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拈提
"舜,陇亩匹夫耳﹔文王昌,小国君耳﹔回,陋巷布衣耳。舜以匹夫妻帝二女,内无群雌粥粥之嫌。君天下,驱四凶,殛鲧陟禹,禹不以父死之仇而仇舜,舜不以子肖之贤而贤鲧,厥德用修,为章后世,外无人言啧啧之毁,道固何欤?姬昌以百里地而收大有功,颜回无一阶荣而有千世誉,道又何欤?此古人也。今虚云、妙树者,二老夫也。一言,达者炫如吐玉﹔一履,开士赞曰胜行,此又何欤?至于龙女八岁,善财妙龄,涅槃会上屠儿,金陵道畔婆子,桃花取证于灵源,溪深每长于杓柄,古今因缘,百笔难罄,此又何欤?"
先生说已,顾视大众。良久乃曰:"余于此下语不得。"或曰:"不下语可乎?"先生曰:"嘴上加嘴。"久之,或又曰:"毕竟如何?"先生曰:"三子者不同道,其趋一也。一者何?曰仁也。君子一仁而已矣。何必同?仁也者,法身也。得此
而化、报,而知、勇,而干矢橛、庭前柏林子、北斗里藏身、顾鉴咦、家家门前火把子、曰惟精惟一、曰一贯、曰明德、曰中庸、乃至一切事、一切理、一切胜行、非胜行,曰兵、曰农、曰财、曰教、曰政、曰工、曰商、曰艺一时毕具,丝急不逾。不然,任汝称扬称郑,徒滋小勤,于道更远。
又曰:"人不急其缓,缓其急,大其小,小其大,如实而知,如理而行,万事毕也。讵曰为政乎?孟子曰'以齐王,如反掌'。岂诬语哉?哀公外弱于齐、威于晋,内又不牧于臣庶,故兴为政之问。孔子云云,盖探本之论也。方策,成文也。蒲芦,细物也。至易呈细而行之者人。故重修身,所谓躬己正南面,不言而信,不动而成也。夫身修,不言且信,不动且成,况言与动乎?君子所以修身为大也、然则何修乎?曰好学近知,力行近仁,知耻近勇,舍知、仁、勇,不可言修身。舍修身,必不曰知、仁、勇也。知、仁、勇之于修身,不可二,不可一。不可即,不可离。故曰知斯三卷,则知所以修身,所以治人,所以治国家、平天下也。当人不正己躬,兴知仁勇之妙行,而责于齐曰'弱我',晋曰'威我',内讼于臣庶曰'尔干我、远我、掷我、无我',于是媾狱逞兵,等亲戚于胡越,视同舟如仇雠。此缓其急,急其缓,大其小,小其大。齐之为齐,所以有于田氏﹔晋之为晋,所以衰于诸侯﹔鲁之于鲁,所以弱于三家。沦三代为春秋,降春秋而战国也。千古成败如出一辙。前覆而后不知鉴,悲失!悲夫!
"余髫年入学,有先生氏蒲者,善诱塾童,课余必说故事,以启奋儿童,令其乐而忘苦。曰某村有孟、仲、季者,皆瞽。孟、仲精甲子术,每事必以甲子排决休咎,百不一爽。季固不知也。一日三人同出,长次雁行。不知每日所行故道,陷而为坑。孟忽陷入。应声曰:'甲子乙丑海中金,不知旧路化为坑。'言未已,其弟仲亦陷入。亦应声曰:'丙寅丁卯炉中火,大哥陷了又陷我。'言未已,其弟季亦陷入。而应声曰:'我亦算不了甲子,可笑陷了一坑瞎子。'这一则故事,真所谓烛破古今,无论自命为知、或愚,人推为知、或愚,而未修身、或已修未至者,莫不同在此一坑中,先圣悲之,子思悯之,共三世贤圣都在此坑外或在此坑内大声疾呼曰:'曷兴乎?曷兴乎?"'说已,先生倾视大众。良久乃曰:"会么?"众无语。
先生曰:"若云会,吾与汝同在坑内同瞎子笑﹔若云不会,吾与汝同在坑外,闻瞎子叫。我已不管你笑和叫,依然把这一篇显用中庸的拈提说了。"下座。
第九章要中庸
第一节总论
要者,约也。《左哀十四年传》:"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谓行人必云云而约乎中庸也。又,结也。《国语·晋语》:"以要晋国之成。"行人必云云以要结乎中庸之成也。又,坚止也。《汉书·文帝纪》"皇太后固要。"行人必云云而坚止乎中庸也。又,求也。《孟子·告子》"以要人爵。"谓行人必云云以求乎中庸也。又,察也。《书·康诰》"要囚。"行人必云云而明察乎中庸也。又,取也《淮南·原道》"以要飞鸟。"谓行人必云云以取乎中庸也。义虽千差,归程匪二。盖行人因难行能行而践履、而一趣、而保任、而显用也。行已履乎上阶,义固参于妙谛。一行张万派之权,众妙擅独到之实。故次显用曰要。极其至,凡圣不二,空有咸齐。理失浅深,事非巨细。即此离此,无一而不要乎中庸﹔离此即此,漏万仍阶乎至道。释曰不思议、孔曰物不测,讵有他哉?故曰要谓行人一止一动、一格一默、一舍一取、一来一往、一有一空、一非一是、一浅一深、一长一短,无一而不要乎此。故又曰不可离。不可离者,要之至也。显用之极,归于至要。然此至要者,用极而要,又非离用而别有要。若别有者,魔法、二法也。讵大人之胜行哉?行人届此取之则左右逢其源,从心所欲不踰矩。故曰功已齐于诸圣,德实焕乎无为。
第二节经文
{朱注第二十一章}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朱注第二十二章}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朱注第二十三章}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朱注第二十四章}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朱注第二十五章}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朱注第二十六章}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折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虾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
{朱注第二十七章}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
{朱注第二十八章}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子曰:"吾说夏礼,杞不足征也﹔吾学殷礼,有宋存焉﹔吾学周礼,今用之,吾从周。"
{朱注第二十九章}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上焉者虽善无征,无征不信,不信民弗从﹔下焉者虽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从﹔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也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诗》曰:"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庶几夙夜,以永终誉。"君子未有不如此而早有誉于天下者也。
{朱注第三十章}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天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朱注第三十一章}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不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施及蛮貊。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
{朱注第三十二章}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