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善慧莲編
莲宗祖传略目次
一祖慧远大师
二祖昙鸾大师
三祖道绰大师
四祖善导大师
五祖承远大师
六祖法照大师
七祖少康大师
八祖永明大师
九祖省常大师
十祖莲池大师
十一祖澫益大师
十二祖截流大师
十三祖省庵大师
十四祖彻悟大师
十五祖印光大师
前言
九八年冬,末学正利用业余时间整理净宗大德——北京黄念祖居士的讲话文集,从磁带录音中听到,黄念老特别指出:昙鸾、道绰两位净土宗大德,对于净土宗的弘扬,贡献很大,但由于历史上的原因,他们的著作很早便失传,流散到海外,国内人士很少见到他们,自然对于他们的事迹也少有了解。幸好,改革开放以后,两位大德的著书,相继传回国内,人们得以见到,对此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但是,很遗憾的是,这两位大德对净土宗的在中国的发展以及传承的影响巨大,但因为后世少有人知,所以历代的《莲宗祖师传》中,一直没有把他们列入其中。在净宗的传承上,一贯把善导大师列为二祖,其实应该把昙鸾大师列为第二祖、道绰大师列为第三祖,而善导大师排在第四祖……
听了黄老的这些句,末学当时特别上心,不成想,没过天便有两位素未相识的北京居士找到末学,一见如故,他们正打算出《莲宗十祖传略》一书,因苦于此书为文言文,且找人翻译成白话文后,不够理想,所以正想请人代为翻译,末学一听便感到“缘分来了”,于是把二天前听黄念老磁带录音的事告诉了他们,结果一拍即合,他们请末学重新整理《莲宗祖师传略》,以此书来激励末法修学净宗的广大同修道友,能以各位祖师大德为榜样,精进修行,早生净土。于是,我应允了下来,并着手于各方面的资料汇集。
对于《莲宗十祖传略》这本书,乃大清道光年间,悟开法师所作。对于此本,早有印光大师指出不足。因为此书只收录了十位祖师的事迹,而漏缺了蕅益(智旭)、截流(行策)这两位大师。因此,依印光大师的倡议,把这两位大师列入了祖师之列。又自印光大师的出世,后人公认地把印光大师也列为祖师。所以至今都以十三祖为准,即一祖慧远大师、二祖善导大师、三祖承远大师、四祖法照大师、五祖少康大师、六祖永明(延寿)大师、七祖省常大师、八祖莲池大师、九祖蕅益大师、十祖截流(行策)大师、十一祖省庵大师、十二祖彻悟大师、十三祖印光大师。
至于接受黄念祖大德的建议,列昙鸾、道绰二师为二祖、三祖,以下顺沿。一来,黄老乃当代净土宗修有成就的生西大德、金刚上师;二来,通过对两位大师的了解,不难看出,正是由于慧远大师对昙鸾大师的影响;昙鸾大师对道绰大师的影响;以及道绰大师对善导大师的影响,才导致了自善导大师起,净土宗在中国的广泛弘传。所以,四者之间有着一脉相承的内在关系,这也正符合了我们编辑此书的初衷。
在编辑此书的过程中,参考了悟开的《莲宗十祖传略》、印光大师鉴定、如岑法师编辑的《思归集》、魏磊先生辑著的《净宗法语大观》、中国佛教协会编辑的《中国佛教》第二册等书。
由于编辑时间仓促,编者水平有限,还希四方道友多多指正!
惭愧末学:善慧莲
1999年元月于京
一祖慧远大师
慧远大师(334—416)俗姓贾,山西雁门(原平县崞阳镇东)人。出生于世代官宦之家,幼即好学。十三岁时随舅父令狐氏游学于许昌、洛阳等地。大师博学于儒、道诸经,深得儒学与玄学的真谛。二十一岁时,本打算渡江到南昌从学于名儒范宣子,正值战乱,去南方的路梗塞不通,虽有志而不能。当时,著名高僧道安大师,建刹于太行、恒山,弘法利生,名闻遐迩。于是,大师携弟弟慧持一起前去求学。因闻听道安师讲解《般若经》,而豁然开悟,感叹:“三教九流的学说,都如同糠秕一样。”于是与弟弟慧持一起,落发为僧,发洪誓大愿,以续佛慧命为己任。由于他勤诵精思,昼夜研习般若经典,所以对于佛教大乘般若思想深有心得,并经常登上讲坛说法,听众无不悦服,因此也颇得道安大师所赏识与器重。道安大师曾赞他“佛教能在中国进一步的传播,就在你慧远了!”
大师二十四岁时便开始讲经说法,听众有听不懂的地方,他常常能引《庄子》的言说来连接类比,以相应的概念来解释佛理,使听者豁然解悟。由于他能于讲经时施善巧方便,于是老师道安大师特许他可以引用佛典之外的书籍来比附说明佛理。
东晋孝武帝太元三年,大师欲随道安师避恶离乱,被困于襄阳。道安大师决定解散诸徒众,各自散去。临别前,各随从弟子皆被道安师教诲、叮嘱,唯独没有对慧远师说一句话,于是慧远师跪请:“独我没有接受您的训教,我怕老师把我当例外?”而道安大师告诉他: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于是,道安大师与道立等少数弟子,一起前往长安城。而慧远师及慧持、昙邕等人一起去荆州,并留居于上明寺有五年之久。
襄阳分手时,慧远师本与同门道友慧永约好到罗浮会合的,所以五年之后,慧远师又沿扬子江南下。到了浔阳,见庐山如此秀丽、清净,便以为可以做息心敛影的修行之处。于此同时,又不期而遇慧永。慧永法师因受郡人陶遮挽留,所以早已于此留住多时,并筑西林寺居之。闻听慧远师到此,不胜欢喜,并挽请慧远师一同入山,相看庐山东麓地势。慧远师以杖杵地说:“如若有缘,此处可以住下,被杵之处就当喷出泉来。”言毕,果然有泉水应声迸出,涌浚成溪。于是慧远师决定住下,并筑茅为庵,称作“龙泉精舍”。过了不久,九江地区遭遇大旱,慧远师来到泉池边,虔诵《海龙王经》,忽见神龙从池中腾空而起,随即大雨倾注,令大旱之年反成丰收之年。因此因缘,“龙泉精舍”也得名“龙泉寺”。
东晋太元九年,慧远大师是年五十一岁。其德高望重,早已声名远扬。前来求法者也渐众,因为开讲《涅槃经》而感得山神显灵,资助材木,雷雨辟地。慧永法师告诉江州刺史桓伊说:“慧远公宏道,使得徒众越来越广,来求法者也越来越多,住在我这西林寺,又小又不方便,是否可造一个大的寺院,你看如何?”桓伊闻听有灵瑞显现,便大生崇敬之感,于是奏明上方,建立东林寺于庐山东麓。东林寺大殿称为“神运殿”。
慧远大师神貌威严,容正方棱,凡是见过其容的人,无不油然生起敬畏之心。曾有一僧人,打算供养大师用竹做的如意杖,入山寺住了好几天,竟不敢呈见,最后悄然而去。又有一名叫慧义的法师,一贯刚愎自负,没有肯服的人。来到东林寺,没等上山就对慧远大师的弟子慧宝说:“你们诸位都是庸才,才推崇你们的师傅,今天让我试试,看他如何?”当他进寺时,正值慧远大师讲解《法华经》,他就想用问问题的方式来难住大师。没想到,每每当他要提问的时候,由于心有余悸而汗流夹背,竟不敢提问,出来后对慧宝说:“此公真是了不起!伏物、盖众也是如此!”
殷仲堪任荆州地方官时,路过寺院前来敬见大师,两人一起来到溪边松下,共谈《易经》之道,一天下来竟不知疲倦。殷仲堪感叹道:“大师智识深明,实在难能可贵!”后来,晋室重臣桓玄征讨殷仲堪,也带兵路经庐山,要求大师出山见他,大师称有病不见,于是桓玄亲自入山见大师。桓玄的部下对恒玄说:“当年殷仲堪进山见慧远是行大礼,您就不必也象他那样也敬见慧远了。”恒玄回答:“岂有此理,仲堪本来是个死人,他能跟我比吗!”于是去见大师,但也不自觉地向大师行屈膝礼。恒玄依《孝经》之理讨教于大师:“身体发肤,都是父母所生,不敢毁伤,否则不孝,僧人出家何以要剪削头发呢?”大师也以《孝经》之语对应:“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孝之终也。”恒玄称“好!”于是本还想问的也不问了。博得了恒玄的敬佩之后,接着就征讨殷仲堪之事,求教于大师。大师不予回答。恒玄又问大师是否对自己有什么希望?大师以超然的态度说:“希望你也能能象殷仲堪一样,做个施主。”等恒玄出了山,对自己的部下讲:“慧远大师,实在是我生平所未见过的!”恒玄后来得了势,想请慧远大师出来当官,遭到了请谢绝。当时,朝中曾就僧人要不要礼敬帝王之事展开过争论,恒玄由于听从了大师的意见,立“僧人不必礼敬旁帝王”的条例。这在中国佛教史上留下了深远的影响。每逢西域有僧人、大德来中国,慧远大师定要恳恻问讯。鸠摩罗什大师(中国四大译经师之首)在关中译经时,慧远大师曾致信通好,二人书信往来,讨论佛法奥义,各相钦慕,并且互赠衣物、偈赞等类。许多外国僧人也都说中国有高僧,经常梵香礼拜,向东稽首,钦仰大师之德。可见大师威名远扬。大师也有感于江东地区佛法之衰,曾遣人西行取经,历经长期的跋涉,请来诸多梵文经典,组织翻译、流通。安帝元兴元年,大师在东林寺创立了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净土宗道场——白莲社,设坛立誓,求生弥陀净土。为使修行精进,凿池种莲花,木刻十二叶莲花立于水中,随波旋转,分别刻上昼夜时分,作为念佛修行的时间表。当时,加入莲社的有一百二十三位名士大德。慧远大师对他们讲:“你们能来此修行念佛,不就是为的往生极乐世界吗!”于是令莲社中设西方三圣像,并让刘遗民居士作《往生发愿回向文》刻于石碑之上。王乔之居士等作《念佛三昧》诗,大师为此亲自作序说:
“功高易进,念佛为先,自心本来是佛,只要念佛,不间断到一心不乱,自心与阿弥陀佛打成一片,此时自心即是净土,自性即是弥陀,念到此境界便能了生脱死、出六道轮回。念佛即便不能大彻大悟,也能往生净土,因其愿与阿弥陀佛本愿感应道交。所以,念佛求生净土,是修行的最上法门……”
大师自入庐山定居于东林寺以来,三十二年间,最初的十一年里,曾三次念佛面睹西方极乐圣境,但并未予人说。晋义熙十二年七月三十日晚,大师于般若台上坐禅入定,亲见阿弥陀佛身满虚空;圆光之中有诸化佛显——观世音、大势至二菩萨左右侍立。又见水流光明,分十四支,流注上下,演说“苦、空、无常、无我”之音,正如《十六观经》所言之相。阿弥陀佛告师说:
“我因为本愿的力量,前来告慰于你,你当在七日后,往生到我极乐世界国刹。”
当时大师也见到了莲花社的同修中,先于他往生的佛驮耶舍、慧持、慧永、刘程之等人,都在佛的两侧。这些人都向大师顶礼问:“大师您发愿最先,为何来的却比我们晚呢?”
出定后,大师把境中所见告诉了弟子法净、慧宝等人。“我自从住居东林寺起,十一年来,曾三次见到阿弥陀佛,今天又见到了,我肯定要生净土了!”又说:“七日之内,我就会往生了。”于是大师向弟子制定了遗诫:
“我已然知道了要走的日,这么多年来在此庐山随缘消业,自以为毕竟到了出头之日,所以我要绝迹外缘,以求达到往生的志愿……等我往生后,你们要把我的骨骸埋在松林下,以山岭为坟,与土木同状……我以虔诚之心往生,就是为报佛世尊之恩,要帮他一起弘法利生。”
弟子们听得此话,无不悲痛。大师因为世情难割,于是打算暂留七日。圆寂前示疾,有大德长老请求他以豉酒来治病,大师说:“戒律上没有这一条,不许!”。于是又请他喝米汤,大师又说:“过午不食,现在已经过中午了。”所以不喝。于是又有人端来蜜水请他喝,大师又让弟子们查查看戒律条文是否有禁令。律文还没查过半卷,大师已经悄然而逝了。仅从此处,足见大师之慈悲,临往生前还要示疾,以此形式教诲众弟们。
大师往生后,弟子们与浔阳太守阮侃一起,把大师的躯身举葬于西山岭,累石为塔。谢灵运居士为其建碑,以铭遗德;张野居士作序,宗炳法师又立碑于东林寺门前。
慧远大师历朝被封的谥号有:
晋安帝义熙年,谥:庐山尊者、鸿胪大卿、白莲社主。
唐宣宗大中二年,谥:辩觉大师。
南唐升元三年,谥:正觉大师。
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谥:圆悟大师。
宋孝宗乾道二年,谥:等遍正觉圆悟大法师。
慧远大师著书如下:
《大智论要略》二十卷(亦名《释论要钞》)、《不敬王者论》一卷、《问大乘中深义十八科(并罗什答)》三卷、《大智论序》一卷、《阿毗昙心序》一卷、《三法度序》一卷、《妙法莲华经序》一卷、《明报应论》一卷、《修行方便禅经序》一卷、《辩心识论》一卷、《法性论》一卷、《沙门祖服法论》一卷、《释三报论》一卷、《佛影赞》一卷。
二祖昙鸾大师
昙鸾大师(476—542),南北朝时代北魏弘传净土教的一位高僧。
大师生于今山西大同的雁门(唐迦才《净土论》作并州汶水人)。因家近五台山,从小便常听有关文殊菩萨灵异的传说。十余岁时,即登山访寻,备见佛教遗迹,心里非常感动,于是出家,广学内外经典。大师对于龙树一系的《智度论》、《中观论》、《十二门论》、《百论》等四部论及佛性之义的研究,特别有所心得。
后来,大师读《大集经》,感觉到经中的词义深奥不易悟解,即着手写作注释,写了一半多,忽然得了气疾,暂时停笔。于是出门寻医疗治。到了汾州,一日忽见天门洞开,其气疾顿然也好了。于是又想继续写作,但此时已深感到生命之短促,如果不获长年,便难完成一切志愿。听说江南隐士陶弘景精研神仙方术,学问渊博,远近推重,即南游相访。
当时江南梁朝对于北人入国是不轻易容许的。昙鸾到了梁都建康(今南京)之后,经过官府的勘问并得引见梁武帝。武帝知道他并不是北朝的奸细,即请入重云殿和他谈论佛性的深义,大师的见解很受梁武帝的赞许。
当时陶弘景住在句容的茅山,深受梁武帝的尊敬,时人称他为“山中宰相”。昙鸾在建康先写信给陶弘景说明来意,表示愿从他学习仙术。陶弘景也是早慕昙鸾的高名,接信后立即回信表示欢迎。昙鸾到茅山后受到陶弘景殷勤的接待,不久即授与《仙经》十卷。昙鸾即携经辞还北魏,欲往名山如法修炼。归途中路过洛阳,遇见北印度三藏法师菩提流支,即向流支叙述自己的愿望,并问他佛法中有没有胜过此《仙经》的长生不死之法?菩提流支告以《仙经》比不上佛法,并且仙术也不能长生。即以《观无量寿经》授给他说:“这是大仙方,依此修行,便能解脱生死。”昙鸾受了这一番教化,即把随身所带的《仙经》烧掉。从此精修净业,自行化他。
因大师精通佛学,四众钦佩,逐渐得到广大信众的皈依。东魏孝静帝也尊称他为“神鸾”,并敕住并州大岩寺(故址在今太原)。大师晚年又移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又时常到介山(今介休县绵山)之阴集众念佛,后人称其处为“鸾公岩”。
大师为唐净土宗集大成者,奠定下了重要的基础。同时大师也是著名“四论”(《中论》、《百法名门论》、《十二门论》、《大智度论》)学者,所以后世且尊称他为“四论宗之祖”。
东魏兴和四年(542),大师示疾,临终诚言于众:“劳生役役,其止无日,地狱不可不惧,净业不可不修。”于是令众弟子高声念佛,自己向西顶礼而去。在场大众闻听天乐西来,长时间名响于空。大师往生于平遥山寺,时年六十七岁。魏主孝静帝敕葬于汾西泰陵文谷,营造砖塔,并为其立碑。
昙鸾大师的著述,根据《续高僧传》卷六及《隋书经籍志》卷三十四、《新唐书·艺文志》卷五十九等所记,共有十种。其中,《大集经疏》现已不存。《论气治疗方》、《疗百病杂丸方》、《调气方》、《服气要诀》四种,似乎是同本异名的关于气功之类的医书。据《续高僧传·昙鸾本传》载,大师能调心练气,对病识缘,名满魏都,可见其在医学上的造诣……大师的著书还有《礼净土十二偈》(《赞阿弥陀佛偈》)、《安乐集》(《略论安乐净土义》)、《净土往生论注》、《赞阿弥陀佛偈》、《略论安乐净土义》。其中《往生论注》二卷,是对印度世亲菩萨《无量寿经优婆提舍愿生偈》的注解,上卷解释偈颂,下卷专释长行,其间随处可见大师的高深见解。其有“二道二力、名号为体、往还二向”等论义。这些都体现出昙鸾大师净土教的思想。
《赞阿弥陀佛偈》,有七言偈一百九十五行。是依《无量寿经》而赞咏阿弥陀佛及其净土的功德,所以又称《无量寿经奉赞》或《大经奉赞》
《略论安乐净土义》是用问答的体裁,把有关阿弥陀佛极乐净土的三界摄否、庄严多少、往生辈品、边地胎生、五智疑惑、渡与不渡、十念相续等问题,作总别九番的问答,并一一加以解说。
昙鸾大师的净土思想,完全表现于《往生论注》之中。他在《论注》的卷头即引龙树菩萨《十住毗婆沙论》说明菩萨欲求阿毗跋致(即不退转法)有难行、易行二道。在五浊之世无佛之时求阿毗跋致名为难行道;但以信佛因缘愿生净土,由佛力住持入于大乘正定之聚名为易行道。这就是说,在无佛之世“唯是自力,无他力持”,难得阿毗跋致,譬如陆路步行则苦,名为难行道。反之,乘着佛的本愿力往生净土,即依他力而得阿毗跋致,譬如水路乘船则乐,名为易行道。
昙鸾大师强调依佛本愿力,其思想根源于《无量寿经》。他在《往生论注》卷下说明阿弥陀佛本愿力的殊胜和修五念门以自利利他,可以速得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其要点在以弥陀如来为增上缘。以阿弥陀如来“四十八愿”中的第十一,第十八,第二十二、三大本愿为中心的他力本愿,发挥了弥陀净土教义的蕴奥。后来唐代善导所发挥的弥陀本愿论,就是祖述昙鸾此说的。
三祖道绰大师
道绰大师,俗姓卫。并州(今山西太原)汶水人(迦才《净土论》卷下作并州晋阳人),是继承北魏昙鸾一系净土思想的大师。他十四岁时出家,对《大涅槃经》研究至深,曾开讲二十四遍。后于太原蒙山开化寺从慧瓒禅师(536—607)讲究空理,对禅学造诣亦颇深。
隋大业五年(609),大师到汶水石壁玄中寺。此寺为昙鸾大师所建,当他见到记载昙鸾大师念佛往生种种瑞应的碑文时,内心极为感动,于是舍《涅槃经》的讲说,转而修习净土法门,一心专念阿弥陀佛。观想礼拜、精勤不断,并为信众开讲《观无量寿经》达二百多遍,词旨明畅,辩才无碍。每当其讲经散席,大众欢喜赞叹,念佛的声音响彻林谷。大师所住的玄中寺属西河汶水之地,故后人又称他为“西河禅师”。
道绰大师每日自己念佛,以七万遍为限。并且大师广劝僧、俗信众称念“阿弥陀佛”名号,以麻豆等记数,每称名一次便下一粒,念念相次,累积得数百斛。其中念佛最精进者,所念得的豆量有八、九十石,中等的念得五十石,最少的也念得二十石。
后来大师又教人作念珠,作为念佛数法。他还经常自己穿制念珠,送给四众,教他们称念佛号。教导信众不向西方涕唾、便利,不背向西方坐卧……有些不信净土法门的人想对他加以毁谤,但一接触到道绰的风采,也都改容归向了。由于他热忱净土法门的弘化,当时晋阳、太原、汶水三县七岁以上的男女老少,都会称念“阿弥陀佛”的名号。
唐太宗贞观二年(628)四月八日,大师召集僧、俗二众于玄中寺中,祝佛陀降诞,将欲舍命而未成。其后,太宗因文德皇后有病,曾驱车到玄中寺访道绰,供养祈愿。显见道绰当时德望之高(见《金石萃编》卷八十四林谔撰《石壁寺铁弥勒像颂碑》)。大师七十岁时,忽然生出新牙,尤如童年,更加神气清健、容光焕发。弘讲净业,滔滔不绝。
贞观十九年(645)四月二十四日与道、俗二众告别。二十七日于玄中寺念佛往生,其间众人皆见阿弥陀佛及诸菩萨住于空中,天花如雨下。大师入寂时年八十四。
道绰大师的著作,现存的有《安乐集》上下二卷(道宣《续高僧传》的《道绰传》中误作为《净土论》)。此外日本的《东域传灯目录》,别出他的《观经玄义》一卷,现已不传。
道绰大师净土学的特色在于重视经证。他在《安乐集》的卷首就说:“此所引用的经律论释,多至四十余部。”足见大师对于经、律、论三教所学博深。道绰大师主张:教法应该和时机相应,修福忏除罪障,并认为念佛一门最为应机。他把佛的教法分为圣道、净土二门。圣道门非末法钝根众生所能悟证,只有净土门简要易行,乘佛的本愿力即能往生净土。所以他一生宣扬净土法门。
关于净土生因的问题,道绰大师主张:以菩提心为其根本,以念佛三昧为其要行。并引天亲菩萨的《净土论》“发菩提心即是愿作佛心。愿作佛心即是度众生心”的说法以为证明。他更广引诸经证明“念佛三昧”的不可思议功德,修此三昧必能见佛,命终之后即生佛前;又“念佛三昧”具足一切“四摄六度”;能消灭过去、未来及现在一切诸障。从他所引《般舟经》的“常念我名”及《观佛三昧经》的“观佛相好”文字来看,道绰大师的“念佛三昧”包含着“称名”和“观念”两种念佛方法,这与昙鸾大师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三祖善导大师曾于贞观十五年(641)访问过道绰大师于玄中寺中。当时道绰大师授以《观无量寿佛经》并净土教义。所以,善导大师后来到长安(今西安),盛唱念佛法门,极受道俗的敬信,成为道绰以后唐代净土教史上最杰出的人物。
四祖善导大师
善导大师(613—681),字净业,俗姓朱,山东临淄县人,生于隋炀帝大业九年。十岁时,于密州投明胜法师出家,初习“三论宗”,继诵《法华》、《维摩》等经。大师认为佛教法门非一,如若不契机,功再好即徒使然,所以当他依妙开律师受具戒后,便深入经藏的学习。一日,入大藏默读,信手探得一经,乃为《观无量寿经》,出于了解什么是“托质莲台,栖神净土”,于是潜心此经的研学。看后慨然道:“修其它法门,都是迂僻难成,唯此观门速超生死,合乎我呀!”从此便常修“十六观法”,思惟西方极乐胜境。
善导大师因为仰慕慧远大师结社念佛的高风尚德,还特意去往庐山瞻礼慧远大师的遗范。此行身心豁然,于是隐居于终南山悟真寺。没过几年,在观想的功夫上已然深入妙境,定中常见西方极乐,宝阁、瑶池、金座……宛然于眼前。每当此刻大师都是情不自禁地涕泪交流,举身投地。不仅如此,大师还历访名德,随方利物。
贞观十五年,大师听说道绰大师于普阳弘扬净土法门,立九品道场。于是便冒着严寒,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前往参问津要。道绰大师有感于他的求法精神,于是授予他《无量寿经》。当大师开卷详览此经时,内心宛然如在,随即便入定七日不起。当时道绰大师已年过八十,而善导师则年二十九岁。道绰大师见他入三昧定境,于是待出定后问他:“道绰我念佛,能不能往生?”善导师说:“可把一支莲花放置于佛像前,念佛七日,花不萎谢,即得往生。”于是道绰大师照此去做,七日后果然莲花还不萎黄。道绰大师感叹善导师念佛三昧之深诣,于是又请善导师入定再观。“我果当得往生吗?”善导师又即刻入定,没一会功夫,便报告说:“道绰师,您当忏悔三种罪,然后才能得以往生。一者,您曾经把佛尊像放在房檐底下,自己却身处于房中,所以要对十方诸佛忏悔这第一个罪过。二者,因为您是老师,所以常驱使策役其他出家人,所以要于四方僧众前忏悔这第二个罪过。三者,您营造庙宇,损伤了土地中小虫的生命,所以应当于一切众生前忏悔这第三个罪。”道绰大师静思往日的不是,以为善导师所说不虚,于是如法洗心忏悔过失。善导师又告诉道绰大师说:“老师,您的罪已然灭了,当出现有白光照烛的时候,这是老师您往生的迹相。”果然,于四月初八,佛的诞生日这一天,道绰大师于入定中,见到了昙鸾大师乘七宝船在空中对他讲:“你修净土念佛,极乐世界的莲花已修成,但只是你的报身寿命还没尽。”此时还有化身的诸佛菩萨飘然于空中,在场的大众也都同样地看见了此瑞相。
(道绰大师圆寂于贞观十九年四月二十四日,时寿八十四。后人评说:西河禅师(也就是道绰大师),多年念佛,还有残罪当忏,由此可知自力灭罪之难!如若不仗他力,罪业实太难灭。一句佛号,灭八十亿劫生死重罪,借助他力的净土教,在教义上实在太伟大了!
善导大师,一生精苦勤笃,每入佛堂都是合掌下跪,一心念佛到身累了方才休息。冬天,虽然天寒地冻,但大师念起佛来却能大汗漓淋。每每出门在外,大师也是不厌其烦地为他人演说净土法门。三十余年来,从不睡卧,除洗浴外也曾不脱衣。把传播佛法弘扬净土法门当做已任,护持戒律丝毫不犯。淡薄名利,远诸戏笑,所行之处,净身供养。饮食衣服,从不自享,并将供养回施他人。把他人供养的钱都用来书写《阿弥陀经》有十万余卷、画“净土变相”三百余壁。修补坏寺废塔,所用燃灯使之常明不绝。三餐所用铱钵,也从不使唤他人去洗。大师甘于乞食,并每每自责:“释迦世尊,尚还是名乞丐,我善导又是何人,怎么能敢向他人索取供养呢!”大师每每外出都是独行,目的是怕途中和他人谈论世事,这样会妨碍修行净业。
大师曾作有《劝化径路修行颂》警示世人:
渐渐鸡皮鹤发,看看行步龙钟;
假饶金玉满堂,难免衰残老病;
任汝千般快乐,无常终是到来!
唯有径路修行,但念阿弥陀佛。
大师虽然自己精于观想念佛,但他并不提倡大众持此法,对此有人曾问:“为何不让大家修观想,而是让大家专称名号呢?”大师说:
“现在的众生业障都很重,而观想的境界却很细,用粗劣的心去观,这就会神识飞扬,极乐净土的微妙境界就很难观想成就。所以劝大家专称名字,这是因为称名比较容易。如果能念念相续,便可十念十生、百念百生。原因就在于没有外界杂缘的干扰,能够得到正念。而且念佛本身就是与佛的本愿相应,也不违背佛教的教义。如果舍弃专念而杂修,那么一百个人中也难得有一二个能成就的。因为杂修会导致杂缘扰动,这样就会失去正念,也就与佛的本愿不相应、与教相相违了。因为系念不能相续,所以心也就不可能续念报佛恩,虽然是在修行,但这样会常与名利相应,而乐于亲近杂缘,导致自障障他,不能达到往生的正行。看到诸方的僧俗二众,在解行上有所不同、修法上专杂各异,所以要提倡专修专意,这样就能十念十生。如果修杂了,那么不能达到专心,往生也就千人中不能出现一个了。所以我愿一切人等,都能善自思惟。行住坐卧间,必须厉心克己,昼夜不废,倾毕生为期限,前念已然命终,后念即为新生,这样长时间坚持下去,便能常受无为的法乐,乃至成佛,这岂不是最快乐的事吗!”
由于受善导大师的教化,在广大的僧、尼、道、俗中,临终得以往生而显瑞相或现生得念佛三昧的,数不胜数。有的人能持诵《阿弥陀经》十万至三十万遍;有的人念佛日课,达一万五千声甚至十万声……对此有人问大师:“念佛的好处,就是往生净土吗?”大师回答:“如法念佛,你就可以满你所愿。”回答完了,大师就自己念起佛来,每念一句“阿弥陀佛”,便有一道光明从其口中放出,十声乃至百千声,都是如此。
大师所住之寺院中,正在画“净土变相”,一天大师忽然催匠工们赶快完成。有人不解,问其原故。大师则说:“我将要往生了,也就再住三两天了,”。大师往生前忽示微疾,掩室怡然长逝。其身体柔软,容光如常。有异香、音乐飘扬,长久方才停止。高宗永隆二年三月十四日这一天,唐高宗以大师在念佛时口出光明为因,赐额给大师所居寺院为“光明寺”,所以后世称善导大师为“光明和尚”。
善导大师一生所著论书甚多,其中《观无量寿经疏》四卷曾传入日本,日本僧人依此开创日本净土宗,并尊善导大师为净宗初祖。另外大师还有《观念法门》一卷、《法事赞》二卷、《往生礼赞》一卷、《般舟赞》一卷、《临终要诀》一卷、《念佛镜》二卷、《大乘布萨法》一卷。
五祖承远大师
承远大师(712—802),开始学道于成都唐公,又从学于资州的诜公,后又到荆州进学于玉泉真公。真公令承远大师居住衡山教化众生,因此蒙其教化的人数以万计。
承远大师勤苦修行净土法门,皆以念佛法门来开导众生。起始大师住在衡山西南岩下,有人供食他就吃,没人供养,他就以泥土、草木为食。大师于衡山时常行般舟三昧(即九十日内不坐、不卧、不杂用心,专念阿弥陀佛圣号。)四方慕名而来求道的人,见岩石山谷有一人身形羸弱,尘垢满面,弯身担柴,都以为是大师的仆人,从而都轻慢而不以为然,后才知乃为大师本人。
承远大师教化众生,善立中道,随机施教。为了方便众生早证道果,大师苦心开示净土奥义,并将经教、法语书写于大街小巷,镂刻在山岩上溪谷边……因为殷勤劝勉大众,所以从化者甚多。许多人带着布帛,拉着木石前来亲近大师,于大师住的岩户边,搭棚结社,有人还发心为大师营造了殿宇,对此,大师皆以随缘处之,从不奢求。
南岳祝圣寺的法照法师,曾于禅定中见到西方极乐世界,而且见佛座前有一褴褛僧人,经佛告诉方知是衡山的承远大师。出定后,法照法师即前往衡山礼见大师,并从禅转修净土。后来,唐代宗皇帝奉法照法师为“国师”,并从法照法师口中得知承远大师有至高的德行,于是发诏请其出山,但并未如愿。于是代宗皇帝特向南躬礼,并赐大师所居处为“般舟道场”。
大师一生以专持名号为正行,以布施持戒为助行。于唐贞元十八年入寂,时年九十一。柳宗元因仰大师遗德,曾为其制碑立文:
一气回薄茫无穷,其上无初下无终。
谁而为合蔽为通,始末或异今焉同。
虚无混冥道乃融,圣人无迹示教功。
公之率众峻以容,公之立诚放其中。
服庇草木蔽穹窿,仰攀俯取食以充。
形游无极交大雄,天子稽首师顺风。
四方奔趋云之从,轻始寻尺成灵宫。
始自蜀道至临洪,咨谋往复穷真宗。
弟子传教国师公,化流美亿代所崇。
奉公寓形于南峰,幼曰弘愿惟孝恭。
唐衡州刺史吕温也为大师立碑赞:
浩浩随尘,茫茫逝川,大雄作矣,救物为先。
能明大教,非师有缘,不宰功立,忘机智全。
谁能弘之,南岳命代,习识虚受,应身圆对。
理则归空,教惟不昧,末摇本静,行若神泰。
云迹一灭,天星六周,热恼就濯,童蒙来求。
摄以尊念,驱之力修,我法有户,谁能不由。
甘露晨■,香云夕卷,彼岸方济,慈舟忽远。
炉烟如在,塔树勿剪,刊勒慧碑,永想正眼。
六祖法照大师
法照大师(767—821),身世不详。唐大历二年,法照大师初住庐山,修念佛三昧,一日于正定中神游极乐国,见有一着垢衣者,侍立于佛前。佛告诉他:“这个人是衡山的承远。”于是法照师入衡山求见承远大师于岩谷间,跟随承远大师在般舟道场修净业。当时衡山的念佛道场,为南方净土宗的宗地,前来接受教化的大众数以万计。法照师得承远大师的宗传,住于衡州云峰寺。
一日,法照师在僧堂内用膳,忽然在粥钵中见五色祥云,云中出现寺院,寺院的东北方有大山,山中有涧溪,涧溪的北方有一石门,离门有五里处,又有一寺院,寺门上有金榜题名“大圣竹林寺”。过了几日,用斋时,又于钵中见到五色云,云中现有数个寺院,还现有池台楼观,都是纯金铺地。数万菩萨杂处其中,为诸佛庄严净土,现种种的妙相。法照师把欣然所见的种种景象,来询问善知识,有嘉延、昙晖二僧对大师说:“圣神变化,不可情测,若论山川面势,可能是五台山。”于是法照师发愿,有朝一日一定去朝拜五台山见文殊大圣。
大历四年的夏天,法照师于湖东寺开五会念佛道场,以音韵文学来弘扬净土法门。到六月二日这天下午,大师于念佛中见祥云弥布,云中现楼阁,阁上有数位印度僧人,身高达到一丈,手执锡杖走来;又见阿弥陀佛与观音、势至二菩萨,其身高大,布满虚空界。整个衡山一切在场念佛的人都见到了此情此景,无不焚香瞻拜,持续了四个小时方消失。暮色降临,法照师出道场外,遇见一老人对他说:“你不是曾发过愿,前去五台山礼觐文殊大圣吗,至今为何还不去呢?”法照师说:“目前有诸多障碍,何况路途艰难,怎么去得了呀。”老人说:“只要肯下决心去,道路就没什么可艰难的。”说完就不见其人了。法照师非常惊异,于是重又入道场,在佛像前发诚愿:愿以此身奉觐文殊大圣,等念佛法会结束后肯定前往五台山,哪怕是火聚冰河,也无退转之心。”
果然到了八月十三日这一天,法照师携同修数人,由南岳出发前往五台山,一路上果然未遇艰险。大历五年四月五日到达五台县,遥见佛光寺的南方有数道白光。六日抵达佛光寺,果然如同原先在钵中所见的境界一样。当天夜里四更天时,又有异光出现,从北山照下来,直射到法照师的身上,于是大师急奔佛堂,询问常住的僧人这是什么征兆?常住师告诉他:“这是大圣文殊菩萨的不可思议光,常摄受有缘众生。”法照师听后非常欢喜,即刻整理好装束,寻光而去。向东北方向走了有五十里,见一座山,山下有涧溪流过,涧北有一石门,看见二童子守候。一称“善财”、一称“难陀”,引法照师入石门,向北走了约五里,又见到一个金门楼,渐渐走近门楼,见有一寺院,门榜上刻:“大圣竹林寺”,正如以前自己在钵中所见的一样。寺院方圆有二十里,里面有一百二十个院子,都是宝塔庄严,黄金铺地,华台玉树充满其中。法照师进入寺中,走至讲堂前,见文殊菩萨在西,普贤菩萨在东,坐于狮子座上,万众围绕两边,都在听菩萨说法。法照师来到二菩萨前,恭敬行礼:“我是末法时代的凡夫俗子,跟菩萨大圣的境界相差遥远,知识浅薄,心垢业障深重,自性无从显现。佛法浩瀚无边,真不知道修何法门最为契机,愿大圣开示,使我断除疑惑。”文殊菩萨开示给他:“你现在念佛,正是时候。各种修行法门中,没有超过念佛法门了。供养三宝,福慧双修,这两个行门最为径要。我于过去劫中,因为修观佛、念佛以及供养三宝,所以得一切种智。一切诸法之中,般若波罗蜜多甚深禅定,乃至诸佛都是从念佛而成就的。所以你要知道念佛是诸法之中的第一。”法照师问:“应当如何修念佛法门?”文殊菩萨告他:“这个世界的西方,有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的愿力不可思议,你应当称念佛名不间断,到命终时决定能往生极乐世界而得永不退转。”说完此话,二位大圣各舒金臂,为法照师摩顶,并授记于他:“你以念佛的原故,不久就可证得无上正等的大智慧。如果是善男女,不论是谁,要想速成佛道,就要修念佛法门,这样才能速证无上菩提。”这时两位菩萨互说偈颂。法照师闻听此处,心生无比欢喜,疑问全除,于是起身作礼。文殊菩萨又说:“你可到诸菩萨院去巡礼,接受教诲。”法照师照着此话去做,依次巡礼各菩萨院,到了七宝园中,见树上有果实刚熟,如碗口一般大。等从园子里出来,重又回到大圣菩萨面前,行礼告辞。二童子把法照师送出寺门,正当法照师刚想作礼时,一抬头则院宇、童子全都消失不在了。法照师怅然悲感,于是立石标记其处,以资纪念。大师到此方由禅转净,专修念佛法门。
这一年十二月的一天,大师于华严院入念佛道场,绝食打佛七,发誓愿往生净土。第七天的夜里,于心心念佛时,又见一老僧进入道场,对他说:“你多次所见到的五台山境界,为何故不向他人宣说,不传示于后人呢?”说完就隐身而去了。大师心里很是耐闷。第二天早上,大师正在念佛,又见有一僧人,年长八十左右,神色严峻地对他说:“你所见到的五台山灵异,应当普示给众生听,让大家都能发起菩提心,获大利益。可你为何不说呢?”法照师说:“实在不是我有心瞒着这件事,只是怕说出去,大家也不信,反而说一些诽谤话出来。”老僧说:“大圣文殊,现在就在此山,还怕招人诽谤不成,你有什么可顾虑的?说出来可以使众生,特别是见闻此事的人,发起菩提心,所以这样做即是为了众生拔除三毒苦,而产生助缘罢了!”法照师听了老僧的话,照着去做,把回忆起来的所见所闻记录成册,以传后世。
大历六年正月,江东的僧人慧从与华严寺的僧人崇晖、明谦等三十多人,一同随大师到金刚窟所,于立石标记处,瞻仰旧迹。一同来的大众全都深怀悲仰之情,徘徊此间之时,忽闻钟声,声音雅亮,节解分明。大众全都竦然惊异!大家由此知道大师给大家说的自己的所见所闻真实不虚!同时感到有生以来与大师宿缘深厚,方得与大师能同游此圣处,于是大家决定在精舍屋壁上立文,要让后世之人都能知道此事,以增长大众的向佛、念佛、往生的大志愿心。并且以法照大师定中所见的“大圣竹林寺”为题额,在华严寺南面一十五里处建起一座寺院,庄严精丽,取名号为“竹林寺”。大历十二年九月十三日,大师与弟子纯一、惟秀、归政、智远、沙弥惟英、优婆塞张希俊、童子如静等八人,在东台又见到四道白光,且有五色云起,簇拥一红色光,见文殊菩萨乘青毛狮子,涌现光中,殊甚分明。当时雪花飞扬,圆光散漫遍于山谷。
大师因多次见到灵异,所以念佛之心益加精切,日夜不休。一天,于定中见印度僧佛陀波利(编者按:即觉护尊者,相传来华后,隐居于五台山金刚窟中)对他说:“你在西方极乐世界的莲花已经修行成就,再有三十年就开了!”后来,果然法照大师感将期至之时,告诉大众:“我要往生了!”于是端坐而寂。
法照大师曾经在并州,行“五会念佛法会”,教化大众念佛。当时皇帝在长安城中,常听到东北方向有念佛声,于是派人寻觅至太原,果然见到大师正在劝导大众一同念佛。于是皇帝发诏书请其入皇都,封法照大师为“国师”,教化皇宫大众也学“五会念佛”。唐代宗大历年间至唐德宗兴元元年,两次迎请大师入皇宫禁地,教宫中人士学“五会念佛”,所以大师也有一尊号为“五会法师”。大师一生的著书有:《大圣竹林寺记》一卷、《五会念佛广法事仪赞》三卷、《五会念佛略法事仪赞》一卷。
七祖少康大师
少康大师(?—805),俗家姓周,唐代缙云仙都山人。大师的母亲罗氏,曾在梦中梦游鼎湖峰,并梦有一仙女授其一朵青莲花,告诉她:“此莲花吉祥,寄于你处,不久当生贵子,你要保护爱惜……”果然。当罗氏临产之时,青莲光照遍室,散发芬香。
少康大师相貌庄严,眼碧唇红。幼时少与群童玩耍,经常含笑端坐。看相之人见其貌,都以为有将相之才。大师到七岁时还不会说话,有一天母亲带他到灵山寺拜佛,并问他:“你认识佛像吗?”这时大师忽然答话了:“这是释迦牟尼佛像!”母亲甚感惊诧,知道自己的孩子宿具佛缘善根,便令儿子出家修行。
少康大师十五岁时,即能通达《法华》、《楞严》等诸经奥义。后来到会稽嘉祥寺,参学律宗。五年后前往上元龙兴寺听学《华严经》、《瑜珈论》。唐贞元初年,游方到洛阳白马寺。在殿中礼佛之时,见殿中文字放光,细看方知乃是善导大师的《西方化导文》。大师眼见心生欢喜,默默祝祷:“我若与净土有缘,当使再放光一次。”说罢,果然又有光明重现,于光中且现有无量化佛菩萨。少康大师见此瑞相,发愿:劫石可以磨灭,但我的誓愿不会改移!
大师即前往长安城,于光明寺的善导大师影堂前,祈愿善导大师能重示现,此念刚起,但见善导大师的真相升至空中,并对少康大师说:“你应当依照我的教诲,饶益众生,共同修行净土法门,往生极乐世界。”
之后,少康大师南下到江陵,途中遇一僧人,对他说:“你欲教化众生,应当去新定,你的化缘在那里。”说罢此僧便不见了,只有一道香光往西而去。于是遵照这位仙僧的话,大师来到了新定(即浙江严州,今为建德县)。初到新定,大师以乞食为生,每每乞得钱后,便诱导小孩念佛。每念佛一声,大师即给其一钱。用这种方法教化了有一年,所以,新定的男女老少,每见到大师都称念“阿弥陀佛”,念佛之声充盈于街道。
唐贞元十年,大师在乌龙山建净土道场,筑坛有三级,每遇到斋日,善男信女都前来集会,被教化者有三千余人。每次升座,大师都要高声念佛,大众也一同和念。大师甚是欢喜,于是告诉大众,让大家都望大师的面门,只见大师每念一声佛号,便有一尊化佛从其口中出现,连颂十声,则有十尊佛出,就象联珠形状一样。大师对大家说:“你们见到佛了吗?如果有真见到佛的人,他决定能往生净土。”众弟子听到授记后,欣喜异常,念佛更加勤奋;没见者悲感自责,于是倍加精进。
唐贞元二十一年十月,少康大师预知时至,劝告大众弟子急修净土。言毕便跏趺而坐,身放光而坐化。当时天气陡变,狂风四起,百鸟悲鸣,乌龙山也一时变白。
大师一生撰作有:《往生西方净土瑞应删传》一卷、《净土论》三卷流布于世。
八祖永明大师
永明大师(904—975),又称延寿,字仲元,杭州钱塘人。自小便读诵《法华经》。钱文穆王时期,永明大师做地方税务官,常用官钱买飞禽走兽来放生,由于使用的是官钱,所以被人告发,判罪当死。引赴刑场处斩之时,文穆王派使人窥探,见此人镇定自若,面色不变,监斩官不解而问其故,大师回答:“动用钱库是为了放生,自己没有私用分文,所以于心无愧。”文穆王得知,钦佩其胆识与无私精神,于是命令释放他。大师被释放后,便从龙册寺翠岩禅师出家,时年三十岁。
当时,法眼宗的宗祖文益,他的弟子德韶禅师在天台山弘化传法,大师前往参学。在德韶师的言传下大彻大悟,于是被授以法嗣,成为法眼宗嫡孙。
大师住浙江国清寺期间,常结坛修“法华忏”,精进异常,并到金华寺天柱峰诵《法华经》三年。后周太祖广顺二年(952)大师住持于奉化雪窦寺,其间完成了著名的传世巨作《宗镜录》的初稿工作。
一天,于禅观中见观世音菩萨以甘露灌其口,因此而获大辩才。一日又于定中见一莲花忽然在手,思忖宿世以来誓愿未曾了结,于是想要修行净土之教,但思想不定,为此特登上智者岩,以抓阄(音:究)的形式来决定自己的修学方向。一个阄上写“一心禅定”;另一个阄上写“万善庄严净土”。大师冥心诚祷,七次拈得净土阄,于是决意专修净业。大师日诵佛号十万声,发愿往生极乐净土。摄禅归净,化导众生,在其著名的《四料简》中指出::
“有禅有净土,犹如带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
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若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
有禅无净土,十人九蹉路;阴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
无禅无净土,铁床并铜柱;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
此《四料简》实为末法众生修行道上的指路明灯。”
建隆元年,忠懿王恭请大师主持修复杭州灵隐寺,第二年接其入住永明寺(今净慈寺),赐号“智觉禅师”。从其求学者达二千余人。大师每日行一百零八件善事,夜间则前往南屏山顶行道念佛。当他每夜念佛时,山下老远都有人能闻听到螺贝天乐的声音。忠懿王对此十分感叹:“自古求生西方极乐净土者,没有谁能象永明大师这样精进恳彻!”在大师的感招下,忠懿王建“西方香严殿”,专供大师修行。
大师深感末法众生慧薄,如若舍净土法门,便难于了生脱死,所以经常苦口婆心谆谆诲导。劝勉大众老实念佛,并以自己的践行,坐断一切狂慧口舌,解除一切义学藩篱,精修万行,庄严净土。大师住持永明寺十五年来,从化弟子数以千计。大师常给大众授菩萨戒,并施食放生,泛爱慈柔,把一切功德回向众生,以此作共生净土的资粮。
开宝八年二月二十六日,大师早起后即焚香辞告众人,跏趺而坐,念佛往生。
永明大师一生所著《宗镜录》百卷,乃会融诸法同入心宗;又著《万善同归集》阐明空有、性相之旨,提策真修实归之中道。以下节录数条,便于净业同修参学:
一问:行道念佛与坐着念佛,功德如何?
师答:譬如逆水张帆,犹云得往,更若张帆顺水,速疾可知,坐念一日,尚乃八十亿劫罪消,行念功德,岂知其量,故偈云:行道五百遍,念佛一千声,事业常如此,西方佛自成。
二问:即心是佛,何须外求,若认他尘,自法即隐。
师答:诸佛法门,亦不一向皆有自力他力、自相共相。十玄门之该摄,六相义之融通,随缘化分。约性常合,从心现境,境即是心,摄所归能。他即是自,且如课念尊号,故有明文唱一声而罪灭尘沙,具十念而形栖净土。拯危拔难,殄障消冤,非但一期暂拔苦津,托此因缘终投觉海。《宝王论》云:浴大海者,已用于百川;念佛名者,必成于三昧。亦犹清珠下于浊水,浊水不得不清;念佛投于乱心,乱心不得不佛。既契之后,心佛双亡,双照双亡,定也,双照慧也。定慧既均,亦何心而不佛,何佛而不心,心佛即然,则万境万缘,无非三昧也。谁复患之于起心动念高声念佛哉。
三问:触目菩提,举足皆道,何须别立事相道场,役念劳形,岂皆妙旨?
师答:道场有二:一、理道场,二、事道场。理道场者,周遍刹尘;事道场者,净地严饰。即事明理,须假庄严。从俗入真,唯凭建立为归敬之本。作策发之门,睹相严心,自他兼利。书有云:夫归敬三宝者,要指方立相,住心取境,不明无相,离念也。佛悬知凡夫系心尚乃不得,况离相耶!如无术通人居空造舍也。《金刚三昧经》云:有二入:一理入、二行入。以理异行,以行圆理。又菩提者,以行入无行,以行者缘一切善法。无行者不得一切善法,岂可滞理亏行,执行违理。《大乘起信论》云:信成就发心有三:一直心正念真如法故;二深心乐集一切诸善、行故;三大悲心欲拔一切众生苦故。
九祖省常大师
省常大师(959—1020),字造微,俗姓颜,钱塘人。七岁出家,十七岁受具足戒。大师戒行严谨,通达《大乘起信论》,并修“天台止观”。
宋淳化年间,住杭州西湖昭庆寺,专修净业。因为仰慕庐山慧远大师的遗风,仿“庐山莲社”而创建“净行社”。当时加入“净行社”者,仅出家人便多达上千众。并有公卿大士一百二十余人,其中显贵云集,可见大师德行感招之力。
省常大师广刻无量寿佛像传送,并刺血书《华严经.净行品》。每书一字,便三拜、三围绕、三称佛名。足见大师净土修行之精进恳诚。《华严经.净行品》刊版印成了千卷,分施千人。大师严持戒律,才辩无碍,每日率众念佛精进不懈,数十年如一日。天禧四年正月十二日,端坐念佛中,忽言:“佛来也!”然后泊然坐化。在场大众都见到大地一片金黄,良久方退。大师时年六十二岁。弟子奉其身建塔于鸟窠禅师之侧,皇帝封大师为“圆净法师”。
十祖莲池大师
莲池大师(1535—1615),又名袾宏,字佛慧,别号莲池,俗姓沈,杭州人。出生于世代为名门贵族。
大师天生聪颖灵异,淡泊世味。十七岁时,始入学堂学习。以学识及孝道著称于世。从二十七岁起相继受丧父、失子、亡母之苦,三十一岁时,闻听“万物皆有无常”的说法,进而感悟到人生的无常,同时发起出世的愿心,书“生死事大”四个大字立于案头,以自警策,并决意出家。
出家前,与妻子离别道:“恩爱无常,生死莫代,我要出家,你自保重。”妻子汤氏洒泪言:“君先行一步,我自有打算。”莲池大师于是作《七笔勾》诀后辞行,出家投西山性天和尚剃度,并就昭庆的无尘律师受具足戒,自号“莲池”,以表自己向往西方极乐世界的意志。
此后,大师云游四方,遍参各大善知识。北游至五台山,感应到文殊菩萨放光。后入京师,参遍融、笑岩两位长老,从中大受启悟。游方至东昌时,忽有悟,即作偈:
“二十年前事可疑,三千里外遇何奇?
焚香掷戟浑如梦,魔佛空争是与非。”
大师游方之时,还在为其母守孝,所以怀中常揣有母亲的灵牌,每次吃饭时必把灵牌供起来,睡觉前必把灵牌奉立,如此孝心可见!当大师游方至金陵(南京)瓦官寺时,发病几乎气绝,当时都要被火化了,大师才睁眼微言:“我一息还尚存呢!”这样才免一死。于病中,大师还坚持打禅期,在一起有五个人,大师连他人姓名都不知。
隆庆五年,大师一路乞食游方至杭州的五云山,见云栖山水色秀丽、幽寂,于是便在此结茅棚居住修行。山中多老虎,时常伤害当地百姓。大师心生慈悲,为这些老虎放“瑜珈焰口”,并诵经施食,此后老虎少有伤人之事发生。于是大师得到当地百姓的拥戴,为他建立禅堂、法堂,不久便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修学丛林。一年,五云山区大旱,村民乞请大师祷雨,大师笑答:“我只知道念佛,并没其他法术。”在众人坚持下,大师不得已,于是击木鱼循走于田埂间,边走边念佛,这时雨随下如注。村民们又异又喜,于是争相出资出力,为大师建造禅堂寺院。自此大师法道大振,海内衲子归心,遂成一丛林道场,取名“云栖寺”。
相传,文殊菩萨曾化为童子,来参访莲池大师,大师见到童子便问:
“两脚有泥,必是远方客。”
童子答:“闻知莲池水,特来洗一洗。”
大师又言:“莲池深万丈,不怕淹死你?”童子笑答:“两手攀虚空,一脚踏到底。”
通过两人的对应禅机,也可见大师道法的一斑。
大师深悲末时期的众生,业深垢重,教法衰落,禅道不明。绝不能以醍醐水贮于秽器中,所以,根据佛教所设的“三学”——戒、定、慧,其中立“戒”为基本,以“净土”为指归。亲自整饬清规,以精严律制为第一修行,命令僧众以半月为期,读诵《梵网戒经》,并著写《沙弥要略》、《具戒便蒙》、《菩萨戒疏发隐》等,阐发戒学的奥义,建立律制范例。
莲池大师崇讲诵,明因果,识罪福,重真修。凡欺世盗名者,无可施其伎俩。赏功罚过,凛若冰霜,并极力戒杀生,推崇放生。其《戒杀放生文》盛传于世,至今尝多有流通。大师所居寺前建有放生池,山中设有放生所,救赎潜游飞走诸生物。众僧也受大师的影响,从各自的口粮中节省下谷物来喂养动物。并且定期开放生法会,宣说佛法,以至善鸣噪的鸟类,一旦听到寺中的木鱼声,都能安静地听法,听后才展翅喧飞。
大师一生朴实简淡,虚怀应物,貌相温和,弱不胜衣,而声如洪钟,胸无崖岸。明因慎果,自奉俭朴。自建立道场以来,五十年中未曾妄用一钱。凡有香俸盈余,便施给其它寺庙,并施医药救百姓,修桥补路,常行不倦。直至晚年,自己还亲自动手洗衣、净溺器,从不烦劳侍者。终身一袭布衣,一顶麻布蚊帐用了几十年……
大师博通诸宗,不但是净土宗的祖师,而且也是华严宗的名僧,因此受到两宗学人的敬仰。无论是讲《华严》还是讲禅学,大师的造谐极深,并且其思想归趣皆归于净土。他认为净土教并非与其它诸宗对立,所以在他的《普劝念佛往生净土》一文中指出:“若人持律,律是佛制,正好念佛;若是看经,经是佛说,正好念佛;若是修禅,禅是佛心,正好念佛。”不仅如此,大师特别大家注重对经教的学习,他在《竹窗随笔》中指出:“我一生崇尚念佛,但也勤勤恳恳地劝人,也要看教典,因为念佛之说来自于何处?要不是佛金口玉言地所宣说,并明载于佛经中,现在的众生何以能知道十万亿刹之外,还有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呢!其参禅的人,借口教外别传,不知道离开教而去参学是邪因,离开经教去悟是邪解……”可见大师对于那些,不重看经,盲修瞎练的学佛给以了严励的指正。大师开净土一门,普摄三根,极力主张“持名念佛”,乃著《弥陀疏钞》:“今此经者,崇约该博,更无他说。单指持名,但得一心,便生彼国,可谓逾简逾约,逾妙逾玄,径中径矣!……观法理微,众生心杂,杂心修观,观想难成。大圣悲怜,直劝专持名号,良由称名易故,相续即生。此阐扬持名念佛之功,最为往生净土之要……”十万馀言,融会事理,直归净土。
大师所处年代,净土一宗已然势微,且众生慧浅福薄,所以大师一生不遗余力,既调和了诸宗关系,又专弘专扬净土法门。
临终前半月,大师预知时至,到城中告别诸弟子及故友。只是告诉大家:“我将到其他地方去了。”回到山中寺院便用茶汤供养大众,作为往生前的告别。大师言:“这里我就不再住了,我要到别处去了。”七月中,大师为列祖先宗设“盂兰盆会”,当晚入佛堂喧嘱大众:“我所说的话,许多人从来就不听,我现在就象风中的残烛,灯尽油干了,有些人有朝一日,只有栽了跟头,才能信我的话。所以明天我就要远行了。”在场的大众挽留大师住世。而大师作《三可惜》、《十叹》以警策大众。第二天夜,大师入方丈室,示微疾闭目无语。城中诸弟子赶到,围绕其旁,大师方才睁眼言道:“大家老实念佛!莫作怪,以坏我规矩!”言罢,便面向西方念佛,端然而逝于万历四十三年七月初四午时。
大师一生教化众生,于明末时期享有盛名,得度弟子中既有出家僧,更有在家弟子,数以千计,其中不乏高官、名士。此时,正值法道式微之际,大师能以自身的真修实学,重振莲风,二百余年来,遗风犹在。对此,憨山大师曾盛赞莲池大师:
“惟莲池大师的才具,足以经邦济世;悟性,足以传心印;教理,足以契合根机;戒律,足以护持正法;操守,足以警励世人;规约,足以疗救时弊,若不是应身大士来开朗末世重重昏暗,谁又能做得到这些呢?”
大师一生著书,除《弥陀经疏》外,还有著名的《竹窗随笔》三卷以及《菩萨戒疏发隐》五卷、《具戒便蒙》一卷、《禅观策进》一卷、《缁门崇行录》一卷、《水陆法会仪轨》六卷、《楞严摸象记》十卷等三十余种流行于世。因大师晚年居于云栖寺,所以后世尊称他为“云栖大师”,其所有著作被后世弟子汇编于《云栖法汇》之中。
十一祖智旭大师
智旭大师(1599—1655),字澫益,号“西有”,别号“八不道人”。俗姓钟,江苏吴县人。母亲金氏,父亲岐中公,持念大悲咒十数年,因梦观世音菩萨送子,而得生大师,时于万历二十七年五月三日亥时。
大师七岁即茹素,十二岁读儒书以为圣教,乃发誓灭“佛、道”二教,并开荤酒,作批判佛教的文章数十篇。十七岁时,阅读莲池大师的《自知录》序文及《竹窗随笔》,此时方以往过错,于是倾所有批判佛教的书付之一炬。
大师二十岁注解《论语》,当注解到“天下归仁”这句话时,便不能下笔,废寝忘食三昼夜,这时大悟“孔颜”心法。当年冬天,大师丧父,此时得闻《地藏本愿经》,于是发起出世之心。
二十二岁,大师专志念佛,焚尽以往所作文稿二千余篇。二十三岁时,听到《大佛顶楞严经》中有“世界在空,空生大觉,”一句,心生疑团,怀疑“大觉”何以能生起“虚空”和“空界”?为解此疑团,因而决意出家,体究此宇宙人生的大事。
二十四岁时,大师三次梦见憨山大师,恳请上乘佛法。当时憨山德清大师住在曹溪,路太远而不能远从,于是从雪岭师剃度,命名“智旭”。当年夏、秋两季,大师在云栖寺听闻古德法师讲解《成唯识论》,听后感到此论与《大佛顶经楞严经》的宗旨有矛盾。非常奇怪,佛法岂能有分岐呢?带此疑问,大师前往径山(杭州西北处)坐禅。第二年夏天,用功到极处,身心世界忽然全都消殒,至此大师觉悟,知此身乃从无始来,当处出生,随处灭尽。只是因为坚固妄想所现之影,刹那刹那念念不住所致,并非从父母而生。从此,大师对于“性、相”二宗全然透彻。
二十六岁,大师于莲池大师塔前接受菩萨戒。二十七岁,遍阅律藏,见当时禅宗多有流弊,于是决意弘扬律宗。
二十八岁时,大师丧母,悲痛无限。丧葬礼毕,大师焚弃笔砚,前往深山,掩关修行于松陵。关中大病,于是以参禅工夫求生净土。病愈后,大师结坛持念往生咒七日,燃臂香三炷,祈求三宝加持,发愿往生西方极乐净土。当时,四方禅者大多轻视净土宗,而大师悲心愿切,独倡“持名念佛”法门。大师以为念佛法门是“方便中第一方便;了义中无上了义;圆顿中最极圆顿。”并认为“禅者欲生西方,不必改为念佛,但具信愿,参禅即净土行。”因为身体力行,专弘专修,使得莲风也随之大振。
大师四十九岁时著《弥陀要解》,依天台宗“五重玄义”方式,说明《阿弥陀经》以能说所说人为“名”;实相为“体”;信愿持名为“宗”;往生不退为“用”;大乘菩萨藏无问自说为“教相”。又以《阿弥陀经》总摄一切佛教,以“信愿行”总摄《阿弥陀经》的全经宗旨。特别指出:念佛圆摄一切佛教,持名一法统摄一切宗、教、事、理……学佛当以般若为导,以净土为归。因此,近代净土宗印光大师盛赞《弥陀要解》:即使阿弥陀佛再来为《阿弥陀经》作注解,也不会超过智旭大师。足见大师于净土宗通达之深!
一六五五年元月二十一日,大师示疾,遗嘱其身火化后,屑骨及粉分施禽、鱼,与众生结往生西方之缘。午时,大师跏趺坐于床角,向西举手而逝,时年五十七岁。当时即合龛于坛中,圆寂三年后,门人弟子才遵嘱如法火化,当启龛时,大师发长覆耳,面貌如生。跌坐巍然,牙齿全然不坏。弟子不忍遵照大师遣嘱而散骨灰,于是奉灵骨建塔于灵峰。
大师一生著书,除《弥陀要解》外,尚有《唯识心要》、《毗尼事义集要》、《阅藏知津》、《法海观澜》等四十余种流行于世。大师曾选定《净土十要》,作为净土行人必读著作。
十二祖截流大师
截流大师(1628—1682),又名行策,俗姓蒋,江苏宜兴人。其父蒋全昌,乃宜兴名儒,并与憨山大师有深交。憨山大师圆寂三年后的一天晚上,其父梦见憨山大师持杖入室,此后不久,截流大师出世,故此父亲为其取名“梦憨”
随大师长大成人,其父母也相继去逝。二十三岁时,大师投武林理安寺的箬庵问公剃度出家。出家后精进修持,五年后契悟佛法要旨。
问公圆寂后,大师往报恩寺,依息庵瑛师专修净业。后又遇钱塘樵石法师,受引导学习天台教观,并同入净室,修“法华三昧”。通过天台宗的修学,大师宿慧通达,深得天台精髓。
康熙二年,大师结庵于杭州法华山,专修净土,大阐莲宗,弘化殊胜。康熙九年,大师住虞山普仁院,倡兴莲社,发起打佛七,并作文开示广大信众:
“持名念佛,贵在一心不乱,无间无断,并非以快念多念为好。只要不缓不急,密密持名,使心中佛号历历分明。穿衣吃饭,行住坐卧,一句佛号绵绵不断,犹如呼吸相似。既不散乱也不沉没,这样去持名念佛,就是在事上能一心精进。事上能一心精进念佛,必定能往生净土,如果能进一步达到理上一心,精进念佛,那么就可以提高往生的品位。”
康熙二十一年,大师示寂,时年五十五岁。据说,当时孙翰臣及吴氏二人,也于同天病亡但不几天后两人又复活了,并且都说自己被冥司阎王勾去,被系在殿下,忽然看到光明彻地,香花漫空,这时冥王伏地礼拜,迎送往生西归的一位大师,仔细一看,乃是截流大师。两人也因为蒙大师的光明所照,所以得以返回人间。
大师一生著作有:《金刚经疏记会编》十卷、《劝发真信文》、《起一心精进念佛七期规式》、《宝镜三昧本义》、《楞严经势至圆通章》等流布于世。
十三祖省庵大师
省庵大师(1686—1734),字思齐,又号实贤,江苏常熟人,生于世代书香之家。一出生便绝吃荤肉,少小即有出尘之志。父亲早亡,母亲张氏知子宿具善根,便令其出家。大师七岁即礼请清凉庵容选法师为师。经典过目不忘,聪慧俊彦。十五岁剃度受戒,兼通世典,能呤诗、善书法。然而并未忘怀生死大事。大师生性忠厚孝顺,母亲过世时,大师跪于佛像前为母读诵《报恩经》达四十九天。
一日,大师到普仁寺,见一僧人仆地而死,顿感人事无常。因此更为精进修行,严持戒律。日食一餐,过午不食,一生修“不倒单”。后云游参学,于“三观、十乘”之旨、性相之学,无不通贯。绍昙法师为其授记,成灵峰四世天台宗传人。
后来,大师求学于灵鹫大和尚门下,参“念佛是谁”的话头,操持严密,四个月后即开悟。大师契悟道:“我梦觉醒了!”。自此,应机施教、辩才无碍。灵鹫和尚见其成器,欲传他法嗣,但大师不受,而往真寂寺闭关。其间大师博览藏经,每晚持念“阿弥陀佛”圣号。闭关三年后,应真寂寺僧众所请,开讲《法华经》。因大师讲法深入浅出、口若悬河,所以听众日多,化缘日盛。己亥年春,大师前往阿育王寺,瞻礼佛舍利,先后五次燃指供佛,并发四十八大愿,因其心诚愿大,而感舍利放光。每年于佛涅槃日,讲演《佛遗教经》及《佛说阿弥陀经》,开示“是心是佛”的佛法奥义,发大悲心作《劝发菩提心文》,激励众生发愿往生极乐世界。因其教化三根普摄,法化洋溢,所以江、浙一带四众弟子,倾心归仰。
后来,大师隐居于杭州仙林寺,足不出户,力修净业。结期开念佛会,严立规约,昼夜六时,互相策励。由此人称大师为“永明延寿大师再来”。因随其修念佛,而得度者甚多。每每遇到文人才子,大师总是谆谆教诲:“人命在呼吸间,哪有闲工夫学世俗的文学乖巧,稍一错过,便人身难得,六道轮回,再想出头,太难呀!”
雍正十一年,于佛成道日这一天,大师告众弟子:“我将于明年四月十四日往生。”从此,掩关闭户,昼夜持念佛号,直到第二年四月二日出关。到四月十二日这天,大师再告众弟子:“我十天前见西方极乐世界三圣降临虚空,现在我就与大家告别而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随后,大师便交待寺院事务,遍辞杭城的护法居士们。侍者请大师书偈,大师写道:“身在华中佛现前,佛光来照紫金莲。
心随诸佛往生去,无去来中是宛然。”
写完说:“我十四日决定往生,你们为我集体念佛。”十三日,大师即断食,闭目威坐,五更时沐浴更衣,面西趺坐。已时,聚集众弟子涕泪膜拜说:“愿大师住世度人!”此时大师睁眼道:“我去了再来,生死事大,你们要各自净心念佛。”说罢便合掌称颂佛号而寂。省庵大师一生有:《劝发菩提心文》、《净土诗》、《西方发愿文注》、《续往生传》等著书流布于世。
十四祖彻悟大师
彻悟大师(1741—1810),又称际醒,字彻悟,一字讷堂,又号梦东。京东丰润县人。俗姓马。大师幼而颖异,长喜读书,经史群籍无不采览。二十二岁,因大病而深悟幻身无常,即发出世志。待病愈后,大师到房山县投三圣庵荣池和尚剃度。第二年,到岫云寺投恒实律师受具足戒。再年,大师闻听香界寺隆一法师开演《圆觉经》,于是前往与会。由于大师善于研究诘问,精进探求奥义,很快便悟解了《圆觉经》的大旨。接着,大师又依增寿寺的慧岸法师,听其讲解“法相宗”,妙得其要。以后,大师游历至心华寺,于遍空法师座下听《法华》、《楞严》、《金刚》等经,圆解顿开。对于法性宗、法相宗以及“三观、十乘”的旨义,全然通达。
乾隆三十三年冬,参学于广通粹如纯禅师,因明心见性,师徒心心相印,于是得禅师传嗣,成为临济宗三十六世祖、磐石第七世祖。三十八年,粹如纯禅师迁至万寿寺,于是大师接位,主持广通寺,率众参禅,策励后学,津津不倦,十四年如一日。声驰南北,宗风大振。
大师身为禅师,每每忆起永明延寿禅师,乃禅门宗匠,尚且归心净土,日课十万弥陀圣号,发愿往生期极乐净土,更况今世末法时代,尤其应当尊承古德,归心净土……于是,大师开始专弘专修净土法门。
大师修行精严,每日只限一支香烧过的时间来会晤客人,其它时间都用于礼佛、持念佛号。乾隆五十七年,大师迁往觉生寺。做住持的八年间,百废尽举。于净业堂外,另立“涅槃”、“安养”、“学士”三堂,为的是老病者能有所依托,而初学者又便于诵习。大师于禅、净二宗的宗旨,都深得其奥,同时严以律己,望人甚为殷切。每凡大师开导说法,犹如瓶泻云兴。由于能够与众一起精修,所以莲宗之风大扇,远近僧众都归心敬仰于他。堪为当时净土法门的第一人。
嘉庆五年,大师退居红螺山的资福寺,本来打算独自净修以至往生,怎耐信众因依恋追随而来,而大师为法为人,心终无厌,于是容留大众,蔚然开辟了又一方道场。平时,担柴运水、泥壁补屋、一饮一食……大师都要与众一样来做,十几年不变。
嘉庆十五年二月,大师携弟到万寿寺,为老师粹如纯师扫塔。这时大师向诸山的护法弟子们告别并嘱咐说:“虚幻的世缘不会长久,人身世态无常。人要是虚度一生就太可惜了,所以希望各位都能努力念佛,有朝一日好在极乐净土再相见!”三月份,大师回到红螺山,让大家为其荼毗(火化)做准备。十月十七日,大师召集众弟子,托付寺院的事务,命弟子松泉法师接班,成为领众的主持。并告再次诫大家:“念佛法门,三根普被,无机不收。我数年来,与众苦心建此道场,本为接待十方同道,一同修持净业。凡我所立的规矩模范,要永远遵守,不得改弦易辙,这样才不负老僧我与大家的一片苦心。”
临示寂的半个月前,大师觉得身有微病,于是命大众为其助念佛号,这时只见虚空中幢幡无数,自西而来。大师告别众弟子说:“净土相现在眼前,我将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众弟子都劝大师能再住世一段时间,而大师说:“人生百年,如同客寄他乡,最终还是要有所归呀!我能得到至臻圆满的极乐圣境,你们应当为师傅我高兴才是,为何还要苦苦挽留呢。”十二月十六日,大师命监院师贯一,设“涅槃斋”。十七日申时,大师告众弟子说:“我昨天已然见到了文殊、观音、势至三位大菩萨了,今天又承蒙阿弥陀佛来亲自垂手接引,所以我今天就往生了。”此时,在场大众称佛号,更励更响。大师面西端坐,合掌说道:“称一声洪名,见一分相好。”说着手结弥陀印,安详而逝。在场大众闻到异香浮于空中。大师遗体供奉七日,依然面貌如生,慈和丰满。而且头发由白变黑,光润异常。第二个七日,奉大师身体入龛,第三个七日荼毗,获得舍利子百余粒。遵其遗嘱,奉请灵骨葬于普同塔内。
大师生于乾隆六年十月十四日未时,终于嘉庆十五年十二月七日申时,世寿七十,僧腊四十九,法腊四十有三。著作有:《示禅教律》、《念佛伽陀》等流行于世。十五祖印光大师
十五祖印光大师
印光大师(1861—1941),名圣量,字印光,别号常惭愧僧,陕西邰阳人,俗姓赵。幼年随兄读儒书,颇以儒家圣学为己任,赞同韩愈、欧阳修等人反对佛教的主张。后来,病困数年,才开始觉悟以前的不是,顿然洗心革面。二十一岁时,到终南山南五台莲华洞寺,投道纯和尚剃度出家。第二年,于陕西兴安县双溪寺依海定律师座下受具足戒。
大师生下来仅六个月便得眼病,几近双目失明,后来虽然痊愈,但眼力已受损,眼睛稍有发红,即不能看东西。受具足戒时,因为大师善书写,所以凡是戒期中所需要写的法项事宜、悉令等,都由大师代作。由于写字过多,眼睛发红就象灌满了血。幸好,大师早先于湖北莲华寺充当照客时,帮着晾晒过经书,所以得以阅读了残本的《龙舒净土文》,从而知道了念佛往生净土的法门,乃是了生脱死的要道。因此,对于眼病,大师感悟到了身为苦本的道理。在休闲的时候,大师便专念佛号。夜里大家都睡了,大师却爬坐起来开始念佛。即使是写字的时候,大师也是心不离佛,所以,虽然因眼病导致书写困难,但仍然能勉强支持,等到写完,眼睛也痊愈了。由此,大师深刻理解了念佛功德的不可思议。大师一生能自行化他,专一于净土,以净土为归,也就是从这件事后才开始的。
大师修持净土法门,长时间以来不能达到一心不乱,这时听闻红螺山资福寺为专修净土的道场,于是在自己二十六岁的时候,辞别老师而前往资福寺。这一年的十月,大师入堂念佛,由于感受到祖师们的遗泽,所以净业大进。第二年正月,大师告暂假,去朝拜五台山。回来后仍回到了资福寺,历任上客堂、香灯、寮元等职务。三年之中,大师除了念佛正行以外,还研读了大乘经典,由于深入经藏而妙契了佛心,所以径路修行,达到了理事无碍水平。
三十岁时,大师来到北京的龙泉寺任行堂之职,三十一岁时住持圆广寺。二年后,普陀山法雨寺化闻老和尚进都城北京来请经藏。虽然检阅、料理等事繁杂而少人手相助,但大家都看到了大师做起事来严谨、精进,所以把大师进荐给化闻老法师,老法师也以为大师道行超卓,所以在南归普陀山的时候,请大师随他伴行,并把大师安排住在寺中的藏经楼上。寺里的僧众看到大师励志精修,都深为钦佩,而大师自己却安然不自满足。
光绪二十三年夏,寺里僧众们一再坚请大师讲经,推辞不过,于是大师便为大家讲解《弥陀便蒙钞》一卷。讲完即于珠宝殿侧闭关,历经两期六年,从而学行倍进。出关后,由了余和尚与真达等僧,特意创建“莲蓬”供养,大师与谛闲大师(清末四大高僧之一)先后在此居住。不久又被迎请回法雨寺。光绪三十年,因为谛闲长老为温州头陀寺请藏,所以又请大师一同入京都,帮助料理一切事项。请经南回后,大师仍住法雨寺经楼中。
大师出家三十余年,始终韬光养晦,不露锋芒,也不喜与人往来,更不愿人知其名字,只期昼夜念佛,早证念佛三昧。然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德厚流光,终不可掩。民国元年(1912),大师时年五十二岁,高鹤年居士取大师的文章数篇,刊载在《上海佛学丛报》上,署名“常惭愧僧”。人们虽然不知为谁,但其文字般若已足以引发了读者大众的善根。从此,大师便名震遐迩。当时,有徐蔚如、周孟由等诸居士,见大师文章后盛赞:“大法陵夷,于今为报,不图当世尚有具正知正见如师者,续佛慧命,于是乎在。”于是,民国六年再搜得大师的文章二十余篇,刊印在北京的佛教刊物上,题名为《印光法师文钞》。民国八年再次搜得大师的文稿,于是又印成续编,并与《文钞》一起合并印出。从此以后,不断有商务印书馆、扬州藏经院、中华书局等印行大师的《文钞》,同时又不断增补大师的文章。
大师的《文钞》文以载道,流通广布,而大师本人的道化,也是滂浃于海内外。如《净土决疑论》、《宗教不宜混滥论》、及《与大兴善寺体安和尚书》等,字字归宗,上符佛旨、下契生心,充分发挥了禅、净二宗的奥妙,抉择其间难易,发挥前人未发之处,但又无一语无来历,深入显出、妙契时机,诚为末法中应病良药。大师深知末法众生慧浅福薄,所以不仅阐明佛理精邃,而且倡导即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五伦八德等以及儒家经世之道。但这一切都不背于净业三福,并每每发挥尽致。由于文义典雅,所以“纸贵洛阳”,人争请读。由此而仰慕大师道德,渴望列于门墙的善男信女也日益众多。或是航海爬山而请求摄受;或是鸿来雁往而乞赐法名……如此二十余年来,皈依大师的座上人,实在不可以数计。大师一生依教奉行,吃素念佛,精修净业,得其教化而念佛得以往生的善士信女,也是难以枚举。大师独以文字来摄化众生,利益世间,实为不可思议!
大师俭以自奉,厚以待人,凡善男信女供养敬物,全都代人广种福田,或是用于流通经籍,或是救济处于战乱中的饥贫百姓,权衡重轻缓紧,稳善措施。为了结合时代特点,大师创建“弘化社”,二十余年,不仅流布佛教诸书,而且更广印如《了凡四训》、《安士全》等资粮读物,不下四五百万部,佛像也在百万余张,法化之宏,前未能比。不仅如此,为佛法常住,大师先后领导修缮了普陀、清凉、峨眉、九华等四大名山的山志。又于江苏吴县修复灵岩山,使之成为近代我国净土宗第一大道场。在民国时期,对于政府的“废庙兴学”运动,据理力争,为许多庙产得以保留做出了世大的贡献。
大师耳提面授,开导学人,句句发自肺腑,字字不离因果、不涉虚文。出于大悲心切,凡受教化者,即使禅宿儒魁或达官显宦,如有不是,大师也敢于呵斥,绝无假借。由于深感世风日下,所以大师特别提倡因果报应说,以为不如此则不足以挽颓风而正人心,人根痞劣,非实行信愿念佛,决不能了生死而出轮回。所以,不管贵贱贤愚、男女老幼甚至囚徒,凡有请益,必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等实事实理来谆谆启迪,令学人深生憬悟,以立为人处世之根基。进而又以“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信愿念佛、求生西方之坦途要道”来教人切实奉行,以作超凡入圣之捷径。大师虽通宗通教,但从不谈玄说妙,必使人人皆知而能行,闻者皆是当下受益。因为大师平实无奇、言行合一,所以真修实践的人,都乐于亲近。
民国二十九年十月大师示疾,十一月初四早一时半,大师由床上起坐,对在场众人说:“念佛见佛,决定生西!”言罢即大声念佛,至二时十五分,用水净手后起身站立,说道:“蒙阿弥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发愿、要生西方!”说完即移坐椅上,面西端身正坐。三时许,妙真法师赶到,大师叮嘱他道:“你要维持道场,弘扬净土,不要学大派头。”说后就不再言语,只是唇动念佛。延近五时,在大众念佛声中安详西逝。按大师生前数日之内把一切安排稳当,虽不明言所以然,但确说明大师早已预知时至。大师圆寂,世寿八十、僧腊六十。第二年二月十五于佛涅槃日,也正值大师往生百日之时,举火荼毗,奉灵骨塔于本山石鼓之东南。印光大师一生操守弘毅,学行俱优,感化甚广,被誉为民国以来净土宗第一尊宿,后人盛传大师乃为大势至菩萨化身再来。其对近代中国佛教的伟大贡献在于:
一、摧邪显正,中兴净宗;二、创建弘化社,广印善书,法泽遍于海内外;三、建立灵岩寺净土道场,重振莲风;四、行菩萨道,广济水深火热众生;五、续佛慧命,使法常住,保护寺产免受废除;六、至行盛德,感召末世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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