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品优婆离经第十七
我闻如是:一时,佛游那难陀,在波婆离奈林。尔时,长苦行尼揵中后彷佯,往诣佛所,共相问讯,却坐一面。于是,世尊问曰:“苦行尼揵亲子施设几行,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
长苦行尼揵答曰:“瞿昙,我尊师尼揵亲子不为我等施设于行,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但为我等施设于罚,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
世尊又复问曰:“苦行尼揵亲子施设几罚,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
长苦行尼揵答曰:“瞿昙,我尊师尼揵亲子为我等辈施设三罚,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云何为三?身罚、口罚及意罚也。”
世尊又复问曰:“苦行,云何身罚异、口罚异、意罚异耶?”
长苦行尼揵答曰:“瞿昙,我等身罚异、口罚异、意罚异也。”
世尊又复问曰:“苦行,此三罚如是相似,尼揵亲子施设何罚为最重,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为身罚、口罚?为意罚耶?”
长苦行尼揵答曰:“瞿昙,此三罚如是相似,我尊师尼揵亲子施设身罚为最重,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口罚不然,意罚最下,不及身罚极大甚重。”
世尊又复问曰:“苦行,汝说身罚为最重耶?”
长苦行尼揵答曰:“瞿昙,身罚最重。”
世尊复再三问曰:“苦行,汝说身罚为最重耶?”
长苦行尼揵亦再三答曰:“瞿昙,身罚最重。”
于是,世尊再三审定长苦行尼揵如此事已,便默然住。
长苦行尼揵问曰:“沙门瞿昙施设几罚,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
尔时,世尊答曰:“苦行,我不施设罚,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我但施设业,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
长苦行尼揵问曰:“瞿昙施设几业,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
世尊又复答曰:“苦行,我施设三业,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云何为三?身业、口业及意业也。”
长苦行尼揵问曰:“瞿昙,身业异、口业异、意业异耶?”
世尊又复答曰:“苦行,我身业异、口业异、意业异也。”
长苦行尼揵问曰:“瞿昙,此三业如是相似,施设何业为最重,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为身业、口业?为意业耶?”
世尊又复答曰:“苦行,此三业如是相似,我施设意业为最重,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身业、口业则不然也。”
长苦行尼揵问曰:“瞿昙施设意业为最重耶?”
世尊又复答曰:“苦行,我施设意业为最重也。”
长苦行尼揵复再三问曰:“瞿昙施设意业为最重耶?”
世尊亦再三答曰:“苦行,我施设意业为最重也。”
于是,长苦行尼揵再三审定世尊如此事已,即从座起,绕世尊三匝而退还去,往诣尼揵亲子所。
尼揵亲子遥见长苦行尼揵来,即便问曰:“苦行,从何处来?”
长苦行尼揵答曰:“尊,我从那难陀波婆离奈林沙门瞿昙处来。”
尼揵亲子问曰:“苦行,颇共沙门瞿昙有所论耶?”
长苦行尼揵答曰:“共论。”
尼揵亲子告曰:“苦行,若共沙门瞿昙有所论者,尽为我说,我或能知彼之所论。”
于是,长苦行尼揵共世尊有所论者尽向彼说,尼揵亲子闻便叹曰:“善哉!苦行,谓汝于师行弟子法,所作智辩聪明决定,安隐无畏成就调御,逮大辩才,得甘露幢,于甘露界自作证成就游。所以者何?谓汝向沙门瞿昙施设身罚为最重,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口罚不然,意罚最下,不及身罚极大甚重。”
是时,优婆离居士与五百居士俱集在众中,叉手向尼揵亲子。于是,优婆离居士语长苦行尼揵曰:“尊已再三审定沙门瞿昙如此事耶?”
长苦行尼揵答曰:“居士,我已再三审定沙门瞿昙如此事也。”
优婆离居士语长苦行尼揵曰:“我亦能至再三审定沙门瞿昙如此事已,随所牵挽。犹如力士执长髦羊,随所牵挽;我亦如是,能至再三审定沙门瞿昙如此事已,随所牵挽。犹如力士手执髦裘,抖擞去尘;我亦如是,能至再三审定沙门瞿昙如此事已,随所牵挽。犹如沽酒师、沽酒弟子取漉酒囊,著深水中,随意所欲,随所牵挽;我亦如是,能至再三审定沙门瞿昙如此事已,随所牵挽。犹龙象王年满六十,而以骄傲摩诃能加牙足体具,筋力炽盛,力士将去以水洗髀、洗脊、洗胁、洗腹、洗牙、洗头及水中戏;我亦如是,能至再三审定沙门瞿昙如此事已,随其所洗。我往诣沙门瞿昙所,共彼谈论,降伏已还。”
尼揵亲子语优婆离居士曰:“我亦可伏沙门瞿昙,汝亦可也,长苦行尼揵亦可也。”
于是,长苦行尼揵白尼揵亲子曰:“我不欲令优婆离居士往诣沙门瞿昙所。所以者何?沙门瞿昙知幻化咒,能咒化作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恐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化作弟子。”
尼揵亲子语曰:“苦行,若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作弟子者,终无是处;若沙门瞿昙受优婆离居士化作弟子者,必有是处。”
优婆离居士再三白尼揵亲子曰:“我今往诣沙门瞿昙所,共彼谈论,降伏已还。”
尼揵亲子亦再三答曰:“汝可速往,我亦可伏沙门瞿昙,汝亦可也,长苦行尼揵亦可也。”
长苦行尼揵复再三白曰:“我不欲令优婆离居士往诣沙门瞿昙所。所以者何?沙门瞿昙知幻化咒,能咒化作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恐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化作弟子。”
尼揵亲子语曰:“苦行,若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作弟子者,终无是处;若沙门瞿昙受优婆离居士化作弟子者,必有是处。优婆离居士,汝去随意!”
于是,优婆离居士稽首尼揵亲子足,绕三匝而去;往诣佛所,共相问讯,却坐一面,问曰:“瞿昙,今日长苦行尼揵来至此耶?”
世尊答曰:“来也,居士。”
优婆离居士问曰:“瞿昙,颇共长苦行尼揵有所论耶?”
世尊答曰:“有所论也。”
优婆离居士语曰:“瞿昙,若共长苦行尼揵有所论者,尽为我说。若我闻已,或能知之。”
于是,世尊共长苦行尼揵有所论者,尽向彼说。
尔时,优婆离居士闻便叹曰:“善哉!苦行,谓于尊师行弟子法,所作智辩聪明决定,安隐无畏成就调御,逮大辩才,得甘露幢,于甘露界自作证成就游。所以者何?谓向沙门瞿昙施设身罚最重,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口罚不然,意罚最下,不及身罚极大甚重。”
彼时,世尊告曰:“居士,我欲与汝共论此事。汝若住真谛者,以真谛答。”
优婆离居士报曰:“瞿昙,我住真谛,以真谛答。沙门瞿昙,但当与我共论此事。”
世尊问曰:“居士,于意云何?若有尼揵来,好喜于布施,乐行于布施,无戏、乐不戏,为极清净,极行咒也。若彼行来时,多杀大小虫。云何,居士,尼揵亲子于此杀生施设报耶?”
优婆离居士答曰:“瞿昙,若思者有大罪,若无思者无大罪也。”
世尊问曰:“居士,汝说思为何等耶?”
优婆离居士答曰:“瞿昙,意业是也。”
世尊告曰:“居士,汝当思量而后答也。汝之所说,前与后违,后与前违,则不相应。居士,汝在此众自说:‘瞿昙,我住真谛,以真谛答。沙门瞿昙,但当与我共论此事。’居士,于意云何?若有尼揵来饮汤断冷水,彼无汤时,便欲饮冷水,不得冷水,彼便命终。居士,尼揵亲子云何可说彼尼揵所生耶?”
优婆离居士答曰:“瞿昙,有天名意著,彼尼揵命终,若意著死者,必生彼处。”
世尊告曰:“居士,汝当思量而后答也。汝之所说,前与后违,后与前违,则不相应。汝在此众自说:‘瞿昙,我住真谛,以真谛答。沙门瞿昙,但当与我共论此事。’居士,于意云何?若使有人持利刀来,彼作是说:‘我于此那难陀内一切众生,于一日中斫剉斩截、剥裂削割,作一肉聚,作一肉积。’居士,于意云何?彼人宁能于此那难陀内一切众生,于一日中斫剉斩截、剥裂削割,作一肉聚,作一肉积耶?”
优婆离居士答曰:“不也。所以者何?此那难陀内极大富乐,多有人民,是故彼人于此那难陀内一切众生,必不能得于一日中斫剉斩截、剥裂削割,作一肉聚,作一肉积。瞿昙,彼人唐大烦劳。”
“居士,于意云何?若有沙门、梵志来,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佑,有大威神,心得自在。彼作是说:‘我以发一瞋念,令此一切那难陀内烧使成灰。’居士,于意云何?彼沙门、梵志宁能令此一切那难陀内烧成灰耶?”
优婆离居士答曰:“瞿昙,何但一那难陀?何但二、三、四?瞿昙,彼沙门、梵志有大如意足,有大威德,有大福佑,有大威神,心得自在,若发一瞋念,能令一切国一切人民烧使成灰,况一那难陀耶?”
世尊告曰:“居士,汝当思量而后答也。汝之所说,前与后违,后与前违,则不相应。汝在此众自说:‘瞿昙,我住真谛,以真谛答。沙门瞿昙,但当与我共论此事。’”
世尊问曰:“居士,汝颇曾闻大泽无事、麒鳞无事、糜鹿无事、静寂无事、空野无事、无事即无事耶?”
优婆离居士答曰:“瞿昙,我闻有也。”
“居士,于意云何?彼为谁大泽无事、麒麟无事、糜鹿无事、静寂无事、空野无事、无事即无事耶?”
优婆离居士默然不答,世尊告曰:“居士,速答!居士,速答!今非默然时。居士在此众自说:‘瞿昙,我住真谛,以真谛答。沙门瞿昙,但当与我共论此事。’”
于是,优婆离居士须臾默然已,语曰:“瞿昙,我不默然,我但思惟于此义耳!瞿昙,彼愚痴尼揵不善晓了,不能解知,不识良田,而不自审,长夜欺我,为彼所误,谓向沙门瞿昙施设身罚最重,令不行恶业、不作恶业,口罚、意罚而不如也。如我从沙门瞿昙所说知义,仙人发一瞋念,能令大泽无事、麒麟无事、糜鹿无事、寂静无事、空野无事、无事即无事。世尊,我已知。善逝,我已解。我今自归于佛、法及比丘众,惟愿世尊受我为优婆塞!从今日始,终身自归,乃至命尽。”
世尊告曰:“居士,汝默然行,勿得宣言,如是胜人默然为善。”
优婆离居士白曰:“世尊,我以是故,复于世尊重加欢喜。所以者何?谓世尊作如是说:‘居士,汝默然行,勿得宣言,如是胜人默然为善。’世尊,若我更为余沙门、梵志作弟子者,彼等便当持幢、幡、盖,遍行宣令于那难陀,作如是说:‘优婆离居士为我作弟子!优婆离居士为我作弟子!’然世尊作是说:‘居士,汝默然行,勿得宣言,如是胜人默然为善。’”
优婆离居士白曰:“世尊,从今日始,不听诸尼揵入我家门,唯听世尊四众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入。”
世尊告曰:“居土,彼尼揵等,汝家长夜所共尊敬,若其来者,汝当随力供养于彼。”
优婆离白曰:“世尊,我以是故,复于世尊倍加欢喜。所以者何?谓世尊作如是说:‘居士,彼尼揵等,汝家长夜所共尊敬,若其来者,汝当随力供养于彼。’世尊,我本闻世尊作如是说:‘当施与我,莫施与他;当施与我弟子,莫施与他弟子。若施与我者,当得大福;若施与他,不得大福。施与我弟子,当得大福;施与他弟子,不得大福。’”
世尊告曰:“居士,我不如是说:‘当施与我,莫施与他;施与我弟子,莫施与他弟子。若施与我者,当得大福;若施与他,不得大福。施与我弟子,当得大福;若施与他弟子,不得大福。’居士,我说如是:‘施与一切,随心欢喜。但施与不精进者,不得大福;施与精进者,当得大福。’”
优婆离居士白曰:“世尊,愿无为也。我自知施与尼揵、不施与尼揵。世尊,我今再自归佛、法及比丘众,惟愿世尊受我为优婆塞,从今日始,终身自归,乃至命尽。”
于是,世尊为优婆离居士说法,劝发渴仰,成就欢喜;无量方便为彼说法,劝发渴仰,成就欢喜已,如诸佛法,先说端正法,闻者欢悦,谓说施、说戒、说生天法,毁咨欲为灾患,生死为秽,称叹无欲为妙,道品白净。世尊为彼说如是法已,佛知彼有欢喜心、具足心、柔软心、堪耐心、升上心、一向心、无疑心、无盖心,有能有力,堪受正法,谓如诸佛所说正要,世尊便为彼说苦、集、灭、道。优婆离居士即于坐中见四圣谛苦、集、灭、道,犹如白素易染为色,如是优婆离居士即于坐中见四圣谛苦、集、灭、道。
于是,优婆离居士见法得法,觉白净法,断疑度惑,更无余尊,不复从他,无有犹豫,已住果证,于世尊法得无所畏;即从座起,为佛作礼:“世尊,我今三自归佛、法及比丘众,惟愿世尊受我为优婆塞!从今日始,终身自归,乃至命尽。”
于是,优婆离居士闻佛所说,善受善持,稽首佛足,绕三匝而归,敕守门者:“汝等当知,我今则为世尊弟子,从今日始,诸尼揵来,莫听入门,唯听世尊四众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入。若尼揵来者,当语彼言:‘尊者,优婆离居士今受佛化,化作弟子,则不听诸尼揵入门,唯听世尊四众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入。若须食者,便可住此,当出食与。’”
于是,长苦行尼揵闻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化作弟子,则不听诸尼揵入门,唯听沙门瞿昙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入。长苦行尼揵闻已,往诣尼揵亲子所,白曰:“尊,此是我本所说。”
尼揵亲子问曰:“苦行,何者是汝本所说耶?”
长苦行尼揵答曰:“尊,我本所说,不欲令优婆离居士往诣沙门瞿昙所。所以者何?沙门瞿昙知幻化咒,能咒化作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恐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化作弟子。尊,优婆离居士今已受沙门瞿昙化,化作弟子已,不听诸尼揵入门,唯听沙门瞿昙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入。”
尼揵亲子语曰:“苦行,若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作弟子者,终无是处;若沙门瞿昙受优婆离居士化作弟子者,必有是处。”
长苦行尼揵复白曰:“尊,若不信我所说者,尊自可往,亦可遣使。”
于是,尼揵亲子告曰:“苦行,汝可自往,诣彼看之,为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作弟子耶?为沙门瞿昙受优婆离居士化作弟子耶?”
长苦行尼揵受尼揵亲子教已,往诣优婆离居士家。守门人遥见长苦行尼揵来,而作是说:“尊者,优婆离居士今受佛化,化作弟子,则不听诸尼揵入门,唯听世尊四众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入。若欲得食者,便可住此,当出食与。”
长苦行尼揵语曰:“守门人,我不用食。”
长苦行尼揵知此事已,奋头而去,往诣尼揵亲子所,白曰:“尊,此是如我本所说。”
尼揵亲子问曰:“苦行,何者是汝本所说耶?”
长苦行尼揵答曰:“尊,我本所说,不欲令优婆离居士往诣沙门瞿昙所。所以者何?沙门瞿昙知幻化咒,能咒化作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恐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化作弟子。尊,优婆离居士今已受沙门瞿昙化,化作弟子已,不听诸尼揵入门,唯听沙门瞿昙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入。”
尼揵亲子告曰:“苦行,若优婆离居士受沙门瞿昙化作弟子者,终无是处;若沙门瞿昙受优婆离居士化作弟子者,必有是处。”
长苦行尼揵白曰:“尊,若不信我所说者,愿尊自往!”
于是,尼揵亲子与大尼揵众五百人俱,往诣优婆离居士家。守门人遥见尼揵亲子与大尼揵众五百人俱来,而作是说:“尊者,优婆离居士今受佛化,化作弟子,则不听诸尼揵入门,唯听世尊四众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私入。若欲得食者,便可住此,当出食与。”
尼揵亲子语曰:“守门人,我不用食,但欲得见优婆离居士。”
守门人语曰:“愿尊住此,我今入白尊者优婆离居士。”
彼守门人即入白曰:“居士,当知尼揵亲子与大尼揵众五百人俱住在门外,作如是语:‘我欲得见优婆离居士。’”
优婆离居士告守门人:“汝至中门,敷设床座,讫还白我。”
守门人受教,往至中门,敷设床座讫,还白曰:“居士,当知敷床已讫,惟愿居士自当知时!”
优婆离居士将守门人往至中门,若有床座,极高广大,极净好敷,谓优婆离居士本抱尼揵亲子所令坐者。优婆离居士自处其上,结跏趺坐,告守门人:“汝出往至尼揵亲子所,作如是语:‘尊人,优婆离居士言,尊人欲入者,自可随意。’”
彼守门人受教即出,至尼揵亲子所,作如是语:“尊人,优婆离居士言,尊人欲入者,自可随意。”
于是,尼揵亲子与大尼揵众五百人俱入至中门。
优婆离居士遥见尼揵亲子与大尼揵众五百人俱入,而作是语:“尊人,有座,欲坐随意!”
尼揵亲子语曰:“居士,汝应尔耶?自上高座,结跏趺坐,与人共语,如出家者学道无异?”
优婆离居士语曰:“尊人,我自有物,欲与便与,不与便不与。此座我有,是故我言:‘有座,欲坐随意。’”
尼揵亲子敷座而坐,语曰:“居士,何以故尔?欲降伏沙门瞿昙而反自降伏来?犹如有人求眼入林,而失眼还;如是,居士欲往降伏沙门瞿昙,反为沙门瞿昙所降伏来。犹如有人以渴入池,而反渴还;居士亦然,欲往降伏沙门瞿昙,而反自降伏还。居士,何以故尔?”
优婆离居士语曰:“尊人,听我说喻,慧者闻喻则解其义。尊人,譬一梵志,有年少妇,彼妇怀妊,语其夫曰:‘我今怀妊,君去至市,可为儿买好戏具来。’时,彼梵志语其妇曰:‘但令卿得安隐产已,何忧无耶?若生男者,当为卿买男戏具来;若生女者,亦当为买女戏具来。’妇至再三语其夫曰:‘我今怀妊,君去至市,速为儿买好戏具来。’梵志亦至再三语其妇曰:‘但令卿得安隐产已,何忧无耶?若生男者,当为卿买男戏具来;若生女者,亦当为买女戏具来。’
“彼梵志者极怜念妇,即便问曰:‘卿欲为儿买何戏具?’妇报之曰:‘君去为儿买猕猴子好戏具来。’梵志闻已,往至市中买猕猴子戏具,持还语其妇曰:‘我已为儿买猕猴子戏具来还。’其妇见已,嫌色不好,即语夫曰:‘君可持此猕猴戏具往至染家,染作黄色,令极可爱,捣使光生。’梵志闻已,即时持此猕猴戏具,往至染家而语之曰:‘为我染此猕猴戏具,作好黄色,令极可爱,捣使光生。’尔时,染家便语梵志:‘猕猴戏具染作黄色,令极可爱,此可尔也,然不可捣使光泽生。’于是,染家说此颂曰:
“‘猕猴忍受色,不能堪忍捣,
若捣则命终,终不可椎打,
此是臭秽囊,猕猴满不净。’
“尊人,当知尼揵所说亦复如是,不能堪忍受他难问,亦不可得思惟观察,唯但染愚,不染慧也。尊人,复听:犹如清净波罗奈衣,主持往至于彼染家,而语之曰:‘为染此衣,作极好色,令可爱也,亦为极捣,使光泽生。’彼时染家语衣主曰:‘此衣可染,作极好色,令可爱也,亦可极捣,使光泽生。’于是,染家说此颂曰:
“‘如波罗奈衣,白净忍受色,
捣已则柔软,光色增益好。’
“尊人,当知诸如来、无所著、等正觉所说亦复如是,极能堪忍受他难问,亦快可得思惟观察,唯但染慧,不染愚也。”
尼揵亲子语曰:“居士为沙门瞿昙幻咒所化。”
优婆离居士语曰:“尊人,善幻化咒,极善幻化咒。尊人,彼幻化咒令我父母长夜得利饶益,安隐快乐,及其妻子、奴婢、作使、那难陀国王及一切世间,天及魔、梵、沙门、梵志,从人至天,令彼长夜得利饶益,安隐快乐。”
尼揵亲子语曰:“居士,举那难陀知优婆离居士是尼揵弟子,今者竟为谁弟子耶?”
于是,优婆离居士即从座起,右膝著地,若方有佛,叉手向彼,语曰:“尊人,听我所说也:
“雄猛离愚痴,断秽整降伏,
无敌微妙思,学戒禅智慧,
安隐无有垢,佛弟子婆离。
大圣修习已,得德说自在,
善念妙正观,不高亦不下,
不动常自在,佛弟子婆离。
无曲常知足,舍离悭得满,
作沙门成觉,后身尊大士,
无比无有尘,佛弟子婆离。
无疾不可量,甚深得牟尼,
常安隐勇猛,住法微妙思,
调御常不戏,佛弟子婆离。
大龙乐住高,结尽得解脱,
应辩才清净,慧生离忧戚,
不还有释迦,佛弟子婆离。
正法禅思惟,无有娆清净,
常笑无有恚,乐离得第一,
无畏常专精,佛弟子婆离。
七仙无与等,三达逮得梵,
净浴如明灯,得息止怨结,
勇猛极清净,佛弟子婆离。
得息慧如地,大慧除世贪,
可祠无上眼,上士无与等,
御者无有恚,佛弟子婆离。
断望无上善,善调无比御,
无上常欢喜,无疑有光明,
断慢无上觉,佛弟子婆离。
断爱无比觉,无烟无有焰,
如去为善逝,无比无与等,
名称已逮正,佛弟子婆离。
此是百叹佛,本未曾思惟,
优婆离所说,诸天来至彼,
善助加诸辩,如法如其人,
尼揵亲子问,佛十力弟子。”
尼揵亲子问曰:“居士,汝以何意称叹沙门瞿昙耶?”
优婆离居士报曰:“尊人,听我说喻,慧者闻喻则解其义。犹善鬘师、鬘师弟子采种种华,以长綖结作种种鬘;如是,尊人,如来、无所著、等正觉有无量称叹,我之所尊,以故称叹。”
说此法时,优婆离居士远尘离垢,诸法法眼生。尼揵亲子即吐热血,至波惒国,以此恶患,寻便命终。
佛说如是,优婆离居士闻佛所说,欢喜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