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录卷之9-12
    六祖下第三世

    ▲盐官海昌院齐安国师

    有讲僧来参。师问。座主蕴何事业。对曰。讲华严经。师曰。有几种法界。曰广说则重重无尽。略说有四种。师竖起拂子曰。这个是第几种法界。主沉吟。师曰。思而知。虑而解。是鬼家活计。日下孤灯。果然失照。

    保福闻云。若礼拜。即吃和尚棒禾山代云。某甲不烦。和尚莫怪法眼代拊掌三下妙喜曰。两段不同。收归上科。

    僧问大梅。如何是西来意。大梅曰。西来无意。师闻乃曰。一个棺材。两个死汉。

    玄沙云。盐官是作家雪窦云。三个也有。复颂云。活中死眼。无作有用。方寸不移。十方独弄。巧拙不到处。盐官有出身。亲言出亲口。鸡犬闹比邻黄龙新云。雪窦道三个也有。是死汉。是活汉。具眼者请试甄别昭觉勤云。一串穿却。

    师一日唤侍者曰。将犀牛扇子来。者曰破也。师曰。扇子既破。还我犀牛儿来。者无对。

    投子代云。不辞将出。恐头角不全资福代作圆相。心中书牛字石霜代云。若还和尚即无也。

    保福云。和尚年尊。别请人好云居舜云。三伏当时正须扇子。为侍者不了事。虽然如是。盐官太絮何不大家割舍侍者。当时若见盐官道扇子既破还我犀牛儿来。便向道。已飏在搕[打-丁+(天/韭)]堆上了也。

    ▲庐山归宗寺智常禅师

    上堂。从上古德。不是无知解。他高尚之士。不同常流。今时不能自成自立。虚度时光。诸子莫错用心。无人替汝。亦无汝用心处。莫就他觅。从前只是依他解。发言皆滞。光不透脱。只为目前有物问如何是玄旨。师曰。无人能会。曰向者如何。师曰。有向即乖。曰不向者如何。师曰。谁求玄旨。又曰。去无汝用心处。曰岂无方便门。令学人得入。师曰。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曰如何是观音妙智力。师敲鼎盖三下曰。子还闻否。曰闻。师曰。我何不闻。僧无语。师以棒趁下大愚一日辞师。师问甚处去。愚曰。诸方学五味禅去。师曰。诸方有五味禅。我这里只有一味禅。愚便问。如何是一味禅。师便打。愚忽然大悟云。嗄。我会也。师云。道道。愚拟开口。师又打趁出。愚后到黄檗举前话。檗上堂曰。马大师出八十四人善知识。问著个个屙漉漉地。只有归宗较些子。

    资福先云。归宗幸是好一味禅。无端伤盐伤醋。却成五味了也。如今忽有人来。辞去诸方学五味禅。只向他道。善为道路。若是个汉。必然别有生涯。

    师入园取菜次。乃画圆相围却一株。语众曰。辄不得动著这个。众不敢动。少顷师复来。见菜犹在。便以棒趁众僧曰。这一队汉。无一个有智慧底刺史李渤问。教中所言须弥纳芥子。渤即不疑。芥子纳须弥。莫是妄谈否。师曰。人传使君读万卷书籍。还是否。曰然。师曰。摩顶至踵。如椰子大。万卷书向何处著。李俯首而已。李异日又问。一大藏教明得个甚么边事。师举拳示之曰。还会么。曰不会。师曰。这个措大拳头也不识。曰请师指示。师曰。遇人则涂中授与。不遇即世谛流布师有颂云。归宗事理绝。日轮正当午。自在如师子。不与物依怙。独步四山顶。优游三大路。欠呿飞禽坠。颦呻众邪怖。机竖箭易及。影没手难覆。施张若弓伎。裁剪如尺度。巧镂万般名。归宗还似土。语默音声绝。旨妙情难措。弃个眼还聋。取个耳还瞽。一镞破三关。分明箭后路。可怜大丈夫。先天为心祖。

    ▲明州大梅山法常禅师

    初参大寂问。如何是佛。寂曰。即心是佛。师即大悟。遂之四明梅子真旧隐。缚茆燕处。寂闻师住山。乃令僧问。和尚见马大师。得个甚么便住此山。师曰。大师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这里住。僧曰。大师近日佛法又别。师曰。作么生。曰又道非心非佛。师曰。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回举似寂。寂曰。梅子熟也庞居士欲验师。特相访。才见便问。久向大梅。未审梅子熟也未。师曰熟也。你向甚么处下口。士曰。百杂碎。师伸手曰。还我核子来。士无语。

    大愚芝云。此二人。前不至村。后不至店。

    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蒲花柳絮。竹针麻线夹山与定山同行。言话次。定山曰。生死中无佛即无生死。夹山曰。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互相不肯。同上山见师。夹山便举问。未审二人见处。那个较亲。师曰。一亲一疏。夹山复问。那个亲。师曰。且去明日来。夹山明日再上问。师曰。亲者不问。问者不亲。

    夹山住后自云。当时失一只眼英邵武。举此问法昌遇云。此个公案作么生。遇便打。英云。一场儱倥。遇云。你试下转语。英云。一状领过。遇云。矮子看戏。

    大梅山旁有石库。相传神仙置药之所。一夕师梦神人告之曰。君非凡夫。石库中有圣书。受之者为地下主。不然亦为帝王。师于梦中答曰。昔僧稠不顾仙经。其卷自亡。吾以涅槃为乐。厥寿何啻与天偕老耶。神曰。此地灵府。俗人居此。立致变怪。师曰。吾寓迹梅尉之乡耳。非久据也。

    幻寄曰。道流还识大梅意么。作么生是涅槃乐。急须著眼看仙人。莫看仙人手中扇。

    忽一日谓其徒曰。来莫可抑。往莫可追。从容间闻鼯鼠声。乃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诸人善自护持。吾今逝矣。言讫示灭。

    永明寿禅师赞云。师初得道。即心是佛。最后示徒。物非他物。穷万法源。彻千圣骨。真化不移。何妨出没雪窦显云。这汉生前卤莽。死后颟顸。即此物非他物。是何物。还有分付处也无。有般汉不解。截断大梅脚跟。只管道贪程太速。

    ▲池州鲁祖山宝云禅师

    寻常见僧来。便面壁。南泉闻乃云。我寻常向僧道。佛未出世时会取。尚不得一个半个。他漝么驴年去。

    玄觉云。为复唱和语。不肯语保福问长庆。只如鲁祖节文在甚么处。被南泉恁么道。长庆云。退己让于人。万中无一个罗山云。陈老师当时若见。背上与五火抄。何故。为伊解放不解收。玄沙云。我当时若见。也与五火抄。云居锡云。罗山玄沙总恁么道。为复一般。别有道理。若择得出。许上座佛法有去处。玄觉云。且道玄沙五火抄。打伊著不著径山杲云。鲁祖不得南泉。几乎觑破壁。

    师因僧问。如何是不言言。师曰。汝口在甚么处。曰无口。师曰。将甚么吃饭。僧无对。

    洞山代云。他不饥。吃甚么饭。

    ▲泐潭常兴和尚

    南泉至。见师面壁。泉乃拊师背。师问。汝是阿谁。曰普愿。师曰如何。曰也寻常。师曰。汝何多事。

    妙喜曰。也须验过。

    ▲泐潭法会禅师

    问马祖。如何是祖师西来意。祖曰。低声近前来向汝道。师便近前。祖打一掴曰。六耳不同谋。且去来日来。师至来日独入法堂曰。请和尚道。祖曰。且去待老汉上堂出来问。与汝证明。师忽有省。遂曰。谢大众证明。乃绕法堂一匝便去。

    ▲洛京佛光如满禅师

    唐顺宗问。佛从何方来。灭向何方去。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处。师答曰。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法身等虚空。常住无心处。有念归无念。有住归无住。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清净真如海。湛然体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虑。帝又问。佛向王宫生。灭向双林灭。住世四十九。又言无法说。山河与大海。天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谁言不生灭。疑情犹若斯。智者善分别。师答曰。佛体本无为。迷情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了见无心处。自然无法说。帝闻大悦。益重禅宗。

    ▲五泄山灵默禅师

    初谒马祖。次谒石头。便问。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石头据坐。师便行。头随后召曰。阇黎。师回首。头曰。从生至死只是这个。回头转脑作么。师言下大悟。乃拗折拄杖而栖止焉。

    洞山云。当时若不是五泄先师。大难承当。然虽如此。犹涉在途长庆云险玄觉云。那个是涉在途处。有僧云。为伊三寸途中荐得。所以在途。玄觉云。为复荐得自己。为复荐得三寸。若是自己。为甚么成三寸。若是三寸。为甚么悟去。且道洞山意作么生。莫乱说子细好。

    元和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沐浴焚香端坐告众曰。法身圆寂。示有去来。千圣同源。万灵归一。吾今沤散。胡假兴哀。无自劳神。须存正念。若遵此命。真报吾恩。倘固违言。非吾之子。时有僧问。和尚向甚么处去。师曰。无处去。曰某甲何不见。师曰。非眼所睹。(洞山云作家)言毕奄然而化。

    ▲幽州宝积禅师

    因于市肆行。见一客人买猪肉。语屠家曰。精底割一斤来。屠家放下刀叉手曰。长史。那个不是精底。师于此有省。又一日出门。见人舁丧。歌郎振铃云。红轮决定沉西去。未审魂灵往那方。幕下孝子哭曰哀哀。师身心踊跃。归举似马祖。祖印可之。住盘山宝积僧问。如何是道。师便咄。僧曰。学人未晓。师曰去上堂。心若无事。万法不生。意绝玄机。纤尘何立。道本无体。因体而立名。道本无名。因名而得号。若言即心即佛。今时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犹是指踪极则。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学者劳形如猿捉影。

    慈明曰。向上一路。千圣不然杨岐曰。口上著白云端颂。盘山向上路何言。罕见行人耳有穿。口上著来无咬处。方知千圣不能传径山杲颂。不传不然。海口难宣。昆仑顶上。驾起铁船。

    上堂。夫心月孤悬。光吞万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复是何物。(妙喜云。千年常住一朝僧)禅德。譬如掷剑挥空。莫论及之不及。斯乃空轮无迹。剑刃无亏。若能如是。心心无知。(妙喜云。咄咄咄。我王库内无如是刀。正法眼藏作二则。已下语不录)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无异。始为道矣上堂。禅德。可中学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无瑕。若如此者。是名出家。故导师云。法本不相碍。三际亦复然。无为无事人。犹是金锁难。所以灵源独耀。道绝无生。大智非明。真空无迹。真如凡圣皆是梦言。佛及涅槃并为增语。禅德。直须自看。无人替代上堂。三界无法。何处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璇玑不动。寂尔无言。觌面相呈。更无余事。珍重。

    掩室开颂。山舍无尘分外清。石榴花发透帘明。槐阴满地日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愚谷渊颂。依依杨柳欲藏鸦。社后东风卷落花。理策邀朋何处好。山南山北看桑麻雪窦显颂。三界无法。何处求心。二句。三界无法。何处求心。白云为盖。流水作琴。一曲两曲无人会。雨过夜塘秋水深。

    师将顺世。告众曰。有人邈得吾真否。众将所写真呈。皆不契师意。普化出曰。某甲邈得。师曰。何不呈似老僧。化乃打筋斗而出。师曰。这汉向后掣风狂去在。师乃奄化。

    ▲麻谷宝彻禅师

    侍马祖行次。问如何是大涅槃。祖曰急。师曰。急个甚么。祖曰。看水师同南泉归宗谒径山。路逢一婆乃问。径山路向甚处去。婆曰。蓦直去。师曰。前头水深过得否。婆曰。不湿脚。师又问。上岸稻得与么好。下岸稻得与么怯。婆曰。总被螃蟹吃却也。师曰。禾好香。婆曰。没气息。师又问。婆在甚处住。婆曰。只在这里。三人至店。婆煎茶一瓶携盏三只至。谓曰。和尚有神通者即吃茶。三人相顾间。婆曰。看老朽自逞神通去也。于是拈盏倾茶便行。

    ▲东寺如会禅师

    常患门徒诵大寂即心即佛之谈不已。谓佛于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画师。而云即佛。遂示众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剑去远矣。尔方刻舟。

    虚堂愚颂云。昨日因过竹院西。邻家稚子隔溪啼。山寒水肃半黄落。无数归鸦卜树栖。

    仰山参。师问。汝是甚处人。仰曰。广南人。师曰。我闻广南有镇海明珠。是否。仰曰是。师曰。此珠如何。仰曰。黑月即隐。白月即现。师曰。还将得来也无。仰曰。将得来。师曰。何不呈似老僧。仰叉手近前曰。昨到沩山。亦被索此珠。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伸。师曰。真师子儿。善能哮吼。仰礼拜了。却入客位。具威仪再上人事。师才见乃曰。已相见了也。仰曰。恁么相见莫不当否。师归方丈闭却门。仰归举似沩山。沩曰。寂子是甚么心行。仰曰。若不恁么。争识得他。

    ▲西堂智藏禅师

    与百丈南泉。同入大寂之室。李尚书尝问僧。马大师有甚么言教。僧曰。大师或说即心即佛。或说非心非佛。李曰。总过这边。李却问师。马大师有甚么言教。师呼李翱。李应诺。师曰。鼓角动也普请次。师曰。因果历然。争奈何争奈何。有僧出以手托地。师曰。作甚么。曰相救相救。师曰。大众。这个师僧犹较些子。僧拂袖便走。师曰。师子身中虫。自食师子肉。

    昭觉勤云。西堂洞明纲要。始终正令全提。这僧异类中行。争奈龙头蛇尾。敢问大众。因果历然一句作么生道。是则龙女顿成佛。否则善星生陷坠。

    僧问。有问有答。宾主历然。无问无答时如何。师曰。怕烂却那。

    后有僧举问长庆。庆云。相逢尽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见一人。

    有一俗士问。有天堂地狱否。师曰有。曰有佛法僧宝否。师曰有。更有多问。尽答言有。曰和尚恁么道。莫错否。师曰。汝曾见尊宿来耶。曰某甲曾参径山和尚来。师曰。径山向汝作么生道。曰他道一切总无。师曰。汝有妻否。曰有。师曰。径山和尚有妻否。曰无。师曰。径山和尚道无即得。俗士礼谢而去。

    ▲越州大珠慧海禅师

    建州朱氏子。初参马祖。祖问。从何处来。曰越州大云寺来。祖曰。来此拟须何事。曰来求佛法。祖曰。我这里一物也无。求甚么佛法。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么。曰阿那个是慧海宝藏。祖曰。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一切具是。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师于言下自识本心。不由知觉。踊跃礼谢。师事六载。后以受业师老。遂归奉养。晦迹藏用。人莫能识。潜著顿悟入道要门论一卷。法侄玄晏。窃呈马祖。祖览讫告众曰。越州有大珠。圆明光透自在。无遮障处也。众因寻访依附。师谓曰。我不会禅。并无一法可示于人。僧问。拟伸一问。师还对否。师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问如何是佛。师曰。清谈对面非佛而谁。众皆茫然。(法眼云。是即没交涉)僧良久又问。师说何法度人。师曰。贫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禅师家浑如此。师却问。大德说何法度人。曰讲金刚经。师曰。讲几座来。曰二十余座。师曰。此经是阿谁说。僧抗声曰。禅师相弄。岂不知是佛说耶。师曰。若言如来有所说法。则为谤佛。是人不解我所说义。若言此经不是佛说。则是谤经。请大德说看。僧无对。师少顷又问。经云。若以色见我。以声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大德且道。阿那个是如来。曰某甲到此却迷去。师曰。从来未悟。说甚却迷。曰请禅师为说。师曰。大德讲经二十余座。却不识如来。僧礼拜曰。愿垂开示。师曰。如来者是诸法如义。何得忘却。曰是诸法如义。师曰。大德是亦未是。曰经文分明。那得未是。师曰。大德如否。曰如。师曰。木石如否。曰如。师曰。大德如同木石如否。曰无二。师曰。大德与木石何别。僧无对。良久却问。如何得大涅槃。师曰。不造生死业。曰如何是生死业。师曰。求大涅槃。是生死业。舍垢取净。是生死业。有得有证是生死业。不脱对治门是生死业。曰云何即得解脱。师曰。本自无缚。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无等等。曰禅师如和尚者。实谓希有。礼谢而去上堂。诸人幸自好个无事人。苦死造作。要担枷落狱作么。每日至夜奔波。道我参禅学道。解会佛法。如此转无交涉也。只是逐声色走。有何歇时。贫道闻江西和尚道。汝自家宝藏一切具足。使用自在。不假外求。我从此一时休去。自己财宝随身受用。可谓快活。无一法可取。无一法可舍。不见一法生灭相。不见一物去来相。遍十方界。无一微尘许不是自家财宝。但自子细观察。自心一体三宝。常自现前。无可疑虑。莫寻思。莫求觅。心性本来清净。故华严经云。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灭。若能如是解。诸佛常现前。又净名经云。观身实相。观佛亦然。若不随声色动念。不逐相貌生解。自然无事去。莫久立珍重。此日大众普集。久而不散。师曰。诸人何故在此不去。贫道已对面相呈。还肯休么。有何事可疑。莫错用心枉费气力。若有疑情。一任诸人恣意早问。时有僧问。云何是佛。云何是法。云何是僧。云何是一体三宝。曰心是佛。不用将佛求佛。心是法。不用将法求法。佛法无二。和合为僧。即是一体三宝。经云。心佛与众生。是三无差别。身口意清净。名为佛出世。三业不清净。名为佛灭度。喻如嗔时无喜。喜时无嗔。唯是一心。实无二体。本智法尔。无漏现前。如蛇化为龙。不改其鳞。众生回心作佛。不改其面。性本清净。不待修成。有证有修。即同增上慢者。真空无滞。应用无穷。无始无终。利根顿悟。用无等等。即是阿耨菩提。心无形相。即是微妙色身。无相即是实相法身。性相体空。即是虚空无边身。万行庄严。即是功德法身。此法身者。乃是万化之本。随处立名。智用无尽。名无尽藏。能生万法。名本法藏。具一切智。名智慧藏。万法归如。名如来藏。经云。如来者即诸法如义。又云。世间一切生灭法。无有一法不归如也维摩座主问。经云。彼外道六师等是汝之师。因其出家。彼师所堕汝亦随堕。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养汝者堕三恶道。谤于佛。毁于法。不入众数。终不得灭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今请禅师明为解说。师曰。迷徇六根者。号之为六师。心外求佛。名为外道。有物可施。不名福田。生心受供。堕三恶道。汝若能谤于佛者。是不著佛求。毁于法者。是不著法求。不入众数者。是不著僧求。终不得灭度者。智用现前。若有如是解者。便得法喜禅悦之食。又问。般若经云。度九类众生。皆入无余涅槃。又云。实无众生得灭度者。此两段经文。如何会通。前后人说皆云。实度众生而不取众生相。常疑未决。请师为说。曰九类众生。一身具足。随造随成。是故无明为卵生。烦恼包裹为胎生。爱水浸润为湿生。歘起烦恼为化生。悟即是佛。迷号众生。菩萨只以念念心为众生。若了念念心体俱空。名度众生也。智者于自本际上。度于未形。未形俱空。即知实无众生得灭度者道光座主问曰。禅师用何心修道。师曰。老僧无心可用。无道可修。曰既无心可用。无道可修。云何每日聚众劝人学禅修道。师曰。老僧尚无卓锥之地。甚么处聚众来。老僧尚无舌。何曾劝人来。曰禅师对面妄语。师曰。老僧尚无舌劝人。焉解妄语。曰某甲却不会禅师语论也。师曰。老僧自亦不会讲止观座主问。禅师辨得魔否。师曰。起心是天魔。不起心是阴魔。或起不起是烦恼魔。我正法中无如是事。曰一心三观义又如何。师曰。过去心已过去。未来心未至。现在心无住。于其中间。更用何心起观。曰禅师不解止观。师曰。座主解否。曰解。师曰。如智者大师。说止破止。说观破观。住止没生死。住观心神乱。且为当将心止心。为复起心观观。若有心观是常见法。若无心观是断见法。亦有亦无成二见法。请座主子细说看。曰若如是问。俱说不得也。师曰。何曾止观维摩座主问。经云诸菩萨各入不二法门。维摩默然。是究竟否。师曰。未是究竟。圣意若尽。第三卷更说何事。座主良久曰。请禅师为说未究竟之意。师曰。如经第一卷。是引众呵十大弟子住心。第二诸菩萨各说入不二法门。以言显于无言。文殊以无言显于无言。维摩不以言不以无言。故默然收前言语。故第三卷从默然起说。又显神通作用。座主会么。曰奇怪如是。师曰。亦未如是。曰何故未是。师曰。且破人执情。作如此说。若据经意。只说色心空寂。令见本性。教舍伪行入真行。莫向言语纸墨上讨意度。但会净名两字便得。净者本体也。名者迹用也。从本体起迹用。从迹用归本体。体用不二。本迹非殊。所以古人道。本迹虽殊。不思议一也。一亦非一。若识净名两字假号。更说甚么究竟与不究竟。无前无后。非本非末。非净非名。只示众生本性不思议解脱。若不见性人。终身不见此理讲华严座主问。禅师信无情是佛否。师曰不信。若无情是佛者。活人应不如死人。死驴死狗亦应胜于活人。经云。佛身者即法身也。从定戒慧生。从三明六通生。从一切善法生。若说无情是佛者。大德如今便死。应作佛去。

    入井救人。

    问佛法在于三际否。师曰。现在无相。不在其外。应用无穷。不在于内。中间无住处。三际不可得。曰此言大混。师曰。汝正说混之一字时。在内外否。曰弟子究检内外无踪迹。师曰。若无踪迹。明知上来语不混曰如何得作佛。师曰。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曰众生入地狱。佛性入否。师曰。如今正作恶时。更有善否。曰无。师曰。众生入地狱。佛性亦如是。

    张汤儿时诘鼠案。

    三藏法师问。真如有变易否。师曰。有变易。藏曰。禅师错也。师却问。三藏有真如否。曰有。师曰。若无变易。决定是凡僧也。岂不闻善知识者。能回三毒为三聚净戒。回六识为六神通。回烦恼作菩提。回无明为大智。真如若无变易。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藏曰。若尔者。真如即有变易也。师曰。若执真如有变易。亦是外道。曰禅师适来说真如有变易。如今又道不变易。如何即是的当。师曰。若了了见性者。如摩尼珠现色。说变亦得。说不变亦得。若不见性人。闻说真如变易。便作变易解会。说不变易。便作不变易解会。藏曰。固知南宗实不可测问三教同异。师曰。大量者用之即同。小机者执之即异。总从一性上起用。机见差别成三。迷悟由人。不在教之同异也。

    ▲杉山智坚禅师

    初与归宗南泉行脚时。路逢一虎。各从虎边过了。泉问归宗。适来见虎似个甚么。宗曰。似个猫儿。宗却问师。师曰。似个狗子。又问南泉。泉曰。我见是个大虫。

    大沩智云。三个老汉。聚头寐语。若要彻一时。参取这大虫始得。

    师吃饭次。南泉收生饭。乃曰生聻。师曰无生。泉曰。无生犹是末。泉行数步。师召曰长老。泉回头曰。作么。师曰。莫道是末普请择蕨次。南泉拈起一茎曰。这个大好供养。师曰。非但这个。百味珍羞他亦不顾。泉曰。虽然如是。个个须尝过始得。

    翠岩芝云。只如杉山与么道。还有免得么。若免得去。未具眼在。若免不得。又违前话。

    ▲水潦和尚

    问马祖。如何是西来的的意。祖乃当胸踏倒。师大悟。起来拊掌呵呵大笑云。也大奇也大奇。百千三昧无量妙义。只向一毛头上。一时识得根源去。乃作礼而退。师后告众云。自从一吃马祖踏。直至如今笑不休。

    蒋山泉云。忽然瞥地。更是好笑。

    ▲澧州苕溪道行禅师

    尝曰。吾有大病。非世所医。

    后僧问曹山。古人曰。吾有大病。非世所医。是甚么病。山曰。攒簇不得底病。曰一切众生还有此病也无。山曰。人人尽有。曰和尚还有此病也无。山曰。正觅起处不得。曰一切众生为甚么不病。山曰。一切众生若病。即非众生。曰未审诸佛还有此病也无。山曰有。曰既有。为甚么不病。山曰。为伊惺惺。

    ▲抚州石巩慧藏禅师

    本以弋猎为务。恶见沙门。因逐鹿从马祖庵前过。祖乃逆之。师遂问。还见鹿过否。祖曰。汝是何人。曰猎者。祖曰。汝解射否。曰解射。祖曰。汝一箭射几个。曰一箭射一个。祖曰。汝不解射。曰和尚解射否。祖曰解射。曰一箭射几个。祖曰。一箭射一群。曰彼此生命。何用射他一群。祖曰。汝既知如是。何不自射。曰若教某甲自射。直是无下手处。祖曰。这汉旷劫无明烦恼。今日顿息。师掷下弓。投祖出家。

    雪窦显云。马师一箭一群。信彩射得。有甚用处。不如石巩一箭一个。却是好手。雪窦今日效古人之作。拟放一箭。高声唱曰看箭。又云中也翠岩芝云。马祖一箭一群。犹未善在。山僧一箭射蠢动含灵。无不中者。虽然如是。只道得一半。更有一半。留与诸上座道。

    一日在厨作务次。祖问。作甚么。曰牧牛。祖曰。作么生牧。曰一回入草去。蓦鼻拽将回。祖曰。子真牧牛。师便休。师住后。常以弓箭接机。

    载三平章。

    问西堂。汝还解捉得虚空么。堂曰捉得。师曰。作么生捉。堂以手撮虚空。师曰。汝不解捉。堂却问。师兄作么生捉。师把西堂鼻孔拽。堂作忍痛声曰。太煞拽人鼻孔。直欲脱去。师曰。直须恁么捉虚空始得。

    ▲袁州南源道明禅师

    洞山参。方上法堂。师曰。已相见了也。山便下去。明日却上问曰。昨日已蒙和尚慈悲。不知甚么处是与某甲已相见处。师云。心心无间断。流入于性海。山曰。几合放过。

    ▲中邑洪恩禅师

    仰山问。如何得见佛性义。师曰。我与汝说个譬喻。如一室有六牕。内有一猕猴。外有猕猴。从东边唤猩猩。猩猩即应。如是六牕俱唤俱应。仰山礼谢起曰。适蒙和尚譬喻。无不了知。更有一事。只如内猕猴睡著。外猕猴欲与相见。又且如何。师下绳床执仰山手作舞曰。猩猩与汝相见了。譬如蟭螟虫。在蚊子眼睫上作窠。向十字街头叫云。土旷人稀。相逢者少。

    云居锡云。中邑当时若不得仰山这一句。何处有中邑也信相宗显禅师。举至与汝相见了也曰。诸人要见二老么。我也与你说个譬喻。中邑大似个金师。仰山将一块金来。使金师酬价。金师亦尽价相酬。临成交易。卖金底更与贴秤。金师虽然暗喜。未免心中偷疑。何故。若非细作。定是贼赃。

    ▲潭州三角山总印禅师

    示众曰。凡说法须用应时应节。时有僧出问曰。四黄四赤时如何。师曰。三月杖头挑。曰为甚么满肚皮贮气。师曰。争奈一条绳何。曰如何得出气去。师曰。直待皮穿僧问。如何是三宝。师曰。禾麦豆。曰学人不会。师曰。大众欣然奉持又示众云。若论此事。眨上眉毛。早已蹉过了也。时麻谷出问。眨上眉毛即不问。如何是此事。师云。蹉过也。谷乃掀禅床。师便打。

    雪窦显云。两个有头无尾汉。眉毛未曾眨上。说甚么此事蹉过。寻有僧问。眉毛为甚不眨上。窦便打长庆代云。悄然妙喜拈曰。蹉过麻谷也不知。

    ▲汾州无业禅师

    谒马祖。祖睹状貌奇伟。语音如钟。乃曰。巍巍堂堂。其中无佛。师礼跪而问曰。三乘文学粗穷其旨。常闻禅门即心是佛。实未能了。祖曰。只未了底心即是。更无别物。师曰。如何是祖师西来密传心印。祖曰。大德正闹在。且去别时来。师才出。祖召曰大德。师回首。祖曰。是甚么。师便领悟。乃礼拜。祖曰。这钝汉。礼拜作么。

    云居锡云。甚么处是汾州正闹高僧传云。马祖谓师曰。只未了底心即是。更无别物。不了时即是迷。若了即是悟。迷即众生。悟即是佛。道不离众生。岂更有别佛。亦犹手作拳。拳全手也。师言下豁然开悟。涕泪悲泣向大寂曰。本谓佛道长远。勤苦旷劫。方始得成。今日始知法身实相。本自具足。一切万法从心所生。但有名字。无有实者。大寂曰。如是如是。一切法性不生不灭。一切诸法本自空寂。经云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又云毕竟空寂舍。又云诸法空为座。此即诸佛如来住此无所住处。若如是知。即住空寂舍。坐法空座。举足下足不离道场。言下便了。更无渐次。所谓不动足而登涅槃山者也。赞公述此。不知其所自来中。不载正闹语。尤不可晓。姑附录广闻见。

    师既住后。学者致问。多答之曰。莫妄想。

    击节录。举僧问汾州无业国师。如何是佛。国师云。莫妄想。雪窦拈云。塞却鼻孔。僧又问。如何是佛。国师云。即心是佛。雪窦拈云。拄却舌头。圜悟云。正当恁么时。舌头又拄却。鼻孔又塞却。还有转身吐气处也无。便打。

    师曰。诸佛不曾出世。亦无一法与人。但随病施方。遂有十二分教。如将蜜果换苦葫芦。淘汝诸人业根又云。他古德道人。得意之后。茅茨石室。向折脚铛中煮饭吃过三二十年。名利不干怀。财宝不为念。大忘人世。隐迹岩丛。君王命而不来。诸侯请而不赴。岂同我辈贪名爱利。汩没世涂。如短贩人又云。学般若菩萨。不得自谩。如冰棱上行。似剑刃上走。临终之时。一毫凡情圣量不尽。纤尘思念未忘。随念受生轻重五阴。向驴胎马腹里托质。泥犁镬汤里煮炸一遍了。从前记持忆想见解智慧。都卢一时失却。依前再为蝼蚁。从头又作蚊虻。虽是善因。而遭恶果。且图甚么。兄弟。只为贪欲成性。二十五有。向脚跟下系著。无成办之期。祖师观此土众生。有大乘根性。惟传心印。指示迷情。得之者。即不拣凡之与圣。愚之与智。且多虚不如少实。大丈夫儿。如今直下便休歇去。顿息万缘。越生死流。迥出常格。灵光独照。物累不拘。巍巍堂堂。三界独步。何必身长丈六。紫磨金辉。项佩圆光。广长舌相。若以色见我。是行邪道。设有眷属庄严。不求自得。山河大地不碍眼光。得大总持。一闻千悟。都不希求一餐之直。汝等诸人。倘不如是。祖师来至此土。非常有损有益。有益者。百千人中。捞漉一个半个。堪为法器。有损者。如前已明。从他依三乘教法修行。不妨却得四果三贤。有进修之分。所以先德云。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还须偿宿债唐宪宗屡召。师皆辞疾不赴。暨穆宗即位。思一瞻礼。乃命两街僧录灵阜等。赍诏迎请。至彼作礼曰。皇上此度恩旨。不同常时。愿和尚且顺天心。不可言疾也。师微笑曰。贫道何德累烦圣主。且请前行。吾从别道去矣。乃澡身剃发。至中夜告弟子惠愔等曰。汝等见闻觉知之性。与太虚同寿。不生不灭。一切境界本自空寂。无一法可得。迷者不了。即为境惑。一为境惑。流转不穷。汝等当知。心性本自有之。非因造作。犹如金刚不可破坏。一切诸法如影如响。无有实者。经云。惟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常了一切空。无一物当情。是诸佛用心处。汝等勤而行之。言讫跏趺而逝。茶毗日祥云五色。异香四彻。所获舍利。璨若珠玉。

    ▲信州鹅湖大义禅师

    唐宪宗诏入麟德殿论义。有法师问。如何是四谛。师曰。圣上一帝。三帝何在。法师无语。又问。欲界无禅。禅居色界。此土凭何而立禅。师曰。法师只知欲界无禅。不知禅界无欲。曰如何是禅。师以手点空。法师又无对。帝曰。法师讲无穷经论。只这一点尚不奈何。师却问诸硕德曰。行住坐卧。毕竟以何为道。有对知者是道。师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安得知者是乎。有对无分别者是。师曰。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安得无分别是乎。有对四禅八定是。师曰。佛身无为。不堕诸数。安在四禅八定耶。众皆杜口。(妙喜曰。相骂饶你接嘴。相唾饶你泼水)师却举顺宗问尸利禅师。大地众生如何得见性成佛。利曰。佛性犹如水中月。可见不可取。因谓帝曰。佛性非见必见。水中月如何攫取。帝乃问。何者是佛性。师对曰。不离陛下所问。帝默契有僧乞置塔。李翱尚书问曰。教中不许将尸塔下过。又作么生。僧无对。却特诣师。举前语请答。师曰。他得大阐提。

    ▲京兆兴善惟宽禅师

    僧问。狗子还有佛性否。师曰有。曰和尚还有否。师曰。我无。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和尚因何独无。师曰。我非一切众生。曰既非众生。莫是佛否。师曰。不是佛。曰究竟是何物。师曰。亦不是物。曰可见可思否。师曰。思之不及。议之不得。故曰不可思议问道在何处。师曰。只在目前。曰我何不见。师曰。汝有我故。所以不见。曰我有我故即不见。和尚还见否。师曰。有汝有我。展转不见。曰无我无汝还见否。师曰。无汝无我。阿谁求见。

    ▲常州芙蓉太毓禅师

    因行食。到庞居士前。士拟接。师乃缩手曰。生心受施。净名早诃去。此一机居士还甘否。士曰。当时善现岂不作家。师曰。非关他事。士曰。食到口边。被他夺却。师乃下食。士曰。不消一句。

    昭觉勤云。善现作家。芙蓉奇特。尽被庞居士一时领过了也。只如居士道不消一句。且道是那一句。端坐受供养。施主蒙安乐。

    ▲利山和尚

    僧问。众色归空。空归何所。师曰。舌头不出口。曰为甚么不出口。师曰。内外一如故。

    ▲松山和尚

    同庞居士吃茶。士举橐子曰。人人尽有分。为甚么道不得。师曰。只为人人尽有。所以道不得。士曰。阿兄为甚么却道得。师曰。不可无言也。士曰。灼然灼然。师便吃茶士曰。阿兄吃茶。为甚么不揖客。师曰谁。士曰庞公。师曰。何须更揖。后丹霞闻乃曰。若不是松山。几被个老翁惑乱一上。士闻之。乃令人传语霞曰。何不会取未举橐子时。

    矢上加尖。旁观呕哕。

    ▲唐州紫玉山道通禅师

    于頔相公问。如何是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师曰。于頔客作汉。问恁么事作么。于公失色。师乃指曰。这个便是漂堕罗刹鬼国。公又问。如何是佛。师唤相公。公应诺。师曰。更莫别求。药山闻曰。噫可惜于家汉。生埋向紫玉山中。公闻乃谒见药山。山问曰。闻相公在紫玉山中大作佛事。是否。公曰不敢。乃曰。承闻有语相救。今日特来。山曰。有疑但问。公曰。如何是佛。山召于頔。公应诺。山曰。是甚么。公于此有省。

    昭庆共罗山举次。庆云。药山一等是道。甚是奇特。云泥有隔。罗山云。大师也不得草草。当时赖遇于相公。可中草窠里。若拨著个焦尾大虫。何处有药山也。庆云。作么生。罗山云。还知于相是煅了金么。

    ▲五台山隐峰禅师

    邓氏子。屡参马祖石头法席后于马祖言下相契师问石头。如何得合道去。头曰。我亦不合道。师曰。毕竟如何。头曰。汝被这个得多少时耶石头刬草次。师在左侧叉手而立。头飞刬子向师前。刬一株草。师曰。和尚只刬得这个。不刬得那个。头提起刬子。师接得便作刬草势。头曰。汝只刬得那个。不解刬得这个。师无对。

    洞山云。还有堆阜么。

    师推车次。马祖展脚在路上坐。师曰。请师收足。祖曰。已展不缩。师曰。已进不退。乃推车碾损祖脚。祖归法堂。执斧子曰。适来碾损老僧脚底出来。师便出。于祖前引颈。祖乃置斧到南泉。值众参次。泉指净瓶曰。铜瓶是境。瓶中有水。不得动著境。与老僧将水来。师拈起净瓶。向泉面前泻。泉便休到沩山。便入堂。于上板头解放衣钵。沩闻师叔到。先具威仪。下堂内相看。师见来便作卧势。沩便归方丈。师乃发去。少间沩山问侍者。师叔在否。曰已去。沩曰。去时有甚么语。曰无语。沩曰。莫道无语。其声如雷师在襄州破威仪堂。只著衬衣。于砧椎边拈椎云。道得即不打。于时大众默然。师便打一下。

    法眼益云。邓隐峰奇怪甚奇怪。要且不打著。又云。其时一众出自偶然。翠岩芝云。此语有勘破处。且道勘破阿谁去。雪窦云。果然果然。

    师冬居衡岳。夏止清凉。唐元和中。荐登五台。路出淮西。属吴元济阻兵。违拒王命。官军与贼军交锋。未决胜负。师曰。吾当去解其患。乃掷锡空中。飞身而过。两军将士仰观。事符预梦。斗心顿息。师既显神异。虑成惑众。遂入五台。于金刚窟前将示灭。先问众曰。诸方迁化。坐去卧去吾尝见之。还有立化也无。曰有。师曰。还有倒立者否。曰未尝见有。师乃倒立而化。亭亭然其衣顺体。时众议舁就茶毗。屹然不动。远近瞻睹惊叹无已。师有妹为尼。时亦在彼。乃拊而咄曰。老兄畴昔不循法律。死更荧惑于人。于是以手推之。偾然而踣。遂就阇维。收舍利建塔。

    ▲龟洋无了禅师

    尝有虎逐鹿入庵。师以杖格虎。鹿得脱去。将示化。述偈曰。八十年来辨西东。如今不要白头翁。非长非短非大小。还与诸人色相同。无来无去兼无住。了却本来自性空。偈毕俨然告寂。[療-(日/小)+土]于正堂。垂二十载。为山泉淹没。门人发塔。见全身水中而浮。闽王闻之。遣使舁入府庭供养。忽臭气远闻。王焚香祝之曰。可还龟洋旧址建塔。言讫异香普薰。倾城瞻礼。遂塔于龟洋。

    隐峰无了。皆于化后。假四大说法。

    ▲南岳西园昙藏禅师

    一日自烧浴次。僧问。何不使沙弥。师抚掌三下。

    僧举似曹山。山云。一等是拍手抚掌。就中西园奇怪。俱胝一指头禅。盖为承当处不谛当。僧却问曹山。西园抚掌。岂不是奴儿婢子边事。山云是。云向上更有事也无。山云有。云如何是向上事。山叱云。这奴儿婢子。

    东厨有一大蟒。长数丈。张口呀气。毒焰炽然。侍者请避之。师曰。死可逃乎。彼以毒来。我以慈受。毒无实性。激发则强。慈苟无缘。冤亲一揆。言讫其蟒按首徐行。倏然不见。

    ▲磁州马头峰神藏禅师

    上堂。知而无知。不是无知。而说无知。便下座。

    南泉云。恁么依师道。始道得一半。黄檗云。不是南泉驳他。要圆前话中庵空颂云。从头数到一二三。倒数却成三二一。直饶会尽大衍算。掐指巡文数不出幻寄曰。大小诸祖师。俱说不了话。若问如何是了话。咄。

    ▲潭州华林善觉禅师

    常持锡杖。夜出林麓间。七步一振锡。一称观音名号。夹山问。远闻和尚念观音。是否。师曰然。山曰。骑却头时如何。师曰。出头即从汝骑。不出头骑甚么。山无对僧参方展坐具。师曰缓缓。曰和尚见甚么。师曰。可惜许磕破钟楼。其僧从此悟入观察使裴休访之。问曰。还有侍者否。师曰。有一两个。只是不可见客。裴曰。在甚么处。师乃唤大空小空。时二虎自庵后而出。裴睹之惊悸。师语虎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问曰。师作何行业。感得如斯。师乃良久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山僧常念观世音。

    空音湛颂云。僧来展具已输筹。常念观音独不休雕虎风生君未会。可怜空磕破钟楼。

    ▲乌臼和尚

    玄绍二上座参。师乃问。二禅客发足甚么处。玄曰江西。师便打。玄曰。久知和尚有此机要。师曰。汝既不会。后面个师僧祇对看。绍拟近前。师便打曰。信知同坑无异土。参堂去。

    雪窦显云。宗师眼目须是恁么。如金翅鸟擘海。直取龙吞。有般汉。眼目未辨东西。拄杖不知颠倒。只管说照用同时。人境俱夺圜悟云。雪窦明辨古今。分别邪正。若不知有。争恁么道。虽然只见乌臼放行。要明乌臼把住处么。直得释迦弥勒犹为走使。据令而行。尽大地人并须吃棒。

    问僧。近离甚处。曰定州。师曰。定州法道何似这里。曰不别。师曰。若不别。更转彼中去。便打。僧曰。棒头有眼。不得草草打人。师曰。今日打著一个也。又打三下。僧便出去。师曰。屈棒元来有人吃在。曰争奈杓柄在和尚手里。师曰。汝若要。山僧回与汝。僧近前夺棒打师三下。师曰。屈棒屈棒。曰有人吃在。师曰。草草打著个汉。僧礼拜。师曰。却与么去也。僧大笑而出。师曰。消得恁么。消得恁么。

    佛性泰颂。相见不虚图。分明付与渠。汝醉我扶起。我倒汝还扶。交互为宾主。相将入帝都。高歌大笑九衢里。天上人间我与尔雪窦颂。呼即易。遣还难。互换机锋子细看。劫石固来犹可坏。沧溟深处立须干。乌臼老乌臼老。几何般。与他杓柄太无端幻寄曰。多少人。在雪窦颂上。敲砖打瓦。不知雪窦命脉。在乌臼棒头上。

    ▲石臼和尚

    初参马祖。祖问。甚么处来。师曰。乌臼来。祖曰。乌臼近日有何言句。师曰。几人于此茫然。祖曰。茫然且置。悄然一句作么生。师乃近前三步。祖曰。我有七棒寄打乌臼。你还甘否。师曰。和尚先吃。某甲后甘。

    ▲镇州金牛和尚

    每自做饭供养众僧。至斋时。舁饭桶到堂前。作舞呵呵大笑曰。菩萨子吃饭来。

    长庆棱云。大似因斋庆赞大光诲。因僧问云。长庆道因斋庆赞。意旨如何。光乃作舞。僧礼拜。光云。见甚道理便礼拜。僧却作舞。光云。这野狐精雪窦显云。虽然如是。金牛不是好心圜悟勤云。且道。大光云这野狐精。与藏头白海头黑。是同是别。这漆桶。又道好师僧。且道是同是别雪窦显颂。前箭犹轻后箭深。谁云黄叶是黄金。曹溪波浪如相似。无限平人被陆沉。

    ▲亮座主

    蜀人也。颇讲经论。因参马祖。祖问。见说座主大讲得经论。是否。师曰不敢。祖曰。将甚么讲。师曰。将心讲。祖曰。心如工伎儿。意如和伎者。争解讲得。师抗声曰。心既讲不得。虚空莫讲得么。祖曰。却是虚空讲得。师不肯。便出。将下阶。祖召曰座主。师回首。祖曰。是甚么。师豁然大悟。便礼拜。祖曰。这钝根阿师。礼拜作么。师曰。某甲所讲经论。将谓无人及得。今日被大师一问。平生功业一时冰释。礼谢而退。乃隐于洪州西山。更无消息。

    僧问真净。如何是道。真净曰。宝公云。若欲将心求佛道。问取虚空始出尘。汝今求佛道。虚空向汝道甚么。其僧于是大悟于言下妙喜曰。如今讲人。才闻宗师说却是虚空讲得。便向虚空里东捞西摸。

    ▲百灵和尚

    一日与庞居士路次相逢。问曰。南岳得力句。还曾举向人也无。士曰。曾举来。师曰。举向甚么人。士以手自指曰。庞公。师曰。直是妙德空生。也赞叹不及。士却问。阿师得力句。是谁得知。师戴笠子便行。士曰。善为道路。师更不回首。

    径山杲云。这个话端。若不是庞公。几乎错举似人。虽然如是。百灵输他庞老一著。何故。当时若不得个破笠头遮却髑髅。有甚面目见他庞公。

    ▲则川和尚

    摘茶次。庞蕴曰。法界不容身。师还见我否。师曰。不是老师。洎答公话。士曰。有问有答。盖是寻常。师乃摘茶不听。士曰。莫怪适来容易借问。师亦不顾。士喝曰。这无礼仪老汉。待我一一举向明眼人。师乃抛却茶篮便归方丈。

    雪窦曰。则川只解把定封疆。不能同生同死。当时好与捋下幞头。谁敢唤作庞居士。

    一日在方丈内坐。士来见乃曰。只知端居丈室。不觉僧到参时。师垂下一足。士便出行三两步却回。师乃收足。士曰。可谓自由自在。师曰。我是主。士曰。阿师只知有主。不知有客。师唤侍者点茶。士作舞而出。

    达磨一宗。扫地尽矣。

    ▲忻州打地和尚

    自江西领旨。常晦其名。凡学者致问。唯以棒打地示之。时谓之打地和尚。一曰被僧藏却棒。然后致问。师但张其口。僧问门人曰。只如和尚每日有人问。便打地。意旨如何。门人即于灶内。取柴一片。掷置釜中。

    妙喜曰。养子不及父。家门一世衰。

    ▲潭州秀溪和尚

    谷山问。声色纯真。如何是道。师曰。乱道作么。山却从东过西立。师曰。若不恁么。即祸事也。山又从西过东立。师乃下禅床方行两步。被谷山捉住曰。声色纯真事作么生。师便打一掌。山曰。三十年后要个人下茶也无在。师曰。要谷山这汉做甚么。山呵呵大笑。

    ▲江西椑树和尚

    卧次。道吾近前牵被覆之。师曰作么。吾曰盖覆。师曰。卧底是。坐底是。吾曰。不在这两处。师曰。争奈盖覆何。吾曰。莫乱道。

    ▲浮杯和尚

    凌行婆来礼拜。师与坐吃茶。婆乃问。尽力道不得底句。分付阿谁。师曰。浮杯无剩语。婆曰。未到浮杯。不妨疑著。师曰。别有长处不妨拈出。婆敛手哭曰。苍天中更添冤苦。师无语。婆曰。语不知偏正。理不识倒邪。为人即祸生。后有僧举似南泉。泉曰。苦哉浮杯。被这老婆摧折一上。婆后闻笑曰。王老师犹少机关在。澄一禅客。逢见行婆。便问。怎生是南泉犹少机关在。婆乃哭曰。可悲可痛。一罔措。婆曰会么。一合掌而立。婆曰。伎死禅和如麻似粟。一举似赵州。州曰。我若见这臭老婆。问教口哑。一曰。未审和尚怎生问他。州便打。一曰。为甚么却打某甲。州曰。似这伎死汉。不打更待几时。连打数棒。婆闻却曰。赵州合吃婆手里棒。后僧举似赵州。州哭曰可悲可痛。婆闻此语。合掌叹曰。赵州眼光烁破四天下。州令僧问如何是赵州眼。婆乃竖起拳头。僧回举似赵州。州作偈曰。当机觌面提。觌面当机疾。报汝凌行婆。哭声何得失。婆以偈答曰。哭声师已晓。已晓复谁知。当时摩竭国。几丧目前机。

    ▲潭州龙山和尚

    洞山与密师伯行脚。见溪流菜叶。洞曰。深山无人。因何有菜随流。莫有道人居否。乃相与拨草。溪行五七里间。忽见师羸形异貌。放下行李问讯。师曰。此山无路。阇黎从何处来。洞曰。无路且置。和尚从何而入。师曰。我不从云水来。洞曰。和尚住此山多少时耶。师曰。春秋不涉。洞曰。和尚先住。此山先住。师曰不知。洞曰。为甚么不知。师曰。我不从人天来。洞曰。和尚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师曰。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直至于今绝消息。洞山始具威仪礼拜。便问。如何是主中宾。师曰。青山覆白云。曰如何是宾中主。师曰。长年不出户。曰宾主相去几何。师曰。长江水上波。曰宾主相见。有何言说。师曰。清风拂白月。洞山辞退。师乃述偈曰。三间茅屋从来住。一道神光万境闲。莫把是非来辨我。浮生穿凿不相关。又曰。一池荷叶衣无数。满地松花食有余。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屋入深居。因烧庵。不知所如。故人亦称隐山和尚。

    ▲蒙溪和尚

    问僧甚处来。僧云。定州来。师曰。定州近日有甚奇特事。僧曰。某甲旦过。但闻盐贵米贱。苦无奇特事。师曰。我这里也只如此。粗粥淡饭与僧。别无奇特事。你又来这里觅个甚么。僧曰。某甲不会。乞师慈悲。师曰。赖你不会。若会。我即输汝一半道理。首座晚间上问曰。和尚适来勘僧。为甚么道输汝一半道理。师云。赖得汝举。老僧洎合忘却。首座曰。请和尚为某甲说。师曰。你即忘前失后。我又失后忘前。座方去。师唤转曰。却不得举著。近日师僧但说盐贵米贱。并不将佛法为事。频频举著。丧却你性命不难。

    ▲襄州居士庞蕴者

    衡州衡阳县人也。字道玄。世本儒业。少悟尘劳。志求真谛。唐贞元初。谒石头。乃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头以手掩其口。豁然有省。后与丹霞为友。一日石头问曰。见老僧以来。日用事作么生。士曰。若问日用事。即无开口处。乃呈偈曰。日用事无别。惟吾自偶谐。头头非取舍。处处没张乖。朱紫谁为号。丘山绝点埃。神通并妙用。运水及搬柴。头然之。曰子以缁耶素耶。士曰。愿从所慕。遂不剃染。后参马祖。问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士于言下顿领玄旨。

    大慧语录云。士初谒马祖。问如水无筋骨。能胜万斛舟时如何。祖曰。我这里无水亦无舟。说甚么筋骨。士于言下顿息诸缘。遂向南岳见石头云云。与此少异。

    至药山。山命十禅客相送。至门首。士乃指空中雪曰。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有全禅客曰。落在甚处。士遂与一掌。全曰。也不得草草。士曰。恁么称禅客。阎罗老子未放你在。全曰。居士作么生。士又掌曰。眼见如盲。口说如哑士见丹霞。霞作走势。士曰。犹是抛身势。作么生是颦呻势。霞便坐。士以拄杖划地作七字。霞于下划个一字。士曰。因七见一。见一忘七。霞便起去。士曰。更坐少时。犹有第二句在。霞曰。向这里著语得么。士遂哭出去。

    或作士以拄杖画地作七字。于下画个一字曰。因七见一见一忘七。霞便起去。

    偈。心如境亦如。无实亦无虚。有亦不管。无亦不拘。不是圣贤。了事凡夫。易复易。即此五蕴有真智。十方世界一乘同。无相法身岂有二。若舍烦恼入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又。护生须是杀。杀尽始安居。会得个中意。铁船水上浮。

    圜悟举此偈云。且道杀个甚么。杀众生物命。凡夫见解。杀六贼烦恼。座主见解。杀佛杀祖。大阐提人见解。衲僧分上毕竟杀个甚么。试定当看。僧问。未审杀个甚么。师曰。大有人疑著。曰学人到这里。直得步步绝行踪时如何。悟曰。未有金刚王宝剑在。圜悟又云。只如护生须用杀。且道杀个甚么。便有禅和子道。不是杀物命。只是杀无明贼。杀烦恼贼。杀六根六尘贼。杀争人争我贼。虽然一期也似。要且未梦见衲僧脚跟头。既是护生。须是明杀意。如何是杀意。险。若向个里辨得出。便可放一线道。浩浩之中管取。坐断天下人舌头。然后始杀得尽。然虽如是。释迦老子也杀不尽。迦叶也杀不尽。西天二十八祖也杀不尽。唐土六祖也杀不尽。要明不尽底。须是放却从前已后见解明暗。玄妙理性。殊胜奇特。洁净刬除。不留毫末。也不到极尽处。只如正尽处。合作么生。还委悉么。深山大泽无人到。聚头正好共商量中峰本云。莫是杀人与护生一念平等么。恁么商量。瞎人眼目。

    士悟后。以舟尽载珍橐数万。沉之湘流。举室修行。有女名灵照。常鬻竹漉篱以供朝夕。有偈曰。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团栾头。共说无生话。

    径山杲示罗快然云。昔庞居士有言。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团栾头。共说无生话。后来元丰间。有个士人。谓之无为居士。姓杨。名杰。字次公。尝参前辈。于宗门中。有真实得力处。曾和庞公此偈云。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讨甚闲工夫。更说无生话。者两个俗汉子。将他十方常住一片田地。不向官中印契。各自分疆列界。道我知有。而时时向无佛处称尊。当时亦有个不平底。谓之海印信禅师。时住苏州定慧。因见无为此偈。亦有一偈曰。我无男婚。我无女嫁。困来便打眠。谁管无生话。这三个老汉。说此三偈。快然居士。开眼也著。合眼也著。不开不合也著。妙喜只得冷地看。看即不无。毕竟快然居士。向开眼处著到耶。合眼处著到耶。不开不合处著到耶。若向开眼处著到。则落在庞公圈缋里。若合眼处著到。则落在杨无为圈缋里。在不开不合处著到。则落在海印禅师圈缋里。快然见恁么说。定道总不恁么。若总不恁么。又落在妙喜圈缋里。要出三老圈缋则易。要出妙喜圈缋则难。快然毕竟如何出得。待归延平嫁了女。却缓缓地来。为你说破。

    庞婆入鹿门寺作斋。维那请疏意回向。婆拈梳子插向髻后曰。回向了也。便出去士一日庵中独坐。蓦地云。难难。十石油麻树上摊。庞婆接声云。易易。百草头上祖师意。灵照云。也不难也不易。饥来吃饭困来睡。

    妙喜曰。此三人同行不同步。同得不同失。若以心意识博量卜度。非独不见三人落著处。十二时中亦自昧却本地风光。不见本来面目。未免被难易不难易牵挽。不得自在。欲得自在。将此三人道底作一句看。妙喜已是拖泥带水。下注脚了也。

    士坐次。问灵照曰。古人道。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作么生。照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语话。士曰。你作么生。照曰。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士乃笑。

    径山杲云。庞居士。先行不到。灵照女。末后太过。直饶齐行齐到。若到云门。一坑埋却。且道过在甚么处。明明百草头。明明祖师意。

    上卖竹漉篱。下桥吃扑。灵照见。亦去爷边倒。士曰。你作甚么。照曰。见爷倒地。某甲相扶。士曰。赖是无人见士将入灭。谓灵照曰。视日早晚。及午以报。照遽报。日已中矣。而有蚀也。士出户观次。灵照即登父座合掌坐亡。士笑曰。我女锋捷矣。于是更延七日。州牧于公頔问疾次。士谓之曰。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好去。世间皆如影响。言讫。枕于公膝而化。遗命焚弃江湖。

    士语录载无名子序。焚弃江湖下复云。旋遣使人报诸妻子。妻闻之曰。这愚痴女。与无知老汉。不报而去。是何忍也。因往告子。见斸畬曰。庞公与灵照去也。子释锄应之曰嗄。良久亦立而亡去。母曰。愚子痴一何甚也。亦以焚化。众皆奇之。未几其妻乃遍诣乡闾告别归隐。自后沉迹夐然。莫有知其所归者。其事更奇卓。并志之此。

    ▲澧州药山惟俨禅师

    绛州韩氏子。年十七出家。纳戒衡岳。博通经论。严持戒律。一日叹曰。大丈夫当离法自净。谁能屑屑事细行于布巾耶。首造石头之室。便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尝闻南方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实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头曰。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总不得。子作么生。师罔措。头曰。子因缘不在此。且往马大师处去。师禀命恭礼马祖。仍伸前问。祖曰。我有时教伊扬眉瞬目。有时不教伊扬眉瞬目。有时扬眉瞬目者是。有时扬眉瞬目者不是。子作么生。师于言下契悟。便礼拜。头曰。你见甚么道理便礼拜。师曰。某甲在石祖处。如蚊子上铁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护持。(法云秀云。石头有个无孔铁椎。大似分付不著。药山虽过江西悟去。争奈平地上吃交。有甚么扶策处。具眼者试辨看五祖演云。老僧在众日。闻兄弟每商量道。即心即佛也不得。不即心即佛也不得。若恁么说话。敢称禅客。殊不知古人文武兼备。韬略双全。山僧见处也要诸人共知。只见波涛涌。不见海龙宫径山杲云。好个话端。阿谁会举。举得十分。未敢相许)侍奉三年。一日祖问。子近日见处作么生。师曰。皮肤脱落尽。惟有一真实。祖曰。子之所得。可谓协于心体。布于四肢。既然如是。将三条篾。束取肚皮。随处住山去。师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无所益。欲为无所为。宜作舟航。无久住此。师乃辞祖返石头。一日在石上坐次。石头问曰。汝在这里作么。曰一物不为。头曰。恁么即闲坐也。曰若闲坐即为也。头曰。汝道不为。不为个甚么。曰千圣亦不识。头以偈赞曰。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只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

    妙喜曰。物是实价。钱是足陌。

    石头垂语曰。言语动用没交涉。师曰。非言语动用亦没交涉。头曰。我这里针札不入。师曰。我这里如石上栽花。头然之住药山后。海众四集。遵布衲浴佛。师曰。这个从汝浴。还浴得那个么。遵曰。把将那个来。师乃休。

    长庆云。邪法难扶玄觉云。且道长庆恁么道。在宾在主。众中唤作浴佛语。亦曰兼带语。且道尽善不尽善黄龙南禅师。住同安日。示众云。今朝四月八。我佛降生之日。天下精蓝皆悉浴佛。记得(举浴佛公案)云云。大众。古人随时一言半句。亦无巧妙。今人用尽心力安排。终不到他境界。众中商量或有道这个是铜像。那个是法身。铜像有形可以洗涤。法身无相如何洗得。药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被遵公靠倒。直得口似匾担。不胜懡[怡-台+羅]。又云。古德垂问。只要验人。问汝那个。便道把将那个来。正是随声逐色。咬他言句。上他圈缋。药山见伊不会。所以便休。又道。药山恁么来。早是无事生事。好肉上剜疮。遵公不见来病。却向灸疮瘢上更著艾爝。有云。古人得了。逢场作戏。无可不可。何高何低。彼此知有。自是后人强生分别。如前所解。盖不遇人。一失其源。迷而不复。所以只凭识心思量计较。以当宗乘。殊不知。有作思惟从有心起。用此思惟辨于佛境。如取萤火烧须弥山。纵经尘劫终不能著。是故行脚高人。切须自看。从上来事合作么生。毕竟将何敌他生死。勿以少许粗浮识见自作障碍。佛法不是这个道理。同安今日不避口业。与汝诸人说破。此二尊宿。一出一入。未见输赢。三十年后不得错举幻寄曰。同安且须自检。一出一入未见输赢。何异他逢场作戏。何高何低。三十年后求错举者。便是幻寄。

    坐次。道吾云岩侍立。师指按山上枯荣二树。问道吾曰。枯者是荣者是。吾曰。荣者是。师曰。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又问云岩。枯者是荣者是。岩曰。枯者是。师曰。灼然一切处放教枯澹去。高沙弥忽至。师曰。枯者是荣者是。弥曰。枯者从他枯。荣者从他荣。师顾道吾云岩曰。不是不是。

    草堂清颂云。云岩寂寂无窠臼。灿烂宗风是道吾。深信高禅知此意。闲行闲坐任荣枯。

    院主报。打钟也。请和尚上堂。师曰。汝与我擎钵盂去。曰和尚无手来多少时。师曰。汝只是枉披袈裟。曰某甲只恁么。和尚如何。师曰。我无这个眷属谓云岩曰。与我唤沙弥来。岩曰。唤他来作甚么。师曰。我有个折脚铛子。要他提上挈下。岩曰。恁么则与和尚出一只手去也。师便休园头栽菜次。师曰。栽即不障汝栽。莫教根生。曰既不教根生。大众吃甚么。师曰。汝还有口么。头无对问。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师曰看箭。僧放身便倒。师曰。侍者拖出这死汉。僧便走。师曰。弄泥团汉。有甚么限。

    雪窦显拈云。这僧三步虽活。五步须死。复颂云。麈中主。君看取。下一箭。走三步。五步若活。成群趁虎。正眼从来付猎人。复高声云。看箭。

    看经次。僧问。和尚寻常不许人看经。为甚么却自看。师曰。我只图遮眼。曰某甲学和尚。还得也无。师曰。你若看。牛皮也须穿。

    长庆云。眼有何过。玄觉云。且道长庆会药山意。不会药山意汾阳昭颂。彻底更何疑。觑穿会者稀。叮咛由付嘱。句句是玄机。

    师看经次。柏岩云。和尚休猱人得也。师卷却经云。日头早晚。岩云。正当午也。师云。犹有这文彩在。岩云。某甲无亦无。师云。汝太煞聪明。岩云。某甲只恁么。和尚尊意如何。师云。我跛跛挈挈。百丑千拙。且恁么过师与道吾说。茗溪上世为节察来。吾曰。和尚上世曾为甚么。师曰。我痿痿羸羸。且恁么过时。曰凭何如此。师曰。我不曾展他书卷师晚参云。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儿。即向汝道。时有僧便出云。特牛生儿也。只是和尚不道。师唤侍者将灯来。其僧便抽身入众。

    洞山价云。这僧会。只是不肯礼拜投子青云。且道甚处是这僧会底道理。若道得。可为这僧雪屈。若道不得。却被药山瞒昭觉勤云。夹山即不然。有一句子。威音已前道与诸人了。或有问明头合暗头合。只向伊道。龙遇水时添意气。虎逢山色长威狞。

    师问庞居士。一乘中还著得这个事么。士曰。某甲只管日求升合。不知还著得么。师曰。道居士不见石头得么。士曰。拈一放一。未为好手。师曰。老僧住持事繁。士珍重便出。师曰。拈一放一。的是好手。士曰。好个一乘问宗。今日失却也。师曰。是是师因僧问。学人有疑。请师决。师曰。待上堂时来。与阇黎决疑。至晚上堂众集。师曰。今日请决疑上座。在甚么处。其僧出众而立。师下禅床把住曰。大众。这僧有疑。便与一推。却归方丈问饭头。汝在此多少时也。曰三年。师曰。我总不识汝。饭头罔测。发愤而去问僧。年多少也。僧云。七十二也。师云。是年七十二那。僧云是。师便打师坐次。僧问。兀兀地思量甚么。师曰。思量个不思量底。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师曰。非思量问己事未明。乞和尚指示。师良久曰。吾今为汝道一句亦不难。只宜汝于言下便见去。犹较些子。若更入思量。却成吾罪过。不如且各合口免相累及师令供养主抄化。甘贽行者问。甚处来。曰药山来。甘曰作么。曰教化。甘曰。将得药来么。曰行者有甚么病。甘便舍银两锭。意山中有人必不受此。主归纳疏。师问曰。子归何速。主举前话。师曰。速送还他。子著贼了也。主遂送还。甘曰。由来有人。益金以施师久不升座。一日院主白云。大众久思和尚示诲。曰打钟著。时大众才集定。便下座归方丈。(妙喜曰。葛藤不少)院主随后问云。和尚许为大众说话。为甚么一言不措。师曰。经有经师。律有律师。争怪得老僧。

    妙喜曰。笑杀人荐福怀云。药山还见院主么。院主还见药山么。三十年后遇著作家。不得错举。

    问。学人拟归乡时如何。师曰。汝父母遍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汝归何所。曰恁么则不归去也。师曰。汝却须归去。汝若归乡。示汝个休粮方子。曰便请。师曰。二时上堂。不得咬破一粒米师与云岩游山。腰间刀响。岩问。甚么物作声。师抽刀蓦口作斫势朗州刺史李翱问。师何姓。师曰。正是时。李不委。却问院主。某甲适来问和尚姓。和尚曰正是时。未审姓甚么。主曰。恁么则姓韩也。师闻乃曰。得恁么不识好恶。若是夏时。对他便是姓热李初向师玄化。屡请不赴。乃躬谒师。师执经卷不顾。侍者曰。太守在此。李性褊急。乃曰。见面不如闻名。拂袖便出。师曰。太守何得贵耳贱目。李回拱谢。问曰。如何是道。师以手指上下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云在青天水在瓶。李欣然作礼。述偈曰。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李又问。如何是戒定慧。师曰。贫道这里无此闲家具。李罔测玄旨。师曰。太守欲保任此事。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里行。闺合中物舍不得。便为渗漏。

    张无尽颂云。云在青天水在瓶。眼光随指落深坑。溪花不耐风霜苦。说甚深深海底行。

    师一夜登山经行。忽云开见月。大啸一声。应澧阳东九十里许。居民尽谓东家。明晨迭相推问。直至药山。徒众曰。昨夜和尚山顶大啸。李赠诗曰。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上堂。祖师只教保护。若贪嗔起来。切须防御。莫教掁(直庚反)触。是你欲知。枯木石头却须担荷。实无枝叶可得。虽然如此。更宜自看。不得绝却言语。我今为汝说这个语。显无语底。他那个本来无耳目等貌。时有僧问。云何有六趣。师曰。我此要轮虽在其中。元来不染。问不了身中烦恼时如何。师曰。烦恼作何相状。我且要你考看。更有一般底。只向纸背上记持言语。多被经论惑。我不曾看经论策子。汝只为迷事走失自家不定。所以便有生死心。未学得一言半句一经一论。便说甚么菩提涅槃。世摄不摄。若如是解。即是生死。若不被此得失系续。便无生死。汝见律师。说甚么尼萨耆突吉罗。最是生死本。虽然恁么。穷生死且不可得。上至诸佛。下至蝼蚁。尽有此长短好恶大小不同。若也不从外来。何处有闲汉。掘地狱待你。你欲识地狱道。只今镬汤煎煮者是。欲识饿鬼道。即今多虚少实不令人信者是。欲识畜生道。见今不识仁义不辨亲疏者是。岂须披毛载角斩割倒悬。欲识人天。即今清净威仪持瓶挈钵者是。保任免随诸趣。第一不得弃这个。这个不是易得。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此处行不易。方有少相应。如今出头来。尽是多事人。觅个痴钝人不可得。莫只记策子中言语。以为自己见知。见他不解者便生轻慢。此辈尽是阐提外道。此心直不中。切须审悉。恁么道。犹是三界边事。莫在衲衣下空过。到这里更微细在。莫将谓等闲。须知珍重太和八年十一月六日。临示寂。叫曰法堂倒。法堂倒。众皆持柱撑之。师举手曰。子不会我意。乃告寂。弟子奉全身。塔于院东隅。

    ▲邓州丹霞天然禅师

    本习儒业。将入长安应举。方宿于逆旅。忽梦白光满室。占者曰。解空之祥也。偶禅者问曰。仁者何往。曰选官去。禅者曰。迁官何如选佛。曰选佛当往何所。禅者曰。今江西马大师出世。是选佛之场。仁者可往。遂直造江西。才见祖师。以手拓幞头额。祖顾视良久曰。南岳石头是汝师也。遽抵石头。还以前意投之。头曰。著槽厂去。师礼谢入行者房。随次执爨役。凡三年。忽一日石头告众曰。来日刬佛殿前草。至来日。大众诸童行。各备锹钁刬草。独师以盆盛水沐头。于石头前胡跪。头见而笑之。便与剃发。又为说戒。师乃掩耳而出。再往江西谒马祖。未参礼。便入僧堂内。骑圣僧颈而坐。时大众惊愕。遽报马祖。祖躬入堂视之曰。我子天然。师即下地礼拜曰。谢师赐法号。因名天然。祖问从甚处来。师曰石头。祖曰。石头路滑。还跶倒汝么。师曰。若跶倒即不来也。乃杖锡观方过慧林寺。遇天大寒。取木佛烧火向。院主诃曰。何得烧我木佛。师以杖子拨灰曰。吾烧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师曰。既无舍利。更取两尊烧。主自后眉须堕落。

    保宁勇云。院主眉须堕落即且置。且道丹霞眉毛还在也无。若也见得。与古佛同参。若也不见。切忌拨无因果真净上堂云。丹霞烧木佛。院主眉须落。蓦拈拄杖云。不是木佛。便掷下云。谁敢烧你。拟即眉须堕落。不拟又且如何。高声云。行者拈取拄杖天童华云。诸方商量道。院主忽起疑心。以致斯祸。不知院主买铁得金。一场富贵僧问云峰悦。丹霞烧木佛意旨如何。峰曰。横三竖四。曰院主为甚么眉须堕落。峰曰。七通八达僧举问天宁卓。宁曰。猫儿会上树。僧曰。早知如是。悔不如是。宁曰。惜取眉毛僧问云峰志璇。丹霞烧木佛。院主为甚么眉须堕落。云曰。一人传虚。万人传实。曰恁么则不落也。云曰。两重公案。曰学人未晓。特伸请益。云曰。筠袁虔吉。头上插笔文殊道颂云。彭祖八百乞延寿。秦皇登位便求仙。昨夜天津桥上过。石崇犹自送穷船。

    谒南阳忠国师。

    初见国师语。具国师章中。

    明日再往礼拜。见国师。便展坐具。国师曰。不用不用。师退后。国师曰。如是如是。师却进前。国师曰。不是不是。师绕国师一匝便出。国师曰。去圣时遥。人多懈怠。三十年后觅此汉也难得访庞居士。见女子灵照洗菜次。师曰。居士在否。女子放下菜篮叉手而立。师又问。居士在否。女子提篮便行。师遂回。须臾居士归。女子乃举前话。士曰。丹霞在么。女曰去也。士曰。赤土涂牛奶。

    蒋山勤云。丹霞从苗辨地。灵照因语识人。放下菜篮。当处发生。提起菜篮。随处灭尽。居士云赤土涂牛奶。屋里贩扬州。且道毕竟如何。各自散去。免增话会。

    又一日访庞居士。至门首相见。师乃问。居士在否。士曰。饥不择食。师曰。庞老在否。士曰。苍天苍天。便入宅去。师曰。苍天苍天。便回师问庞居士。昨日相见何似今日。士曰。如法举昨日事来。作个宗眼。师曰。只如宗眼。还著得庞公么。士曰。我在你眼里。师曰。某甲眼窄。何处安身。士曰。是眼何窄。是身何安。师休去。士曰。更道取一句。便得此话圆。师亦不对。士曰。就中这一句无人道得师与庞居士行次。见一泓水。士以手指曰。便与么也还辨不出。师曰。灼然是辨不出。士乃戽水泼师二掬。师曰。莫与么莫与么。士曰。须与么须与么。师却戽水泼士三掬。师曰。正与么时堪作甚么。士曰。无外物。师曰。得便宜者少。士曰。谁是落便宜者士来访师。于师前立少时。便出去。师不顾。士却来坐。师却来士前立少时。便归方丈。士曰。汝出我入。未有事在。师曰。这老翁。出出入入。有甚了期。士曰。略无些子慈悲。师曰。引得个汉到这田地。士曰。把甚么引。师拈起士幞头曰。恰似个师僧。士拈幞头安师头上曰。恰似个俗人。师应诺三声。士曰。犹有些子气息在。师抛下幞头曰。恰似个乌纱巾。士亦应诺三声。师曰。昔时气息争解忘得。士弹指三下曰。动天动地师因去马祖处。路逢一老人。与一童子。师问。公住何处。老人曰。上是天下是地。师曰。忽遇天崩地陷。又作么生。老人曰。苍天苍天。童子嘘一声。师曰。非父不生其子。老人便与童子入山去问僧。甚么处宿。曰山下宿。师曰。甚么处吃饭。曰上下吃饭。师曰。将饭与阇黎。吃底人还具眼也无。僧无对。

    长庆问保福。将饭与人吃。感恩有分。为甚么不具眼。福云。施者受者二俱瞎汉。庆云。尽其机来。还成瞎否。福云。道某甲瞎得么。玄觉征云。且道长庆明丹霞意。为复自用家财。天童华云。丹霞既已龙头蛇尾。长庆保福只得将错就错。虽然二三老宿且不知老(应作者)僧落处。具择法眼者。试请辨看雪窦显颂。尽机不成瞎。按牛头吃草。四七二三诸祖师。宝器持来成过咎。过咎深。无处寻。天上人间同陆沉汾阳昭代僧云。若不上山。争识丹霞保宁勇代僧云。今日被和尚勘破。

    上堂。阿你浑家。切须保护一灵之物。不是你造作名邈得。更说甚荐与不荐。吾往日见石头。亦只教切须自保护此事。不是你谈话得。阿你浑家。各有一坐具地。更疑甚么禅可是你解底物。岂有佛可成。佛之一字永不喜闻。阿你自看。善巧方便慈悲喜舍。不从外得。不著方寸。善巧是文殊。方便是普贤。你更拟趁逐甚么物。不用经求落空去。今时学者纷纷扰扰。皆是参禅问道。我此间无道可修。无法可证。一饮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虑。在在处处有恁么底。若识得。释迦即老(老当从传灯录作者)凡夫是。阿你须自看取。莫一盲引众盲。相将入火坑。夜里暗双陆。赛采若为生。无事珍重长庆四年六月。告门人曰。备汤沐浴。吾欲行矣。乃戴笠策杖受屦。垂一足未及地。而化去。

    ▲潭州大川禅师

    江陵僧参。师问。几时发足江陵。僧提起坐具。师曰。谢子远来下去。僧绕禅床一匝便出。师曰。若不恁么。争知眼目端的。僧拊掌曰。苦杀人洎合错判诸方。师曰。甚得禅宗道理。

    僧举似丹霞。霞曰。于大川法道即得。我这里不然。曰未审此间作么生。霞曰。犹较大川三步在。僧拜。霞曰。错判诸方者多洞山云。不是丹霞。难分玉石幻寄云。这僧中大川老拳。却还丹霞毒手。洞山道不是丹霞难分玉石。如今分也。是玉是石。

    ▲潮州灵山大颠宝通禅师

    初参石头。头问。那个是汝心。师曰。见言语者是。头便喝出。经旬日师却问。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头曰。除却扬眉瞬目将心来。师曰。无心可将来。头曰。元来有心。何言无心。无心尽同谤。师于言下大悟。(妙喜曰。且道大颠悟得个甚么)异日侍立次。头问。汝是参禅僧。是州县白蹋僧。师曰。是参禅僧。头曰。何者是禅。师曰。扬眉瞬目。头曰。除却扬眉瞬目外。将你本来面目呈看。师曰。请和尚除却扬眉瞬目外鉴。头曰。我除竟。师曰。将呈了也。头曰。汝既将呈我心如何。师曰。不异和尚。头曰。不关汝事。师曰。本无物。头曰。汝亦无物。师曰。既无物即真物。头曰。真物不可得。汝心见量意旨如此。也大须护持住后。上堂。夫学道人。须识自家本心。将心相示。方可见道。多见时辈。只认扬眉瞬目。一语一默。蓦头印可。以为心要。此实未了。吾今为你诸人分明说出。各须听受。但除却一切妄运想念见量。即汝真心。此心与尘境。及守认静默时。全无交涉。即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应机随照。泠泠自用。穷其用处了不可得。唤作妙用。乃是本心。大须护持。不可容易僧问。其中人相见时如何。师曰。早不其中也。曰其中者如何。师曰。不作个问韩文公一日相访。问师春秋多少。师提起数珠曰。会么。公曰不会。师曰。昼夜一百八。公不晓。遂回。次日再来。至门前见首座举前话。问意旨如何。座扣齿三下。及见师理前问。师亦扣齿三下。公曰。元来佛法无两般。师曰。是何道理。公曰。适来问首座亦如是。师乃召首座问。是汝如此对否。座曰是。师便打趁出院。

    汾阳昭颂云。解展机锋是大颠。明知不是小因缘。一般扣齿丛林异。出院韩公始得闲。

    文公又一日白师曰。弟子军州事繁。佛法省要处。乞师一语。师良久。公罔措。时三平为侍者。乃敲禅床三下。师曰作么。平曰。先以定动。后以智拔。公乃曰。和尚门风高峻。弟子于侍者边得个入处僧问。苦海波深。以何为船筏。师曰。以木为船筏。曰恁么即得度也。师曰。盲者依前盲。哑者依前哑一日将痒和子廊下行。逢一僧问讯次。师以痒和子蓦口打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大颠老野狐。不曾孤负人。

    ▲潭州长髭旷禅师

    曹溪礼祖塔。回参石头。头问。甚么处来。曰岭南来。头曰。大庾岭头一铺功德成就也未。师曰。成就久矣。只欠点眼在。头曰。莫要点眼么。师曰便请。头乃垂下一足。师礼拜。头曰。汝见个甚么道理便礼拜。师曰。据某甲所见。如红炉上一点雪。

    玄觉征云。且道长髭具眼只对。不具眼只对。若具眼。为甚么请它点眼。若不具眼。又道成就久矣。且作么生商量法灯代云。和尚可谓眼昏。

    师见僧问讯次。师曰。步步是汝证明处。汝还知么。曰某甲不知。师曰。汝若知。我堪作甚么。僧礼拜。师曰。我不堪。汝却好庞居士到。师升座众集定。士出曰。各请自检好。却于禅床右立。时有僧问。不触主人翁。请师答话。师曰。识庞公么。曰不识。士便搊住曰。苦哉苦哉。僧无对。士便拓开。师少间却问。适来这僧还吃棒否。士曰。待伊甘始得。师曰。居士只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士曰。恁么说话某甲即得。外人闻之。要且不好。师曰。不好个甚么。士曰。阿师只见锥头尖。不见凿头利僧参。绕禅床一匝。卓然而立。师曰。若是石头法席。一点也用不著。僧又绕禅床一匝。师曰。却是恁么时。不易道个来处。僧便出去。师乃唤。僧不顾。师曰。这汉犹少教诏在。僧却回曰。有一人不从人得。不受教诏。不落阶级。师还许么。师曰。逢之不逢。逢必有事。僧乃退身三步。师却绕禅床一匝。僧曰。不惟宗眼分明。亦乃师承有据。师乃打三棒问僧。甚处来。曰九华山控石庵。师曰。庵主是甚么人。曰马祖下尊宿。师曰。名甚么。曰不委他法号。师曰。他不委。你不委。曰尊宿眼在甚处。师曰。若是庵主亲来。今日也须吃棒。曰赖遇和尚放过某甲。师曰。百年后讨个师僧也难得李行婆来。师乃问。忆得在绛州时事么。婆曰。非师不委。师曰。多虚少实在。婆曰。有甚讳处。师曰。念你是女人。放你拄杖。婆曰。某甲终不见尊宿过。师曰。老僧过在甚么处。婆曰。和尚无过。婆岂有过。师曰。无过底人作么生。婆乃竖拳曰。与么总成颠倒。师曰。实无讳处师见僧乃擒住曰。师子儿。野干属。僧以手作拨眉势。师曰。虽然如此。犹欠哮吼在。僧擒住师曰。偏爱行此一机。师与一掴。僧拍手三下。师曰。若见同风。汝甘与么否。曰终不由别人。师作拨眉势。僧曰。犹欠哮吼在。师曰。料想不由别人僧问。不负从上诸圣。如何是长髭第一句。师曰。有口不能言。曰为甚么口不能言。师乃颂云。石师子木女儿。第一句诸佛机。言不得也大奇。直下是莫狐疑。良久云。是第一句第二句。曰不一不二。师曰。见利忘锥。犹自多在。僧礼拜。师拈起盏子云。直下不负从上诸圣。曰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又作么生。师放下盏子便归方丈。僧随后入。师翘一足云。大地不容针。汝从何处来。曰直是维摩。也缄口不得。师曰。偶尔之间又逢猛虎。僧便作虎声。师以拄杖作亚枪势。僧却把住云。大地不容针。何处得这个来。师曰。不但维摩。文殊也缄口不得。曰著箭虎不可当。师与一掌推出方丈。

    ▲潭州招提寺慧朗禅师

    初参马祖。祖问。汝来何求。曰求佛知见。祖曰。佛无知见。知见乃魔耳。汝自何来。曰南岳来。祖曰。汝从南岳来。未识曹溪心要。汝速归彼。不宜他往。师归石头便问。如何是佛。头曰。汝无佛性。师曰。蠢动含灵又作么生。头曰。蠢动含灵却有佛性。曰慧朗为甚么却无。头曰。为汝不肯承当。师于言下信入。住后。凡学者至。皆曰去去汝无佛性。其接机大约如此(时谓大朗)。

    ▲长沙兴国寺振朗禅师

    初参石头便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头曰。问取露柱。曰振朗不会。头曰。我更不会。师俄省悟。住后。有僧来参。师召上座。僧应诺。师曰。孤负去也。曰师何不鉴。师乃拭目而视之。僧无语(时谓小朗)。

    ▲汾州石楼禅师

    僧问。未识本来性。乞师方便指。师曰。石楼无耳朵。曰某甲自知非。师曰。老僧还有过。曰和尚过在甚么处。师曰。过在汝非处。僧礼拜。师便打问僧。近离甚处。曰汉国。师曰。汉国主人还重佛法么。曰苦哉。赖遇问著某甲。若问别人即祸生。师曰。作么生。曰人尚不见。有何佛法可重。师曰。汝受戒得多少夏。曰三十夏。师曰。大好不见有人。便打。

    ▲凤翔府法门寺佛陀禅师

    寻常持一串数珠。念三种名号曰。一释迦。二元和。三佛陀。自余是甚么碗跶丘。乃过一珠。终而复始。事迹异常。人莫能测。

    ▲澧州大同济禅师

    米胡领众来。才欲相见。师便拽转禅床。面壁而坐。米于背后立少时。却回客位。师曰。是即是。若不验破。已后遭人贬剥。令侍者请米。米却拽转禅床便坐。师乃绕禅床一匝。便归方丈。米却拽倒禅床。领众便出访庞居士。士曰。忆在母胎时有一则语。举似阿师。切不得作道理主持。师曰。犹是隔生也。士曰。向道不得作道理。师曰。惊人之句争得不怕。士曰。如师见解。可谓惊人。师曰。不作道理。却成作道理。士曰。不但隔一生两生。师曰。粥饭底僧一任检责。士鸣指三下一曰见庞居士来。便掩却门曰。多知老翁莫与相见。士曰。独坐独语。过在阿谁。师便开门。才出被士把住曰。师多知我多知。师曰。多知且置。闭门开门卷之与舒。相较几许。士曰。只此一问。气急杀人。师默然。士曰。弄巧成拙问。十二时中如何合道。师曰。汝还识十二时么。曰如何是十二时。师曰。子丑寅卯。僧礼拜。师示颂曰。十二时中那事别。子丑寅卯吾今说。若会惟心万法空。释迦弥勒从兹决一日问庞居士。是个语言。古今少人避得。只如庞公。还避得么。曰诺。师再举前话。士曰。甚么处去来。师曰。非但如今。古人亦有此语。士作舞而出去。师曰。风颠老风颠老。自过教谁检士来访。提起笊篱唤曰。大同师大同师。师不顾。士曰。石头一宗瓦解冰消。师曰。若不得庞公辈。灼然如此。士抛下笊篱曰。宁教不直一文钱。师曰。钱虽不直。欠他又争得。士作舞而退。师乃提起笊篱曰。庞公庞公。士曰。你要我笊篱。我要你木杓。师作舞而退。士抚掌笑曰。归去来归去来。

    南岳青原宗派未定法嗣

    ▲荆州天皇道悟禅师

    婺州东阳张氏子。神仪挺异。幼而生知。年十四。恳求出家。父母不许。遂减食饮。父母不得已许之。及出家。精修梵行。风雨昏夜宴坐丘冢。离诸怖畏。谒径山国一受心法。服勤五载。复谒马祖重印前解。依止二夏。后谒石头而致问曰。离却定慧。以何法示人。头曰。我这里无奴婢。离个甚么。曰如何明得。头曰。汝还撮得虚空么。曰恁么则不从今日去也。头曰。未审汝早晚从那边来。曰道悟不是那边人。头曰。我早知汝来处也。曰师何以赃诬于人。头曰。汝身现在。曰虽然如是。毕竟如何示于后人。头曰。汝道谁是后人。师从此顿悟。罄殚前二哲匠言下有所得心。

    妙喜曰。且道悟得个甚么。

    后居天皇。客无贵贱。皆坐而揖。江陵尹右仆射裴公。稽首问法。师接之无加礼。裴愈归向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命弟子先期告终。至晦日大众问疾。师蓦召典座。座近前。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拈枕子抛于地上。即便告寂。寿六十。腊三十五。

    嗣石头。住城东。弟子三人。慧真。文赉。幽闲。协律郎符载撰碑。传灯所录悉同符碑。而误以龙潭列师法嗣。

    ▲天王道悟禅师

    渚宫崔氏。汉子玉之胤。十五出家。二十三受戒。三十谒石头。频沐指示而不契。次谒忠国师。三十四。与国师侍者应真。南还谒马祖。祖曰。识取自心本来是佛。不属渐次。不假修持。体自如如。万德圆满。师于言下大悟。祖嘱曰。汝若住持。莫离旧处。师蒙旨已。便返荆门。去郭不远。结草为庐。节使来访。师不为加礼。使怒擒师掷江中。及归见遍衙火发。且闻空中天王神嗔责声。遂哀悔设拜。烟焰顿息。宛然如初。乃躬往江边迎师。见师在水都不湿衣。益自敬重。于府西造天王寺供师龙潭信问。从上相承底事如何。师曰。不是明汝来处不得。潭曰。这个眼目几人具得。师曰。浅草易为长芦僧问。如何是玄妙之说。师曰。莫道我解佛法好。曰争奈学人疑滞何。师曰。何不问老僧。曰即今问了也。师曰。去。不是汝存泊处师常云快活快活。及临终时叫苦苦。又云阎罗王来取我也。院主问曰。和尚当时被节使抛向水中。神色不动。如今何得恁么地。师举枕子云。汝道当时是如今是。院主无对。便入灭。当元和三年(林间录作十三年戊戌)戊子十月十三日也。年八十二。坐六十三夏。

    嗣马祖。住城西。弟子一人。龙潭崇信。荆南节度使丘玄素撰碑。又唐闻人归登南岳碑。圭峰笒裴相国宗趣状。权德舆马祖塔铭。皆以天王为马祖嗣。佛国白。达观颖。吕夏卿。张无尽。皆著辩证传灯之误。独其时同。其他同。其参谒石头马祖同。故犹不能不阙疑。且药山参石头。头谓因缘当在马祖处。山旋于马祖处大悟。而竟嗣头。皆释迦之胤。何彼此足分析耶。

    指月录卷之九

    音释卷七之九

    嘶(先齐切音西悲声)拲(居竦切音拱罪人两手共一木曰拲)瞪(除庚切音枨直视貌)呱(攻乎切音姑小儿啼声)麇(苦允切音稛鹿属善聚散者)舆(云俱切音于两手对举之车又轿谓肩舆)驶(师止切音使马疾行也)刖(音月断足也)嚏(丁计切音帝鼻塞喷嚏)彀(居候切音姤弓矢持满也)[病-丙+習](直入切音昔小痛也)菌(音郡地蕈之小者)玿(时招切音韶美玉)搕[打-丁+(天/韭)](克合切堪入声昨答切音杂)鼯(音吾)渊(古渊字)悸(音忌心动貌)掁(直庚切音橙触也撞也)赉(洛代切音徕赐也)[咸*鳥](胡谗切音咸鸟也)

    指月录卷之十

    六祖下第四世

    ▲洪州黄檗希运禅师

    闽人也。幼于本州黄檗山出家。额间隆起如珠。音辞朗润。志意冲澹。后游天台逢一僧。与之言笑如旧相识。熟视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属涧水暴涨。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师同渡。师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蹑波。若履平地。回顾曰渡来渡来。师曰。咄。这自了汉。吾早知当斫汝胫。其僧叹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讫不见。至洛京行乞。吟添钵声。有一妪出棘扉间曰。太无厌生。师曰。汝犹未施。责我无厌何耶。妪笑而掩扉。师异之。进而与语。多所发药。师须臾辞去。妪告之曰。可往南昌见马大师。至南昌。马大师已示寂。遂往石门谒塔。时百丈禅师庐于塔旁。乃往参丈。丈问。巍巍堂堂从何方来。师曰。巍巍堂堂从岭南来。丈曰。巍巍堂堂当为何事。师曰。巍巍堂堂不为别事。便礼拜问曰。从上宗乘如何指示。丈良久。师曰。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丈曰。将谓汝是个人。乃起入方丈。师随后入曰。某甲特来。丈曰。若尔则他后不得孤负吾。丈一日举再参马祖被喝话。师遂领旨。(见百丈章)丈一日问师。甚么处去来。曰大雄山下采菌子来。丈曰。还见大虫么。师便作虎声。丈拈斧作斫势。师即打丈一掴。丈吟吟而笑便归。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虫。汝等诸人也须好看。百丈老汉。今日亲遭一口。

    碧岩集。载师参丈不为别事后云。丈因深器之。次日辞丈。丈云。何处去。师云。礼拜马大师去。丈云。大师已迁化去也。(圜悟云。你道黄檗恁么问。是知来问。是不知来问。)师云。某甲特去礼拜。福缘浅薄。不及一见。未审平日有何言句。丈举再参被一喝三日耳聋语。师闻不觉吐舌。丈曰。子已后莫承嗣马大师去否。师曰不然。今日因闻师举。得见马祖大机大用。且不识马祖。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丈曰。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方堪传授。子甚有超师之作。(圜悟又云。你道黄檗恁么问。是知来问。是不知来问。)再参公案。已见百丈章。而此复录。以圜悟拈语也。事之异同。所不必论添钵公案。会元颂古统要。皆作临济。此从古尊宿语录。及林间录。入师章中。

    丈一日因普请开田。回问师曰。运阇黎开田不易。师曰。随众作务。丈曰。有烦道用。师曰。争敢辞劳。丈曰。开得多少田。师将钁筑地三下。丈便喝。师掩耳而去师在南泉普请择菜次。泉问。甚么处去。曰择菜去。泉曰。将甚么择。师竖起刀。泉曰。只解作宾。不解作主。师以刀点三下。泉曰。大家择菜去一日捧钵向南泉位上坐。泉入堂见乃问。长老甚年行道。师曰。威音王已前。泉曰。犹是王老师儿孙。下去。师便过第二位坐。泉休去。

    沩山云。欺敌者亡。仰山云。不然。须知黄檗有陷虎之机。沩山云。子见处得与么长雪窦云。可惜王老师。只见锥头利。我当时若作南泉。待伊道威音王已前。即便于第二位坐。令黄檗一生起不得。虽然如此。也须救取南泉妙喜曰。何待问他甚年行道。才入堂见他在主位。便捧钵向第二位坐。直饶黄檗有陷虎之机。拟向甚处施设。

    泉一日曰。老僧有牧牛歌。请长老和。师曰。某甲自有师在。师辞南泉。泉门送。提起师笠曰。长老身材没量大。笠子太小生。师曰。虽然如此。大千世界总在里许。泉曰。王老师聻。师戴笠便行师在盐官。殿上礼佛次。时唐宣宗为沙弥。问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长老礼拜当何所求。师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常礼如是事。弥曰。用礼何为。师便掌。弥曰。太粗生。师曰。这里是甚么所在。说粗说细。随后又掌师曾散众。在洪州开元寺。裴相国休。一日入寺行次。见壁画问寺主。这画是甚么。寺主曰。高僧真仪。公曰。真仪可观。高僧何在。寺主无对。公曰。此间有禅人否。曰近有一僧。投寺执役。颇似禅者。公遂请相见曰。休适有一问。诸德吝辞。今请上人代酬一语。师曰。请相公垂问。公举前语。师朗声曰裴休。公应诺。师曰。在甚么处。公当下知旨。如获髻珠。延入府署。执弟子礼。

    径山杲禅师。因李参政到山。举此公案拈云。裴公将错就错。脱尽根尘。黄檗信口垂慈。不费心力。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无瑕。虽然如是。黄檗只有杀人刀。且无活人剑。今日大资相公。或问云门。真仪可观。高僧在甚么处。云门亦召云相公。相公若应诺。云门即向道。今日堂中特谢供养。

    裴一日托一尊佛。于师前跪曰。请师安名。师召曰裴休。公应诺。师曰。与汝安名竟。公礼拜裴一日请师至郡。以所解一编示师。师接置于座。略不披阅。良久曰。会么。裴曰未测。师曰。若便恁么会去。犹较些子。若也形于纸墨。何有吾宗。裴乃赠诗一章曰。自从大士传心印。额有圆珠七尺身。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一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花结胜因。拟欲事师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师亦无喜色。

    裴既领旨。复博综教相。以弟子礼事师。以昆仲友圭峰。尝亲书大藏经五百函。所制法苑文字。诸方重之。

    师因有六人新到。五人作礼。中一人提起坐具。作一圆相。师曰。我闻有一只猎犬甚恶。僧曰。寻羚羊声来。师曰。羚羊无声到汝寻。曰寻羚羊迹来。师曰。羚羊无迹到汝寻。曰寻羚羊踪来。师曰。羚羊无踪到汝寻。曰与么则死羚羊也。师便休去。明日升堂曰。昨日寻羚羊僧出来。僧便出。师曰。昨日公案未了。老僧休去。你作么生。僧无语。师曰。将谓是本色衲僧。元来只是义学沙门。便打趁出师一日捏拳曰。天下老和尚总在这里。我若放一线道。从汝七纵八横。若不放过。不消一捏。僧问。放一线道时如何。师曰。七纵八横。曰不放过不消一捏时如何。师曰。普师上堂。大众才集。师拈拄杖一时打散。复召大众。众回首。师曰。月似弯弓。少雨多风。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便打一日上堂。大众云集。乃曰。汝等诸人欲何所求。以拄杖趁之。大众不散。师却复坐曰。汝等诸人。尽是噇酒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不可图他热闹也。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一个汉。便从顶门上一锥。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养他。可中总似汝如此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称行脚。亦须著些精神好。还知道大唐国里无禅师么。时有僧问。诸方尊宿尽聚众开化。为甚么却道无禅师。师曰。不道无禅。只是无师。(沩山问仰山作么生。仰云。鹅王择乳。素非鸭类。沩云。此实难辨五祖戒出僧语云。谢和尚说得道理好。承天宗云。五祖戒。眼照四天下。要见黄檗犹未可。若要扶竖正法眼藏。须是黄檗宗师石门聪云。黄檗垂示。不妨奇特。才被布衲拶著。失却一只眼径山杲云。且道是醍醐句。是毒药句。又颂。身上著衣方免寒。口边说食终不饱。大唐国里老婆禅。今日为君注破了佛鉴勤颂。黄檗山中明示众。大唐国里暗藏身。袈裟一角犹拖地。谁是丛林有眼人佛慧泉颂。无师充塞大唐国。噇酒糟汉会不得。竹寺闲过春已深。落花乱点莓苔色)阇黎不见。马大师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场。得马师正法眼者。止两三人。庐山归宗和尚是其一。夫出家人。须知有从上来事分始得。且如四祖下牛头横说竖说。犹未知向上关棙子。有此眼目。方辨得邪正宗党。且当人事宜。不能体会得。但知学言语。念向皮袋里安著。到处称我会禅。还替得汝生死么。轻忽老宿。入地狱五箭。我才见汝入门来。便识得了也。还知么。急须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过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总被俗汉算将去在。宜自看远近。是阿谁面上事。若会即便会。若不会即散去。珍重示裴公美曰。诸佛与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此心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当体便是。动念即乖。犹如虚空。无有边际。不可测度。惟此一心即是佛。佛与众生更无别异。但是众生著相外求。求之转失。使佛觅佛。将心捉心。穷劫尽形终不能得。不知息念忘虑。佛自现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众生。为众生时此心不减。为诸佛时此心不添。乃至六度万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缘即施。缘息即寂。若不决定信此是佛。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与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无别佛。亦无别心。此心明净犹如虚空。无一点相貌。举心动念。即乖法体。即为著相。无始已来无著相佛。修六度万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无始已来无次第佛。但悟一心。更无少法可得。此即真佛。佛与众生一切无异。犹如虚空。无杂无坏。如大日轮照四天下。日升之时。明遍天下。虚空不曾明。日没之时。暗偏天下。虚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陵夺。虚空之性廓然不变。佛及众生心亦如此。若观佛作清净光明解脱之相。观众生作垢浊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历河沙劫。终不得菩提。为著相故。唯此一心。更无微尘许法可得。即心是佛。如今学道人。不悟此心体。便于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恶法。非菩提道。供养十方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何故。无心者无一切心也。如如之体。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能所。无方所。无相貌。无得失。趋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无栖泊处故。望崖而退。例皆广求知见。所以求知见者如毛。悟道者如角。文殊当理。普贤当行。理者真空无碍之理。行者离相无尽之行。观音当大慈。势至当大智。维摩者净名也。净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异。故号净名。诸大菩萨所表者。人皆有之。不离一心。悟之即是。今学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于心外著相取境。皆与道背。恒河沙者。佛说是沙。诸佛菩萨释梵诸天。步履而过。沙亦不喜。牛羊虫蚁践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宝馨香。沙亦不贪。粪尿臭秽。沙亦不恶。此心即无心之心。离一切相。众生诸佛更无差别。但能无心。便是究竟。学道人若不直下无心。累劫修行。终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脱。然证此心有迟疾。有闻法一念便得无心者。有至十地乃得无心者。长短得无心乃住。更无可修可证。实无所得。真实不虚。一念而得。与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齐。更无深浅。只是历劫枉受辛勤耳。造恶造善皆是著相。著相造恶。枉受轮回。著相造善。枉受劳苦。总不如言下便自认取本法。此法即心。心外无法。此心即法。法外无心。心自无心。亦无无心者。将心无心。心却成有。默契而已。绝诸思议。故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此心是本源清净佛。人皆有之。蠢动含灵与诸佛菩萨。一体不异。只为妄想分别。造种种业。果本佛上实无一物。虚通寂静。明妙安乐而已。深自悟入。直下便是。圆满具足。更无所欠。纵使三祇精进修行。历诸地位。及一念证时。只证原来自佛。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却观历劫功用。总是梦中妄为。故如来云。我于阿耨菩提实无所得。若有所得。然灯佛则不与我授记问。何者是佛。师云。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异。所云即心即佛。若离于心。别更无佛。云若自心是佛。祖师西来。如何传授。师云。祖师西来。惟传心佛。直指汝等心本来是佛。心心不异。故名为祖。若直下见此意。即顿超三乘。一切诸位。本来是佛。不假修成。云若如此。十方诸佛出世。说于何法。师云。十方诸佛出世。只共说一心法。所以佛密付与摩诃大迦叶。此一心法体。尽虚空遍法界。名为诸佛。理论者。个法。岂是汝于言句上解得他。亦不是于一机一境上见得他。此意唯是默契。得者一门。名为无为法门。若欲会得。但知无心。忽悟即悟。若用心拟学取。即转远去。若无岐路心一切取舍。心心如木石。始有学道分。云。如今现有种种妄念。何以言无。师云。妄本无体。即是汝心所起。汝若识心是佛。心本无妄。那得起心。更认于妄。汝若不生心动念。自然无妄。所以云。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云。今正妄念起时。佛在何处。师云。汝今觉妄起时。觉正是佛。可中若无妄念。佛亦无。何故如此。为汝起心作佛见。便谓有佛可成。作众生见。便谓有众生可度。起心动念总是汝见处。若无一切见。佛有何处所。如文殊才起佛见法见。便贬向二铁围山。云。今正悟时。佛在何处。师云。问从何来。觉从何起。语默动静一切声色。尽是佛事。何处觅佛。不可更头上安头。嘴上加嘴。但莫生异见。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总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来是汝个自己。何处有许多般。心外无法。满目青山。虚空世界皎皎地。无丝发许与汝作见解。所以一切声色是佛之慧目。法不孤起。仗境方生。为物之故有其多智。终日说何曾说。终日闻何曾闻。所以释迦四十九年说。未尝说著一字。云。若如此。何处是菩提。师云。菩提无是处。佛亦不得菩提。众生亦不失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求。一切众生即菩提相。云。如何发菩提心。师云。菩提无所得。你今但发无所得心。决定不得一法。即菩提心。菩提无住处。是故无有得者。故云我于然灯佛所。无有少法可得。佛即与我授记。明知一切众生本是菩提。不应更得菩提。你今闻发菩提心。将谓一个心学取佛去。唯拟作佛。任你三祇劫修。亦只得个报化佛。与你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故云外求有相佛。与汝不相似又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菩提。即此本源清净心。与众生诸佛世界山河有相无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无彼我相。此本源清净心。常自圆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认见闻觉知为心。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体。但直下无心。本体自现。如大日轮升于虚空。遍照十方。更无障碍。故学道人。惟认见闻觉知施为动作。空却见闻觉知。即心路绝无入处。但于见闻觉知处认本心。然本心不属见闻觉知。亦不离见闻觉知。但莫于见闻觉知上起见解。亦莫于见闻觉知上动念。亦莫离见闻觉知觅心。亦莫舍见闻觉知取法。不即不离。不住不著。纵横自在。无非道场若欲得知要诀。但莫于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犹若虚空。此是喻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常人谓法身遍虚空处。虚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虚空。虚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虚空。但莫作虚空解。虚空即法身。莫作法身解。法身即虚空。虚空与法身无异相。佛与众生无异相。生死与涅槃无异相。烦恼与菩提无异相。离一切相即是佛。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双亡。乃是真法。忘境犹易。忘心至难。人不敢忘心。恐落空无捞摸处。不知空本无空。唯一真法界耳问。如何是见性。云。性即是见。见即是性。不可以性更见性。闻即是性。不可以性更闻性。只你作性见。能闻能见性。便有一异法生。他分明道。所可见者不可更见。你云何头上更著头。他分明道。如盘中散珠。大者大圆。小者小圆。各各不相知。各各不相碍。起时不言我起。灭时不言我灭。所以四生六道未有不如时。且众生不见佛。佛不见众生。四果不见四向。四向不见四果。三贤十圣不见等妙二觉。等妙二觉不见三贤十圣。乃至水不见火。火不见水。地不见风。风不见地。众生不入法界。佛不出法界。所以法性无去来。无能所见。既如此。因什么道我见我闻。于善知识处得契悟。善知识与我说法。诸佛出世。与众生说法。迦旃延只为以生灭心传实相法。被净名诃责。分明道。一切法本来无缚。何用解他。本来不染。何用净他。故云。实相如是岂可说乎。汝今只成是非心染净心。学得一知一解。绕天下行。见人便拟定当取。谁有心眼。谁强谁弱。若也如此。天地悬殊。更说什么见性问。既言性即见见即性。只如性自无障碍无剂限。云何隔物即不见。又于虚空中。近即见。远即不见者如何。师云。此是你妄生异见。若言隔物不见。无物言见。便谓性有隔碍者。全无交涉。性且非见非不见。法亦非见非不见。若见性人。何处不是我之本性。所以六道四生。山河大地。总是我之性净明体。故云见色便见心。色心不异故。只为取相作见闻觉知。去却前物。始拟得见者。即堕二乘人中。依通见解也。虚空中近则见。远则不见。此是外道中收。分明道非内亦非外。非近亦非远。近而不可见者。万物之性也。近尚不可见。更道远而不可见。有什么意旨问。佛穷得无明否。师云。无明即是一切诸佛得道之处。所以缘起是道场。所见一尘一色。便合无边理性。举足下足不离道场。道场者无所得也。我向你道。只无所得。名为坐道场。云。无明者。为明为暗。师云。非明非暗。明暗是代谢之法。无明且不明。亦不暗不明。只是本明。不明不暗。只者一句子。乱却天下人眼。所以道。假使满世间。皆如舍利弗。尽思共度量。不能测佛智。其无碍惠。(当作慧)出过虚空。无你语论处。释迦量等三千大千世界。忽有一菩萨出来。一跨跨却三千大千世界。不出普贤一毛孔。你如今把什么本领拟学他。云。既是学不得。为什么道归源性无二。方便有多门。如之何。师云。归源性无二者。无明实性即诸佛性。方便有多门者。声闻人见无明生。见无明灭。缘觉人但见无明灭。不见无明生。念念证寂灭。诸佛见众生终日生而无生。终日灭而无灭。无生无灭。即大乘果。所以道。果满菩提圆。花开世界起。举足即佛。下足即众生。诸佛两足尊者。即理足事足。众生足生死足。一切等足。足故不求。是你今念念学佛。即嫌著众生。若嫌著众生。即是谤他十方诸佛。所以佛出世来。执除粪器。蠲除戏论之粪。只教你除却从来学心。见心除得尽。即不堕戏论。亦云搬粪出。只教你不生心。心若不生。自然成大智者。决定不分别佛与众生。一切尽不分别。始得入我曹溪门下。故自古先圣云。少行我法门。所以无行为我法门。只是一心门。一切人到这里。尽不敢入。不道全无。只是少人得。得者即是佛。珍重夫学道者。先须并却杂学诸缘。决定不求。决定不著。闻甚深法。恰似清风届耳。瞥然而过。更不追寻。是为甚深入如来禅。离生禅想。从上祖师。唯传一心。更无二佛。指心是佛。顿超等妙二觉之表。决定不流至第二念。始似入我宗门。如斯之法。汝取次人。到者里拟作么生学。所以道。拟心时被拟心魔缚。非拟心时又被非拟心魔缚。(应有魔字)非外来。出自你心。唯有无神通菩萨。足迹不可寻。若以一切时中。心有常见。即是常见外道。若观一切法空。作空见者。即是断见外道。所以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此犹是对外道邪见人说。若说法身以为极果。此对三贤十圣人言。故佛断二愚。一者微细所知愚。二者极微细所知愚。佛既如是。更说什么等妙二觉来。所以一切人。但欲向明。不欲向暗。但欲求悟。不爱烦恼无明。便道佛是觉。众生是妄。若作如是见解。百劫千生轮回六道。更无断绝。何以故。为谤诸佛本源自性故。他分明向你道。佛且不明。众生不暗。法无明暗故。佛且不强。众生且不弱。法无强弱故。佛且不智。众生且不愚。法无愚智故。是你出头总道解禅。开著口便病发。不说本。只说末。不说迷。只说悟。不说体。只说用。总无你话论处。他一切法且本不有。今亦不无。缘起不有。缘灭不无。本亦不有。本非本故。心亦不心。心非心故。相亦非相。相非相故。所以道。无法无本心。始解心心法。法即非法。非法即法。无法无非法故。是心心法。忽然瞥起一念。了知如幻如化。即流入过去佛。过去佛且不有。未来佛且不无。又且不唤作未来佛。现在念念不住。不唤作现在佛。佛若起时。即不拟他。是觉是迷。是善是恶。辄不得执滞他断绝他。如一念瞥起。千重关锁锁不得。万丈绳索索他不住。既若如是。争合便拟灭他止他。分明向你道。尔焰识。你作么生拟断他。喻如阳焰。你道近。十方世界求不可得。始道远。看时只在目前。你拟趁他。他又转远去。你始避他。他又来逐你。取又不得。舍又不得。既若如此。故知一切法性自尔。即不用愁他虑他。如言前念是凡后念是圣。如手翻覆一般。此是三乘教之极也。据我禅宗中。前念且不是凡。后念且不是圣。前念不是佛。后念不是众生。所以一切色是佛色。一切声是佛声。举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见一事见一切事。见一心见一切心。见一道见一切道。一切处无不是道。见一尘。十方世界山河大地皆然。见一滴水。即见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又见一切法。即见一切心。一切法本空。心即不无。不无即妙有。有亦不有。不有即有。即真空妙有。既若如是。十方世界不出我之一心。一切微尘国土不出我之一念。若然。说甚么内之与外。如蜜性甜。一切蜜皆然。不可者个蜜甜余底苦也。何处有与么事。所以道。虚空无内外。法性自尔。虚空无中间。法性自尔。故众生即佛。佛即众生。众生与佛元同一体。生死涅槃有为无为元同一体。世间出世间。乃至六道四生山河大地有性无性亦同一体。言同者名相亦空。有亦空。无亦空。尽恒沙世界。元是一空。既若如此。何处有佛度众生。何处有众生受佛度。何故如此。万法之性自尔故。若作自然见。即落自然外道。若作无我无我所见。堕在三贤十圣位中。你如今云何将一尺一寸。便拟量度虚空。他分明向汝道。法法不相到。法自寂故。当处自住。当处自真。以身空故名法空。以心空故名性空。身心总空故名法性空。乃至千途异说。皆不离你之本心。如今说菩提涅槃真如佛性二乘菩萨者。为指叶为黄金拳掌之说。若也展手之时。一切大众若天若人。皆见掌中都无一物。所以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本既无物。三际本无所有故。学道人单刀直入。须见者个意始得。故达磨大师。从西天来至此土。经多少国土。只觅得可大师一人。密传心印。印你本心。以心印法。以法印心。心既如此。法亦如此。同真际。等法性。法性空中谁是授记人。谁是成佛人。谁是得法人。他分明向你道。菩提者不可以身得。身无相故。不可以心得。心无相故。不可以性得。性即便是本源自性天真佛故。不可以佛更得佛。不可以无相更得无相。不可以空更得空。不可以道更得道。本无所得。无得亦不可得。所以道无一法可得。只教你了取本心。当下了时。不得了相。无了无不了。相亦不可得。如此之法。得者即得。得者不自觉知。不得者亦不自觉知。如此之法。从上已来。有几人得知。所以道。天下忘己者有几人。如今于一机一境一经一教一世一时一名一字。六根门前领得。与机关木人何别。忽有一人出来。不于一名一相上作解者。我说此人。尽十方世界觅者个人不可得。以无第二人故。继于祖位。亦云释种。无杂纯一。故言王若成佛时。王子亦随出家。此意大难知。只教你莫觅。觅便失却。如痴人山上叫一声。响从谷出。便走下山趁。及乎觅不得。又叫一声。山上响又应。亦走上山上趁。如是千生万劫。只是寻声逐响人。虚生浪死汉。汝若无声即无响。涅槃者无闻无知无声。绝迹绝踪。若得如是。稍与祖师邻房也上堂云。即心是佛。上至诸佛。下至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同一心体。所以达磨从西天来。惟传一心法。直指一切众生本来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识取自心。见自本性。更莫别求。云何识自心。即如今言语者正是汝心。若不言语。又不作用。心体如虚空相似。无有相貌。亦无方所。亦不一向是无。有而不可见。故祖师云。真性心地藏。无头亦无尾。应缘而化物。方便呼为智。若不应缘之时。不可言其有无。正应之时亦无踪迹。既知如此。如今但向无中栖泊。即是行诸佛路。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众生轮回生死者。意缘走作。心于六道不停。致使受种种苦。净名云。难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种法。制御其心。然后调伏。所以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故知一切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地狱六道修罗。尽由心造。如今但学无心。顿息诸缘。莫生妄想分别。无人无我。无贪嗔。无憎爱。无胜负。但除应如许多种妄想。性自本来清净。即是修行菩提法佛等。若不会此意。纵你广学勤苦修行。木食草衣。不识自心。皆名邪行。尽作天魔外道水陆诸神。如此修行。当复何益。志公云。本体是自心作。那得文字中求。如今但识自心。息却思惟妄想。尘劳自然不生。净名云。唯置一床寝疾而卧。心不起也。如今卧疾。攀缘都息。妄想歇灭。即是菩提。如今若心里纷纷不定。任你学到三乘四果十地诸位。合杀只向凡圣中坐。诸行尽归无常势力。皆有尽期。犹如箭射于空。力尽还堕。却归生死轮回。如斯修行。不解佛意。虚受辛苦。岂非大错。志公云。未逢出世明师。枉服大乘法药。如今但一切时中。行住坐卧。但学无心。亦无分别。亦无依倚。亦无住著。终日任运腾腾。如痴人相似。世人尽不识你。你亦不用教人识。不识心如顽石头。都无缝罅。一切法透汝心不入。兀然无著。如此始有少分相应。透得三界境过。名为佛出世。不漏心相。名为无漏智。不作人天业。不作地狱业。不起一切心。诸缘尽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不是一向不生。只是随意而生。经云菩萨有意生身。是也。忽(疑讹)若未会无心。著相而作者。皆属魔业。乃至作净土佛事。并皆成业。乃名佛障。障汝乃故。被因果管束。去住无自由分。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来所说。皆是化人。犹如黄叶为金。权止小儿啼故。实无有法名阿耨菩提。如今既会此意。何用区区。但随缘消旧业。更莫造新殃。心里明明。所以旧时见解总须舍却。净名云。除去所有。法华云。二十年中常令除粪。只是除去胸中作见解处。又云蠲除戏论之粪。所以如来藏。本自空寂。并不停留一法。故经云。诸佛国土亦复皆空。若言佛道是修学而得。如此见解。全无交涉。或作一机一境。扬眉动目。只对相当。便道契会也。得证悟禅理也。忽逢一人不解。便道都无所知。对他若得道理。心中便欢喜。若被他折伏不如他。便即心怀惆怅。如此心意学禅。有何交涉。任汝会得少许道理。只得个心所法。禅道总没交涉。所以达磨面壁。都不令人有见处。故云。忘机是佛道。分别是魔军。此性纵汝迷时亦不失。悟时亦不得。天真自性。本无迷悟。尽十方虚空界。元来是我一心体。纵汝动用造作。岂离虚空。虚空本来无大无小。无漏无为。无迷无悟。了了见无一物。亦无人亦无佛。绝纤毫的(疑讹)量。是无依倚。无粘缀。一道清流。是自性无生法忍。何有拟议。真佛无口。不解说法。真听无耳。其谁闻乎。珍重又云。但无一切心。即名无漏智。汝每日行住坐卧。一切言语。但莫著有为法。出言瞬目。尽同无漏。如今末法向去。多是学禅道者。皆著一切声色。何不与我心。心同虚空去。如枯木石头去。如寒灰死火去。方有少分相应。若不如是。他日尽被阎老子拷你在。你但离却有无诸法。心如日轮常在虚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不是省力底事。到此之时。无栖泊处。即是行诸佛行。便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此是你清净法身。名为阿耨菩提。若不会此意。纵你学得多知。勤苦修行。草衣木食。不识自心。尽名邪行又云。你如今一切时中。但学无心。久久须实得。为你力量小。不能顿超。但得三年五年或十年。须得个入头处。自然会去为有贪嗔痴。即立戒定慧。本无烦恼。焉有菩提。故祖师云。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本源清净佛上。更不著一物。譬如虚空。虽以无量珍宝庄严。终不能住。佛性同虚空。虽以无量功德智慧庄严。终不能住。但迷本性。转不见耳。所谓心地法门。万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无境即无。不可于净性上转作境解。所言定慧。鉴用历历。寂寂惺惺。见闻觉知皆是境上作解。暂为中下根人说即得。若欲亲证。皆不可作如此见解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觉妙觉。皆是权立接引之教。并为化城。言宝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宝。此宝不属情量。不可建立。无佛无众生。无能无所。何处有城。若问此既是化城。何处为宝所。宝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宝所也。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当体会契之即是言阐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众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谓之断善根阐提。菩萨者。深信有佛法。不见有大乘小乘。佛与众生同一法性。乃谓之善根阐提凡人多为境碍心。事碍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碍境。理碍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于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菩萨心如虚空。一切俱舍。所作福德皆不贪著。然舍有三等。内外身心一切俱舍。犹如虚空。无所取著。然后随方应物。能所皆忘。是为大舍。若一边行道布德。一边旋舍无希望心。是为中舍。若广修众善。有所希望。闻法知空。遂乃不著。是为小舍。大舍如火烛在前。更无迷悟。中舍如火烛在旁。或明或暗。小舍如火烛在后。不见坑阱。故菩萨心如虚空。一切俱舍。过去心不可得。是过去舍。现在心不可得。是现在舍。未来心不可得。是未来舍。所谓三世俱舍自如来付法迦叶已来。以心印心。心心不异。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异。能印所印俱难契会。故得者少。然心即无心。得即无得佛有三身。法身说自性虚通法。报身说一切清净法。化身说六度万行法。法身说法。不可以言语音声形相文字而求。无所说。无所证。自性虚通而已。故曰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报身化身。皆随机感现所说法。亦随事应根以为摄化。皆非真法。故曰报化非真佛。亦非说法者问。本来无一物。无物便是否。师云。无亦不是。菩提无是处。亦无无知解问。只如目前虚空可不是境。岂无指境见心乎。师云。甚么心教汝向境上见。设汝见得。只是个照境底心。如人以镜照面。纵然得见眉目分明。元来只是形像。何关汝事。云。若不因照。何时得见。师云。若也涉因。常须假物。有什么了时。汝不见他向汝道。撒手似君无一物。徒劳谩说数千般。云。他若识了。照亦无物耶。师云。若是无物。更何用照。你莫开眼寱语去才作佛见。便被佛障。作众生见。被众生障。作凡作圣作净作秽等见。尽成其障。障汝心故。总成轮转。犹如猕猴放一捉一。无有了期十方诸佛实无少法可得。名为阿耨菩提。只是一心实无异相。亦无光彩。亦无胜负。无胜故无佛相。无负故无众生相。云。心既无相。岂得全无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化度众生耶。师云。三十二相属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八十种好属色。若以色见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问。无边身菩萨。为甚么不见如来顶相。师云。实无可见。何以故。无边身菩萨。便是如来。不应更见。只教你不作佛见。不落佛边。不作众生见。不落众生边。不作有见。不落有边。不作无见。不落无边。不作凡见。不落凡边。不作圣见。不落圣边。但无诸见。即是无边身。若有见处。即名外道。外道者乐于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如来者即诸法如义。所以云。弥勒亦如也。众圣贤亦如也。如即无生。如即无灭。如即无见。如即无闻。如来顶即是圆见。亦无圆见。故不落圆边。所以佛身无为不堕诸数。权以虚空为喻。圆同太虚。无欠无余。等闲无事。莫强辨他境。辨著便成识。所以云。圆成同识海。流转若飘蓬学道人。莫疑四大为身。四大无我。我亦无主。故知此身无我亦无主。五阴为心。五阴无我亦无主。故知此心无我亦无主。六根六尘六识和合生灭。亦复如是。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荡然清净学般若人。不见有一法可得。绝意三乘。惟一真实。不可证得。谓我能证能得。皆增上慢人。法华会上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故佛言。我于菩提实无所得。默契而已。凡人临欲终时。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真心无恒。不去不来。生时性亦不来。死时性亦不去。湛然圆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顿了。不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见善相。诸佛来迎。及种种现前。亦无心随去。若见恶相种种现前。亦无心怖畏。但自忘心。同于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节也惟直下顿了自心本来是佛。无一法可得。无一行可修。此是无上道问。教中云。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祇获法身者如何。师云。若以三无数劫修行。有所证得者。尽恒沙劫不得。若于一刹那中获得法身。直了见性者。犹是三乘教之极谈也。何以故。以见法身可获故。皆属不了义教中收我此禅宗。从上相承已来。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只云学道。早是接引之辞。然道亦不可学。情存学解。却成迷道。道无方所。名大乘心。此心不在内外中间。实无方所。第一不得作知解。只是说汝如今情量处。情量若尽。心无方所。此道天真。本无名字问。从上来皆云即心是佛。未审即那个心是佛。师云。你有几个心。云。为复即凡心是佛。即圣心是佛。师云。你何处有凡圣心耶。云。即今三乘中说有凡圣。和尚何得言无。师云。三乘中分明向你道。凡圣心是妄。你今不解。反执为有。将空作实。岂不是妄。妄故迷心。汝但除却凡情圣境。心外更无别佛。祖师西来。直指一切人全体是佛。汝今不识。执凡执圣。向外驰骋。还自迷心。所以向汝道即心是佛。一念情生。即堕异趣。无始已来。不异今日无有异法。故名成等正觉。云。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师云。觅甚么道理。才有道理。便即心异。云。前言无始已来不异今日。此理如何。师云。只为觅故。汝自异他。汝若不觅。何处有异。云。既是不异。何更用说即。师云。汝若不认凡圣。阿谁向你道即。即若不即。心亦不心。可中心即俱忘。阿你更拟向何处觅去问妄能障自心。未审而今以何遣妄。师云。起妄遣妄。亦成妄。妄本无根。只因分别而有。你但于凡圣两处情尽。自然无妄。更拟若为遣他。都不得有纤毫依执。名为我舍两臂必当得佛云。既无依执。当何相承。师云。以心传心。云。若心相传。云何言心亦无。师云。不得一法。名为传心。若了此心。即是无心无法。云。若无心无法。云何名传。师云。汝闻道传心。将谓有可得也。所以祖师云。认得心性时。可说不思议。了了无所得。得时不说知。此事若教汝会何堪也问。佛度众生否。师云。实无众生如来度者。我尚不可得。非我何可得。佛与众生皆不可得。云。现有三十二相及度众生。何得言无。师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问。和尚现今说法。何得言无僧亦无法。师云。汝若见有法可说。即是以音声求我。若见有我。即是处所。法亦无法。法即是心。所以祖师云。付此心法时。法法何曾法。无法无本心。始解心心法。实无一法可得。名坐道场。道场者。只是不起诸见。悟法本空。唤作空如来藏。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若得此中意。逍遥何所论问。诸佛如何行大慈悲。为众生说法。师云。佛慈悲者。无缘故名大慈悲。慈者不见有佛可成。悲者不见有众生可度。其所说法无说无示。其听法者无闻无得。譬如幻士为幻人说法。者个法若为道。我从善知识言下。领得会也悟也。者个慈悲。若为汝起心动念。学得他见解。不悟自心。究竟无益问。如何是出三界。师云。善恶都莫思量。当处便出三界。如来出世。为破三有。若无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尘破为百分。九十九分是无。一分是有。摩诃衍不能胜出。百分俱无。摩诃衍始能胜出祖师直指一切众生本心本体。本来是佛。不假修成。不属渐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无明。不是暗故无暗。所以无无明。亦无无明尽。入我此宗门。切须在意。如此见得。名之为法。见法故名之为佛。佛法俱无。名之为僧。唤作无为僧。亦名一体三宝。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众求。应无所求。不著佛求故无佛。不著法求故无法。不著众求故无僧问。如何是道。如何修行。师云。道是何物。汝欲修行。问。诸方宗师相承参禅学道如何。师云。接引钝根人语。未可依凭。云。此即是接引钝根人语。未审接上根人。复说何法。师云。若是上根人。何处更就人觅。他自己尚不可得。何况更别有法当情不见教中云。法法何状。云。若如此则都不要求觅也。师云。若与么则省心力。云。如此则浑成断绝。不可是无也。师云。阿谁教他无。他是阿谁。你拟觅他。云。既不许觅。何故又言莫断他。师云。若不觅便休。即谁教你断。你见目前虚空。作么生断他。云。此法可得。便同虚空否。师云。虚空早晚向你道。有同有异。我暂如此说。你便向这里生解。云。应是不与人生解耶。师云。我不曾障你。要且解属于情。情生则智隔。云。向这里莫生情是否。师云。若不生情。阿谁道是问。六祖不会经书。何得传衣为祖。秀上座是五百人首座。为教授师。讲得三十二本经论。云何不传衣。师云。为他有心。是有为法。所修所证将为是也。所以五祖付六祖。六祖当时祗是默契。得密授如来甚深意。所以付法与他。汝不见道。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若会此意。方名出家儿。方好修行。若不信。云何明上座走来大庾岭头。寻六祖。六祖便问。汝来求何事。为求衣为求法。明上座云。不为衣来。但为法来。六祖云。汝且暂时敛念。善恶都莫思量。明乃禀语。六祖云。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还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时面目来。明于言下忽然默契。便礼拜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某甲在五祖会中。枉用三十年工夫。今日方省前非。六祖云如是。到此之时。方知祖师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在言说。岂不见阿难问迦叶云。世尊传金襕外。别传何物。迦叶召阿难。阿难应诺。迦叶云。倒却门前刹竿著。此便是祖师之标榜也。甚生(二字疑误)阿难三十年为侍者。只为多闻智慧。被佛诃云。汝千日学慧。不如一日学道。若不学道。滴水也难消问。圣人无心即是佛。凡夫无心莫沉空寂否。师云。法无凡圣。亦无沉寂。法本不有。莫作无见。法本不无。莫作有见。有之与无。尽是情见。犹如幻翳。所以云。见闻如幻翳。知觉乃众生。祖师门中。只论息机忘见。所以忘机则佛道隆。分别则魔军炽问。心既本来是佛。还修六度万行否。师云。悟在于心。非关六度万行。六度万行尽是化门接物度生边事。设使菩提真如实际解脱法身。直至十地四果圣位。尽是度门。非关佛心。心即是佛。所以一切诸度门中。佛心第一。但无生死烦恼等心。即不用菩提等法问。若无心。行此道得否。师云。无心便是行此道。更说什么得与不得。且如瞥起一念便是境。若无一念。便是境亡。心自灭无。复可追寻问。如何得不落阶级。师云终日吃饭。未曾咬著一粒米。终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与么时无人我等相。终日不离一切事。不被诸境惑。方名自在人。更时时念念不见一切相。莫认前后三际。前际无去。今际无住。后际无来。安然端坐。任运不拘。方名解脱。努力努力。此门中千人万人。只得三个五个。若不将为事。受殃有日在。故云著力今生须了却。谁能累劫受余殃问。本既是佛。那得更有四生六道种种形貌不同。师云。诸佛体圆。更无增减。流入六道。处处皆圆。万类之中。个个是佛。譬如一团水银。分散诸处。颗颗皆圆。若不分时。祗是一块。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种种形貌喻如屋舍。舍驴屋入人屋。舍人身至天身。乃至声闻缘觉菩萨佛屋。皆是汝取舍处。所以有别。本源之性何得有别唐大中年。终于本山。谥断际禅师。

    指月录卷之十

    指月录卷之十一

    六祖下第四世

    ▲福州长庆大安禅师

    造百丈。礼而问曰。学人欲求识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骑牛觅牛。师曰。识得后如何。丈曰。如人骑牛至家。师曰。未审始终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执杖视之。不令犯人苗稼。师自兹领旨。更不驰求同参祐禅师。创居沩山。师躬耕助道。祐归寂。众请主法。上堂。汝诸人总来就安。求觅甚么。若欲作佛。汝自是佛。担佛傍家走。如渴鹿趁阳焰相似。何时得相应去。汝欲作佛。但无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欲不净。众生之心便是初心正觉佛。更向何处别讨。所以安在沩山。三十年来。吃沩山饭。屙沩山矢。不学沩山禅。只看一头水牯牛。若落路人草。便把鼻孔拽转来。才犯人苗稼。即便鞭挞。调伏既久。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汝诸人各自有无价大宝。从眼门放光。照见山河大地。耳门放光。领辨一切善恶音响。如是六门。昼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识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教倾侧。如人负重担。从独木桥上过。亦不教失脚。且道是甚么物任持。便得如是。且无丝发可见。岂不见志公和尚云。内外追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珍重师室中每问僧有句无句如藤倚树。子意何如。

    罗山道闲禅师在禾山。因清贵上座说话次。贵云天下无第一人。大小沩山犹输他道吾。闲云。有甚么语输他。贵举石霜辞沩山才礼拜起。沩山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子意如何。霜无对。却到道吾。吾问甚处来。霜云沩山来。吾云有甚么言句。霜遂举前话。吾云汝何不道取。霜云只为道不得。吾云汝为我看庵。待我与你报仇去。吾往沩山。山泥壁次。忽回首见道吾在背后。山便云智头陀因何到在此。吾云某甲不为别事来。只为和尚问诸道者。有句无句如藤倚树。还是也无。沩云是。吾便问树倒藤枯时如何。沩山呵呵大笑。被道吾捺向泥里。沩山总不管。贵上座举了云。这个岂不是沩山输与他道吾。罗山云。上座三十年后。若有把茅盖头。切忌举著这个话。贵不肯。却与道吾作主。被罗山擒下地云。白大众各请停喧。某甲今日与清贵上座。直为沩山雪屈话。且须侧聆。贵云。知也知也。便礼拜。罗山云。何不早道。你还识道吾么。只是馆驿里本色撮马粪汉。

    问。此阴已谢。彼阴未生时如何。师曰。此阴未谢。那个是大德。曰不会。师曰。若会此阴。便明彼阴问。黄巢军来。和尚向甚么处回避。师曰。五蕴山中。曰忽被他捉著时如何。师曰。恼乱将军。

    ▲福州古灵神赞禅师

    本州大中寺受业。后行脚。遇百丈开悟。却回受业。本师问曰。汝离吾在外。得何事业。曰并无事业。遂遣执役。一日因澡身。命师去垢。师乃拊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圣。本师回首视之。师曰。佛虽不圣。且能放光。本师又一日在窗下看经。蜂子投窗纸求出。师睹之曰。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钻他故纸驴年去。遂有偈曰。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太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本师置经问曰。汝行脚遇何人。吾前后见汝发言异常。师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个歇处。今欲报慈德耳。本师于是告众致斋。请师说法。师乃登座。举唱百丈门风曰。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本师于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闻极则事。师后住古灵。聚徒数载。临迁化。剃浴声钟告众曰。汝等诸人还识无声三昧否。众曰不识。师曰。汝等静听。莫别思惟。众皆侧聆。师俨然顺寂。塔存本山。

    ▲大慈寰中禅师

    上堂。山僧不解答话。只能识病。时有僧出。师便归方丈。

    法眼云。众中唤作病在目前不识玄觉云。且道大慈识病不识病。此僧出来是病不是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总是病。若言不是病。出来又作么生雪窦拈云。大凡扶竖宗乘。须辨个得失。且大慈识病不答话。时有僧出。便归方丈。雪窦识病不答话。或有僧出。劈脊便棒。诸方识病不答话。有僧出必然别有长处。敢有一个动著。大唐天子只三人虚堂愚颂。轻如毫末重如山。地角天涯去复还。黄叶陨时风骨露。水边依旧石斓斑。

    赵州问。般若以何为体。师曰。般若以何为体。州大笑而出。明日州扫地次。师曰。般若以何为体。州置帚拊掌大笑。师便归方丈僧辞。师问甚么处去。曰江西去。师曰。我劳汝一段事。得否。曰和尚有甚么事。师曰。将取老僧去得么。曰更有过于和尚者。亦不能将去。师便休。僧后举似洞山。山曰。阇黎争合恁么道。曰和尚作么生。山曰得。

    法眼别云。和尚若去。某甲提笠子天童云。大慈合伴不著。这僧不如独行。也须是恁么始得。直饶大慈古佛。也不奈这担板汉何。且道别有甚么长处。

    山又问其僧。大慈别有甚么言句。曰有时示众曰。说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山曰。我不恁么道。曰和尚作么生。山曰。说取行不得底。行取说不得底。

    云居云。行时无说路。说时无行路。不说不行时。合行甚么路洛浦云行说俱到即本分事无。行说俱不到。即本分事在。

    ▲天台平田普岸禅师

    访茂源和尚。源才起迎。师近前把住云。开口即失。闭口即丧。去此二途。请师别道。源以手掩鼻。师放开云。一步较易。两步较难。源云。著甚死急。师云。若非是师。不免诸方点检僧参。师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师曰。老僧适来造次。僧却打师一拄杖。师曰。作家作家。僧礼拜。师把住曰。是阇黎造次。僧大笑。师曰。这个师僧今日大败也临济访师。到路口。先逢一嫂在田使牛。济问嫂。平田路向甚么处去。嫂打牛一棒曰。这畜生。到处走到。此路也不识。济又曰。我问你平田路向甚么处去。嫂曰。这畜生。五岁尚使不得。济心语曰。欲观前人。先观所使。便有抽钉拔楔之意。及见师。师问。你还曾见我嫂也未。济曰。已收下了也。师遂问。近离甚处。济曰。江西黄檗。师曰。情知你见作家来。济曰。特来礼拜和尚。师曰。已相见了也。济曰。宾主之礼合施三拜。师曰。既是宾主之礼。礼拜著。

    ▲瑞州五峰常观禅师

    因僧辞。师曰。汝诸方去。莫谤老僧在这里。曰某甲不道和尚在这里。师曰。汝道老僧在甚么处。僧竖起一指。师曰。早是谤老僧也。

    ▲潭州石霜山性空禅师

    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绳出得。此人即答汝西来意。僧曰。近日湖南畅和尚出世。亦为人东语西话。师唤沙弥。拽出这死尸著。

    沙弥即仰山。山后问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源曰。咄痴汉。谁在井中。山复问沩山。沩召慧寂。山应诺。沩曰出也。仰山住后。常举前语谓众曰。我在耽源处得名。沩山处得地。

    ▲广州和安寺通禅师

    礼佛次。禅者问。座主礼底是甚么。师曰是佛。禅者乃指像曰。这个是何物。师无对。至夜具威仪礼问。今日所问。某甲未知意旨如何。禅者曰。座主几夏耶。师曰十夏。禅者曰。还曾出家也未。师转茫然。禅者曰。若也不会。百夏奚为。乃命同参马祖。及至江西。祖已圆寂。遂谒百丈。顿释疑情。师住后。一日召仰山。将床子来。山将到。师曰。却送本处著。山从之。师召慧寂。山应诺。师曰。床子那边是甚么物。山曰枕子。师曰。枕子这边是甚么物。山曰无物。师复召慧寂。山应诺。师曰。是甚么。山无对。师曰去。

    通禅中毒。旁及仰山。

    ▲洪州东山慧禅师

    同大于南用到茶堂。有僧近前不审。用曰。我既不纳汝。汝亦不见我。不审阿谁。僧无语。师曰。不得平白地。恁么问伊。用曰。大于亦无语那。于把定其僧曰。是你恁么累我亦然。便打一掴。用大笑曰。朗月与青天大于侍者到。师问。金刚正定一切皆然。秋去冬来且作么生。者曰。不妨和尚借问。师曰。即今即得。去后作么生。者曰。谁敢问著某甲。师曰。大于还得么。者曰。犹要别人点检在。师曰。辅弼宗师。不废光彩。侍者礼拜。

    ▲百丈山涅槃和尚

    一日谓众曰。汝等与我开田。我与汝说大义。众开田了归。请说大义。师乃展两手。众罔措。

    ▲赵州观音院真际从谂禅师

    曹州郝乡人也。姓郝氏。童稚于本州扈通院披剃。未纳戒。便抵池阳参南泉。值泉偃息。而问曰近离甚处。师曰瑞像。泉曰。还见瑞像么。师曰。不见瑞像。只见卧如来。泉便起坐问。汝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曰。有主沙弥。泉曰。那个是你主。师近前躬身曰。仲冬严寒。伏惟和尚尊候万福。泉器之许其入室。他日问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师曰。还可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师曰。不拟争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耶。师于言下悟理。乃往嵩岳琉璃坛纳戒。仍返南泉一日问泉曰。知有底人向甚么处去。泉曰。山前檀越家。作一头水牯牛去。师曰。谢师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窗。

    云峰悦云。若不是南泉。洎被打破蔡州。

    师在井楼上打水次。见南泉过。便抱柱悬却脚曰。相救相救。南泉上胡梯曰。一二三四五。师少顷却去礼谢曰。适来谢相救师在南泉时。泉牵一头水牯牛。入僧堂内巡堂而转。首座乃向牛背上三拍。泉便休去。师却将一束草。安首座面前。首座无对南泉上堂。师出问。明头合暗头合。泉便下座归方丈。师曰。这老和尚被我一问。直得无言可对。首座曰。莫道和尚无言好。自是上座不会。师便打一掌曰。此掌合是堂头老汉吃师到茱萸。执拄杖于法堂上。从东过西。萸曰。作甚么。师曰。探水萸曰。我这里一滴也无。探个甚么。师以杖倚壁便下。

    琅玡觉云。势去奴欺主时衰鬼弄人大慧杲云。钩在不疑之地。

    到道吾。才入堂。吾曰。南泉一只箭来也。师曰看箭。吾曰过也。师曰中。

    或作茱萸上堂曰看箭。师亦曰看箭云云雪窦云。二俱作家。盖是茱萸赵州二俱不作家。箭锋不相拄。直饶齐发齐中。也只是个射垛汉。

    到黄檗。檗见来便闭方丈门。师乃。把火于法堂内叫曰。救火救火。檗开门捉住曰道道。师曰。贼过后张弓。

    雪窦显云。直是好笑笑须三十年。忽有个衲僧问雪窦笑个甚么。笑贼过后张弓。

    师行脚。见二庵主。一人作丫角童。师问讯。二人殊不顾。来日早晨。丫角童将一铛饭来。放地上分作三分。庵主将席子近前坐。丫角童亦将席近前相对坐。亦不唤师。师乃亦将席子近前坐。丫角童目顾于师。庵主云。莫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师云。何不教诏这行者。庵主云。他是人家男女。师云。洎合放过。丫角童便起顾视庵主云。多口作么。丫角童从此入山不见师到投子处对坐斋。投子将蒸饼与师吃。师曰不吃。不久下胡饼。投子教沙弥度与师。师接饼却礼沙弥三拜师到云居。居云。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去。师云。作么生是某甲住处。居云。山前有个古寺基。师云。和尚自住取。又到茱萸。萸云。老老大大何不笕个住处。师云。甚么处是某甲住处。萸云。老老大大住处也不知。师云。三十年弄马骑。今日却被驴子扑师到一庵主处问。有么有么。主竖起拳头。师曰。水浅不是泊船处。便行。又到一庵主处问。有么有么。主亦竖起拳头。师曰。能纵能夺能杀能活。便作礼。

    瞎堂远颂云。换手捶胸哭老爷。棺材未出死尸斜不如掘地深埋却。管取来年吃嫩茄圜悟勤云。佛祖命脉。列圣钳锤。换斗移星。经天纬地。有般汉未出窠窟。只管道舌头在赵州口里。殊不知自己性命已属他人。若能握向上纲宗。与二庵主相见。便可以定龙蛇别缁素。正好著力。还知赵州落处么。切忌颟顸姜山爱云。赵州只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云居舜云。赵州当时甚生意气。要且鼻孔在二庵主手里。

    僧问师。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云。吃粥了也未。云吃粥了也。师云。洗钵盂去。其僧因此大悟。

    云门云。且道有指示无指示。若言有。赵州向伊道个甚么。若言无。这僧为甚悟去云峰悦云。云门不识好恶。恁么说话。大似为蛇画足。云峰则不然。这僧恁地悟去。入地狱如箭射妙喜曰。云门老汉。大似阿修罗王。托动三有大城诸烦恼海。随后喝云。寐语作甚么。复云。云峰虽善背手抽金镞。翻身控角弓。争奈蹉过云门何。又云。赵州与这僧。若不得云门。一生受屈。而今诸方有一种。瞎汉。往往尽作洗钵盂话会了雪窦显云。我不似云门为蛇画足。直言向你道。问者如虫御木。答者偶尔成文。虽然与么。瞎却衲僧眼。作么生免得此过。诸仁者要会么。还尔赵州吃粥也未。拈却这僧吃粥了也。雪窦与你拄杖子归堂湛堂准颂云。之乎者也。衲僧鼻孔。大头向下。禅人若也不会。问取东村王大姐。

    师示众云。此事的的。没量大人出这里不得。老僧到沩山。见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山云与我过床子来。若是宗师。须以本分事接人始得。时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庭前柏树子。曰和尚莫将境示人。师曰。我不将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庭前柏树子。

    后法眼问光孝觉曰。近离甚处。曰赵州。眼曰。承闻赵州有柏树子话。是否。曰无。眼曰。往来皆谓赵州有此语。上座何得道无。曰先师实无此语。和尚莫谤先师好径山杲云。若道有此语。蹉过觉铁嘴。若道无此语。又蹉过法眼。若道两边都不涉。又蹉过赵州。直饶总不恁么。别有透脱一路。入地狱如箭射。毕竟如何。举起拂子云。还见古人么。喝一喝五祖演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恁么会。便不是了也。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恁么会。方始是。径山杲云。要识五祖师翁么。脑后见腮。莫与往来云居祐举柏树子话云。奇哉古圣。垂一言半句。可谓截断圣凡门户。直示弥勒眼睛。今昔无坠。众中异解多涂。商量非一。埋没宗旨。错判名言。或谓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或谓山河草木物物皆是真心显现。何独庭前柏树子乎。尘毛瓦砾都是一法界中重重无尽。理事圆融。或谓庭前柏树子。才举便直下荐取。觌体全真。拟议之间早落尘境。须是当人作用临机相见。或棒或喝。或擎起拳头。衣袖一拂。这个眼目。如石火电光相似。或谓庭前柏树子。更有甚么事。赵州直下为人。实头说话。饥来吃饭。困即打眠。动展施为。尽是自家受用。如斯见解。如麻似粟。皆是天魔种族。外道邪宗。但取识情分别。用心取舍。强作知见。何不游方遍历。求善知识。决择身心。略似个衲僧。古来自有宗门师范。我佛心宗。释梵诸天拱手敬信。三贤十圣罔测其由。乃举拂子云。若向这里悟去。山河大地与汝同参。复顾左右云。道林争敢压良为贱佛日才颂。赵州庭柏。说与禅客。黑漆屏风。松椤亮槅叶县省和尚。因僧请益柏树子话。省曰。我不辞与汝说。还信么。曰和尚重言争敢不信。省曰。汝还闻檐头雨滴声么。其僧豁然不觉失声云[口*耶]。省曰。汝见个甚么道理。僧以颂对云。檐头雨滴。分明历历。打破乾坤。当下心息真如院方禅师。参琅玡。惟看柏树子话。每入室陈其所见。不容措辞。尝被喝出。忽一日大悟。直入方丈曰。我会也。琅玡曰。汝作么生会。方曰。夜来床荐暖。一觉到天明。琅玡可之雪窦显在大阳时。有客举光孝觉语问曰。觉赵州侍者。眼问柏树因缘。乃言无。此语而眼肯之。其旨安在哉。显曰。宗门抑扬宁有轨辙乎。时有苦行。名韩大伯。侍其旁辄匿笑去。显诘其笑故。韩曰。笑知客智眼未正。择法不明。显曰。岂有说乎。韩对以偈曰。一兔横身当古路。苍鹰才见便生擒。后来猎犬无灵性。空向枯桩旧处寻。显阴异之。因结以为友。后显得法于智门。唱导于雪窦。称云门中兴。尝经行植杖。众衲环之显问。有问云门树凋叶落时如何。门曰体露金风。云门答这僧耶。为解说耶。有称宗上座者曰。待老汉有悟处即说。显惊视之曰。非韩大伯乎。曰老汉瞥地也。显因集众乞升座说法焉。

    师一日于雪中倒卧曰。相救相救。有僧便去身边卧。师便起去。

    翠岩芝云。此僧在赵州圈缋里。有人出得么。

    师问新到。曾到此间么。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曰。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诺。师曰。吃茶去。

    僧到睦州。州问。曾到赵州么。僧云曾到。州云。有何言句。僧举吃茶话。州云惭愧。却问。赵州意作么生。僧云。只是一期方便。州云。苦哉赵州被尔将一杓屎泼。便打。州却问沙弥。尔作么生。沙弥便礼拜。州亦打。僧问沙弥。适来和尚打尔。意作么生。弥云。若不是我和尚。不打某甲雪窦举云。这僧克由叵耐。将一杓屎泼他二员古佛。诸上座。若能辨得。非惟赵睦二州雪屈。亦乃翠岩与天下老宿无过。若辨不得。到处泼人卒未了在。

    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师曰无。曰上至诸佛下至蝼蚁皆有佛性。狗子为甚么却无。师曰。为伊有业识在。又僧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师曰有。曰既有。为甚么入这皮袋里来。师曰。知而故犯。

    妙喜恒举此则。语至无字。令学者参云。佛语祖语诸方老宿语。千差万别。若透得个无字。一时透过。不用博量。不用注解。不用要得分晓。又云。不得作有无商量。不得作真无之无卜度。不用向开口处承当。不用向举起处作道理。不用堕在空寂处。不用将心等悟。不用向宗师说处领略。不用掉在无事甲里。但行住坐卧时时提撕。狗子还有佛性也无。无提撕得熟。口议心思不及。方寸里七上八下。如生铁橛没滋味时。切莫退志。得如此时。却是个好底消息。忽然打失布袋。不觉拊掌大笑矣。又云。茶里饭里。喜时怒时。净处秽处。妻儿聚头处。与宾客相酬酢处。办公家职事处。了私门婚嫁处。都是第一等做工夫提撕举觉底时节。又云。既有个趋向狗子无佛性话。冷地里慢提撕则个。若道知是般事便休。我说此人智眼未明在。妙喜虽似平地起风雷。然亦不出雪峰道底。

    师因侍者报。大王来也。师云。万福大王。者云。未到在。师云。又道来也。

    黄龙南云。头头漏泄。罕遇仙陀。侍者只解报客。不知身在帝乡。赵州入草求人。不觉浑身泥水。

    秀才问。佛不违众生所愿是否。师曰是。曰某甲欲觅和尚手中拄杖得否。师曰。君子不夺人所好。曰某甲不是君子。师曰。我亦不是佛僧问。如何是道。师曰。墙外底。曰不问这个道。师曰。你问那个道。曰大道。师曰。大道透长安问。如何是佛。师曰。殿里底。曰殿里者岂不是泥龛塑像。师曰是。曰如何是佛。师曰。殿里底问。和尚姓甚么。曰常州有。问甲子多少。曰苏州有问。如何是赵州。曰东门西门南门北门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敲床脚。曰只这莫便是否。师曰。是即脱取去问。如何是毗卢圆相。师曰。老僧自幼不曾眼花。曰岂不为人。师曰。愿汝常见毗卢圆相官人问。和尚还入地狱否。师曰。老僧末上入。曰大善知识。为甚么入地狱。师曰。我若不入。阿谁教化汝问。久向赵州石桥。到来只见略彴。师曰。汝只见略彴。且不见石桥。曰如何是石桥。师曰。度驴度马。曰如何是略彴。师曰。个个度人师因与文远行。乃指一片地曰。这里好造个巡铺。文远便去路旁立曰。把将公验来。师遂与一掴。远曰。公验分明过师与文远论义曰。斗劣不斗胜。胜者输果子。远曰。请和尚立义。师曰。我是一头驴。远曰。我是驴胃。师曰。我是驴粪。远曰。我是粪中虫。师曰。你在彼中作甚么。远曰。我在彼中过夏。师曰。把将果子来师在东司上。见远侍者过。蓦召文远。远应诺。师曰。东司上不可与汝说佛法问菜头。今日吃熟菜吃生菜。头拈起菜呈之。师曰。知恩者少。负恩者多师示众云。今夜答话去也。有解问者出来。时有僧出作礼。师曰。比来抛砖引玉。却引得个墼子。

    法眼举问觉铁嘴。先师意作么生。觉云。如国家拜将。乃问甚人去得。或有人出云某甲去得。须云汝去不得。法眼云。我会也长庆棱问觉铁嘴。那僧才出礼拜。为甚么便指为墼子。觉云。适来那边亦有人恁么问。庆云。向伊道甚么。觉云。亦向伊恁么道。

    师因二僧相推。不肯作第一座。主事白师。师曰。总教作第二座。事曰。第一座教谁作。师云。装香著。事曰。装香了也。师曰。戒香定香慧香解脱香。

    天童华云。赵州下一槌。不妨惊群动众。子细点检将来。也是泥里洗土块。若是荐福门下。不用相推。第一座也有人。第二座也有人。第三座也有人。虽然如是。不免从头注破。第一座铁眼铜睛觑不破。第二座阳春白雪无人和。第三座真实身心同达磨。且道与赵州是同是别。若也会得。许你具一只眼。若也不会。也许你具一只眼。有个衲僧出来道。总不恁么时如何。对他道。切忌向鬼窟里作活计。

    师示众曰。才有是非。纷然失心。还有答话分也无。有僧出拊侍者一下曰。作不只对和尚。师便归方丈。后侍者请益。适来僧是会不会。师曰。坐底见立底。立底见坐底。

    无相范颂曰。坐底见立底。立底见坐底。咄哉老赵州。白日眼见鬼。

    有僧。举才有是非话。似洛浦。浦扣齿。又举似云居。居曰何必。僧回举似师。师曰。南方大有人丧身失命。曰请和尚举。师才举前语。僧指旁僧曰。这个师僧吃却饭了。作恁么语话。师休去示众。佛之一字。吾不喜闻。

    幻庵觉拈云。诸人切忌恁么会。既不恁么会。又作么生会。乃颂曰。佛之一字不喜闻。去年依旧今年春。今年春间降大雪。陆墓乌盆变白盆。

    因僧侍次。遂举火问曰。这个是火。你不得唤作火。老僧道了也。僧无对。复筴起火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此去舒州有投子和尚。汝往礼拜问之。必为汝说。因缘相契。不用更来。不相契却来。其僧到投子。子问。近离甚处。曰赵州。子曰。赵州有何言句。僧举前话。子曰。汝会么。曰不会。乞师指示。子下禅床行三步。却坐问曰。会么。曰不会。子曰。你归举似赵州。其僧却回举似师。师曰。还会么。曰不会。师曰。投子与么不较多也僧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老僧祇管看。

    雪窦显云。看即不无。争即不得。且道扶这僧扶赵州。

    上堂。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里。是汝还护惜也无。时有僧问。既不在明白里。护惜个甚么。师曰。我亦不知。僧曰。和尚既不知。为甚道不在明白里。师曰。问事即得。礼拜了退。

    雪窦显拈云。赵州倒退三千。复颂云。至道无难。言端语端。一有多种。二无两般。天际日上月下。槛前山深水寒。髑髅识尽喜何立。枯木龙吟消未干。难难。拣择明白君自看。

    僧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是时人窠臼否。师曰。曾有人问我。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

    雪窦显云。识语不能转。死却了也。好与二十棒。这棒须有分付处。若辨不出。且放此话大行天童觉颂云。五年分疏不下。一句元无缝罅。只知推过商量。谁信分明酬价。玲珑底相知。卤莽底相讶。宁可与晓事人相骂。不可共不晓事人说话。

    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和尚如何为人。师曰。何不引尽此语。僧曰。某甲只念到这里。师曰。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白云端颂云。驱山塞海也寻常。所至文明始是王。但见皇风成一片。不知何处有封疆。

    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何是不拣择。师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曰此犹是拣择。师曰。田库奴甚处是拣择。僧无语。

    无庵全颂云。当门一脉透长安。游子空嗟行路难。不是人前夸俏措。金锤击碎万重关法宗禅师参雪窦。窦令参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于此有省。一日雪窦问宗。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意作么生。宗云。畜生畜生。后隐居投子。常以袈裟裹草鞋经文。僧问。如何是道者家风。宗曰。袈裟裹草鞋。曰意旨如何。宗曰。赤脚下桐城圜悟勤云。人多错会道。至道本无难。亦无不难。只是唯嫌拣择。若恁么会。一万年也未梦见在。

    师与官人游园次。兔见惊走。遂问。和尚是大善知识。兔见为甚么走。师云。老僧好杀问院主。甚么处来。主曰。送生来。师曰。鸦为甚么飞去。主曰。怕某甲。师曰。汝十年知事。作恁么语话。主却问。鸦为甚么飞去。师曰。院主无杀心僧辞。师问甚处去。曰闽中去。师曰。彼中兵马隘。汝须回避始得。曰向甚处回避。师曰恰好僧游五台。问一婆子曰。台山路向甚处去。婆曰。蓦直去。僧便去。婆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后有僧举似师。师曰。待我去勘过。明日师便去问。台山路向甚处去。婆曰蓦直去。师便去。婆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师归院谓僧曰。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

    雪窦显到曾学士处。曾问。尝与清长老。商量赵州勘婆话。端的有勘破处么。窦云。清长老道个甚么。曾云。又与么去也。窦云。清长老且放过一著。学士还知天下衲僧出这婆子圈缋不得么。曾云。这里别有个道处。赵州若不勘破婆子。一生受屈。窦云。勘破了也真净云。赵州若点检来。也好吃婆手中棒。且道赵州过在甚么处。若知赵州过。方解不受人谩。归宗门下莫有不受人谩底么。喝一喝下座玄觉云。前来僧也恁么道。赵州去也恁么道。甚么处是勘破婆子处。又云。非惟被赵州勘破。亦被这僧勘破径山杲颂。天下禅和说勘破。争知赵州已话堕。引得儿孙不丈夫。人人点过冷地卧蒙庵岳颂。本是山中人。爱说山中话。五月卖松风人间恐无价。

    问如何是玄中玄。师曰。汝玄来多少时耶。曰玄之久矣。师曰。阇黎若不遇老僧。几乎玄杀问。万法归一。一归何所。师曰。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领布衫。重七斤。

    雪窦颂。编辟曾挨老古锥。七斤衫重几人知。而今抛向西湖里。下载清风付与谁。

    僧写师真呈。师曰。且道似我不似我。若似我。即打杀老僧。不似我。即烧却真。僧无对。

    玄觉云。留取供养。

    师托起钵曰。三十年后若见老僧。留取供养。若不见即扑破。别僧曰。三十年后敢道见和尚。师乃扑破师问僧。曾看法华经么。曰曾看。曰衲衣在空闲。假名阿练若。诳惑世间人。尔作么会。僧拟礼拜。师曰。尔披衲衣来么。曰披来。师曰。莫惑我。曰作么得不惑去。师曰。莫取我语。

    雪窦举云。大小赵州龙头蛇尾。诸人若能辨得。便乃识破赵州。如或不明。个个高拥衲衣。莫惑翠峰好。

    问。初生孩子还具六识也无。师曰。急水上打毬子。僧却问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子曰。念念不停留埽地次。僧问。和尚是大善知识。为甚么扫地。师曰。尘从外来。曰既是清净伽蓝。为甚么有尘。师曰。又一点也问。恁么来底。师还接否。曰接。曰不恁么来底。师还接否。曰接。曰恁么来者从师接。不恁么来者如何接。师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有一婆子。令人送钱请转藏经。师受施利了。却下禅床转一匝。乃曰。传语婆转藏经已竟。其人回举似婆。婆曰。比来请转全藏。如何只为转半藏。

    径山杲云。众中商量道。如何是那半藏。或云再绕一匝。或弹指一下。或咳嗽一声。或喝一喝。或拍一拍。恁么见解。只是不识羞。若是那半藏。莫道赵州更绕一匝。直饶百千万亿匝。于婆子分上只得半藏。设使更绕须弥山百千万亿匝。于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假饶天下老和尚。共如是绕百千万亿匝。于婆子分上也只得半藏。设使山河大地森罗万象。若草若木。各具广长舌相。异口同音从今日转到尽未来际。于婆子分上亦只得半藏。诸人要识婆子么。良久云。鸳鸯绣出从君看。不把金针度与人。

    问。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师云。镇州出大萝卜头。

    圜悟勤云。有者道。镇州从来出大萝卜头。天下皆知。赵州从来参见南泉。天下皆知。这僧更问。所以道镇州出大萝卜。且得没交涉。江西澄散圣判。谓之东问西答。唤作不答话。不上他圈缋。若恁么会争得。远录公云。此是旁瞥语。收在九带中。若恁么会。梦也未梦见在。更带累赵州去。

    官人问。丹霞烧木佛。院主为甚么眉须堕落。师云。官人宅内变生作熟。是甚么人。云所使。师云。却是他好手马大夫问。和尚还修行也无。师云。老僧若修行即祸事。云和尚既不修行。教甚么人修行。师云。大夫是修行底人。云某甲何名修行。师曰。若不修行。争得扑在人王位中喂得来。赤冻红地无有解出期。大夫乃下泪拜谢问。作何方便即得闻于未闻。师云。未闻且置。你曾闻个甚么来问。不离言句如何得独脱。师云。离言句是独脱。云适来无人教某甲来。师云。因甚么到此。云和尚何不拣出。师云。我早个拣了也师问僧。甚处来。曰江西来。师曰。赵州著在甚么处。僧无对问。不见边表时如何。师指净瓶云。这个唤作甚么。云净瓶。师曰。大好不见边表有僧问。生死二路是同是别。师以颂答云。道人问生死。生死若为论。双林一池水。朗月耀乾坤。唤他句上识。此是弄精魂。欲会个生死。颠人说梦春洞山问僧。甚处来。曰掌鞋来。山曰。自解依他。曰依他。山曰。他还指阇黎也无。僧无对。师代云。若允即不违保寿问。胡钉铰。汝莫是胡钉铰么。曰不敢。寿曰。还钉得虚空么。曰请和尚打破虚空来。寿便打。胡曰。和尚莫错打某甲。师曰。向后有多口阿师。与你点破在。胡后到师处举前话。师曰。汝因甚么被他打。胡曰。不知过在甚么处。师曰。只这一缝尚不奈何。胡于此有省。师曰。且钉这一缝。

    雪窦显举云。我要打这三个汉。一打赵州。不合瞎却胡钉铰眼。二打保寿。不能塞却赵州口。三打胡钉铰。不合放过保寿。蓦拈拄杖云。更有一个。大众一时退。击禅床一下。

    师问新到。离甚么处。云雪峰。师云。雪峰有甚么言句。云雪峰寻常道。尽十方世界都来是沙门一只眼。你等诸人向甚么处屙。师云。阇黎若回。寄个锹子去师问僧。甚处来。曰摘茶来。师曰闲。

    云盖智颂。道著不著。何处摸索。背后龙鳞。面前驴脚。反身筋斗。孤云野鹤。阿呵呵。

    新到参。师曰。甚处来。曰南方来。师曰。佛法尽在南方。汝来这里作甚么。曰佛法岂有南北耶。师曰。饶汝从云居雪峰来。只是个担板汉。

    崇寿稠云。和尚是据客置主人。

    师闻沙弥喝参向侍者曰。教伊去者乃教去。沙弥便珍重。师曰。沙弥得入门。侍者在门外师问一婆子。甚么处去。曰偷赵州笋去。师曰。忽遇赵州又作么生。婆与一掌。师休去。

    瞎堂远颂云。去若丘山重。来如一羽轻。去来无别路。倾盖白头新。

    师因有老宿问。近离甚处。师云滑州。宿云。几程到这里。师云。一跶到。宿云。好个捷疾鬼。师云。万福大王。宿云。参堂去。师应喏喏师一日到僧堂后逢一僧。乃问。大德总向甚处去。僧云。普请去。师遂于袖中取刀度与云。老僧住持事繁。请上座为我折倒却。便引颈向前。其僧便走僧辞。师曰。甚处去。曰诸方学佛法去。师竖起拂子曰。有佛处不得住。无佛处急走过。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错举。曰与么则不去也。师曰。摘杨花摘杨花。

    径山杲颂云。有佛处不得住。生铁秤锤被虫蛀。无佛处急走过。撞著嵩山破灶堕。三千里外莫错举。两个石人相耳语。恁么则不去也。此话已行遍天下。摘杨花摘杨花。唵嚤呢哒哩吽[口*發]吒。

    尼问。如何是密密意。师以手掐之。尼曰。和尚犹有这个在。师曰。却是你有这个在问十二时中如何用心。师曰。汝被十二时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时。乃曰。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无事向衣钵下坐穷理好。老僧行脚时。除却二时粥饭。是杂用心处。除外更无别用心处。若不如是。大远在又谓众曰。你若一生不离丛林。不语五年十载。无人唤你作哑汉。已后佛也不奈你何。你若不信。截取老僧头去上堂。金佛不度罏。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内里坐。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尽是贴体衣服。亦名烦恼。实际理地甚么处著。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会。截取老僧头去。梦幻空华徒劳把捉。心若不异。万法一如。既不从外得。更拘执作么。如羊相似。乱拾物安向口里。老僧见药山和尚道。有人问著。但教合取狗口。老僧亦教合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一似猎狗专欲得物吃。佛法在甚么处。千人万人尽是觅佛汉子。于中觅一个道人无。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坏时此性不坏。一从见老僧后。更不是别人。只是个主人公。这个更向外觅作么。正恁么时。莫转头换脑。若转头换脑。即失却也。僧问。承师有言。世界坏时此性不坏。如何是此性。师曰。四大五阴。曰此犹是坏底。如何是此性。师曰。四大五阴。

    法眼云。是一个两个。是坏不坏。且作么生会。试断看妙喜曰。军营里大王雪窦颂。泥佛不度水。神光照天地。立雪如未休。何人不雕伪。金佛不度罏。人来访子湖。牌中数个字。清风何处无。木佛不度火。常思破灶堕。杖子忽击著。方知孤负我。

    示众云。兄弟若从南方来者。即与下载。若从北方来者。即与装载。所以道。近上人问道即失道。近下人问道即得道。兄弟。正人说邪法。邪法亦随正。邪人说正法。正法亦随邪。诸方难见易识。我这里易见难识又云。此事如明珠在掌。胡来胡现。汉来汉现。老僧拈一枝草作丈六金身用。将丈六金身作一枝草用。佛即是烦恼。烦恼即是佛。

    又僧问。未审佛是谁家烦恼。师曰。与一切人烦恼。曰如何免得。师曰。用免作么。

    又云。老僧此间。即以本分事接人。若教老僧随伊根机接人。自有三乘十二分教。接他了也。若是不会。是谁过欤。已后遇著作家汉。也道老僧不孤负他。但有人问。以本分事接人师自受南泉印可。乃归曹州。省受业师。亲属闻师归。咸欲来会。师闻曰。俗尘爱网无有了期。已辞出家。不愿再见。遂携瓶锡遍历诸方。常谓。七岁儿童胜我者。我即问伊。百岁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他。及往赵州观音院。燕赵二王同至院见师。师端坐不起。燕王问曰。人王尊耶法王尊耶。师曰。若在人王。人王中尊。若在法王。法王中尊。二王闻之欢然敬服。乃同供养。师志效古人。住持枯稿。僧堂无前后架。旋营斋食。绳床一角折。以绳系残薪支之。屡有愿为制新者。师不许也。住持四十余年。未尝以一书告檀越。唐乾宁四年十一月二日。右胁泊然而寂。寿一百二十岁。谥真际大师。

    ▲湖南长沙景岑招贤禅师

    上堂。我若一向举扬宗教。法堂前须草深一丈。事不获已。向汝诸人道。尽十方世界是沙门眼。尽十方世界是沙门全身。尽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尽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里。尽十方世界无一人不是自己。我常向汝诸人道。三世诸佛法界众生。是摩诃般若光。光未发时。汝等诸人向甚么处委悉。光未发时。尚无佛无众生消息。何处得山河国土来。时有僧问。如何是沙门眼。师曰。长长出不得。又曰。成佛成祖出不得。六道轮回出不得。僧曰。未审出个甚么不得。师曰。昼见日夜见星。曰学人不会。师曰。妙高山色青又青。

    妙喜曰。熟处难忘。

    师与仰山玩月次。山曰。人人尽有这个。只是用不得。师曰。恰是倩汝用。山曰。你作么生用。师劈胸与一蹋。山曰。[囗@力]。直下似个大虫。自此诸方称为岑大虫。

    长庆云。前彼此作家。后彼此不作家。乃别云。邪法难扶。

    游山归。首座问。和尚甚处去来。师曰。游山来座曰到甚么处。师曰。始从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座曰。大似春意。师曰。也胜秋露滴芙蕖。

    雪窦著语云。谢答话。复颂云。大地绝纤埃。何人眼不开。始随芳草去。又逐落花回。羸鹤翘寒木。狂猿啸古台。长沙无限意。咄。

    有秀才。看千佛名经。问曰。百千诸佛但见其名。未审居何国土。还化物也无。曰黄鹤楼崔颢题后。秀才还曾题也未。曰未曾。曰得闲题取一篇好。

    黄龙新颂云。黄鹤楼前法战时。百千诸佛竖降旗。问渠国土归何处。赢得多才一首诗。

    问。本来人还成佛也无。师曰。汝见大唐天子。还自种田割稻么。曰未审是何人成佛。师曰。是汝成佛。僧无语。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如人因地而倒依地而起。地道甚么问。向上一路请师道。师曰。一口针三尺线。曰如何领会。师曰。益州布扬州绢僧问师同参会和尚曰。和尚见南泉后如何。会默然。僧曰。和尚未见南泉已前作么生。会曰。不可更别有也。僧回举似师。师示偈曰。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僧便问。只如百尺竿头如何进步。师曰。朗州山澧州水。曰不会。师曰。四海五湖皇化里。

    妙喜曰。要见长沙。更进一步。若有人问如何是遮一步。待我款款地。与你葛藤。

    竺尚书问。蚯蚓斩为两段。两头俱动。未审佛性在阿那头。师曰。莫妄想。曰争奈动何。师曰。会即风火未散。书无对。师唤尚书。书应诺。师曰。不是尚书本命。曰不可雕却即今只对。别有第二主人。师曰。唤尚书作至尊得么。曰恁么总不只对时。莫是弟子主人否。师曰。非但只对与不只对时。无始劫来是个生死根本。示偈曰。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来认识神。无始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

    灯录作两则。风火未散上作一则。师唤尚书下又作一则。语亦小异。此从宗门统要正法眼藏。妙喜曰。即今只对者既不是本来人。却唤甚么作本来人。良久曰。我恁么道。且作死马医又皓月供奉问师。蚯蚓断为两段。两头俱动。未审佛性在阿那头。师曰。动与不动是何境界。曰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谈。只如和尚言动典不动是何境界。出自何经。师曰。灼然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谈。大德岂不见首楞严云。当知十方无边不动虚空。并其动摇地水火风均名六大。性真圆融。皆如来藏。本无生灭。复示偈曰。最甚深最甚深。法界人身便是心。迷者迷心为众色。悟时刹境是真心。身界二尘无实相。分明达此是知音。

    问。如何转得山河国土归自己去。师曰。如何转得自己成山河国土去。曰不会。师曰。湖南城下好养民。米贱柴多足四邻。僧无语。师示偈曰。谁问山河转。山河转向谁。圆通无两畔。法性本无归问。南泉道三世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为甚么三世诸佛不知有。师曰。未入鹿苑时犹较些子。曰狸奴白牯为甚么却知有。师曰。汝争怪得伊问。和尚继嗣何人。师曰。我无人得继嗣。曰还参学也无。师曰。我自参学。曰师意何如。师示偈曰。虚空问万象。万象答虚空。谁人亲得闻。木义丱角童示众。若心是生。则梦幻空华亦应是生。若身是生。则山河大地万象森罗亦应是生问。教中说幻意是有耶。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恁么则幻意。是无邪。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恁么则幻意是不有不无邪。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如某三明。尽不契于幻意。未番和尚如何明教中幻意。师曰。大德信一切法不思议否。曰佛之诚言那敢不信。师曰。大德言信。二信之中是何信。曰如某所明。二信之中是名缘信。师曰。依何教门得生缘信。曰华严云。菩萨摩诃萨以无障无碍智慧。信一切世间境界是如来境界。又华严云。诸佛世尊悉知世法及诸佛法。性无差别。决定无二。又华严云。佛法世间法。若见其真实。一切无差别。师曰。大德所举缘信教门甚有来处。听老僧与大德明教中幻意。若人见幻本来真。是则名为见佛人。圆通法法无生灭。无灭无生是佛身华严座主问。虚空为是定有。为是定无。师曰。言有亦得。言无亦得。虚空有时但有。假有虚空无时但无假无。曰如和尚所说。有何教文。师曰。大德岂不闻首楞严云。十方虚空生汝心内。犹如片云点太清里。岂不是虚空生时但生假名。又云汝等一人发真归元。十方虚空悉皆销殒。岂不是虚空灭时但灭假名。老僧所以道。有是假有。无是假无问。如何是文殊。师曰。墙壁瓦砾是。曰如何是观音。师曰。音声语言是。曰如何是普贤。师曰。众生心是。曰如何是佛。师曰。众生色身是。曰河沙诸佛体皆同。何故有种种名字。师曰。从眼根返源名文殊。耳根返源名观音。从心返源名普贤。文殊是佛妙观察智。观音是佛无缘大慈。普贤是佛无为妙行。三圣是佛之妙用。佛是三圣之真体。用则有河沙假名。体则总名一薄伽梵问。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东家作驴。西家作马。曰学人不会。此意如何。师曰。要骑即骑。要下即下三圣令秀上座问曰。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石头作沙弥时。参见六祖。秀曰。不问石头见六祖。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教伊寻思去。秀曰。和尚虽有千尺寒松。且无抽条石笋。师默然。秀曰。谢和尚答话。师亦默然。秀回举似三圣。圣曰。若恁么。犹胜临济七步。然虽如此。待我更验看。至明日三圣上问。承闻和尚昨日答南泉迁化一则语。可谓光前绝后。今古罕闻。师亦默然问亡僧迁化甚么处去也。师示偈曰。不识金刚体。却唤作缘生。十方真寂灭。谁在复谁行。

    林间录曰。长沙岑禅师因僧亡。以手摩之曰。大众。此僧却真实为诸人提纲商量。会么。乃有偈曰。目前无一法。当处亦无人。荡荡金刚体。非妄亦非真。又曰。雪峰和尚亦因见亡僧作偈曰。低头不见地。仰面不见天。欲识金刚体。但看髑髅前。玄沙曰。亡僧面前正是触目菩提。万里神光顶后相。有僧问法眼。如何是亡僧面前触目菩提。法眼答曰。是汝面前。又问。迁化向甚么处去。答曰。亡僧几曾迁化。进曰。争奈即今何。答曰。汝不识亡僧。天衣怀云。亡僧面前即且置。只如活人背后底是甚么。近代尊宿不复以此旨晓人。独晦堂老师时一提起。作南禅师圆寂日偈曰。去年三月十有七。一夜春风撼筹室。三角麒麟入海中。空余片月波心出。真不掩伪。曲不藏直。谁人为和雪中吟。万古知音是今日。又云。昔人去时是今日。今日依前人不来。今既不来昔不往。白云流水空悠哉。谁云秤尺平。直中还有曲。谁云物理齐。种麻还得粟。可怜驰逐天下人。六六元来三十六。

    皓月供奉问。天下善知识证三德涅槃也未。师曰。大德问果上涅槃因中涅槃。曰问果上涅槃。师曰。天下善知识未证。曰为甚么未证。师曰。功未齐于诸圣。曰功未齐于诸圣。何为善知识。师曰。明见佛性。亦得名为善知识。曰未审功齐何道。名证大涅槃。师示偈曰。摩诃般若照。解脱甚深法。法身寂灭体。三一理圆常。欲识功齐处。此名常寂光。曰果上三德涅槃已蒙开示。如何是因中涅槃。师曰。大德是。

    进山主问修山主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为甚么为生死之所流转。修曰。笋毕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还得么。进曰。汝向后自悟去在。修曰。某所见只如此。上座意旨又如何。进指曰。这个是监院房。那个是典座房。修即礼谢。

    初师久依南泉。有投机偈曰。今日还乡入大门。南泉亲道遍乾坤。法法分明皆祖父。回头惭愧好儿孙。泉答曰。今日投机事莫论。南泉不道遍乾坤。还乡尽是儿孙事。祖父从来不出门。

    ▲鄂州茱萸山和尚

    上堂。擎起一橛竹曰。还有一虚空里钉得橛么。时有灵虚上座。出众曰。虚空是橛。师便打。虚曰。莫错打。师便下座。

    云门偃云。矢上加尖。有僧云。和尚适来与么道那。门云。捶钟谢响得个虾蟆出来。

    ▲衢州子湖岩利踪禅师

    于门下立牌曰。子湖有一只狗。上取人头。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拟议即丧身失命。临济会下二僧来参。方揭帘。师喝曰。看狗。僧回顾。师便归方丈或有人问子湖狗。师曰嗥嗥。僧无语。师便归方丈刘铁磨参。师曰。汝是刘铁磨否。曰不敢。师曰。左转右转。曰和尚莫颠倒。师便打与胜光和尚锄园次。师蓦按钁回视光曰。事即不无。拟心即差。光便问。如何是事。被师拦胸踏倒。光从此有省僧问。自古上贤还达真正理否。师曰达。僧曰。真正理作么生达。师曰。霍光当时卖假银城。与单于契书。是甚么人作。僧无语示众。诸法荡荡。何绊何拘。汝等于中自生难易。心源一统。绵亘十方。上上根人自然明白。不见南泉道。如斯痴钝。世且还稀。历历分明。有无不是。只少个丈夫之志。致见如斯疲劳。汝欲得易会么。自古及今。未曾有一个凡夫圣人出现汝前。亦无有一善语恶语到汝分上。为甚么故。为善善无形。为恶恶无相。既已无我。把甚么为善恶。立那个是凡圣。汝信否。还保任否。有甚么回避处。恰似日中逃影相似。还逃得么。今之既尔。古之亦然。今古齐时。汝还讳得么。佛法玄妙。了得者自相策发。无为小缘妨于大事。汝不见道。宁可终身立法。谁能一旦忘缘。仁者要得会禅么。各归衣钵下看示众。幸自可怜生。苦死向人前。讨些子声色唇吻作么。我且问你。声色两字作么生讨得。还会么。我道声色如泡。为复为你说破。为复为你讨声色。试商量看。莫生容易。志刚用心。若了根源。终非他物。譬如圆镜。男来男现。女来女彰。乃至僧俗青黄山河万物。随其色相。一镜传辉。不可是镜有多般。但能映物而露。仁者还识得镜未。若不识镜。尽被男女青黄山河类等碍汝光明。有甚么出气处。若识镜去。乃至青黄男女。大地山河。有想无想。四足多足。胎卵情生。天堂地狱。咸于一镜中。悉得其分剂长短劫数。若色若空并能了之。更非他物。汝岂不闻诸法如义。光阴箭速。莫漫悠悠。大事因缘决须了取。僧问。如何是大圆镜。师云。一切物著不得。进云。为甚么一切物著不得。师云。汝是一切物。还著得汝否仁者。本自具足。本自周备。直教无纤尘法碍你眼光始得。若有微尘底不尽。不是一生半劫赚汝皮囊。汝性命根境法中。造诸妖怪。山精鬼魅。附汝行持。得少为足。鼓弄片皮。于佛法却为毒害。讥礼塔庙。毁彼持经。师子身中虫。自食师子身中肉仁者岂不见。目前太虚。还有纤毫欠少处么。若也于中体得这个消息。不妨出得凡圣境界。了得世间出世间之智。一法既尔。万法亦然。仁者还乐也无示众。天上人间轮回六道。乃至蠢动含灵。未曾于此一分真如中。有些子相违处。还信么。还领受得么。大凡行脚。也须具大信根作个丈夫始得。何处得与么难信。他古人只见道个即心是佛。即心是法。便承信去。随处茅茨石室。长养圣胎。只待道果成熟。汝今何不效他行取。仁者可煞分明。并无参杂。治生产业。与诸实相不相违背初子湖山下有陶家。无子。夫妇日夕焚祷。师一日过而问曰。尔何所祈。陶告之故。师曰。汝施我竹。我施汝子。陶遂施竹。其夕感异梦。随举一男。众因号师神力禅师广明中无疾归寂。塔于本山。

    ▲荆南白马昙照禅师

    常曰快活快活。及临终时。叫苦苦。又曰。阎罗王来取我也。院主问曰。和尚当时被节度使抛向水中。神色不动。如今何得恁么地。师举枕子曰。汝道当时是如今是。院主无对。

    法眼代云。此时但掩耳出去。

    ▲终南山云际师祖禅师

    初参南泉问。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如何是藏。泉曰。与汝往来者是。师曰。不往来者如何。泉曰亦是。曰如何是珠。泉召师祖。师应诺。泉曰。去。汝不会我语。师从此信入。

    雪窦显云。百尺竿头作伎俩。不是好手。这里著得只眼。宾主互换。便能深入虎穴。或不恁么。纵饶师祖悟去。也是龙头蛇尾汉圜悟云。南泉一期垂手。收放擒纵则不无。要且未见向上事在。只如尽大地是如来藏。向甚么处著珠。尽大地是摩尼珠。向甚么处著藏。若明得有转身处。许你具一只眼。

    ▲邓州香严下堂义端禅师

    僧问。某甲曾辞一老宿。宿曰。去则亲良朋附善友。某今辞和尚。未审有何指示。师曰。礼拜著。僧礼拜。师曰。礼拜一任礼拜。不得认奴作郎。

    ▲池州灵鹫闲禅师

    上堂。是汝诸人本分事。若教老僧道。即是与蛇画足。时有僧问。与蛇画足即不问。如何是本分事。师曰。阇黎试道看。僧拟再问。师曰。画足作么。

    ▲日子和尚

    因亚溪来参。师作起势。溪曰。这老山鬼。犹见某甲在。师曰。罪过罪过。适来失只对。溪欲进语。师便喝。溪曰。大阵当前不妨难御。师曰是是。溪曰。不是不是。

    赵州云。可怜两个汉。不识转身句。

    ▲苏州西禅和尚

    僧问。三乘十二分教则不问。如何是祖师西来的的意。师举拂子示之。其僧不礼拜。竟参雪峰。峰问。甚么处来。曰浙中来。峰曰。今夏甚么处。曰西禅。峰曰。和尚安否。曰来时万福。峰曰。何不且在彼从容。曰佛法不明。峰曰。有甚么事。僧举前话。峰曰。汝作么生不肯伊。曰是境。峰曰。汝见苏州城里人家男女否。曰见。峰曰。汝见路上林木池沼否。曰见。峰曰。凡睹人家男女林木池沼总是境。汝还肯否。曰肯。峰曰。只如举起拂子。汝作么生不肯。僧乃礼拜曰。学人取次发言。乞师慈悲。峰曰。尽乾坤是个眼。汝向甚么处蹲坐。僧无语。

    ▲池州甘贽行者

    一日入南泉设斋。黄檗为首座。行者请施财。座曰。财法二施等无差别。甘曰。恁么道争消得某甲嚫。便将出去。须臾复入曰。请施财。座曰。财法二施等无差别。甘乃行嚫。

    翠岩真云。甘贽行者黠儿落节。黄檗施财何曾梦见。妙喜举翠岩语云。一等是随邪逐恶。这云居罗汉较些子。

    又一日入寺设粥。仍请南泉念诵。泉乃白椎曰。请大众为狸奴白牯念摩诃般若波罗蜜。甘拂袖便出。泉粥后问典座。行者在甚处。座曰。当时便去也。泉便打破锅子。

    妙喜云。心不负人。面无惭色。颂云。南泉打破闲家具。浩浩诸方作话看。今日为君重举过。明明历历不颟顸。

    ▲洪州双岭玄真禅师

    初问道吾。无神通菩萨。为甚么足迹难寻。吾曰。同道者方知。师曰。和尚还知否。吾曰不知。师曰。何故不知。吾曰。去。你不识吾语。师后于盐官处悟旨焉。

    ▲福州芙蓉山灵训禅师

    初参归宗问。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还信否。曰和尚诚言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师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华乱坠。

    法眼云。若无后语。有甚么归宗。

    师辞。宗问。甚么处去。师曰。归岭中去。宗曰。子在此多年。装束了却来。为子说一上佛法。师结束了上去。宗曰。近前来。师乃近前。宗曰。时寒途中善为。师聆此言。顿忘前解。

    ▲汉南高亭和尚

    有僧自夹山来礼拜。师便打。僧曰。特来礼拜。何得打某甲。僧再礼拜。师又打趁。僧回举似夹山。山曰。汝会也无。曰不会。山曰。赖汝不会。若会。即夹山口哑。

    ▲新罗大茅和尚

    上堂。欲识诸佛师。向无明心内识取。欲识常住不凋性。向万物迁变处识取。

    ▲五台山智通禅师(自称大禅佛)

    初在归宗会下。忽一夜连叫曰。我大悟也。众骇之。明日上堂众集。宗曰。昨夜大悟底僧出来。师出曰某甲。宗曰。汝见甚么道理。便言大悟。试说看。师曰。师姑原是女人做。宗异之。师便辞去。宗门送与提笠子。师接得笠子戴头上便行。更不回顾。后居台山法华寺。临终有偈曰。举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出头天外看。谁是我般人。

    ▲镇州普化和尚者

    不知何许人也。师事盘山。密受记莂。而佯狂出言无度。暨盘山顺世。乃于此地行化。或城市或冢间。振一铎曰。明头来明头打。暗头来暗头打。四面八方来旋风打。虚空来连架打。一日临济令僧捉住曰。总不恁么来时如何。师拓开曰。来日大悲院里有斋。僧回举似济。济曰。我从来疑著这汉。

    五祖演举云。若是五祖即不然。有人问总不恁么来时如何。和声便打。是他须道五祖盲枷瞎棒。我只要你恁么道。何故。一任举似诸方。

    凡见人无高下。皆振铎一声。或将铎就人耳边振之。或附其背。有回顾者。即展手曰。乞我一钱师见马步使。出喝道。师亦喝道作相扑势。马步使令人打五棒。师曰。似即似。是即不是师尝于阛阓间。摇铎唱曰。觅个去处不可得。时道吾遇之。把住问曰。汝拟去甚么处。师曰。汝从甚么处来。吾无语。师掣手便去临济初开堂。师首往赞佐。唐咸通初将示灭。乃入市谓人曰。乞我一个直裰。人或与披袄。或与布裘。皆不受。振铎而去。临济令人送与一棺。师笑曰。临济厮儿饶舌。便受之。乃辞众曰。普化明日去东门死也。郡人相率送出城。师厉声曰。今日葬不合青乌。乃曰明日南门迁化。人亦随之。又曰。明日出西门方吉。人出渐稀。出已还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门外。振铎入棺而逝。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视之已不见。惟闻空中铎声渐远。莫测其由。

    ▲寿州良遂禅师

    参麻谷。谷见来。便将锄头去锄草。师到锄草处。谷殊不顾。便归方丈闭却门。师次日复去。谷又闭门。师乃敲门。谷问阿谁。师曰良遂。才称名忽然契悟。曰和尚莫谩良遂。良遂若不来礼拜和尚。洎被经论赚过一生。谷便开门相见。及归讲肆。谓众曰。诸人知处良遂总知。良遂知处诸人不知。

    ▲虔州处微禅师

    僧问。三乘十二分教体理得妙。与祖意是同是别。师曰。须向六句外鉴。不得随声色转。曰如何是六句。师曰。语底默底不语不默总是总不是。汝合作么主。僧无对问仰山。汝名甚么。山曰慧寂。师曰。那个是慧。那个是寂。山曰。只在目前。师曰。犹有前后在。山曰。前后且置。和尚见个甚么。师曰。吃茶去。

    ▲金州操禅师

    请米和尚斋。不排坐位。米到展坐具礼拜。师下禅床。米乃坐师位。师却席地而坐。斋讫米便去。侍者曰。和尚受一切人钦仰。今日坐位被人夺却。师曰。三日后若来。即受救在。米三日后果来。曰前日遭贼。

    ▲湖南上林戒灵禅师

    初参沩山。山曰。大德作甚么来。师曰。介胄全具。山曰。尽卸了来。与大德相见。师曰。卸了也。山咄曰。贼尚未打。卸作甚么。师无对。仰山代曰。请和尚屏却左右。沩山以手指曰。喏喏。师后参永泰。方谕其旨。

    永泰灵湍。马祖法嗣。

    ▲五台山秘魔岩和尚

    常持一木叉。每见僧来礼拜。即叉却颈曰。那个魔魅教汝出家。那个魔魅教汝行脚。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学徒鲜有对者。霍山通和尚访师。才见不礼拜。便撺入怀里。师拊通背三下。通起拍手曰。师兄。三千里外赚我来。三千里外赚我来。便回。

    ▲湖南祇林和尚

    每叱文殊普贤皆为精魅。手持木剑。自谓降魔。才见僧来参。便曰魔来也魔来也。以剑乱挥归方丈。如是十二年。后置剑无言。僧问。十二年前为甚么降魔。师曰。贼不打贫儿家。曰十二年后为甚么不降魔。师曰。贼不打贫儿家。

    指月录卷之十一

    指月录卷之十二

    六祖下第四世

    ▲潭州沩山灵祐禅师

    福州长溪赵氏子。年十五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师剃发。于杭州龙兴寺。究大小乘教。二十三。游江西参百丈。丈一见许之入室。遂居参学之首。侍立次。丈问谁。师曰某甲。丈曰。汝拨罏中有火否。师拨之曰。无火。丈躬起深拨得少火。举以示之曰。汝道无。这个聻。师由是发悟礼谢。陈其所解。丈曰。此乃暂时岐路耳。经云。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忆。方省己物不从外得。故祖师云。悟了同未悟。无心亦无法。只是无虚妄。凡圣等心。本来心法元自备足。汝今既尔。善自护持。次日同百丈入山作务。丈曰。将得火来么。师曰。将得来。丈曰。在甚么处。师拈一枝柴吹两吹。度与百丈。丈曰。如虫御木。

    妙喜曰。百丈若无后语。几被典座热瞒高僧传云。冠年剃发。三年具戒。时有钱塘上士义宾。授其律科。及入天台。遇寒山子于涂中。谓师曰。千山万水遇潭即止。获无价宝。赈恤诸子。乃造国清。遇拾得。复申前意。师遂诣泐潭。谒大智。顿了祖意宗门统要云。师至国清受戒。寒山子遂与拾得子往松门接师。才到二人从路两边透出。作大虫吼三声。师屹然无对。寒山云。自从灵山一别。迄至于今还相记么。师亦无对。拾得拈起拄杖云。老兄唤这个作甚么。师又无对。山云休休。别后伊三生作国王。总忘却也。

    司马头陀见百丈。谈沩山之胜。宜结集法侣为大道场。丈因语众曰。若能对众下得一语出格。当与住持。即指净瓶问曰。不得唤作净瓶。汝唤作甚么。时华林觉为首座。师为典座。林曰。不可唤作木[木*突]也。丈乃问师。师踢倒净瓶便出去。丈笑曰。第一座输却山子也。师遂往焉。是山峭绝。夐无人烟。虎狼纵横。莫敢往来。师拾橡栗充食者五七年。一日念。道在接物利生。独居非是。乃出至山口。语虎狼曰。我若于此山有缘。汝等各自散去。若其无缘。我充尔腹。言讫虫虎四散。师乃回庵。未几懒安上座。同数僧从百丈所来辅佐。曰某与和尚作典座。俟众至五百乃解务。于是人稍稍集。厥后禅学辐辏。风动天下。称沩仰宗焉上堂。夫道人之心。质直无伪。无背无面。无诈妄心。一切时中视听寻常。更无委曲。亦不闭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从上诸圣。只说浊边过患。若无如许多恶觉情见想习之事。譬如秋水澄渟清净无为。澹泞无碍。唤他作道人。亦名无事人。时有僧问。顿悟之人更有修否。师曰。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时。修与不修是两头语。如今初心。虽从缘得一念顿悟自理。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能顿净。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即是修也。不可别有法教渠修行趣向。从闻入理。闻理深妙。心自圆明。不居惑地。纵有百千妙义。抑扬当时。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计始得。若以要言之。则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万行门中不舍一法。若也单刀直入。则凡圣情尽。体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仰山问。百千万境一时来作么生。师云。青不是黄。长不是短。诸法各住自位。非干我事。仰乃作礼仰山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指灯笼曰。大好灯笼。仰曰。莫只这便是么。师曰。这个是甚么。仰曰。大好灯笼。师曰。果然不见师摘茶次。谓仰山曰。终日摘茶。只闻子声不见子形。仰撼茶树。师曰。子只得其用。不得其体。仰曰。未审和尚如何。师良久。仰曰。和尚只得其体。不得其用。师曰。放子三十棒。仰曰。和尚棒某甲吃。某甲棒教谁吃。师曰。放子三十棒。

    玄觉云。且道过在甚么处。

    师问仰山。生住异灭。汝作么生会。仰曰。一念起时。不见有生住异灭。师曰。子何得遣法。仰曰。和尚适来问甚么。师曰。生住异灭。仰曰。却唤作遣法师问仰山。妙净明心。汝作么生会。仰曰。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师曰。汝只得其事。仰曰。和尚适来问甚么。师曰。妙净明心。仰曰。唤作事得么。师曰。如是如是上堂。僧出曰。请和尚为众说法。师曰。我为汝得彻困也。僧礼拜。

    后人举似雪峰。峰曰。古人得恁么老婆心切。玄沙云。山头和尚蹉过古人事也。雪峰闻之乃问沙曰。甚么处是老僧蹉过古人事处。沙曰。大小沩山。被那僧一问。直得百杂碎。峰乃骇然。

    师坐次。仰山入来。师曰。寂子速道。莫入阴界。仰曰。慧寂信亦不立。师曰。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曰。只是慧寂。更信阿谁。师曰。若恁么。即是定性声闻。仰曰。慧寂佛亦不立师问仰山。涅槃经四十卷。多少是佛说。多少是魔说。仰曰。总是魔说。师曰。已后无人奈子何。仰曰。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甚么处。师曰。只贵子眼正。不说子行履师一日唤院主。主便来。师曰。我唤院主。汝来作甚么。主无对。又令侍者唤第一座。座便至。师曰。我唤第一座。汝来作甚么。座亦无对。

    曹山代院主云。也知和尚不唤某甲。代第一座云。若令侍者唤。恐不来。

    师问仰山。何处来。仰曰。田中来。师曰。禾好刈也未。仰作刈禾势。师曰。汝适来作青见。作黄见。作不青不黄见。仰曰。和尚背后是甚么。师曰。子还见么。仰拈禾穗曰。和尚何曾问这个。师曰。此是鹅王择乳师一日见刘铁磨来。师曰。老牸牛汝来也。磨曰。来日台山大会斋。和尚还去么。师乃放身作卧势。磨便出去。

    雪窦显颂云。曾骑铁马入重城。敕下传闻六国清。犹握金鞭问归客。夜深谁共御街行。

    僧问。如何是道。师曰。无心是道。曰某甲不会。师曰。会取不会底好。曰如何是不会底。师曰。只汝是。不是别人。复曰。今时人但直下体取不会底。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将为禅道。且没交涉。名运粪入。不名运粪出。污汝心田。所以道不是道合酱次。问仰山。这个用多少盐水。仰曰。某甲不会。不欲只对。师云。却是老僧会。仰云。不知用多少盐水。师云。汝既不会。我亦不答。晚间师却问仰山。今日因缘。子作么生主持。仰云。待问即答。师云。现问次。仰云。耳背眼昏。见闻不晓。师云。凡有问答。出子此语不得。仰礼谢。师云。寂子今日忘前失后。不是小小师方丈内坐次。仰山入来。师曰。寂子。近日宗门令嗣作么生。仰曰。大有人疑著此事。师曰。寂子作么生。仰曰。慧寂只管困来合眼。健来坐禅。所以未曾说著在。师曰。到这田地也难得。仰曰。据慧寂所见只如此。一句也著不得。师曰。汝为一人也不得。仰曰。自古圣人尽皆如此。师曰。大有人笑汝恁么只对。仰曰。解笑者是慧寂同参。师曰。出头事作么生。仰绕禅床一匝。师曰。裂破古今师睡次。仰山问讯。师便回面向壁。仰曰。和尚何得如此。师起曰。我适来得一梦。你试为我原看。仰取一盆水与师洗面。少顷香严亦来问讯。师曰。我适来得一梦。寂子为我原了。汝更与我原看。严乃点一碗茶来。师曰。二子见解。过于鹙子师坐次。仰山从方丈前过。师曰。若是百丈先师见。子须吃痛棒始得。仰曰。即今事作么生。师曰。合取两片皮。仰曰。此恩难报。师曰。非子不才。乃老僧年迈。仰曰。今日亲见百丈师翁来。师曰。子向甚么处见。仰曰。不道见。只是无别。师曰。始终作家师问仰山。即今事且置。古来事作么生。仰叉手近前。师曰。犹是即今事。古来事作么生。仰退后立。师曰。汝屈我。我屈汝。仰便礼拜仰山香严侍立次。师举手曰。如今恁么者少。不恁么者多。严从东过西立。仰从西过东立。师曰。这个因缘。三十年后如金掷地相似。仰曰。亦须是和尚提唱始得。严曰。即今亦不少。师曰。合取口一日师翘起一足。谓仰山曰。我每日得他负载。感伊不彻。仰曰。当时给孤园中与此无别。师曰。更须道始得。仰曰。寒时与他袜著。也不为分外。师曰。不负当初。子今已彻。仰曰。恁么更要答话在。师曰道看。仰曰。诚如是言。师曰。如是如是师谓仰山曰。汝须独自回光返照。别人不知汝解处。汝试将实解献老僧看。仰曰。若教某甲自看。到这里无圆位。亦无一物一解得献和尚。师云。无圆位处原是汝作解处。未离心境在。仰曰。既无圆位。何处有法。把何物作境。师曰。适来是汝作与么解是否。仰曰是。师云。若恁么。是具足心境法。未脱我所心在。元来有解献我。许汝信位显。人位隐在。

    此则独见于正法眼藏。会元诸书都不载仰山和尚。因僧思[邱-丘+益]问。禅宗顿悟。毕竟入门的意如何。仰曰。此意极难。若是祖宗门下上根上智。一闻千悟。得大总持。其有根微智劣。若不安禅静虑。到这里总须茫然。曰除此一路别更有入处否。仰曰有。曰如何即是。仰曰。汝是甚处人。曰幽州人。仰曰。汝还思彼处否。曰常思。仰曰。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处楼台林苑人马骈阗。汝反思底。还有许多般也无。(正此下有僧于言下有省一句。)曰某甲到这里总不见有。仰曰。汝解犹在心。信位即得。人位未在。曰除却这个别更有意也无。仰曰。别有别无即不堪也。曰到这里作么生即是。仰曰。据汝所解。只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后自有看(此则正法眼藏五灯会元皆载)。

    师一日见香严仰山作饼次。师曰。当时百丈先师。亲得这个道理。仰与香严相顾视云。什么人答得此话。师云。有一人答得。仰云。是阿谁。师指水牯牛云。道道。仰取一束草来。香严取一桶水来。放牛前。牛才吃。师云。与么与么。不与么不与么。二人俱作礼。师云。或时明或时暗师与仰山行次。指前头枯树问。前头是甚么。仰云。只是枯树子。师却问耘田翁。翁亦云枯树子。师云。这耘田翁。向后亦有五百众。

    沩山喆云。山僧则不然。耘田公子。吾不如汝。且道大圆是山僧是。若人辨得。许汝具择法眼。若也不辨。佛法炽然生灭神鼎諲云。为复意在耘田处。为复意在仰山分上。为复总不恁么。诸上座。一切诸法总然。更不用生事。他是父子说法。同道方知。

    师因资国来参。乃指月示之。国以手拨三下。师云。不道汝不见。只是见处太粗师一日索门人呈语。乃曰。声色外与吾相见。时有幽州鉴弘上座。呈语云。不辞出来。那个人无眼。师不肯。仰山凡三度呈语。第一云。见取不见取底。师云。细如毫末。冷似雪霜。第二度云。声色外谁求相见。师云。只滞声闻方外榻。第三度云。如两镜相照。于中无像。师云。此语正也。我是你不是。早立像了也。仰山却问师。某甲精神昏昧。拙于只对。未审和尚于百丈师翁处。作么生呈语。师云。我于百丈先师处呈语云。如百千明镜鉴像。光影相照。尘尘刹刹各不相借。仰山于是礼拜。

    沩山急须买草鞋。与座主执巾瓶始得。

    仰山踏衣次。提起问师曰。正恁么时。和尚作么生。师曰。正恁么时。我这里无作么生。仰曰。和尚有身而无用。师良久却拈起问曰。汝正恁么时作么生。仰曰。正恁么时和尚还见伊否。师曰。汝有用而无身。师后忽问仰山。汝春间有话未圆。今试道看。仰曰。正恁么时切忌勃诉。师曰。停囚长智上堂。仲冬严寒年年事。晷运推移事若何。仰山进前叉手而立。师曰。我情知汝答这话不得。香严曰。某甲偏答得这话。师蹑前问。严亦进前叉手而立。师曰。赖遇寂子不会仰山香严侍立次。师曰。过去未来现在佛佛道同。人人得个解脱路。仰曰。如何是人人解脱路。师回顾香严曰。寂子借问。何不答伊。严曰。若道过去未来现在。某甲却有个只对处。师曰。子作么生只对。严珍重便出。师却问仰山曰。智闲恁么只对。还契寂子也无。仰曰不契。师曰。子又作么生。仰亦珍重出去。师呵呵大笑曰。如水乳合师向仰山云。有俗弟子。将三束绢来。与我赎钟子。欲与世人受福。仰云。俗弟子则有绢。与和尚赎钟子。和尚将何物酬他。师以拄杖敲床三下云。我将这个酬他。仰云。若是这个。用作甚么。师又敲三下云。汝嫌这个作甚么。仰云。某甲不嫌这个。这个只是大家底。师云。你既知是大家底。何得更就我觅物酬他。仰云。只怪和尚把大家底行人事。师云。汝不见达磨大师从西天来此土。亦将此物来人事。汝诸人尽是受他信物者师问道吾。甚处去来。吾云。看病来。师云。有几人病。吾云。有病底有不病底。师云。不病底莫是智头陀否。吾云。病与不病总不干他事。急道急道。师云。道得也与他没交涉师因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竖起拂子。后僧遇王常侍。侍问。沩山近日有何言。句僧举前话。侍云。彼中兄弟如何商量。僧云。借色明心。附物显理。侍云。不是这个道理。上座快回去好。某甲敢寄一书到和尚。僧得书遂回持上。师拆开见画一圆相。内写个日字。师云。谁知千里外有个知音。仰山侍次乃云。虽然如是。也只是个俗汉。师云。子又作么生。仰却画一圆相。于中书日字以脚抹。师乃大笑师坐次。仰山问。和尚百年后。有人问先师法道。如何只对。师曰。一粥一饭。曰面前有人不肯。又作么生。师曰。作家师僧。仰便礼拜。师曰。逢人不得错举师问仰山。终日与子商量。成得个甚么边事。仰空中画一画。师曰。若不是。吾终被子惑师问僧。甚处来。曰西京来。师曰。还得西京主人公书来么。曰不敢妄通消息。师曰。作家师僧。天然犹在。曰残羹馊饭谁人吃之。师曰。独有阇黎不吃。僧作呕吐势。师曰。扶出这病僧著。僧便出去石霜会下有二禅客。到云。此间无一人会禅。后普请搬柴。仰山见二禅客歇。将一橛柴问曰。还道得么。俱无对。仰曰。莫道无人会禅好。仰归举似师曰。今日二禅客被慧寂勘破。师曰。甚么处被子勘破。仰举前话。师曰。寂子又被吾勘破上堂。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左胁下书五字曰。沩山僧某甲。当恁么时。唤作沩山僧。又是水牯牛。唤作水牯牛。又是沩山僧。毕竟唤作甚么即得。仰山出礼拜而退。

    云居膺代云。师无异号。资福宝曰。当时但作此○相拓呈之。新罗和尚作此[○@牛]相拓呈之。又曰同道。者方知。芭蕉彻作此<PIC>X83053501.gif</PIC>相拓呈之。又曰说也说了也。注也注了也。悟取好。乃述偈曰。不是沩山不是牛。一身两号实难酬。离却两头应须道。如何道得出常流

    师敷扬宗教。凡四十余年。达者不可胜数。大中七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座怡然而寂。寿八十三。腊六十四。塔于本山。谥大圆禅师。

    ▲潭州道吾山宗智禅师

    豫章海昏张氏子。幼依槃和尚受教。登戒。[矛*頁]药山法会。密契心印。一日山问。子去何处来。师曰。游山来。山曰。不离此室。速道将来。师曰。山上乌儿头似雪。涧底游鱼忙不彻。

    见南泉异类中行语。见南泉章中。

    药山上堂。我有一句子。未曾说向人。师出曰。相随来也。僧问药山。一句子如何说。山曰。非言说。师曰。早言说了也师一日提笠出。云岩指笠曰。用这个作甚么。师曰。有用处。岩曰。忽遇黑风猛雨来时如何。师曰。盖覆著。岩曰。他还受盖覆么。师曰。然虽如是。且无渗漏沩山问云岩。菩提以何为座。岩曰。以无为为座。严却问沩山。山曰。以诸法空为座。又问师。作么生。师曰。坐也听伊坐。卧也听伊卧。有一人不坐不卧。速道速道。山休去僧问。如何是今时著力处。师曰。千人万人唤不回头。方有少分相应。曰忽然火起时如何。师曰。能烧大地。师却问僧。除却星与焰。那个是火。曰不是火别。一僧却问师。还见火么。师曰见。曰见从何起。师曰。除却行住坐卧。别请一问。

    颂古云。沩山一日见野火。乃问师。还见火么。师曰。见。山曰。从何处起。师曰。除却经行坐卧。请师别致一问来。山休云。

    云岩问。师弟家风近日如何。师曰。教师兄指点。堪作甚么。岩曰。无这个来多少时也。师曰。牙根犹带生涩在师指佛桑花问僧曰。这个何似那个。曰直得寒毛卓竖。师曰。毕竟如何。曰道吾门下底。师曰。十里大王僧问。久向和尚会禅。是否。师曰。苍天苍天。僧近前掩却师口云。低声低声。师遂与一掌。僧云。苍天苍天。师云。得与么无理。僧却与师一掌。拂袖便出。师云。早知如是。悔不如是云岩不安。师乃谓曰。离此壳漏子。向甚么处相见。岩曰。不生不灭处相见。师曰。何不道非不生不灭处亦不求相见。

    云岩临迁化。遣书辞师。师览书了。谓洞山密师伯曰。云岩不知有。我悔当时不向伊道。虽然如是。要且不违药山之子玄觉云。古人恁么道。还知有也未。又云。云岩当时不会。且道甚么处是伊不会处。

    石霜问。和尚一片骨。敲著似铜鸣。向甚么处去也。师唤侍者。者应诺。师曰。驴年去唐大和九年九月。示疾有苦。僧众慰问体候。师曰。有受非偿。子知之乎。众皆愀然。越十日将行。谓众曰。吾当西迈。理无东移。言讫告寂。阇维得灵骨数片。建塔道吾。后雷迁于石霜山之阳。

    ▲潭州云岩昙晟禅师

    钟陵建昌王氏子。(高僧传。生有自然胎衣。右袒犹缁服)少出家于石门。参百丈海禅师。二十年。因缘不契。后造药山。山问。甚处来。曰百丈来。山曰。百丈有何言句示徒。师曰。寻常道。我有一句子。百味具足。山曰。咸则咸味。淡则淡味。不咸不淡是常味。作么生是百味具足底句。师无对。山曰。争奈目前生死何。师曰。目前无生死。山曰。在百丈多少时。师曰。二十年。山曰。二十年在百丈。俗气也不除。他日侍立次。山又问。百丈更说甚么法。师曰。有时道三句外省去。六句内会取。山曰。三千里外且喜没交涉。山又问。更说甚么法。师曰。有时上堂。大众立定。以拄杖一时趁散。复召大众。众回首。丈曰是甚么。山曰。何不早恁么道。今日因子得见海兄。师于言下顿省。便礼拜一日山问。汝除在百丈。更到甚么处来。师曰。曾到广南来。曰见说广州城东门外有一片石。被州主移去。是否。师曰。非但州主。阖国人移亦不动。山又问。闻汝解弄师子是否。师曰是。曰弄得几出。师曰。弄得六出。曰我亦弄得。师曰。和尚弄得几出。曰我弄得一出。师曰。一即六。六即一。后到沩山。沩问。承闻长老在药山弄师子。是否。师曰是。曰长弄有置时。师曰。要弄即弄。要置即置。曰置时师子在甚么处。师曰。置也置也师煎茶次。道吾问。煎与阿谁。师曰。有一人要。曰何不教伊自煎。师曰。幸有某甲在师问石霜。甚么处来。曰沩山来。师曰。在彼中得多少时。曰粗经冬夏。师曰。若恁么即成山长也。曰虽在彼中却不知。师曰。他家亦非知非识。石霜无对。

    道吾闻云。得恁么无佛法身心。

    住后僧问。二十年在百丈巾瓶。为甚么心灯不续。师曰。头上宝华冠。曰意旨如何。师曰。大唐天子及冥王。

    后僧举问九峰虔曰。大唐天子及冥王。意旨如何。虔曰。却忆洞上之言。

    上堂示众曰。有个人家儿子。问著无有道不得底。洞山出问曰。他屋里有多少典籍。师曰。一字也无。曰争得恁么多知。师曰。日夜不曾眠。山曰。问一段事。还得否。师曰。道得却不道问僧。甚处来。曰添香来。师曰。还见佛否。曰见。师曰。甚么处见。曰下界见。师曰。古佛古佛道吾问。大悲千手眼。那个是正眼。师曰。如人夜间背手摸枕子。吾曰。我会也。师曰。作么生会。吾曰。遍身是手眼。师曰。道也太煞道。只道得八成。吾曰。师兄作么生。师曰。通身是手眼。

    雪窦显颂云。遍身是。通身是。拈来犹较十万里。展翅鹏腾六合云。搏风鼓荡四溟水。是何埃[土*盍]兮忽生。那个毫厘兮未止。君不见。网珠垂范影重重。棒头手眼从何起。咄。

    扫地次。道吾曰。太区区生。师曰。须知有不区区者。吾曰。恁么则有第二月也。师竖起扫帚曰。是第几月。吾便行。

    玄沙备云。正是第二月。长庆棱问玄沙云。被他倒转扫帚拦面摵又作么生。沙休去罗山闲云。噫两个汉不识好恶。云岩个汉缚手脚。死来多少时也云门云。奴见婢殷勤真如云。将勤补拙正法眼藏举此则语。及玄沙云门真如三师语云。此三句语。一句可以定乾坤。一句可以验衲僧。一句可以接初机。诸人还拣辨得么。若拣辨得出。许汝亲见慧光。若辨不出。莫道慧光山势险。隔江遥望碧云闲。

    问僧。甚处来。曰石上语话来。师曰。石还点头也无。僧无对。师自代曰。未语话时却点头师作草鞋次。洞山近前曰。乞师眼睛得么。师曰。汝底与阿谁去也。曰良价无。师曰。设有。汝向甚么处著。山无语。师曰。乞眼睛底是眼否。山曰非眼。师便喝出僧问。一念瞥起。便落魔界时如何。师曰。汝因甚么却从佛界来。僧无对。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莫道体不得。设使体得。也只是左之右之院主游石室回。师问。汝去入到石室里许。为只恁么便回。主无对。洞山代曰。彼中已有人占了也。师曰。汝更去作甚么。山曰。不可人情断绝去也裴大夫问僧。供养佛佛还吃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举似师。师曰。有几般饭食。但一时下来。师却问神山。一时下来后作么生。神山曰。合取钵盂。师然之会昌元年辛酉十月二十六日示疾。命澡身竟。唤主事令备斋。来日有上座发去。至二十七夜归寂。茶毗得舍利一千余粒。瘗于石塔。

    ▲秀州华亭船子德诚禅师

    节操高邈。度量不群。自印心于药山。与道吾云岩为同道交。洎离药山。乃谓二同志曰。公等应各据一方。建立药山宗旨。予率性疏野。惟好山水。乐情自遣。无所能也。他日后知我所止之处。若遇灵利座主。指一人来。或堪雕琢。将授生平所得。以报先师之恩。遂分携。至秀州华亭。泛一小舟。随缘度日。以接四方往来之众。时人莫知其高蹈。因号船子和尚。一日泊船岸边闲坐。有官人问。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师竖桡子曰会么。官人曰不会。师曰。桌拨清波。金鳞罕遇。道吾后到京口。遇夹山上堂。僧问。如何是法身。山曰。法身无相。曰如何是法眼。山曰。法眼无瑕。道吾不觉失笑。山便下座。请问道吾。某甲适来只对这僧话。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吾曰。和尚一等是出世。未有师在。山曰。某甲甚处不是。望为说破。吾曰。某甲终不说。请和尚却往华亭船子处去。山曰。此人如何。吾曰。此人上无片瓦。下无卓锥。和尚若去。须易服而往。山乃散众。束装直造华亭。船子才见便问。大德住甚么寺。山曰。寺即不往。住即不似。师曰。不似似个甚么。山曰。不是目前法。师曰。甚处学得来。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师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师又问。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山拟开口。被师一桡打落水中。山才上船。师又曰道道。山拟开口。师又打。山豁然大悟。乃点头三下。师曰。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问。抛纶掷钓。师意如何。师曰。丝悬绿水浮定有无之意。山曰。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师曰。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山乃掩耳。师曰。如是如是。遂嘱曰。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药山。只明斯事。汝今已得。他后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里钁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无令断绝。山乃辞行。频频回顾。师遂唤阇黎。山乃回首。师竖起桡子曰。汝将谓别有。乃覆船入水而逝。

    芙蓉楷云。法身者。理妙言玄。顿超终始之患。诸仁者。莫是幻身外别有法身么。莫是幻身便是法身么。若也恁么会去。尽是依他作解。明昧两岐。法眼未得。通明不见。僧问夹山。如何是法身。山云法身无相。如何是法眼。山云法眼无瑕。所以道吾云。未有师在。忽有人问老僧。如何是法身。羊便干处卧。如何是法眼。驴便湿处尿。更有人问。作么生是法身。买帽相头。作么生是法眼。坑坎堆阜。若点检将来。夹山只是学处不明。如流俗闺合里物。不能舍却。致使情关固闭。识锁难开。老僧今日若不当阳显示。后学难以知归。劝汝诸人。不用求真。惟须息见。诸见若息。昏雾不生。自然智鉴洞明。更无他物。诸仁者还会么。良久云。珠中有火君须信。休向天边问太阳洪觉范曰。嗟乎于今丛林师授弟子。例皆禁绝悟解。推去玄妙。惟要直问直答。无则始终言无。有则始终言有。毫厘差互。谓之狂解。使船子闻之。岂止万劫系驴橛而已哉。由此观之。非特不善悟。要亦不善疑也。善疑者必思。三十三祖授法之际。悟道之缘。其语言具在。皆可以理究。可以智知。独江西石头而下。诸大宗师。以机用应物。观其问答。溟涬然令人坐睡。其道异诸祖耶。则嗣其法。其不异耶。则所言乃尔不同。故知临济大师曰。大凡举论宗乘。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者。盖明此也。不知者指为门庭建立。权时语言。可悲也颂古云。山既得法于船子归。道吾复遣僧往问。如何是法身。山仍曰法身无相。问法眼如何。亦仍曰法眼无瑕。僧归举似吾。吾曰。这汉此回方彻。

    ▲宣州椑树慧省禅师

    道吾来相看。值师卧次。吾乃近前将被盖覆。师问作么。吾云盖覆。师曰。坐是卧是吾云。不在两头。师曰。争奈盖覆何。吾便喝。

    ▲鄂州百岩明哲禅师

    洞山与密师伯到参。师问。二上座甚处来。山曰湖南。师曰。观察使姓甚么。曰不得姓。师曰名甚么。曰不得名。师曰。还治事也无。曰自有郎幕在。师曰。还出入也无。曰不出入。师曰。岂不出入。山拂袖便出。师次早入堂。召二上座曰。昨日老僧对阇黎一转语不相契。一夜不安。今请阇黎。别下一转语。若惬老僧意。便开粥相伴过夏。山曰。请和尚问。师曰。岂不出入。山曰。太尊贵生。师乃开粥同共过夏。

    昭觉勤云。当时待他道不委他名。便向伊道。他不委你。你不委他。敢问合道得甚么语。

    ▲澧州高沙弥

    初参药山。山问。甚处来。师曰。南岳来。山曰。何处去。师曰。江陵受戒去。山曰。受戒图甚么。师曰。图免生死。山曰。有一人不受戒。亦无生死可免。汝还知否。师曰。恁么则佛戒何用。山曰。这沙弥犹挂唇齿在。师礼拜而退。道吾来侍立。山曰。适来有个跛脚沙弥。却有些子气息。吾曰。未可全信。更须勘过始得。至晚山上堂。召曰。早来沙弥在甚么处。师出众立。山问。我闻长安甚闹。你还知否。师曰。我国晏然。山曰。汝从看经得请益得。师曰。不从看经得。亦不从请益得。山曰。大有人不看经不请益。为甚么不得。师曰。不道他不得。只是不肯承当。山顾道吾云岩曰。不信道师一日辞药山。山问。甚么处去。师曰某甲在众有妨。且往路边卓个草庵。接待往来茶汤去。山曰。生死事大。何不受戒去。师曰。知是般事便休。更唤甚么作戒。山曰。汝既如是。不得离吾左右。时复要与子相见师住庵后。一日归来值雨。山曰。你来也。师曰是。山曰。可煞湿。师曰。不打这个鼓笛。云岩曰。皮也无。打甚么鼓。道吾曰。鼓也无。打甚么皮。山曰。今日大好一场曲调山斋时自打鼓。师捧钵作舞入堂。山便掷下鼓槌曰。是第几和。师曰。是第二和。山曰。如何是第一和。师就桶舀一杓饭便出。

    ▲京兆府翠微无学禅师

    初问丹霞。如何是诸佛师。霞咄曰。幸自可怜生。须要执巾帚作么。师退身三步。霞曰错。师进前。霞曰错错。师翘一足旋身一转而出。霞曰。得即得。孤他诸佛。师由是领旨住后。投子问。未审二祖初见达磨。有何所得。师曰。汝今见吾。复何所得。投子顿悟玄旨一日师在法堂内行。投子进前接礼问曰。西来密旨。和尚如何示人。师驻步少时。子曰。乞师垂示。师曰。更要第二杓恶水那。子便礼谢。师曰。莫躲根。子曰。时至根苗自生师因供养罗汉。僧问。丹霞烧木佛。和尚为甚么供养罗汉。师曰。烧也不烧著。供养亦一任供养。曰供养罗汉。罗汉还来也无。师曰。汝每日还吃饭么。僧无语。师曰。少有灵利的。

    ▲吉州孝义寺性空禅师

    丁行者看师。师打一棒云。瞎却汝本来眼也。丁云。非但今日。古人亦行此令。师云。谁向汝道古今。丁拂袖便出。师云。青天白日有迷路人。丁云。莫要指示么。师便打。丁云。莫瞎却人眼好。师云。瞎却俗人眼。有甚么过。

    ▲仙天禅师

    僧参。才展坐具。师曰。不用通时暄。还我文彩未生时道理来。曰某甲有口哑却。即闲苦死。觅个腊月扇子作么。师拈棒作打势。僧把住曰。还我未拈棒时道理。师曰。随我者随之南北。不随我者死住东西。曰随与不随且置。请师指出东西南北。师便打披云和尚来。才入方丈。师便问。未见东越老人时。作么生为物。云曰。只见云生碧嶂。焉知月落寒潭。师曰。只与么也难得。曰莫是未见时么。师便喝。云展两手。师曰。错怪人者有甚么限。云掩耳而出。师曰。死却这汉平生也。

    ▲漳州三平义忠禅师

    初参石巩。巩常张弓架箭接机。师诣法席。巩曰看箭。师乃拨开胸曰。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作么生。巩弹弓弦三下。师乃礼拜。巩曰。三十年张弓架箭。只射得半个圣人。遂拗折弓箭。后参大颠举前话。颠曰。既是活人箭。为甚么向弓弦上辨。师无对。颠曰。三十年后要人举此话也难得。师问大颠。不用指东划西。便请直指。颠曰。幽州江口石人蹲。师曰。犹是指东划西。颠曰。若是凤凰儿。不向那边讨。师作礼。颠曰。若不得后句。前话也难圆。

    ▲马颊山本空禅师

    上堂。只这施为动转。还合得本来祖翁么。若合得。十二时中无虚弃底道理。若合不得。吃茶说话往往唤作茶话在。僧便问。如何免得不成茶话去。师曰。你识得口也未。曰如何是口。师曰。两片皮也不识。曰如何是本来祖翁。师曰。大众前不要牵爷恃娘。曰大众欣然去也。师曰。你试点大众性看。僧作礼。师曰。伊往往道一性一切性在。僧欲进语。师曰。孤负平生行脚眼问。去却即今言句。请师直指本来性。师曰。你迷源来得多少时。曰即今蒙和尚指示。师曰。若指示你。我即迷源。曰如何即是。师示颂曰。心是性体。性是心用。心性一如。谁别谁共。妄外迷源。只者难洞。古今凡圣。如幻如梦。

    佛鉴云。问不徒然。答无虚设。才随语转。觌面千山。后偈中虽有收有放。其奈错下名言。山僧重为别过。乃有偈曰。心本非心。性本非性。心性两亡。谁少谁剩。老倒本空。灼艾求病。妄外迷源。孤负凡圣。

    ▲本生禅师

    拈拄杖示众曰。我若拈起。你便向未拈起时作道理。我若不拈起。你便向拈起时作主宰。且道老僧为人在甚么处。时有僧出曰。不敢妄生节目。师曰。也知阇黎不分外。曰低低处平之有余。高高处观之不足。师曰。节目上更生节目。僧无语。师曰。掩鼻偷香。空招罪犯。

    ▲潭州石室善道禅师

    作沙弥时。长髭遣令受戒。谓之曰。汝回日须到石头和尚处礼拜。师受戒后。乃参石头。一日随头游山次。头曰。汝与我斫却面前树子。免碍我。师曰。不将刀来。头乃抽刀倒与。师曰。何不过那头来。头曰。你用那头作甚么。师即大悟。便归长髭。髭问。汝到石头否。师曰。到即到。只是不通号。髭曰。从谁受戒。师曰。不依他。髭曰。在彼即恁么。来我这里作么生。师曰。不违背。髭曰。太忉忉生。师曰。舌头未曾点著在。髭喝曰。沙弥出去。师便出。髭曰。争得不遇于人师寻值沙汰。乃作行者居于石室。每见僧便竖起杖子曰。三世诸佛尽由这个。对者少得冥契。长沙闻乃曰。我若见。令放下拄杖。别通个消息。三圣将此语只对。被师认破是长沙语。杏山闻三圣失机。乃亲到石室。师见杏山僧众相随。潜入碓坊碓米。杏曰。行者接待不易。贫道难消。师曰。开心碗子盛将来。无盖盘子合取去。说甚么难消。杏便休仰山问。佛之与道相去几何。师曰。道如展手。佛似握拳。曰毕竟如何的当可信可依。师以手拨空三下曰。无恁么事无恁么事。曰还假看教否。师曰。三乘十二分教。是分外事。若与他作对。即是心境两法。能所双行。便有种种见解。亦是狂慧。未足为道。若不与他作对。一事也无。所以祖师道。本来无一物。汝不见小儿出胎时。可道我解看教不解看教。当恁么时。亦不知有佛性义无佛性义。及至长大。便学种种知解。出来便道。我能我解。不知总是客尘烦恼。十六行中婴儿行为最。哆哆和和时。喻学道之人离分别取舍心。故赞叹婴儿可况喻取之。若谓婴儿是道。今时人错会师一夕与仰山玩月。山问。这个月尖时。圆相甚么处去。圆时尖相又甚么处去。师曰。尖时圆相隐。圆时尖相在。

    云岩云。尖时圆相在。圆时无尖相。道吾云。尖时亦不尖。圆时亦不圆。

    ▲澧州龙潭崇信禅师

    渚宫人也。其家卖饼。师少而英异。初悟和尚。为灵鉴潜请居天皇寺。人莫之测。师家于寺巷。常日以十饼馈之。天皇受之。每食毕常留一饼曰。吾惠汝以荫子孙。师一日自念曰。饼是我持去。何以返贻我耶。其别有旨乎。遂造而问焉。皇曰。是汝持来。复汝何咎。师闻之颇晓玄旨。因投出家。皇曰。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一日问曰。某自到来。不蒙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汝心要。师曰。何处指示。皇曰。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时。吾便低头。何处不指示心要。师低头良久。皇曰。见则直下便见。拟思即差。师当下开解。复问。如何保任。皇曰。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师后诣澧阳龙潭栖止僧问。髻中珠谁人得。师曰。不赏玩者得。曰安著何处。师曰。有处即道来有尼问。如何得为僧去。师曰。作尼来多少时也。曰还有为僧时也无。师曰。汝即今是甚么。曰现是尼身。何得不识。师曰。谁识汝李翱刺史问。如何是真如般若。师曰。我无真如般若。李曰。幸遇和尚。师曰。此犹是分外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