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正眼?
有一次,赵州禅师去山西五台山朝文殊菩萨道场。
半路有个读书人自认有道就写个偈子给赵州禅师看:
何处青山不道场,何须策杖礼清凉。
云中纵有金毛现,正眼观时非吉祥。
赵州禅师见了反问一句
“什么是正眼?”
读书人无语,
赵州禅师继续前行。(注:有的狂禅之人本身既缺乏实证的工夫,却又好拾人牙慧教训他人,境缘上往往触途成滞,不可不戒!*金毛:表示文殊菩萨座骑金毛狮子)
▲大小不二
唐朝江州刺史李渤,问智常禅师道:
“佛经上所说的『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未免失之玄奇了,小小的芥子,怎么可能容纳那么大的一座须弥山呢?过份不懂常识,是在骗人吧?”
智常禅师闻言而笑,问道:“人家说你『读书破万卷』,可有这回事?”
“当然!当然!我岂止读书万卷?”李渤一派得意洋洋的样子。
“那么你读过的万卷书如今何在?”
李渤抬手指着头脑说:“都在这里了!”
智常禅师道:“奇怪,我看你的头颅只有一粒椰子那么大,怎么可能装得下万卷书?莫非你也骗人吗?”
(注:须弥山是古印度神话传说中的名山。据佛教观念,它是诸山之王,此世界的中心,为佛家的宇宙观。从这里我们也可明白佛教主观唯心理论的意义。)
▲不怕人笑
有一次,白云守端禅师与他师父杨岐方会禅师两个对坐。杨岐问说:“听说您的师父茶陵郁和尚大悟时说了一首偈,您还记得吗?”“记得记得,那首偈是‘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劫埋藏;而今尘尽光生,照破山河朵朵。’”白云毕恭毕敬地回答说,难免有些得意。
杨岐听了,大笑数声,一言不发地走了。
白云愣在那里半天,心里特别纳闷:为什么师父听了自己的偈而大笑。整天都在思考着师父的笑,但是却找不出任何原因。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苦苦地参了一夜,无法成眠。
第二天,白云实在忍不住了,大清早就去请教师父:“师父听到郁和尚的偈为什么大笑呢?”杨岐禅师笑得更开心,对着眼眶因失眠而发黑的弟子说:“原来你还比不上一个小丑,小丑不怕人笑,你却怕人笑!”白云听了,豁然开悟。(注:世人很多烦恼都是无中生有想出来的,想有存在,不想则无啊)
▲提起放下
一个信徒拜访赵州禅师,因没有带礼品,于是歉意地说道:“我空手而来。”
赵州禅师说道:“既是空手而来,那就请放下吧!”
信徒不明白,反问道:“禅师,我没带礼品来,你要我放下什么呢?”
赵州禅师立即回答道:“那么,你就带着回去好了。”
信徒更是困惑,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带什么回去呢?”
赵州禅师回答道:“你就带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东西回去好了。”(注:有和无都是心中一个对立的妄想概念,“有”的妄念易知,“无”的妄念难明)
▲祝福
一位富人请仙崖禅师为自己写些祝福的话,祝愿家族永远兴旺,并希望能把它作为传家之宝代代相传。仙崖禅师爽快地答应了。仙崖禅师在一张大纸上,郑重地写了几个大宇:“父死,子死,孙死。”
富人看到后非常气愤,喊道:“我请你写些祝愿我家世代幸福的话,禅师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
“没有开玩笑!”仙崖禅师平静地解释道,“假如你的儿子在你前面死,你将十分悲痛。假如你的孙子在你儿子前面死,那你和你的儿子都将悲痛不已。假如你家的人一代一代地照我写的次序死,那就叫作享尽天年。我认为这是真正的兴旺,真正的祝福。”(注:佛教认为世间万物都是无常,死亡只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因此并不忌讳谈论死亡,若以虚伪的祝人万寿无疆倒不如实实在在开示世间无常的真理。这里仙崖禅师借祝福之机巧妙的开示无常的真实道理)
▲我不是佛
秀才问赵州禅师道:“佛陀慈悲,普度众生时总是顾顺人的心愿,不违众生所求,不知是不是这样?”
赵州禅师答道:“是!”
秀才又问道:“我很想要禅师您手中那根柱杖,能如愿得到吗?”
赵州禅师一口拒绝,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秀才机辩道:“我不是君子。”
赵州禅师当头大喝道:“我也不是佛。”
秀才虽然无以为对,心里却不服输。
又一天,秀才坐禅时,赵州禅师从他身旁经过。秀才看看禅师,但没理睬。赵州禅师责问道:“青年人见到长者,怎么不行礼迎接!”
秀才学着禅师的口气说道:“我坐着迎接你,就如同站起来迎接你!”
赵州禅师听后,忽然上前打了秀才一个巴掌!
秀才大怒,质问赵州禅师道:“你为什么打我?”
赵州禅师却温和地说道:“我打你就如不打你!”
▲人生咸淡两由之
1925年初秋,弘一法师因战事而滞留宁波七塔寺。
一天,他的老友夏丏尊来拜访。他看到弘一法师吃饭时,只有一道咸菜。
夏丏尊不忍地问:“难道这咸菜不会太咸吗?”
“咸有咸的味道。”弘一大师回答道。
吃完饭后,弘一大师倒了一杯白开水喝。
夏丏尊又问:“没有茶叶吗?怎么喝这平淡的开水?”
弘一大师笑着说:“开水虽淡,淡也有淡的味道。”(注:人生有许多境界,不论顺逆苦乐,只要用心去体验其实都是享受)
▲禅在哪里?
一个和尚向惟宽禅师请法,“禅的道理在那里?”
惟宽说:“在眼前。”
和尚问:“为什么我看不见?”
惟宽说:“因为在你心中有一个“我”,我执,故而看不见。”
和尚听了仍然不甚明了,因此继续问:“我因为心中有我才看不见,那么你看见禅了吗?”
惟宽笑了笑,说:“你瞧,你不但心中有“我”,还有“你”呢。你的心都被你和我塞满了,怎么会看见?”
和尚想了想又问:“假使我没有你我的观念,能否见禅?”
惟宽说:“假如没有你和我的观念,那么是谁看见了禅?”(注:执着于见禅的往往被禅的妄念所障碍,如果没有一切妄念执着,禅就在眼前,而不是在言语问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