世的时候,他有一位弟子曾杀害过众生的生命,但他却还自我辩解说,是在以所谓无有执着的方式杀生。这种说法显而易见是一种借口与夸饰。
一般而言,有些高僧大德往往因害怕为名声所累,故而决不贪计个人声誉,他们常常以苦行僧的面目调化众生;而还有一些大成就者则会以种种利益救度有情。当年,华智仁波切和贡珠云丹嘉措都是著名的成就者,并且私交甚笃。当时,贡珠仁波切在石渠的弟子很多,起居坐卧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身边的马匹和其他财富也多得难以数计。有一次当二人共处时,华智仁波切对于贡珠仁波切的声名显赫及财福广积心生厌倦,便对身边的人说:“贡珠云丹嘉措如今已闻名遐迩,财富丰饶,像我这样的苦行僧再逗留于此,恐怕会大煞风景,我还是走吧。”贡珠仁波切在得知此事后,再三祈请华智仁波切能留下来。于是华智仁波切便以开玩笑地方式说道:“当初在西穷晋美土登南嘉面前听闻佛法的时候,我们俩不但衣不蔽体,房屋简陋,还要时常遭受众人的欺辱。当时为了果腹,我们经常结伴到外面乞讨、化缘,这些事情不知你现在是否还记得?如今你已成为著名的高僧,也不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了,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听闻此言,贡珠仁波切非常无奈地解释道:“你千万不要这样看我,有些事情,我完全是迫于无奈而行之,实则绝非贪图个人利益……”听到挚友如此这般的回答,华智仁波切理解的为之点头赞许。
想想这两位震古铄今的大德,一位以贫穷僧人的形象度众,一位则以富裕僧人的方式饶益有情;再体会一下他们那无私的境界,相形之下,那些从内心深处贪图名闻利养的人,又有什么可值得世人敬仰呢?
作为一个修行人,即便看到他人依靠非法途径获得大笔财富,过着奢华的生活,也不应心生羡慕——因为假如不能修学佛法,再好的世间妙欲也无意义。世间人经常诽谤具足净戒,精进修持,但是生活俭朴的行者,说他们冬天要化缘,夏天也要化缘,认为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可怜虫。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这个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却仍然没有忘记行持善法的人,才真正具足无边的功德。试想一下,就连本师释迦牟尼佛住世期间,在显现上也要托钵化缘,更何况其他的修行者?因此,某些在世间被称为有福报的出家人,如果不行持善法,又怎能算得上具有真正的福德?而一个行持善法之人,当他以清净心四季化缘时,谁又敢说他不是具有真正福报之人?
在这些把出家当成谋福利的人当中,他们所执持的教法,其教义无论与显宗的经典,还是与密宗的续部均不相符。这样的教徒又怎能不令人疑窦丛生、望而生畏呢?
还有些人将自己内心的迷乱显现误认成光明智慧,把凡夫的分别念居然也当作了清净法性。有些即使在修持无上大圆满之脱嘎的人,也会这样误入歧途。无垢光尊者和麦彭仁波切都曾郑重告诫过后学弟子,修习脱嘎之前必须证悟自性本来清净的面目,否则这样的修习便毫无任何实在意义。
令人吃惊的是,现在竟然有许多人声称自己于某某境界中,亲见了上师、佛像、本尊等境相。对于这种人,大家必须认清其真实面目,千万不要听任他们信口开河。也希望这帮妄语之人要警惕因果报应。
第一世敦珠仁波切住锡喇荣沟的时候,当地有一位名叫阿切桑给的修行者。他时而将帽子戴在头顶,声称自己生有肉髻;时而又自言能够飞翔。可当他真的从高高的房顶纵身跃下时,他又跌伤了身体。有一次,他又自称自己拥有许多伏藏品,并要求敦珠仁波切予以鉴定。敦珠仁波切在看过之后,直率地对他讲道:“这些并非真正的伏藏,你可能是着魔了。”然而,阿切桑给并不相信敦珠仁波切的话,他在坚持认为自己的“伏藏品”货真价实的同时,又诽谤敦珠仁波切是因为嫉妒心理才否认它们的价值。以后他又找到另一位大成就者鉴定“伏藏品”的真伪,结果是依然得不到认可。不过他仍然固执己见,不知悔改,直至后来遇到班玛江参。在他的指点下,阿切桑给最终来到了蒋阳亲哲仁波切面前要求再次予以鉴定。蒋阳亲哲仁波切则善巧地为那些伪伏藏作了签字,同时要求他念诵一千万《莲师心咒》,说只有如此才可以显示鉴定结果。在他按照要求将《莲师心咒》念诵圆满之后,他有一天忽然看到一名出家人应声坠地,从此才翻然醒悟过来,并开始向真正修行者的方向转变。实际上,阿切桑给当时确已着魔,他是依靠咒语的力量和蒋阳亲哲仁波切的殊胜加持,才得以遣除违缘、恢复正常的。通过这个例子,我们可以得知凡夫所见的境界不一定真实可靠,他之所以能昼夜都见到诸佛菩萨的种种形象,不过是因为其风脉明点于外境方面有所显现而已,这丝毫也不值得欢喜和夸耀。以后当我们也遇到这种情形时,千万牢记切不可于匆忙之中,以自我吹嘘心向他人宣称自己已亲见了上师本尊。否则,这样说就相当于彻头彻尾的大妄语!碰到这种情况,观察自相续的真实状态才是最为重要的判断方法。
总而言之,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了:作为一个修行人,他外在的形象可谓无足轻重,最重要的实乃洞悉自己内心的状态。对于那些执着于外表的人,对于那些珍爱并相信自己分别念的人,我们应当怀着无限的悲悯之心,向他们指出这些深刻的道理。
现在还有的修行者,在自相续中没有丝毫慈悲心,却借助愤怒修法降伏他人。这种所谓的“诛法”,只能与菩提大道背向而驰。
曾经有这样一位出家人,他有一次到红原县化缘。当问及一户人家的生活是否平安时,主人回答说:“很好!”孰料他听到此话后,心中却大为失望。因为假若此户人家恰巧有亲人去世,他就有机会为其念经超度,这样他就可以得到一些财物供养。像这样的修行者,心地是多么邪恶!其行为必然会离究竟解脱越来越远。
还有些人开口闭口说什么宇宙万法皆为空性,宣扬内心、外境皆不存在,因果轮回亦复如是。其言下之意,就好像迷乱显现中的众生已经是佛陀一般。这些人还诽谤地道功德是不了义的法要,似乎他们已经完全证悟了空性,实则这群人不过是自欺欺人地堕入断见而已。对此,无垢光尊者在《如意宝藏论》和《大圆满心性休息》中都进行了专门破斥。虽然大圆满的究竟心法中存在着本来无生的大空性境界,但这种大空性却与断见派的“空”有着天壤之别。这些人并不了解胜义谛中的空性和光明智慧,竟将断灭空当作心的本体,在这种见解的支配下,即使是他们在精进修持,也只能获得世间的有漏禅定,而不可能通达显密最深教义。与此相反,有些人虽然不能阐述大圆满的义理,但他们的内心却已得到最高的修证果位,这样的修持才具有真正的意义。而那些断见派法师,虽然穷其一生在闻思修行,也不可能证悟圣者的究竟密意。如果他们再轻率地向众生开示所谓犹如虚空般的空性——即将断灭空见传授给他人,相对于某些行者证悟甚深实相后的教导而言,他们的过患也将犹如虚空一般无有穷尽。
这样的修行人如若再不警醒,必将堕入否认空有不二的歧途而无法自拔——他们既不能证悟心的本性实相,因而对远离一切戏论的法性本体一无所知;同时还不负责任地说什么一切分别念均系于法身,故而劝告他人不要遣除这些分别念。这些口头上宣讲出来的内容,无非是他们自心的迷乱呈现。对此,无垢光尊者在《法界宝藏论》中,曾进行过专门的论述,而《大圆满心性休息》中对法身与阿赖耶识之间的差别,也分析得条理分明。以往我在传授《大圆满心性休息》时,已将觉性本体、觉性妙用所显现的智慧,向大家阐述得十分清晰——假若所持分别念即是法身,那妙用和本体也将无法区分。
还有人根本不了解觉性远离一切戏论的本质,他们反而将暂时的风心觉受,执着为是究竟实相。这种人若这么见闻觉知下去,只会使自己的贪心增上、烦恼无穷,来世也必将堕入恶道。也有人对其他宗派的论典、续部,乃至佛陀教法概不承认,觉得只有自己所著、所传、所修才举世无双。如今,像这样的世间种种邪道也并不罕见。
还有人认为自己实修的证量非比寻常,他人闻思显密经续实在是愚不可及。其实在一切善法中,闻思的功德特别超胜。因为听受佛法是所有功德之基础,即使从头至尾圆满地听受一节课,其功德也无量无边——单凭这一点,就足以遮止转生恶趣。喇拉曲智仁波切指出,谁若诽谤闻思,谁就不会踏上真正的解脱大道,否则石女也可生子。萨迦班智达则认为,如若不曾听闻教法,修行就不可能取得成就。故而那些只愿打坐参禅,不仅自身没有深入了解教理之愿望,反而将闻思看做修道障碍的修行人,他们的观念实在荒谬。即使本师释迦牟尼佛在成道之前,也于众多善知识面前听闻过教理,并发愿恒时闻受佛法。如果不凭借闻思之路就能取得成就,那真正是天方夜谭了。
也许有人会对此心存疑虑:“普贤王如来证得佛果,缘觉菩萨证得阿罗汉,他们均未经过闻思,那么我们为何一定要特别强调它呢?”怀有此种疑问的人,其实并不了解事物的本来实相。首先,普贤王如来是最上根利器者,无人可与之相比。其次,缘觉菩萨是最后有者,于多生累劫之中听闻了无数佛陀言教,直至此生才最终成就,我们亦不敢与之相较。故而作为因地凡夫,若想获得究竟解脱,不依赖闻思还能依赖其他什么途径呢?那些除了修习禅定以外便一无所知的人,实际上极易陷入修法的迷途,因为如果不具备般若正见,那他们则不可能真正做到舍弃世间八法。所以,哪怕仅仅听闻一句佛法,也具有无量功德。
然而时值末法,众生刚强难化,行持善法都已成为对他人的苛求,更何况要求人们都深入经藏呢?纵观世间的这种种现象,皆因众生为宿世业力所牵,行动毫无智慧所致。
许多根性下劣之人,对上师苦口婆心的教诲也不能铭记在心,即使了解了佛法教义,仍然要屡屡犯下各种罪业。这些恶业的根源必须铲除,否则就无异于出卖佛法,其过失可大过山王。要知道事物的发展往往出乎意料,少数人毁坏戒律,就有可能为整个僧团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因此我们每个人都应谨慎行事,注意不要玷污上师乃至僧众的声誉!
如今,佛法的莲花已经无奈地枯萎、凋谢,引人解脱的明灯恰如西山的落日,只留下一抹感伤的晚霞。而浊时众生的无边过患,却犹如大海一般广阔无垠、横无涯际……
正因如此,我们才一定要发愿断除自身的种种贪执,趣向寂静之地,修持甚深佛法,这样我们才能走向最终的解脱。而所有教法当中,唯有大圆满的意趣最为深奥,成就最为速疾,加持力也最为殊胜。作为大圆满的修行者,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善待这一手中的如意宝呢?还有什么理由去用各种污言秽行与肮脏之意去玷污它呢?
三、对恶性弟子的厌离
要修学乃至证悟大圆满,所有弟子必须依止一位具德上师,否则根本无有修成之处。而在依止上师的过程中,的确又会出现许多问题。因此,我早年虽然追随过众多的善知识,即使到今天也仍然对藏地雪域的诸多大德具有强烈的信心,但因唯恐在依止过程中出现种种过患的缘故,故而已不敢再像当年那样前去求法。而我于下面将要讲述的种种过失,即是属于弟子眷属们的恶劣行为,希望你们能努力断除,否则就不可能从上师那里得到多少加持与清净传承。
有一些上师对无量众生发起广大菩提心,发誓饶益天边无际的一切有情。但怎奈现代人贪得无厌、欲壑难填。那些永不知餍足的弟子,对含辛茹苦传授给他们佛法,并且对他们施予财物的上师,非但不依教奉行,就连内心也生不起恭敬之意。看见这些世间叛逆,我只能生起厌离心。
有些人初见上师时尚能生起无限的欢喜心,能将其视为真正的佛陀。然而为时不久之后,便将上师等同于凡夫,及至最终,甚至发展到见到上师就犹如面对怨敌一般,心生瞋恨,且在言行上对上师大加贬损。对于这种现象,大家一定要提高认识:在你决定依止某位上师之前,必须对他进行详细观察。一旦确定要真正依止他,就应下定决心,始终如一地恭顺承侍,恭敬听闻教诲。如若中途背叛、诽谤污毁,则必定会违反密乘根本戒,以致招来堕入金刚地狱这等不堪设想之恶果。
虽然真正的具相上师会殚精竭虑地培养后学,并千方百计地用佛法的甘露,清洗弟子无始劫以来的障垢,他们传授佛法的恩德的确不可思议。然而很多人对此却满不在乎,他们非但不能知恩图报,反而要颠三倒四地扰乱上师的心。这些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诽谤和损害上师,甚至连上师的眷属(空行母、弟子等),也无法躲避他们的打击和伤害。
有些顽劣弟子的相续中全无智慧,却竟然大言不惭地向他人传授教言。为了维护自己的私利,他们便开始对自己的上师心存嫉妒,进而言语不恭起来。还有些人凭空就认定上师对自己不好,以为上师的所作所为全都在针对自己,因而只要受到上师的一点批评,就会暴跳如雷。其实作为一名具有智慧的弟子,当上师指出自身的缺点时,应当心生欢喜,因为这才是上师对自己最为殊胜的开示。任何一位上师,除了向众生开显解脱道之外,都不能代替弟子清除自己的所有罪障,也无法将智慧直接转移到弟子的相续之中。释迦牟尼佛就曾对四众弟子指出过这一点,他说:“我如今已将解脱的大道开示给你们,而解脱与否就只能依靠你们自己了。”所以希望大家都能够客观地评价自己,并精进修持妙法,不要对上师的批评产生任何邪见。要知道离开上师的批评与指导,我们永远不可能在菩提正道上迈出任何实质性的前进的脚步。
还有些人经常在师徒之间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试图造成上师与别的弟子之间的隔阂,以达到其个人的不良目的。如果这种人的阴谋得逞,那他必定会造下弥天大罪。
还有些业障深重的弟子,无论上师如何想尽办法对他进行福慧的各种饶益,也无法令其心生欢喜。例如某位上师共有十名弟子,当他对其中的一个稍显器重之意时,其余的九个则都会心生嫉妒、愤愤不平,尤其在尼众当中,这类事情会经常发生。比如当某位尼师对上师表露出较为坚定的信心时,其他人对她乃至此位上师就会另眼看待。甚至某位上师仅仅让一位尼师去烧一壶茶,也有可能使这位尼师遭到形形色色的诽谤。在这种嫉妒心泛滥的情况下,有的上师为了利益大众往往付出了毕生心血,但就因为这些区区小事而横遭诽谤,以致弄得名誉扫地,一生的心血都被无端践踏。
还有一些做弟子的,对待上师非但不能知恩图报,反而恩将仇报。在他们的心目中,上师摄受自己不但没有功德,反而是一切过失之根本。如果哪一天上师对某位弟子说了一些不悦耳的言辞,或当面批评了几句,弟子就会忘记上师以往对自己的教言,甚至将以往如海一般的恩德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对上师的憎恨与厌恶。这种品行低劣的弟子如何能不让上师生起厌离之心?
另有一些人则口是心非,他们表面上称赞自己的上师睿智慈悲、人间少有,口口声声要将自己的身、口、意三门供养给上师,还说为侍奉上师宁可舍弃身命等等等等。然而如若窥其内心,就会发现这类人的相续恰恰与佛法势同水火,无法调和,他们的行为与他们的誓言正好背道而驰。别说为上师舍弃身命了,就连从内心赞叹上师的功德这一点都做不到。我想这些人无论出家还是在家,都是些舌若莲花的狡诈之徒。
而有些弟子就像吉祥天女身边的黑耳那样,烦恼特别粗大,其相续中的贪瞋痴一个比一个旺盛。他们将上师的教导弃之一旁,行为恶劣,意识鄙陋,只擅长以花言巧语粉饰己过。这些人经常夸夸其谈、言过其实,说什么自己正在断恶行善,修行已近超凡入圣。实际上他们时时处处都不察己过,还对别人百般挑剔,恶意中伤。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胡乱猜测别人,并擅长揭露阴私,诽谤金刚道友,总是把某男某女可能已经破戒了等非法言词挂在嘴边。如果严格要求自己,则每一位修行人都应每日三省吾身之过错,不应该、也没有时间去目睹他人的种种越轨、犯戒之行。否则,自己的修行境界又表现在哪里?
虽然有些人口头上懂得应取舍因果,但却从不落实在实际行动中,反而不知羞耻地踏上了奉行恶业的道路。例如初次受戒的人,一定要同异性保持距离,以便在心念尚不坚固的情况下能守持住净戒,但总有些人对此要明知故犯。还有些人经常要杀死老鼠和其他小动物,对此我十分担忧:假如连老鼠等小动物造成的所谓危害都不能忍受,如果有一天别人真的要砍断我们的头颅,那时我们又怎能处之泰然?此外,有些人在刚刚接触时,其留给人的印象往往貌似上根利器。但日久见人心,渐渐就会发现,这些人实则并非公正善良之辈:他们不能行持善法,又拙于处理人际关系,既不能摄受有缘弟子,也无法调伏广大众生。这些都是五浊恶世时期的弟子形象,看见他们我就会生起厌离心。
有些人心中并无主见,一旦外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惊惶失措、六神无主,其行为就像水中的浮萍那样,只会随波逐流,盲从他人。例如有甲乙两人同时前往拉萨朝圣,乙在中途改变了主意,想去五台山,甲便欣然同意;继而乙又要转道前往深圳淘金,甲也不假思索地愿意随同。像甲这样的人就是典型的人云亦云之辈,也即所谓的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只会像风向标那样随风摆动。
有些人对待财物贪心极大,为了满足个人私欲,他们可以变得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口中全是些美丽的谎言。例如他在别人家里见到一只精美华贵的碗,就会想方设法地据为己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会对主人先花言巧语一番,诸如赞叹此碗做工如何精细、历史如何悠久之类。其次再恭维碗的主人豪爽大方、品格高尚。继而,他还可以举出各种各样的例证,用以说明自己同主人的关系如何亲密,犹如自家人一样。最后他就会信誓旦旦地立下誓言,说什么假如主人将碗赠送给他,他日后定会对主人全力支持,甚至为报深恩不惜赴汤蹈火等等。其实,如果你信以为真的将碗赠送给他,他立即就会将刚才所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哪里还谈得上报答恩德。相反,如果有人急需一笔财物,被这种人得知后,则会千方百计从中作梗,大力阻挠。像这样的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心怀狡诈、面目虚伪,进而采取不可告人的手段。当他们自己希求某些物品时,就对他人恭维赞叹。反之,别人得到了某些物品,就会立即心生嫉妒。
有些人还常常被毫无意义的事物吸引,无论善与不善,世间还是出世间的法门,都要尝试一下,任何地方都要出入一番,甚至妓院、屠宰场和外道的法坛也不例外。还有人表面看来贤善、稳重,其实胸中颇有心计,其行为也是见风使舵、诡计多端,这些人的伪装术炉火纯青,简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变色龙。在别人看来他是品格高尚、戒律清净的舍世者,实际上却常常揭露他人的疮疤,在人与人之间进行离间、诽谤,制造种种矛盾。其卑劣的本质,最终会渐渐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一些人起初诚实可靠,但禁不住世事浸染,日久也变得心地恶劣。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末法时代众生的变化实在太快,今天还是忠厚善良之辈,明天就已变成了阴险狡诈之徒。
有些弟子自以为非常伟大,遇到具有功德的人也会嗤之以鼻、不放在眼里。这些人处事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对于别人的恩情却从来不能铭记在心。甚至还有人恬不知耻地到处宣扬,说什么上师对自己的恩德渺小,自己对上师却具有广大的恩德。如此夸耀自己的功德,真是黑白颠倒、是非混淆。
虽然有些弟子表面上称赞少欲知足的生活态度,但真正遇到穷困潦倒之人,或者生活窘困的行者,就会讥讽、毁谤。虽然有些人表面上对人间富贵不以为然,可是一旦遇到衣着华贵、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家,又会嫉妒、羡慕。末法时代的众生就是这样前后矛盾,言行相违。
还有很多弟子并不具备自知之明,自身的行为已经非常恶劣,却还要向他人传讲教言,以自己所谓的好心肠去指责别人。这些人连最基本的功德都不具备,又有什么资格劝告其他的修行者?
有些人虽然与上师结下了极为深厚的法缘,也在身边恒时依止,但却因为其相续中未对上师生起真正的信心,再加上外缘的干扰,便忍不住要屡屡毁谤上师及其眷属,以致最终连密乘誓言也已毁坏。
就我本人而言,九岁亡父,十八岁亡母,同父母在世间相处的时间没能超过二十年,一起共处的时间就更短了。而我同大家的师徒关系,有的则已长达二十多年。即使在朝拜五台山(1987年)之后来到学院的,也比我同父母共处的时间还要长。并且我对自己的弟子们也已传授了《佛子行》,乃至无上密乘的诸多法要。即使抛开这些,仅就世间意义上的师徒关系而言,世人尚且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出家人当然更应该做恭敬承侍上师的表率,千万不可随意诽谤,即使上师真的存在过失也不可妄加指责。如果有人来到上师面前,讲述他人对上师的信心和恭敬之处,对于这种行为,大家都应当学习。作为合格的弟子,也不应要求上师只是眷顾自己,疏远他人。还有一点要注意的,就是大家对上师身边的侍从也不要不以为然。不过,虽然末法时代的众生热衷于谈论他人的是非短长,但经过我的仔细观察,建院二十年来,还没有谁在背后议论过我,这一点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虽然上师用佛法来饶益众生,但仍然有一些弟子会阳奉阴违,并暗中批评、损害上师。例如有人对上师的言教并不信服,说什么:“这些话虽然是我们上师亲口所讲,但其观点却是错误的。”也有人说:“我们的上师如今已经老朽了,整天糊里糊涂,脾气古怪,变得十分不近人情。”甚至还有人说:“上师在经堂里面讲法的时候,由于错误连篇,故而我在下面感到十分羞耻,所以就用披单将头蒙上。”像这样的诽谤上师,一定会有很大的过失。当年我在石渠求学时,也曾听到个别弟子暗中诽谤托嘎如意宝。像托嘎如意宝这样的如来正等正觉也会遭到诽谤,更何况其他人呢?所以作为弟子,对上师一定要观修清净心。即使上师在课堂上讲话较多,时间也比较长,也不能心生厌离。因为上师面对数以千计的僧众,即使其中只有一个人行持非法,也不得不在课堂上加以纠正。同时,上师将每一个弟子都当作自己的儿女一般看待,并且时时为大家宣讲佛陀的种种教言。所以作为弟子,也应将上师看成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
还有一些弟子言行不一,当上师想要离开他们,去其他地方时,他们会热情地劝请上师留下。一但上师果真留下来,他们自己又会离开上师。另外一些人则不能长期在上师身边依止听法,而是心神不定地四处乱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行踪难料,神出鬼没。
在我们身边,还有人为道友胡乱授记,劝人家不要闻思,到其他的什么地方去闭关,说什么只有如此才能遣灭灾障,消除罪业。实际上,我们每天所修的法要都相当殊胜,如若依靠这些不能遣除违缘,利用其它方式就更是痴心妄想。因此这种人并不是真正的修行人,其行为轻浮如同飘鸿,终日随波逐流,是真正的疯狂者。
不过,无论怎样,我对大多数弟子是不会真正生起厌离心的。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乃至所有眷属,一定会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令人不解的是,有些弟子总喜欢吹毛求疵,他人无论从事任何事情,他们都会站在一旁指手画脚,横加指责。尽管有时别人的行为已经非常如法,他们却仍然要无事生非,鸡蛋里面挑骨头。例如当他人精进修持善法,猛厉行持菩提大道的时候,必然会舍弃一切世间八法。于是这些人便在背后悄悄议论,指责他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没有处理世间事物的能力,除了清净戒律以外,一无所长,因而非常可怜。与此相反,如果那位修行人稍微随顺世间法,这些人也同样会做出激烈的反应,讥讽他人情练达、老于世故,终日沉醉于世间八风,像狗那样对任何人都十分亲热。这些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对他人生起欢喜之心,于身边的事物也永远不会满意。无论别人对他如何随顺,都只能得到他们的闲言碎语,遭到他们的诽谤。
当今的世人就是这样,即使是对众生具有无边利益的事情,但只要损害了他的一己私欲,他也会认为做这些事有很大的过患,因此别人做这些事情的功德在他们眼中也必会成为心头刺。这些人将自己的过失看成别人的过失,自己的缺陷当作他人的缺陷,就像《格言宝藏论》中举出的例子那样:天生一只脚的“真达”人,见到两只脚的同类,便会讥讽嘲笑。不过让人悲哀的是,这世上却有多少个这种倨傲无礼的浅薄之徒啊!
末法时代的众生的确十分恶劣,大多数都忙于指责他人,却不知省察己过,对于别人饶益众生的事业,不仅不能随喜赞叹,还冤枉妒忌。在背后议论他人的是非短长、说三道四,当面却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实是末法时代众生的拿手好戏。
有人对上师三宝并不具备信心,也无法同旁人和睦相处,他们平日常常议论他人过失,而自己之身语意三门则远非调柔。当上师和道友好心相劝,希望能对他们加以帮助时,这些人非但充耳不闻,反而振振有词,甚至反咬一口,指责上师和道友的诸多过失,借以挑拨是非。这些人对很多道理本来十分清楚,却仍然在他人面前装腔作势。这些虚伪之人的虚伪行为,实在令人作呕。另外有些恶劣之人,其贪婪之心就像破旧的房屋,即使天天维修也会漏水。当别人怀着慈悲之心帮助他们时,他们却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例如某些乞丐今天得到一百元,明天就希望别人能施舍一千元,否则心中就会十分失望。同样,上师对弟子越是慈悲,弟子对上师的要求也越多,一旦得不到满足,他们就会心生怨恨,在外面为上师造谣生事,像这样的弟子真是不可雕琢的朽木。
而上师对弟子所作的殊胜开示,弟子也往往当作耳边风,似乎这些珍贵的教言就像是一碗毫无味道的面粉。他们不喜欢选择能带来人生究竟利益的甚深佛法,却热衷于捞取有漏财富和世间人的稍许赞叹。这些弟子对施与无上法要的上师不能知恩、报恩,却对给予财物的人唯命是从。还有些弟子认为自己能够在上师面前听闻佛法,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上师应该对他感激不尽。否则离了像他这样的弟子,上师从哪显现其生存价值呢?这样的念头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如果上师没有讲经说法,有些弟子会不厌其烦地再三请求;一旦上师大慈大悲开始宣讲,弟子又误认为上师是在指责自己。按道理讲,上师在开示的时候的确要经常揭露弟子的诸多过失,面对这种情况,许多弟子会生起瞋恨之心,以致对这些殊胜的教言不能接受。一般而论,虽然上师已成就与佛陀无二无别的果位,但在显现上,他们针对弟子越轨行为的揭露又往往不留情面,很少采用温和婉转的语气。其实这并非是上师言语粗鲁,更不是上师以瞋恨心训诫他的这些弟子。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上师的语气不够严厉,他的批评又怎能引起弟子的足够重视?其教诲又怎能真正融入弟子的相续之中?所以,这样的教言才是解除弟子陷于痛苦轮回的甘露良药,才是帮助弟子走向暂时与究竟解脱的路途指南,也才是殊胜难得的金刚语。作为真正的金刚上师,是不应随顺弟子的烦恼与一切顽劣陋习的。
然而,有些弟子却总是认为上师对他怀有偏见,进而处处挑剔、百般刁难,这些人的所思所想可谓愚痴之极。那些真正头脑清楚、具有智慧的人绝不会这样理解问题,更不会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怀疑上师的动机,而是对上师所有的言传身教全部接受。只有那些根基恶劣的弟子,才会将上师最殊胜的开导当成毒药,认为上师对己不满、处事不公,一门心思想着要离开这位处处与自己“为难”的上师。
总而言之,末法时代的众生烦恼深重,无论上师怎样说、怎样做,都很难使他们得到满足。但是作为弟子,我们对此一定要特别加以警觉:如果上师针对我们的行为进行教诲,一定要对此生起欢喜心;如果上师所批评的人与事跟我们无关,那么我们也不必对号入座、自寻烦恼。这正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如果作为弟子不能正确面对上师的批评和开导,那么在表面上恒久依止上师又有什么意义?
有些人因宿世业力非常深重,他们对上师的言行举止总是不能如法领会。每当碰到上师讲经说法时,他们往往不愿听闻,却傻乎乎地希望去搞什么闭关修行;一旦上师让他们闭关专修,他们则又跑到上师面前去请求宣讲佛法。因此我在这里郑重劝告大家,千万不可让此等过失也在自己身上出现。每当我们要听闻佛法的时候,一定注意不要随意中断传承,否则将产生巨大过患;而在闭关专修期间,也不要前往没有实际意义甚至存在危险的地方,否则修法一定会遇到障碍。
虽然有些上师以其深广的智慧传讲显密经续和论典,对法与非法辨析得清晰透彻、条理分明。然而当他依据诸多经典、教言,来宣说各种宗派的不同观点和究竟密意时,其座下弟子对上师非但不生恭敬,反而生起邪见。他们会诽谤上师所讲内容过于繁杂;或自以为是地认为上师是在以瞋恨心批评其他宗派等等。反之上师传法时如果没有涉及任何宗派之争,只是尽心尽力地宣讲自宗的种种见解,这些弟子又会指责上师教授的内容过于平淡,因而会生起傲慢之心,认为自己的上师学识平庸。
例如上师传授《佛子行》时,很多人认为自己已听过不只一遍了,于是对闻法生起了极大的厌烦心。对此我倒是要问一下,如果你确已通达《佛子行》的所有涵义,那么对于一切显现都是自心,心离一切戏论,一切皆不作意等等,这些大中观、大手印、大圆满的究竟密意,又到底理解到什么程度?可怜的是,如果我们一深入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人往往好高鹜远、目中无人,自以为对佛法甚为精通,其实却连一些最基本的概念也不了达。假如有人向他们询问离戏、离四边的究竟含义,他们也无法解释。即便如此,他们却还是要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上师广讲佛法太过繁琐。如果上师真的以较为简略的方式宣说教言,他们仍然会没有耐心去谛听。这些自高自大、傲慢无理的人,总以为自己的能力已超过了上师,因而对无论古代的高僧大德,还是如今仍然健在的一些具德活佛、堪布们的教言,都不愿听闻。这些恶劣弟子的心相续当中,已经被邪念和分别念牢牢占据了。
这些末法时代的傲慢众生,口头上都会高谈阔论一些所谓的高深见解,心中也会轻视上师针对他们实际根器所传授的相应佛法,只知梦想获取甚深法门。其实他们连大圆满的前行部分都尚未通达,既没有积累足够的资粮,又缺乏对上师的坚定信心,又怎能理解大圆满的见、修、行、果?又怎能真正体悟法界本性?
这些人始终不能满足于已经领受的法要,但这并非出于对佛法的真诚希求,而是出自个人的狭隘贪欲。他们没有耐心听闻《入菩萨行论》和一些简单的大圆满法教授,也不能依教修持,实际上早已舍弃了佛法的无上甘露。像这样的弟子,终日沉湎于顽固的分别念中而不能自拔,即使上师付出再大的努力,传授再深的窍诀,他们也不可能有所领悟。例如有人曾经在上师面前祈求听受《大圆满心性休息》,当上师满其心愿传讲一遍过后,他们的相续中便生起了种种邪见,诸如认为此论过于简单了,如果上师再次传授,自己就不愿重复听闻等等。其实这些人绝非真正的行者,对他们来说,任何法要都会显得过于简单,因而都不是实修的法要,最终都应该舍弃。相反,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密乘行人,那么再简单的法要也会被他视为珍贵的法雨甘露,因而无论怎样都可依此实际修持。
有些人在没有得到所要求的佛法之前,会以种种伪善的面目在上师面前祈请,并且立下种种坚决求法的誓言。结果时隔不久,他们就违背、践踏了当初的诺言,这种人最终的下场,我们大家也就可想而知了。例如有人曾经发愿要诵满七亿遍《文殊心咒》,结果一年当中只念了百万左右,以后就全盘放弃了。也有人发愿在上师身边依止六年以上,结果六天之后他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人实际上非常可怜,也非常值得同情,因为他们若是在不违犯戒律的前提下,能够遵守誓言,那肯定会在获得究竟智慧等诸多方面,为他们的今生来世打下坚实的基础。但是随着他们对自己誓言的毁坏,他们本应得到的功德不仅付之东流,还违犯了密乘根本戒,并由此种下了堕落地狱的种子。当然,在修学佛法的芸芸众生中,能够坚守誓言的也大有人在,他们往往是一些人品比较可靠、性格较为稳重之人。越是值遇违缘的时候,对待誓言的信心也就会越加牢固,因而使其修行之境界也突飞猛进、蒸蒸日上,这种情况以往也曾屡屡发生过。
还有些人于世间、出世间所求甚多,结果造成诸事繁杂、心绪散乱、顾此失彼之恶果,以至最终落得个一事无成。据说有的出家人在还俗成家之后,身心经常陷于日常琐事当中,家庭不和,终日以吵闹度日,其生活状况相当窘困和无奈。因此当我们作为出家人坐在黄金宝座上的时候,最好不要自己跳入还俗成家的粪坑里。
如今有些弟子总是行踪不定、四处漂泊,在上师面前连一个清净的传承也来不及听完,就急急忙忙地想要离开;另外有些弟子则忙于耕田种地、商贾贸易等琐碎杂务,身心沉迷于世间法当中,一丝一毫也没有想到过要出离尘世;还有些弟子自己不能恒久地如法修持,却妄图一步登天,想在刹那之间就精通所有显密教法,这种念头真如痴人说梦一般。实际上,一个人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毕生心血才能精通某个法门。即使是理解《俱舍论》中的一个颂词,也要付出很大努力,更何况要在很短时间内掌握诸多甚深法要!这些弟子不知道自己根基下劣,在连“欲界”、“所得”等最简单的名词也无法理解的情况下,还不虚心听受上师的教言,那他们何时才能通达佛法大义呢?说他们对佛法一知半解都已是过誉之辞,他们于佛法简直就是一无所知。
有些弟子还不能保守秘密,他们会将刚刚听受过的甚深教言四处宣扬。如果上师对此加以制止,他还会心生瞋恨,甚至口吐污言秽语对上师进行辱骂。这些可怜的狂妄之徒,随着他们听闻的教法日益增多,他们的相续也变得越来越难以调化。尽管佛法的甘露终日都在清洗着他们的灵魂,其烦恼却仍然非常粗重,顽劣的性格也一如往昔。
很多人都读过《百业经》和《入菩萨行论》,尤其通过对《百业经》的学习,大家应该对因果轮回都已产生坚定的信解。但事实上许多人却早已忘记了它的内容和教义,因而为所欲为地随意享用常住财产、讥毁大乘僧众,或做种种与此类似的恶行。这些行为如今可谓比比皆是,真令人目不忍睹!或许很多人对《百业经》的记忆,仅仅停留在莲花根比丘前往妓女家中之后,成就阿罗汉果位等有关男女情感方面的故事层面上,而对其他的有关因果报应的公案都已忘失殆尽!作为在人世间辗转漂零的芸芸众生,如果对轮回之苦痛不能产生畏惧,其出离心又从何谈起?既然连出离心都不能具备,大乘菩提心就更是无稽之谈!像这样恶劣的修行人,无论他们怎样向别人夸耀自己的功德,事实上他们也始终会流转在无尽的轮回当中,而无有解脱之时日。
虽然上师已经将许多道理阐释得十分清晰、透彻,但很多弟子由于我执过于深重,他们仍然会紧紧抱着以前的种种邪见而不肯放弃,即便是释迦牟尼佛和诸多先圣的殊胜教言,也不能对他们产生任何触动。
还有的人虽然已皈依佛门,身处佛堂之中,却仍然坚持行持非法。如果他们这样做的话,那当很多僧众聚集经堂之时,其情形就会与大城市中的商场、剧院无甚差别了:人人都在谈论有关世间八法的话题,到处也都是一派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景象。此外有的人在听法和念经时也说些同佛法无关的绮语,这样做的过失可谓非常之大。还有人虽然已在寂静之处安顿下来,但其心绪却始终不能随之沉静。他们或为建造房屋而积累木材,或为修理厕所而堆砌石头,几乎每天都在为个人的琐事东奔西跑。长此以往,其出家人的身份能否保持得住也未可知。总而言之,这些人所要处理的杂事总是很多,心经常流于散乱,其所谓的修行又怎能不招致失败呢?
还有些居住在寂静之处的人,虽然没有为琐事东奔西跑,并且也发愿要尽其一生精进修持。但实际上他们仍终日处于懈怠和放逸之中,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无数个白昼与黑夜。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修持过哪怕一点一滴的善法,只是自欺欺人似的伪装出修行的样子而已。
有些人平时就不喜欢闻思修行,经常四处游荡。即使他们在某个地方暂时安顿了下来,也不可能安安静静地守在自己的房间里诵经、修法,而是终日都要跑到他人家中去喝茶、聊天,仿佛自己天生就是一名外交专家。
当年我在石渠县江玛学校修行的时候,堪布扎若身边有一位名叫托尼基比的扎巴,他经常都会跑到根桑的家中玩耍。有一次扎若堪布对托尼说:“是不是你的家中生长着荆棘丛,而根桑的家里却有棉花,所以你被荆棘刺得不能呆在家里,只好到根桑的家中躲避?”如今的许多人就像这位名叫托尼的扎巴一样,他们无法安守在自己的家中,而是一会儿到商店里面东瞅瞅、西瞧瞧,一会儿又跑到其他什么人多的地方闲逛。当别人问起时,他们还要为自己的行为掩饰和开脱,谎称在家中修持时头脑有些昏沉,故而出来散散步,让脑子清醒清醒。这样的理由说起来的确委婉动听、冠冕堂皇!其实只要略微动动脑筋,即可拆穿他的谎言。试想一下,如果真是为了让自己的头脑得到清醒,那就应当前往寂静清幽之处,怎么反而会跑到喧闹的场所凑热闹?这样一来,岂不是令头脑更加混乱吗?所以作为修行人应当尽力避免这些恶习,应该像释迦牟尼佛在教典中指出的那样,平日里应当呆在自己家中,不可东游西逛,否则肯定会对自己乃至他人的修行造成极大障碍。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充分说明了在日常生活中选择朋友的重要性,因为每个人都会在有意无意之中,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如果一个人身边的朋友都是些正直、善良之人,那他本身一定会朝着良好人格的方向发展;反之,如果同邪恶狡诈之徒朝夕相处,那么自己的品行也定会渐渐随之下降,并进而造下许多恶业。以上这些道理,都是就世间的普通人而言的,作为修行人,在这些方面就应更加注意了。如果我们身边的朋友都是些清净戒律、精进修行的金刚道友,那他们对我们本人的修持一定会带来种种好处,其他修法的善缘也会逐渐增上。否则,如果经常同懈怠懒散,甚至违背誓言的人相处,我们个人的修行境界必会受到相应的影响,并且违缘重重。因此,我们仅仅通过观察一个人身边道友的优劣,就可以大概推断出此人内心智慧和品行的高下。然而适逢五浊恶世,大多数人对真正的金刚上师和如法行持的密乘道友并不愿过多接触,倒是如蝇逐屎一般反而要与恶人为伍。如此一来,他们所结下的善缘将越来越少,恶缘会越来越多,故而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的世与出世间利益,都如同走下坡路那样越来越暗淡无光。
很多学佛的人,对世间的有漏财富比对甚深佛法更为执着。上师苦口婆心地为他们所传讲的殊胜窍诀,他们只当作是耳边风,丝毫也不重视。自己天天处在散乱的红尘滚滚之状态中,对具有意义的事物和甚深佛法提不起半点兴趣,没有一刹那的热情,更谈不上依从上师的言教去实际修持。
这些浊世众生不净粪般的恶劣习气,无论如何也宣讲不完,每当我看到他们那些对修行人来说可谓令人胆战心惊的过失,我都感到此身像处于烈火中一般痛苦难忍。对于这些弟子,即使上师付出再大的努力,为他们宣讲多少佛法以及世间道理,想方设法去饶益他们,并护持其身心,使他们都能早日解脱,都不可能令他们的相续中生起片刻的欢喜心。这些人实在是不堪造就,如果他们对外境的贪婪之心得不到控制的话,他们将永远无法得到究竟的利益。因此,如果现在该我们独处静修,那我们应立即前往寂静的山林,在尽可能远离人群和闹市的地方独自观心。
还有些弟子对自己正在听闻的法要总是感到不满,当上师从人身难得等共同加行开始传授时,他们往往认为这些道理太过简单,因此不愿听闻。如果上师传讲到不共之无上大圆满的修法,他们又会觉得艰深晦涩,难以理解。总而言之,无论给他们传授什么样的窍诀,他们也不会高兴。这些低劣的众生真是令人无法忍受。
从实际意义上讲,如果我们在短暂的即生当中,没能度过生死轮回的大海,那么将来也很难获得解脱的机会。因此我们应该从现在着手,立即修持能够得到究竟利益的殊胜妙法,不应再继续荒废时光,空虚度日。所谓“当下速修犹太迟”,如果继续听任日月荏苒,时光蹉跎,及至死到临头之际,那我们一定会感到回天无术,追悔莫及。
四、审慎辩论
作为密乘弟子,还要特别加以注意的是,不论我们修学内道的哪一个宗派,都应当坚持不懈,不改初衷。例如我们现在修学宁玛巴教法,这表明自己与宁玛巴具有殊胜的因缘,或许多生累劫均是此宗弟子,所以不可轻易放弃。需要注意的是,我们虽然主要修持本派教法(即宁玛巴),但对其他教派也应平等对待,并且尽己所能去加以了解。例如对噶举派的塔波仁波切、噶玛巴等大成就者所作的教言,也要学习参考,万万不可随意诽谤。如果在没有理解他宗观点的前提下,就随意批驳和指责,所造的罪业将是不可思议。对此,我本人也十分担忧。
大家知道,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就一般情况而言,众生往生净土存在两大障碍:其一是五无间罪,其二是舍法罪。第一条我坚信自己不曾违犯,但有时我却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违越第二条。因为在护持自宗观点的同时,言辞稍有不慎,就可能产生诽谤他宗的过失。因而为往生极乐世界,我必须经常猛烈忏悔。在这方面,大家也应该小心谨慎,尤其在辩论的时候更要注意,因为一个人在辩论的过程中往往容易情绪激动,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便开始指责他人,甚或意气用事。即便心境平和之时也容易言辞欠妥,冲撞对方。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一定要加以忏悔,并且发愿要坚决杜绝此类情况再次发生。
当然,如果在没有生起瞋恨心,也不以恶念诽谤他宗的情况下,就某些观点与人辩论,则具有很大功德,因为讲(讲经说法)、辩(辩论)、著(著述造论)本来就是智者的三大事业。现在有一部分人并不赞同僧人们的辩论风气,其实持这种观点的人,并不理解辩论的目的和重要性。麦彭仁波切在赞扬宁玛派的愿词中曾经指出,我们宁玛巴辩论的传统异常殊胜,所以修学宁玛教法必须学习自宗的辩论风格以及造论方法。麦彭仁波切同时指出,只会增长分别心与妄念的争论则毫无意义。但就显宗与密宗的某些相关问题,以了义与不了义的观点进行分析辨别,则十分必要。对于这一点,每一位修学佛法的人都应当深刻理解。
其实,辩论的传统也并非宁玛派所独有。根据《俱舍论》的论述,心所法被划分为五十一种,受与想是其中的两大类。受的对境是痛苦与欢乐,即是心识于外界色法的种种感应。世间的在家人即常常沉湎于对受欲的追逐之中。而想的对境则是宇宙间的一切万法,故而出家人经常针对有关人生根本的诸多问题,进行研究和思考,进而就思维结果之异同,于内道间进行交流和探讨。例如对于心识的常有与否等诸问题,进行的辩论极为频繁。再比如就声闻是否已圆满证悟法无我这个问题,宁玛派与格鲁派之间的辩论也可谓旷日持久。后者坚信声闻罗汉已经圆证,前者则认为尚未圆证。由此可见,无论内道与内道之间,还是内道与外道之间,就某些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辩论,是无法避免的。
实际上,辩论也是维护和弘扬佛法所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麦彭仁波切本人也非常擅长辩论,他曾经在石渠县依止格鲁派舍西拉龙寺的舍西格西为上师,学习因明,最后舍西格西却无法辩赢他。无垢光尊者和噶玛乔美仁波切也经常参加辩论法会,为了清净自己的罪障,噶玛乔美仁波切甚至在手脚剧痛的情况下仍不停止辩经。而无垢光尊者与对手的辩论,则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辩论的反面典型:当不少出家人在无法辩过尊者时,他们居然抄起木棒就来攻击尊者,这哪里还谈得上增进闻思的辩论呀!此外,印度的南桌儿寺和白玉的达塘寺至今还保持着辩论的传统,其他一些小寺院则因不具备这种条件而不得不放弃。
我们学院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这种规模,也同保持辩论的传统具有很大关系。当初,在学院准备开设辩论课的时候,我曾在梦中见到了托嘎如意宝,对此问题,他老人家为我进行了特殊开许,此后课程开展得果然非常顺利。如今回想起来,假如当初没有开设辩论课程的话,内道的其他一些宗派,或许会因误认为我们不精通经论而轻视我们。正是通过辩论这种方式,学院中的一些堪布才会以广博的学识名扬世界,令人不敢小视。现在很多具有智慧的人都知道我们学院的辩论水平非同一般,因而不敢轻易前来挑战。因此我希望本院的僧众能在这方面多加锻炼,经常参加辩论会,即使大堪布们也不例外,大家共同努力把辩经这种优良传统健康地维系下去。
在这里,我还要借助法称、陈那二位论师的事迹,来进一步说明辩论的重要性。法称论师与陈那论师都是真正的大成就者,陈那论师是因明的倡导者,法称论师则是因明的弘扬者。当初在陈那论师造《因明论》的时候,他才刚刚写下对释迦牟尼佛的顶礼句,大地便开始震动,彩虹也突现于虚空。除此之外,当时还出现了众多瑞相。他们二位论师都非常擅长辩论。在他们二位住世时,印度外道极为兴盛,毁坏了许多佛教道场。法称论师和陈那论师为了护持佛法挺身而出,同外道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并最终取得了所有大小辩论的胜利。在那个年代,几乎完全是依赖他们的辩论才能,才最终得以降服外道,从而在生死关头拯救了佛法,保障了佛教在印度的继续传播。因此,法称论师和陈那论师才被尊列为我们南赡部洲的二圣六庄严之一。由此可见,辩论对于佛法的弘扬是多么重要。
但是,如果有人在辩论的过程中生起了忌恨与傲慢心,那这种辩论最终就会背离它的初始目的,从而使辩论失去它的积极意义,尤其当辩论对手是金刚道友的时候。如果发生了这种状况,我们就应立即中止辩论,否则这种辩论非但没有任何功德,反而会产生极大过失。麦彭仁波切曾经指出:“凡夫的辩论犹如回音一般空洞。”由此可见,智慧低劣者在尚未理解佛法真正道理的情况下,以贪执之心赞叹自宗、贬低他宗,其行为可以说是毫无意义。
我们在看格鲁派平日的辩论时,便经常会遇到类似情况:有的人明明已经失败了,却还要强词夺理、胡说八道。还有些人认为自己智慧超群、见解过人,因此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管从事任何事情,都坚持说自己永远正确,就算他人已经将所有的正确道理和盘托出,他也依然不愿接受。这种人真是刚愎自用、顽固透顶,他们的我执大大超过了常人。一个品格正直的人,往往会把辩论过程中的失败看成是正常现象,不仅不会大惊小怪,或为之沮丧,相反还要从中汲取许多经验教训,以便增长个人智慧和辩论才能,好使自己的修行不断增上。而那些在辩论过程中,观点既站不住脚,语言又自相矛盾,明明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局面,却仍然要绞尽脑汁为自己竭力辩护之人,却总是迟迟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他们表面上看来天资聪慧、能言善辩,实际上却是愚蠢之极,即便是旁观者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这种人争强好胜,虚荣骄蛮,其性格上存在着很大的缺陷。长此以往,他们的智慧将很难得到提高,其他方面的才能也不会有什么进步。
谈到这里,我又想起这样一个公案:当年,萨迦班智达曾经在尼泊尔同外道进行辩论,但出师不利,在辩论之初他接连失败,眼看就要彻底无望了。这时,对手中有一人以为此刻的萨迦班智达定会悲伤莫明、痛苦绝望,便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特意前往窥探。哪知他看到的竟是萨迦班智达身边的文殊圣像正心口发光、光明赫赫地加持尊者,这个外道便马上对其生起不共的信心。当时,文殊菩萨对萨迦班智达开示道:“昨天你将我观想在你前方的虚空中,明天再次辩论时,你应将我观想在你的头顶上方或右侧肩头,如此则必胜无疑。”第二天,萨迦班智达依教奉行,果然力挽狂澜,转败为胜。他的对手在看到自己失败后,就将头发拢于脑后,然后张开双臂飞至空中,妄图以显示神变来令尊者折服。看到这一情形,与萨迦班智达同行的一位宁玛巴瑜伽士便以手中的金刚橛指向外道落在地面的身影,外道的身体马上就应声落地。但遭到彻底失败的外道并非心服口服,他又对萨迦班智达说道:“本来我的辩才超胜于你,怎奈你肩膀上有一个红黄色的人手举宝剑,非常厉害,才令我无法取胜。按理我的修证也比你精深,之所以从空中掉落,完全是因为你身边的瑜伽士,实则并非你的能力高超。”等等。不过无论如何狡辩,这位外道也掩饰不了失败的事实。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文殊像和金刚橛辗转流传,如今都为我所拥有。金刚橛是由智悲光尊者传至菩提金刚,再传至多拉晋美三藏,最后由晋美丹毕宁玛传到我手中。至于文殊菩萨的圣像,则是由当年一位名叫加瓦宁玛的藏族学者设法找到的。
今天谈及这些历史,并非有意耸人听闻,夸大其词。只是希望大家记住一点,那就是今后无论在进行或接受灌顶,还是行持密宗的其他事业时,我们都应将本尊观在头顶或右肩上,在与他人辩论乃至做降服仪轨时当然也不例外。
五、发愿往生
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中,佛陀所显现的幻化无量无边,所教化的刹土也纷然呈现。然而在即生当中,大多数人最感缘近的还是西方极乐世界。在他们的心念当中,也会时常忆念极乐世界的种种美妙庄严。依佛经记载,极乐世界属于化身刹土,比较容易往生。华智仁波切和麦彭仁波切,也都曾赞叹过西方极乐世界和东方现喜刹土的种种功德。(东方现喜刹土乃是东方不动佛之清净刹土,距娑婆世界十万亿国土,众生寿命十万劫。那里虽然有男人、女人,但人们却不受贪心和瞋心的恼害,功德不可思议。然而在诸多经续中,却并未阐明需要具备何种因缘才能顺利往生到那里。不过,在我们忆念东方不动佛的时候,我们的心相续当中就会播下往生其刹土的种子。)虽然从究竟意义上讲,东方不动佛和阿弥陀佛并无差别。但无论依靠我个人的分别念来判断,还是就经论当中的文字方面进行观察,我仍然认为其刹土的庄严殊妙,似乎不能与极乐世界相提并论。
至于极乐世界有无凡夫,各大祖师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竹庆仁波切认为极乐世界有凡夫存在,而乔美仁波切和麦彭仁波切对此则持否定态度。麦彭仁波切是这样解释的:“普通凡夫往生极乐世界之后,通过阿弥陀佛的无上加持,立即就会成为登地的圣者。”对于这些不同的观点,以及各位祖师大德的究竟密意,我们都应予以高度重视,并通过精进闻思去深入理解。万万不可依靠凡夫的分别念妄加揣测,随意评价,以免由此造下无边罪业,为自己往生西方设置障碍。
麦彭仁波切在《净土教言》中开示,如若没有造下谤法罪和五无间罪,又具足对阿弥陀佛的信心和意乐等这四大因,一般人都能顺利往生到那里,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说到谤法罪的过患,嘎当派曾在其教言中有所涉及。喇拉曲智仁波切和萨迦班智达都明确指出,普通人不可以犯谤法罪。乔美仁波切在《极乐愿文》中,除详细记述了如何辨别谤法罪与非谤法罪之间的界线以外,还论及了五无间罪、近无间罪的诸多过失。其中,近无间罪并不容易违犯,而在五无间罪中,杀父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破和合僧等,在一般情况下也很难触犯。至于谤法罪的情况就不尽相同了:一方面稍有不慎就易违越;另一方面,多数情况下又很难确认谤法与否。至于谤法与非谤法的界限,在《弥勒菩萨请问经》中有较为详尽的开示。
若就今生的显现而言,我们前世应该没有造过五无间罪,否则此世也不会得到人身。因为如若造下此罪,往往身后立即感受果报,其恶业一般不会隔世成熟。然而无论三藏法师还是普通行人,在今世的言行中却极易触犯谤法罪,为此我们应当时常猛厉忏悔。佛经中讲,念诵十万遍《金刚萨埵心咒》,可以忏净违犯密乘根本誓言的所有罪业,而谤法罪则属于违犯显宗的根本誓言,所以如是念诵定可清净此种过患。
这也是本院每年召开金刚萨埵法会的目的所在。法会期间,每位参加者于两三天内即可积累念诵一亿遍《心咒》之功德,其忏除罪障的力量可想而知。释迦牟尼佛曾经指出,众人共修之功德是各人所修功德的总和,也就是说,如果一万人同时参加法会,每个人于法会期间所造善业都将增长一万倍。然而,如今却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一点,世间学者对此也不予承认。事实上,无论善业抑或恶业,若众人共同协商、参与,每人都将得到一份相应的功德或罪业。例如一千人同时密谋杀害一人,待到果报成熟之时,千人中的每个人都会感受杀害一人之果报。而众人所造之善业功德也与此理相同。尽管这样,却仍有一部分人错误地认为个人念诵功德较大,集体共修功德较小,这些见解都是对因果关系不十分信任所致。作为一个修行者,我们理应相信佛陀的教言,特别是对因果要生起坚定的信解,以后再值遇大型法会时,一定要积极参加,从而得到大家共修的善业功德,这同个人修持的利益相比,相差十分悬殊。
总而言之,我在此希望大家一心一意观想阿弥陀佛,日夜祈祷,共同发愿往生极乐世界。假如能如此行持的话,无论今生或来世,我们都会沉浸在无边的快乐当中。正如前辈大德在金刚道歌中所吟唱的那样:“具足菩提心的人今生可以得到快乐,来世也能往生西方,不会被痛苦纠缠!”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禁心生欢喜!如今,虽然我这个四大假合的色身已经年老体衰、羸弱不堪,却仍然禁不住要唱起悦耳的金刚歌,跳起欢快优美的金刚舞……
我个人认为能够有幸听闻无垢光尊者的殊胜教言,是一种极大的福报,因为尊者的教诲对每一个欲界凡夫几乎都行之有效。在学习的过程当中,我们随时都可以感受到尊者严厉的目光似乎正注视着我们,因而每个稍有善根的人都会感到惴惴不安、羞愧万分。如果有哪个人在学习尊者教言时仍然无知无觉、麻木不仁,那他如果不是一位已经证悟了的成就者,就一定会是个不可救药的蠢才。
现在世间众生所造的恶业堆积如山,无论何时何地,众生都不可能得到片刻安乐。当我们对此以自己的头脑加以思考和抉择时,又怎能不生起厌离之心?回想劫初的时候,人们能够自然行持佛法,以神变行于虚空,以禅定为食,通身都可放射光芒。但是随着烦恼越来越重,众生的福报也越来越小,世间与出世间的能力也越来越低,以致逐渐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今已是五浊炽盛,世界上再难寻找到一丝真正的安乐,到处都充斥着饥馑、瘟疫,乃至战争等种种灾难,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在这种一片恶劣的大氛围中,如果我们还想要遣除自己的各种违缘的话,就必须多多念诵《具光佛母心咒》,并虔诚地祈祷观世音菩萨。
莲花生大士曾经授记道:“时日虽依旧,人心已不古。”遥望渺渺星汉,从古到今,我们曾看到过多少次日出日落、斗转星移!正如人间草木岁岁枯荣,周而复始一般,大自然的许多景致都是恒久未变,年年依旧,而人的心地却再难以回复如初。
多么希望大家都能时刻观察自己内心啊!我们应尽量克制烦恼和贪欲,避免一切恶劣行为的发生。如果是老年人,那就不要再聚集闲聊,以免浪费光阴;年轻人也不应与世间凡夫俗子一起终日厮混;至于小孩子,父母更是要对他们严加管教,决不要让他们沾染上任何恶劣习气。寂天论师在《入行论》中曾经指出:身为菩萨,每当行事之前,应当首先观察自心,以便权衡善恶利弊。我们应该只做该做的事情,而不只做想做的事情。
在此末法时期,无论就外在的器情世界,还是就众生种种不堪入目的显现而言,均可谓刚强难化。因此希望大家能够树起正见,深切思维,认真取舍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以便维护佛法的总体形象。
每当我们观察自己的内心时,我们就会发现,屡屡涌现出来的,多是难以克制的诸多烦恼,真正的善念实乃少而又少。即便偶尔生起将心识转向佛法的念头,那好不容易才生起的善念也总是一闪即逝,力有不逮。如果我们再转而观察人生的各种因缘,便会发现,即使自己诚心诚意地祈祷上师三宝,无意中也会遭遇众多违缘,本身的寿命也如同草尖上的露珠一样短暂无常,这些都会令我们心灰意冷。由此我们才可以深切体会出高际必堕,积聚必散,有生必有死,有兴必有衰的深刻道理。并进而认识到世间的所有法则,轮回中的一切显现,都是如此的不可依靠。因此,只有发愿从轮回当中解脱出来,才能真正摆脱痛苦的捆缚,得到究竟的利益。
在这个发心的过程中,我们最好不要凭空许诺要承担多重多重的担子。在经过反复权衡后,凡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的工作,无论是有关佛法的,还是与佛法无关的,都不要一概答应,更不要轻易就发下宏愿。作为一名薄地凡夫,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具备超凡的工作能力,故而应当努力从发起“愿菩提心”做起,以期通过修行提高个人的能力,并非要好高骛远地去实践什么“行菩提心”。否则不但对于众生利益甚小,还会对自己构成危害。因为利益众生的前提是必须具足不共的智慧与能力,否则就一定难堪重任。若度化众生的因缘尚未成熟,自己就贸然行事,固然其发心值得敬佩,但实际效果定然不会理想,并且还会因此而障碍个人修道,其结果无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所以在没有获得足够的智慧与能力以前,我们还不如前往寂静之处精进修持,以期早日做到愿行一致。
以往的高僧大德、诸佛菩萨们,对于寂静清幽的山林深处无不交口称赞——那里没有野蛮的众生和喧闹的场面;那里远离了暴力和伤害,有的只是善解人意的小动物和空中飞鸟,而它们也会成为修行人的忠实侣伴。如此栖身在密林之中,定会感觉悠然静谧;安住于山洞之内,怎能不感惬意安闲。山脚下,潺潺的溪水缓缓流过;平原上,五颜六色的鲜花争奇斗艳;嗡嗡的蜜蜂,在花丛中盘旋飞舞,唱着动人心弦的歌谣;不知名的小鸟,三三两两地婉转啼鸣,忽高忽低地追逐嬉戏;微风轻拂,送来缕缕沁人心脾的旃檀清香;波光潋滟,荡漾着天鹅纯净的倒影,令人心旷神怡;远处的山涧中点缀着丛丛翠绿的松柏;而脚下的山坡又铺展开无边的如荫芳草。这简直就是一幅如诗的画卷,犹如天国降临在人间。堪布尼登仁波切在赞颂色达寂静处的一篇文章中也曾说道:如此寂静的山林犹如天国的花园,四季的无常变化也能为行者之观修带来无上助缘。
如今已经趋入了解脱大道的我,随顺佛陀的言教,发自内心地劝告大家前往寂静处所,精进不懈地修持善法,度过有意义的一生。
在我们借以栖身的这个轮回大海中,到处都充满了痛苦。所以具有智慧的人一定要仔细取舍因果,精进修持正法,以便将来弘法利生时能引导众生共同脱离苦海。要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凡夫境界,要想度化众生,那是极为困难的。所以我在此奉劝每一位有缘弟子,一定要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在那里我们将获得无碍的辩才和究竟圆满的智慧,然后再入此娑婆以度化众生,那才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据佛经记载:西方极乐世界乃清净刹土,其殊妙功德不可思议。因此,我们首先应当“舍弃自己的天灵盖”——发愿放弃今生,了脱轮回,进而力争往生西方。以前有一位大成就者在召开极乐法会时,曾告诉大家,如果不能现量地观想出阿弥陀佛及其手中之钵,就可以方便法观想他本人与他手中的大碗。同样的道理,假如我们当中有人不擅长观想本尊,便可仅仅观想唐卡上面阿弥陀佛的形象,这样也仍然可以获得殊胜的加持。
尽管我不厌其烦地宣说了我自己对末法时代的种种不尽人意,不如理如法,甚或丑陋可怕、必堕地狱等现象的厌离之心。但有句古话说的好:“爱之切,故言之也苛。”就我本心而论,我是多么不愿看到这些让我心痛的行为啊!我多么希望佛陀的朗朗慧日能重新辉耀于藏地乃至全世界的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之上!我根本就不愿看到绵延几千年的佛之慧灯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堕于黑暗!
我可以坦诚地讲一句,无论五浊恶世的滚滚浊流有多么喧嚣,众生有多么贪婪与愚痴,只要有人还在行持善法,还在精进闻思,还在清净的地方不惮孤独与寂寞地迅猛修行,我本人就永远不会远离他们!
即使是大多数弟子都已懈怠懒散下来;即使是大多数世人都已被各种世间八法所包围、所污染;即使是许多修行者都已背叛了他们根本上师的教言;即使是有越来越多的僧人都已把出家当成一种职业;即使是有一拨又一拨的假活佛、假堪布们大批应世“弘法”。我还是要说一句:正因为怒其不争,我才会对他们心生厌离;正因为哀其不幸,我想我还是不会对他们真正生起厌烦心。因为我要尽到我作为一个上师的基本责任,特别是在当前这样一个颠倒混乱的群魔乱舞的时代。
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诺言——我自己以及所有眷属都会在西方极乐世界里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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