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济宗·南岳下十世古
○汾阳昭禅师法嗣
△石霜楚圆禅师主
潭州石霜楚圆慈明禅师,全州李氏子。少为书生,年二十二,依湘山隐静寺出家。其母有贤行,使之游方。闻汾阳道望,遂往谒焉。阳顾而默器之。经二年,未许入室。每见必骂诟,或毁诋诸方,及有所训,皆流俗鄙事。一夕诉曰:“自至法席已再夏,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尘劳,念岁月飘忽,已事不明,失出家之利。”语未卒,阳熟视,骂曰:“是恶知识,敢裨贩我!”怒举杖逐之。师拟伸救,阳掩师口。乃大悟曰:“是知临济道出常情。”服役七年,辞去,依唐明嵩禅师。嵩谓师曰:“杨大年内翰知见高,入道稳实,子不可不见。”斋
师乃往见大年。年问曰:“对面不相识,千里却同风。”师曰:“近奉山门请。”年曰:“真个脱空。”师曰:“前月离唐明。”年曰:“适来悔相问。”师曰:“作家。”年便喝。师曰:“恰是。”年复喝。师以手划一划。年吐舌曰:“真是龙象。”师曰:“是何言欤?”年唤客司:“点茶来,元来是屋里人。”师曰:“也不消得。”茶罢又问:“如何是上座为人一句?”师曰:“切。”年曰:“与么,则长裙新妇拖泥走。”师曰:“谁得似内翰?”年曰:“作家!作家!”师曰:“放你二十棒。”年拊膝曰:“这里是甚么所在?”师拍掌曰:“也不得放过。”年大笑。又问:“记得唐明当时悟底因缘么?”师曰:“唐明问首山,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山曰:“楚王城畔,汝水东流。”年曰:“只如此语,意旨如何?”师曰:“水上挂灯球。”年曰:“与么则孤负古人去也。”师曰:“内翰疑则别参。”年曰:“三脚虾蟆跳上天。”师曰:“一任⻊孛跳。”年乃大笑。馆于斋中,日夕质疑智证,因闻前言往行,恨见之晚。斋
朝中见驸马都尉李公遵勖曰:“近得一道人,真西河师子。”李曰:“我以拘文,不能就谒,奈何!”年默然,归语师曰:“李公佛法中人,闻道风远至,有愿见之心,政以法不得与侍従过従。”师于是黎明谒李公,公阅谒使童子问曰:“道得即与上座相见。”师曰:“今日特来相看。”又令童子曰:“碑文刊白字,当道种青松。”师曰:“不因今日节,余日定难逢。”童又出曰:“都尉言,与么则与上座相见去也。”师曰:“脚头脚底。”公乃出,坐定问曰:“我闻西河有金毛狮子,是否?”师曰:“甚么处得此消息?”公便喝。师曰:“野干鸣。”公又喝。师曰:“恰是。”公大笑。斋
师辞,公问:“如何是上座临行一句?”师曰:“好将息。”公曰:“何异诸方。”师曰:“都尉又作么生?”公曰:“放上座二十棒。”师曰:“专为流通。”公又喝。师曰:“瞎。”公曰:“好去。”师应喏喏。自是往来杨李之门,以法为友。斋
久之,辞还河东。年曰:“有一语寄与唐明,得么?”师曰:“明月照见夜行人。”年曰:“却不相当。”师曰:“更深犹自可,午后更愁人。”年曰:“开宝寺前金刚,近日因甚么汗出?”师曰:“知。”年曰:“上座临行,岂无为人底句?”师曰:“重叠关山路。”年曰:“与么则随上座去也。”师嘘一声。年曰:“真师子儿,大师子吼。”师曰:“放去又收来。”年曰:“适来失脚踏倒,又得家童扶起。”师曰:“有甚么了期?”年大笑。知
师还唐明,李公遣两僧讯师,师于书尾画双足,写来僧名以寄之。公作偈曰:“黑毫千里余,金参示双趺。人天浑莫测,珍重赤须胡。”师以母老,南归至瑞州,首众于洞山,时聪禅师居焉。先是,汾阳谓师曰:“我遍参云门儿孙,特以未见聪为恨。”故师依止三年,乃游仰山。杨大年以书抵宜春太守黄宗旦,使请师出世说法。守以南源致师,师不赴,旋特谒守愿行。守问其故?对曰:“始为让,今偶欲之耳。”守大贤之。斋
住后,上堂:“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従此经出。”乃竖起拄杖曰:“这个是南源拄杖子,阿那个是经?”良久曰:“向下文长,付在来日。”喝一喝,下座。古
上堂,良久曰:“无为无事人,犹是金锁难。”喝一喝,下座。问:“如何是佛?”师曰:“水出高原。”问:“如何是南源境?”师曰:“黄河九曲,水出昆仑。”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随流人不顾,斫手望扶桑。”知
上堂:“云收雾卷,杲日当空。不落明暗,如何通信?”僧问:“山深觅不得时如何?”师曰:“口能招祸。”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洞庭湖里浪滔天。”问:“东涌西没时如何?”师曰:“寻。”问:“夜静独行时如何?”师曰:“三把茅。”问:“宝剑未出匣时如何?”师曰:“响。”曰:“出匣后如何?”师嘘一声。问:“闹中取静时如何?”师曰:“头枕布袋。”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堆堆地。”曰:“见后如何?”师曰:“堆堆地。”问:“一得永得时如何?”师曰:“抱石投河。”问:“仗镆耶剑,拟取师头时如何?”师曰:“斩将去。”僧拟议,师便打。师住三年,弃去谒神鼎諲禅师。知
鼎,首山高第,望尊一时,衲子非人类精奇,无敢登其门者。住山三十年,门弟子气吞诸方。师发长不剪,弊衣楚音,通谒称法侄,一众大笑。鼎遣童子问:“长老谁之嗣?”师仰视屋曰:“亲见汾阳来!”鼎杖而出,顾见颀然。问曰:“汾州有西河师子,是否?”师指其后,绝叫曰:“屋倒矣!”童子返走,鼎回顾相罽铄。师地坐,脱只履而视之。鼎老忘所问,又失师所在。师徐起整衣,且行且语曰:“见面不如闻名。”遂去。鼎遣人追之不可。叹曰:“汾州乃有此儿邪?”师自是名重丛林。主
定林沙门本延有道行,雅为士大夫所信敬。鼎见延,称师知见可兴临济。会道吾虚席,延白郡,请以师主之。法令整肃,亡躯为法者集焉。上堂:“先宝应曰:“第一句荐得,堪与祖佛为师。第二句荐得,堪与人天为师。第三句荐得,自救不了。”道吾则不然:第一句荐得,和泥合水。第二句荐得,无绳自缚。第三句荐得,四冰著地。”所以道,起也海晏河清,行人避路;住也乾坤失色,日月无光。汝辈向甚么处出气?如今还有出气者么?有即出来,对众出气看。如无,道吾为汝出气去也。”乃嘘一声,卓拄杖下座。斋
上堂:“道吾打鼓,四大部洲同参。拄杖横也挑括乾坤大地,钵盂覆也葢却恒沙世界。且问诸人向甚么处安身立命?若也知得,向北俱卢洲吃粥吃饭。若也不知,长连床上吃粥吃饭。”古
次住石霜,当解夏,谓众曰:“昨日作婴孩,今朝年已老。未明三八九,难踏古皇道。手铄黄河乾,脚踢须弥倒,浮生梦幻身,人命夕难保。天堂并地狱,皆由心所造。南山北岭松,北岭南山草。一雨润无边,根苗壮枯槁。五湖参学人,但问虚空讨。死脱夏天衫,生坡冬月袄。分明无事人,特地生烦恼。”喝一喝,下座。斋
上堂:“一喝分宾主,照用一时行。要会个中意,日午打三更。”遂喝一喝,曰:“且道是宾是主?还有分得者么?若也分得,朝打三千,暮打八百。若也未能,老僧失利。”古
因同道相访,上堂:“飒飒凉风景,同人访寂寥。煮茶山上水,烧鼎洞中樵。珍重!”问:“达磨未来时如何?”师曰:“长安夜夜家家月。”曰:“来后如何?”师曰:“几处笙歌几处愁。”问:“一物不将来时如何?”师曰:“槐木成林。”曰:“四山火来时如何?”师曰:“物逐人兴。”曰:“步步登高时如何?”师曰:“云生足下。”问:“古人封白纸,意旨如何?”师曰:“家贫路富。”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三日风,五日雨。”主
上堂:“夫宗师者,夺贫子之衣珠,究达人之见处。若不如是,尽是和泥合水汉。”良久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莫献诗。”喝一喝。古
上堂:“我有一言,绝虑忘缘。巧说不得,只要心传。更有一语,无过直举。且作么生是直举一句?”良久,以拄杖画一画,喝一喝。问:“已事未明,以何为验?”师曰:“玄沙曾见雪峰来。”曰:“意旨如何?”师曰:“一生不出岭。”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马有垂抽之报,犬有展草之恩。”曰:“与么则不别也。”师曰:“西天东土。”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打骨出髓。”主
上堂:“入水见长人。珍重!”知
上堂:“面西行向东,北斗正离宫。道去何曾去,骑牛卧牧童。珍重!”古
上堂:“春生夏长即不问,你诸人脚跟下一句作么生道?”良久曰:“华光寺主。”便下座。主
上堂:“药多病甚,网细鱼稠。”便下座。示众,以拄杖击禅床一下云:“大众还会么?不见道,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诸方达道者,咸言上上机。香严恁么悟去,分明悟得如来禅,祖师禅未梦见在。且道祖师禅有甚长处?若向言中取则,误赚后人,直饶棒下承当,辜负先圣。万法本闲,唯人自闹。所以山僧居福严,只见福严境界,晏起早眠。有时云生碧,月落寒潭,音声鸟飞鸣般若台前,娑罗花香散祝融峰畔。把瘦艘,坐磐石,与五湖衲子时话玄微。灰头土面住兴化,只见兴化家风,迎来送去,门连城市,车马骈阗。渔唱潇湘,猿啼岳麓,丝竹歌谣,时时入耳。复与四海高人,日谈禅道,岁月都忘。且道居深山、住城郭,还有优劣也无?试道看!”良久云:“是处是慈氏,无门无善财。”问:“行脚不逢人时如何?”师曰:“钓丝绞水。”问:“寻枝摘叶即不问,如何是直截根源?”师曰:“木栗拄杖。”曰:“意旨如何?”师曰:“行即肩挑云水衲,坐来安在掌中擎。”问:“既是护法善神,为甚么张弓架箭?”师曰:“礼防君子。”问:“如何是佛?”师曰:“有钱使钱。”上堂:“祖师心印,一印印空,一印印水,一印印泥。如今还有印不著者么?试向脚跟下,道将一句来。设你道得倜傥分明,第一不得行过衲僧门下,且道衲僧有甚么长处?”良久曰:“人王三寸铁,遍地是刀衬。”喝一喝,卓拄杖下座。主
上堂:“天已明,鼓已响。圣众臻,齐合掌,如今还有不合掌者么?有即尼乾欢喜,无则瞿昙恶发。久立,珍重。”问:“磨骢三尺剑,去化不平人。师意如何?”师曰:“好去。”僧曰:“点。”师曰:“你看。”僧拍手一下,归众。师曰:“了。”主
上堂:“北山南,南山北,日月双明天地黑。大海江河尽放光,逢著观音问弥勒。珍重!”问:“有理难伸时如何?”师曰:“苦。”曰:“恁么则舌拄上氪也。”师嘘一声。僧曰:“将谓胡须赤。”师曰:“梦见兴化脚跟么?”示徒偈曰:“黑黑黑,道道道,明明明,得得得。”师室中插剑一口,以草鞋一对,水一盆,置在剑边。每见入室,即曰:“看!看!”有至剑边拟议者,师曰:“险丧身失命了也。”便喝出。古
师冬日镇僧堂,作此字:“●≡≡≡几●●。”其下注曰:“若人识得,不离四威仪中。”首座见曰:“和尚今日放参。”师闻而笑之。主
宝元戊寅李都尉遣使邀师曰:“海内法友,唯师与杨大年耳。大年弃我而先,仆年来顿觉衰落,忍死以一见公。仍以书抵潭师,敦遣之。”师恻然与侍者舟而东下,舟中作偈曰:“长江行不尽,帝里到何时?既得凉风便,休将虏棹施。”至京师,与李公会月余,而李公果殁。临终画一圆相,又作偈献师:“世界无依,山河匪碍。大海微尘,须弥纳芥。拈起啜头,解下腰带。若觅死生,问取皮袋。”师曰:“如何是本来佛性?”公曰:“今日热如昨日。”随声便问师:“临行一句作么生?”师曰:“本来无偏碍,随处任方圆。”公曰:“晚来困倦。”更不淋话。师曰:“无佛处作佛。”公于是泊然而逝。仁宗皇帝尤留神空宗,闻李公之化,与师问淋,加叹久之。师哭之恸,临圹而别。有旨赐官舟南归。中途谓侍者曰:“我忽得风滨疾。”视之口吻已醛斜,侍者以足顿地曰:“当奈何!平生呵佛骂祖,今乃尔。”师曰:“无忧,为汝正之。”以手整之如故。曰:“而今而后,不钝置汝。”后年正月五日示寂,寿五十四,腊三十二。铭行实于兴化,塔全身于石霜。〔续通鉴则平河东,在太平兴国己卯。据佛运统纪,则师入灭于康定庚辰,以寿数逆而推之,则雍熙丁亥师始生,《僧宝传》所载,恐失考证。〕古
△琅邪慧觉禅师斋
滁州琅邪山慧觉广照禅师,西洛人也。父为衡阳太守,因疾倾丧。师扶榇归洛,过澧阳药山古刹,宛若夙居。缘此出家,游方参问。得法汾阳,应缘水,与雪窦明觉同时唱道。四方皆谓二甘露门,逮今淮南遗化如在。古
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铜头铁额。”曰:“意旨如何?”师曰:“鸟嘴鱼腮。”上堂:“奇哉十方佛,元是眼中花。欲识眼中花,元是十方佛。欲识十方佛,不是眼中花。欲识眼中花,不是十方佛。于此明得,过在十方佛。于此未明,声闻起舞,独觉临妆。珍重!”僧问:“阿难结集即不问,迦叶微笑事如何?”师曰:“溇时溇节。”曰:“自従灵鹆分灯后,直至支那耀古今。”师曰:“点朱点漆。”主
问:“如何是宾中宾?”师曰:“手携书剑谒明君。”曰:“如何是宾中主?”师曰:“卷起帘来无可睹。”曰:“如何是主中宾?”师曰:“三更过盂津。”曰:“如何是主中主?”师曰:“独坐镇寰宇。”斋
问:“莲花未出水时如何?”师曰:“猫儿戴纸帽。”曰:“出水后如何?”师曰:“狗子著靴行。”问:“拈椎竖拂即不问,瞬目扬眉事若何?”师曰:“赵州曾见南泉来。”曰:“学人未晓。”师曰:“今冬多雨雪,贫家争奈何!”古
上堂:“欲知常住身,当观烂坏体。欲知常住性,当观拄杖子。拄杖子吞却须弥,须弥吞却拄杖子。衲僧到这里,若也拟议,剑梁落膊输降款,铁作胸襟到海隅。”击禅床,下座。知
上堂:“见闻觉知,俱为生死之因。见闻觉知,正是解脱之本。譬如师子反踯,南北东西且无定止。汝等诸人,若也不会,且莫孤负释迦老子。底。”斋
上堂:“山僧今日为诸人说破,明眼衲僧莫去泥里打坐。珍重!”上堂:“天高莫测,地厚宁知?白云片片岭头飞,绿水潺潺涧下急。东涌西没一句即不问,你生前杀后一句作么生道?”良久曰:“时寒吃茶去。”古
上堂:“阿呵呵,是甚么?开口是,合口过。轻舟短棹泛波心,蓑衣意笠従他破。咦!”主
上堂:“十方诸佛是个烂木橛,三贤十圣是个茅溷头筹子。汝等诸人来到这里作么?”良久曰:“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古
上堂:“剪除狂寇,扫荡搀枪,犹是功勋边事。君臣道合,海晏河清,犹是法身边事。作么生是衲僧本分事?”良久曰:“透网金鳞犹滞水,回途石马出纱笼。”知
上堂:“承言须会宗,勿自立规矩。若人下得通方句,我当刎颈而谢之。”古
上堂:拈起拄杖曰:“山僧有时一棒作个漫天网,打俊鹰快鹞。有时一棒作个布丝网,遭蚬捞虾。有时一棒作金毛师子,有时一棒作虾蟆蚯蚓。山僧打你一棒,且作么生商量?你若缁素得出,不妨拄杖头上眼,开照四天下。若也未然,従教立在古屏畔,待使丹青入画图。”古
上堂:“击水鱼头痛,穿林宿鸟惊。黄昏不击鼓,日午打三更。诸禅德既是日午,为甚却打三更?”良久曰:“昨见垂杨绿,今逢落叶黄。”主
上堂:“拄起拄杖,更无上上。放下拄杖,是何模样?髑髅峰后即不问汝诸人,马觳里藏身一句作么生道?若道不得,拄杖子道去也。”卓一下,便归方丈。古
上堂:“进前即死,退后即亡。不进不退,又落在无事之乡。何故?长安虽乐,不是久居。”主
上堂:“汝等诸人在我这里过夏,与你点出五般病:一、不得向万里无寸草处去。二、不得孤峰独宿。三、不得张弓架箭。四、不得物外安身。五、不得滞于生杀。何故?一处有滞,自救难为。五处若通,方名导师。汝等诸人若到诸方,遇明眼作者,与我通个消息,贵得祖风不坠。若是常徒,即便寝息。何故?裸形国里夸服饰,想君太煞不知时。”知
上堂:“山僧因看华严金师子章第九由心回转善成门,又释曰:如一尺之镜,纳重重之影象。若然者道有也得,道无也得,道非亦得,道是亦得。虽然如是,更须知有拄杖头上一窍。若也不会,拄杖子穿灯笼,入佛殿,撞著释迦,磕倒弥勒,露柱拊掌,呵呵大笑。你且道笑个甚么?”卓拄杖下座。知
上堂,拈拄杖曰:“盘山道向上一路滑,南院道壁立千仞掎,临济道石火电光钝。琅邪有定乾坤底句,各各高著眼,高著眼。”卓拄杖下座。斋
△大愚守芝禅师主
瑞州大愚山守芝禅师,才胞座,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一言出口,驷马难追。”问:“如何是城里佛?”师曰:“十字街头石幢子。”问:“不落三寸时如何?”师曰:“乾三长,坤六短。”曰:“意旨如何?”师曰:“切忌地盈虚。”问:“昔日灵山分半座,二师相见事如何?”师曰:“记得么?”僧良久,师打禅床一下,曰:“多年忘却也。”乃曰:“且住!且住!若向言中取则,句里明机,也似迷头认影。若也举唱宗乘,大似一场寐语。虽然如是,官不容针,私通车马。放一线道,有个葛藤处。”遂敲禅床一下,曰:“三世诸佛,尽皆头痛。且道大众,还有免得底么?若一人免得,无有是处。若免不得,海印发光。”师乃竖起拂子曰:“这个是印,那个是光?这个是光,那个是印?掣电之机,徒劳伫思。会么?老僧说梦,且道梦见个甚么?南柯十更若不会,听取一颂:北斗挂须弥,杖头挑日月。林泉好商量,夏末秋风切。”珍重!”斋
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天寒日短。”问:“心法无形,如何抱琢?”师曰:“一丁两丁。”曰:“未晓者如何领会?”师曰:“透七透八。”知
上堂:“一击响玲珑,喧轰宇宙通。知音才侧耳,项羽过江东。与么会,恰认得驴鞍桥作阿爷下颔。”斋
上堂:“大愚相接大雄孙,五湖云水竞头奔。竞头奔,有何门,击箭宁知枯木存。枯木存,一年还曾两度春。两度春,帐里真珠撒与人。撒与人,思量也是慕西秦。”古
上堂:“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拈起也帝释心惊,放下也地神胆战。不拈不放,唤作甚么?”自云:“虾蟆。”主
上堂:“三世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乃拈起拂子云:“狸奴白牯总在这里放光动地,何谓如此两段不同?”问:“如何是佛?”师曰:“锯解秤锤。”斋
上堂,大众集定,乃曰:“现成公案,也是打揲不办。”便下座。主
上堂:“大洋海底排班立,従头第二鬓毛斑。为甚么不道第一鬓毛斑?要会么,金蕊银丝成玉露,高僧不坐凤凰台。”古
上堂众集,乃曰:“为众竭力,祸出私门。”便下座。上堂:“翠岩路掎湓,举步涉千溪。更有洪源水,滔滔在岭西。”击禅床,下座。主
示众,擎起香合云:“明头合,暗头合。道得天下横行,若道不得且合却。”下座。问:“如何是为人一句?”师曰:“四角六张。”曰:“意旨如何?”师曰:“八凹九凸。”斋
上堂:“沙里无油事可哀,翠岩嚼饭餧婴孩。他时好恶知端的,始觉従前满面埃。”击禅床下座。知
△石霜法永禅师古
潭州石霜法永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臂长衫袖短。”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布裤膝头穿。”主
△法华全举禅师知
舒州法华院全举禅师,到公安远和尚处,安问:“作么生是伽蓝?”师曰:“深山藏独虎,浅草露群蛇。”曰:“作么生是伽蓝中人?”师曰:“青松葢不得,黄叶岂能遮。”曰:“道甚么?”师曰:“少年玩尽天边月,潦倒扶桑没日头。”曰:“一句两句,云开月露。作么生?”师曰:“照破佛祖。”知
到大愚芝和尚处,愚问:“古人见桃花意作么生?”师曰:“曲不藏直。”曰:“那个且従,这个作么生?”师曰:“大街拾得金,四邻争得知?”曰:“上座还知么?”师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不献诗。”曰:“作家诗客!”师曰:“一条红线两人牵。”曰:“玄沙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又作么生?”师曰:“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曰:“却是。”师曰:“楼阁凌云势,峰峦叠翠层。”斋
到琅邪觉和尚处,邪问:“近离甚处?”师曰:“两浙。”曰:“船来陆来?”师曰:“船来。”曰:“船在甚处?”师曰:“步下。”曰:“不涉程途一句,作么生道?”师以坐具枣一枣曰:“杜撰长老,如麻似粟。”拂袖而出。邪问侍者:“此是甚么人?”者曰:“举上座。”邪曰:“莫是举师叔么?先师教我寻见伊。”遂下。旦过问上座:“莫是举师叔么?莫怪适来相触忤。”师便喝,复问:“长老何时到汾阳?”邪曰:“某时到。”师曰:“我在浙江早闻你名,元来见解只如此,何得名播寰宇?”邪遂作礼曰:“某甲罪过。”古
师到杭州西庵,庵主曾见明招,主举颂曰:“绝顶西峰上,峻机谁敢当。超然凡圣外,瞥起两重光。”师曰:“如何是两重光?”主曰:“月従东出,日向西没。”师曰:“庵主未见明招时如何?”主曰:“满盏油难尽。”师曰:“见后如何?”主曰:“多心易得乾。”古
住后,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曰:“白菊乍开重日暖,百年公子不逢春。”曰:“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曰:“大地绝消息,阉然独任真。”曰:“如何是人境两俱夺?”师曰:“草荒人变色,凡圣两齐空。”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曰:“清风与明月,野老笑相亲。”古
上堂:“释迦不出世,达磨不西来,佛法遍天下,谈玄口不开。”上堂:“钟鸣鼓响,鹊噪鸦鸣。为你诸人说般若、讲涅槃了也。诸人还信得及么?观音菩萨向诸人面前作大神通;若信不及,却往他方救苦利生去也。”知
上堂:“开口又成增语,不开口又成剩语。”乃曰:“金轮天子敕,草店家风别。”斋
上堂:“三世诸佛,口挂壁上。天下老和尚作么生措手?你诸人到诸方作么生举?山僧恁么道,也是久日桦来唇。”喝一喝。知
上堂:“古者道,我若一向举扬宗教,法堂里草深一丈,不可为阇黎锁却僧堂门去也。虽然如是,也是乌龟陆地弄尘行。”斋
上堂:“语渐也返常合道,论顿也不留耪迹。直饶论其顿返其常,也是抑而为之。”问:“牛头未见四祖时,为甚么百鸟衔花献?”师曰:“果熟猿兼重。”曰:“见后为甚么不衔花?”师曰:“林疏鸟不过。”问:“七星光彩天将晓,不犯皇风试道看。”师曰:“将军马蹄红。”曰:“错。”师便打,僧礼拜,展坐具始收。师曰:“一展一收,法法皆周。拟欲更问,著其来由。”遂问:“会么?”僧曰:“不会。”师便打。知
△芭蕉谷泉禅师古
南岳芭蕉庵大道谷泉禅师,泉州人也。受法汾阳,放荡湖湘,后省同参慈明禅师。明问:“白云横谷口,道人何处来?”师左右顾视,曰:“夜来何处火,烧出古人坟。”明曰:“未在更道。”师作虎声,明以坐具便枣,师接住,推明置禅床上,明却作虎声。师大笑曰:“我见七十余员善知识,今日始遇作家。”古
师因倚遇上座来参,〔遇后住法昌。〕问:“庵主在么?”师曰:“谁?”曰:“行脚僧。”师曰:“作甚么?”曰:“礼拜庵主。”师曰:“恰值庵主不在。”曰:“你聻!”师曰:“向道不在,说甚么你我。”拽棒趁出。遇次日再来,师又趁出。遇一日又来,问:“庵主在么?”师曰:“谁?”曰:“行脚僧。”揭帘便入。师拦胸扭住曰:“我这里狼虎纵横,尿床鬼子,三回两度来讨甚么?”曰:“人言庵主亲见汾阳来。”师解衣抖擞曰:“你道我见汾阳有多少奇特?”曰:“如何是庵中主?”师曰:“入门须辨取。”曰:“莫只这便是么?”师曰:“赚却几多人?”曰:“前言何在?”师曰:“听事不真,唤钟作瓮。”曰:“万法泯时全体现,君臣合处正中邪去也。”师曰:“驴汉不会便休,乱统作么?”曰:“未审客来将何只待?”师曰:“云门胡饼赵州茶。”曰:“恁么则谢师供养去也。”师叱曰:“我这里火种也未有,早言谢供养。”知
师因大雪,作偈曰:“今朝甚好雪,纷纷如秋月。文殊不出头,普贤呈丑拙。”慈明迁住福严,师又往省之。少留而还,作偈寄之曰:“相别而今又半年,不知谁共对谈禅。一般秀色湘山里,汝自匡徒我自眠。”明览笑而已。主
△龙华晓愚禅师知
蕲州黄梅龙华寺晓愚禅师,到五祖戒和尚处,祖问曰:“不落唇吻一句,作么生道?”师曰:“老老大大,话头也不照顾。”祖便喝,师亦喝。祖拈棒,师拍手便出。祖召曰:“阇黎且住,话在。”师将坐具搭在肩上,更不回首。主
上堂:“摩腾入汉,已涉繁词。达磨西来,不守己分。山僧今日与么道,也是为他闲事长无明。”古
△天圣皓泰禅师斋
安吉州天圣皓泰禅师,到琅邪,邪问:“埋兵掉斗,未是作家。匹马单衬,便请相见。”师指邪曰:“将头不猛,带累三军。”邪打师一坐具,师亦打邪一坐具。邪接住曰:“适来一坐具,是山僧令行,上座一坐具,落在甚么处?”师曰:“伏惟尚飨。”邪拓开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师曰:“贼过后张弓。”邪曰:“且坐吃茶。”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黑漆圣僧。”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看墙似土色。”知
△龙潭智圆禅师古
唐州龙潭智圆禅师,辞汾阳,阳曰:“别无送路,与子一枝拄杖,一条手巾。”师曰:“手巾和尚受用,拄杖即不消得。”阳曰:“汝但将去,有用处在。”师便收。阳曰:“又道不用。”师便喝。阳曰:“已后不让临济。”师曰:“正令已行。”阳来日送出三门,乃问:“汝介山逢尉迟时如何?”师曰:“一刀两段。”阳曰:“彼现那吒,又作么生?”师便拽拄杖,阳喝曰:“这回全体分付。”斋
住后,僧问:“承教有言,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如何是真法?”师曰:“夜聚晓散。”问:“如何是龙潭剑?”师曰:“触不得。”曰:“用者如何?”师曰:“白骨连山。”问:“昔日穷经,今日参禅,此理如何?”师曰:“两彩一赛。”曰:“作么生领会?”师曰:“去后不留晨。”曰:“如何是佛?”师曰:“火烧不燃。”问:“古殿无佛时如何?”师曰:“三门前合掌。”主
△投子圆修禅师知
舒州投子圆修禅师,僧问:“达磨未来时如何?”师曰:“出口入耳。”曰:“来后如何?”师曰:“叉手并足。”斋
△太子道一禅师主
汾州太子院道一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卖扇老婆手遮日。”问:“红轮未出时如何?”师曰:“照烛分明。”曰:“出后如何?”师曰:“捞天摸地。”问:“如何是学人亲切处?”师曰:“慈母抱婴儿。”曰:“如何是学人转身处?”师曰:“街头巷尾。”曰:“如何是学人著力处?”师曰:“千斤担子两头摇。”问:“古曲无音韵,如何和得齐?”师曰:“三九二十七,篱头吹儆栗。”曰:“宫商角徵非关妙,石人拊掌笑呵呵。”师曰:“同道方知。”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