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狮的蓝绿色鬃毛》——
饶有趣味而发人深思的佛教故事集
舒雅•达著谷响译
一部非常有趣而饶富深意的书:《雪狮的蓝绿色鬃毛》。这部书的作者,确切地说是记录者,是一位美国的犹太人,六十年代颓废而叛逆的嬉皮士,七十年代以后其心智突然转向而且至今的宁玛教徒——舒雅•达。另外他还是个诗人。
在这部书里,他从他的诸位上师,那些远在国外的西藏喇嘛之处收集了许多故事,"这些奇异精彩的故事都带有精神的意义,唤出宁静、轻松自在和古怪离奇的气氛,显出峻峭喜马拉雅山的自由和超越。"
放生
有个老喇嘛喜欢在一块平坦的大岩石上面打坐,俯视一泓宁静的潭水。然而,每次他城挚地开始祈祷,就在他盘起双腿,调好坐姿的当儿,他就会瞥见昆虫在水里无助地挣扎。一次又一次地,他撑起他吱吱作响的老迈驱体,将那微小的生物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又再坐回他的岩石座上。因此,他的禅修就是如此,日复一日……
他的师兄弟们——一些虔诚的修行者,他们每天也都会到那片荒芜人烟的地区,在岩石峻谷和山洞内独自打坐,他们终于发现老喇嘛几乎不曾安静地坐着,事实上他禅坐的时间都花在把虫子从小池里捞出来。虽然救护一个无助的生命,不论其形体的大小,是理所当然的,但一些喇嘛有时会想:如果老喇嘛到别处静坐,远离这些令他分心的事,他的禅定功夫可能会更好些。有一天,他们终于向他表示他们的关怀。
“到别的地方打坐,入甚深禅定,整日不受打扰,不是更能获益?这样您不就可以更快地证悟?如此一来,就能救度所有的众生从轮回的苦海中解脱。”有一位这么地问老喇嘛。
“或许您还可以闭着眼在池边打坐。”另一位僧友建议。
“如果您在打坐的时候不断地站起、坐下,反覆不下数百次,您如何能开展完全的宁静和甚深如金刚般的定力?”一位年轻的学僧比其他师兄更有勇气,更机智地质疑他。
这位尊贵的老喇嘛很仔细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却没说什么。当全部的人都说了他们要说的话后,他很感激地向大家敬礼,说道:“师兄弟们,诚如您们所说的,如果我整日坐着不动,我的禅定功夫一定会更有结果。但是老朽如我,我也曾一再地发愿要将此生此世(和所有的来世)服务救护他人,我又怎么能够闭上眼睛、硬起心肠来祈祷并吟诵大悲观世音利他无私的心咒,却任由无助的小生物溺死在我眼前而不顾呢?”
对这么一个简单又谦虚的问题,竟使那群喇嘛没有一个人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位印度班智达在西藏
美德嘉纳是一位十世纪印度的教师及译师,他于晚年旅居西藏,使佛法在这片原始的土地上广为传扬。
证悟的班智达美德嘉纳经由他的预知能力知道他过世的母亲已投生为青蛙,被困在西藏一户人家的炉石下。因此,虽然年纪老迈,且需由翻译伴随,他翻山越岭千辛万苦地从印度到西藏,为了解救、引导他母亲投生更好的地方和得到开悟的解脱。
正当他越过两个佛教国家的分界线时,他的翻译竟死了。这是西藏人的不幸,因为这位睿智的学者没有翻译就无法教诲他们。幸而他沿途学会几句藏语,靠着神奇的力量去寻找他母亲悲惨的投生地。
他终于找到那间房子,里头住了个老妇。匿名的印度人就在这户人家打杂当仆人,没有人知道他是印度圣地最博学的大师之一。老妇让他担负着最艰辛的杂役,她甚至坐在他身上挤牛奶,以代替坐垫。
这圣者同时为他母亲祈祷,在炉边以及屋子的佛堂上点灯、供花,自身精进修持以便帮助他母亲和同样陷在恶业之网的所有众生。他发现无以计数的小虫子也住在炉石下面,他决心以菩萨愿利他的力量来超度他们。最后,他成功地将他母亲以及其他小生物的神识都超度到净土去。
有一天,这位有神通力的印度班智达用蹩脚的破藏语告诉他年老的女主人:“明天我们必须离开这房子,因为上方的山坡会崩塌。”他也警告邻居们。
老妇早就觉得她这奇特的仆人绝不是普通的流浪汉。于是,拖着牛,她和美德嘉纳离开了房子。其他的人都想:“那么高的一座山怎么可能崩塌下来?那不识字的怪人一定在胡说!他大概疯了!到底他连藏语(佛教的母语)都不会讲,他懂什么?”
第二天,果如预言,整座山塌下来,将整个村子掩埋。那座山的裂罅在康地滇阔附近至今仍清晰可见。
美德嘉纳圆满了为他亡母超度后,到滇阔朝拜了有名的度母寺卓玛拉康(DrolmaLhakang)。站在寺院门口,他听到一位曾到过印度的西藏译师正在教授“阿毗达磨”内的佛教心识学;因为译师学问平平,所以他的教法在形式上或内容上并不完全正确。
这位匿名班智达以清楚无误的梵文在寺院门上写着做为答覆:
不举首看月,
愚者注视着水中倒影;
不寻觅真正圣者,
愚者只随无明。
与其依师,
无宁依法。
毋依文字,
应依其义;
不依不了义,
应依了义。
然后他就离开了。
译师教完学,在寺院周围绕行,走到那扇门时,他看到班智达的题辞,立刻知道这有深意的字语一定是位博学之士所写,他询问所有在场的人是否知道谁在门上题字,有人说几分钟前有一位乞丐在附近逗留。
西藏译师急急追赶出去,终于在滇阔上方一条狭窄的山径追上正靠在路旁石头休息的美德嘉纳班智达。那译师立刻认出眼前这位闻名学者的真正身分,他虔诚又礼敬地在这印度人脚前的泥土地上一再跪拜顶礼,请求原谅他的没有早些认出大师,并很谦虚地愿意当他的翻译。自此之后,这位伟大的印度班智达在康地教学多年,利益无数的人。他最后在滇阔附近圆寂。
美德嘉纳吩咐弟子千万不要将他的遗骨放在舍利塔的圣骨箱内奉祀,而要面朝下地埋在土里。这是一个前所未闻的要求,目的是为了平服龙族——一种像蛇的生物,被认为是麻疯病的祸源。
“如果你们能照我的吩咐去做,”班智达说,“那种疾疫就不会延祸到这地区来。”
虔诚的弟子们认为,将他们敬爱的上师脸朝下的埋葬是不合宜而且极不恭敬;相反地,他们将他的遗体吉祥卧并且在他的坟上造了一座很大的舍利塔。
由于他们不遵从他明白的指示,当麻疯病后来袭击整个地区时,滇阔也无法幸免。最近那古老的舍利塔被破坏了,但美德嘉纳的遗骨为破坏者所忽略,至今仍留在原地。
马脸与铜色山
自他交换地担待他人的痛苦,是训练菩提心的基础,我们称它作“动忍(藏音Tonglen)”。
铜色吉祥山是西南佛刹,或曰天国,由莲花生大士所掌管。据说觉醒者由此证悟之时空再化现出来,以救度各道苦难众生得解脱。
东藏一座寺院附近住着一位年老的乞丐喇嘛,绰号“马脸”。他长得实在太不出色,就算花钱也无法诱使任何女人到他的帐篷过一夜。他主要的工作似乎是帮癞皮狗和游荡的乞丐们温柔地捉虱除蚤。
他被寺院僧众逐出,似乎连研读和修习的能力也没有。离群索居,过着贫穷单纯的生活,他盘腿端坐在火堆前继续灵修,并唱诵日修祈祷文。
有一年,突然出现一场显然与黑虫有关的瘟疫,袭卷了整个地区。寺院里的高僧或有神通的人都无能为力。马脸修了“自他交换法”,并做了些复杂繁琐的仪轨来驱除邪恶的疾疫,之后,就听说他生病了。谣传说他已神奇地担当起全地区的恶业,因为害虫的数量迅速减少,疾疫也平息了。
当马脸孤单地在那荒废破败的小屋中死后,人们为他举行火葬,作为他“无我”行为的回报。在同时,马脸来到庄严的铜色山,莲花生大士正张开双手迎接他。
莲花生大士问他:“自从我遣你到西藏,你带领了多少的众生获得解脱?”
马脸摊开双手,展现出千万只数不清的活虫子。所有慈悲的佛与菩萨都为他欢喜。
渡河到彼岸
空行母(Dakinis)是证悟的女性灵能,被拟人化的当做本尊(Deities)。她们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化现,有时候又被称为“天空舞者(SkyDancers)”,因为他们象征着在明亮、如虚空般绵延无尽的空性中,跳着正觉、无拘束之舞。金刚瑜伽母(VajraYogini)是空行母之后。
有一天,二位西藏的出家人,在朝圣的旅途中来到一条湍流不止的河边。有个老丑的麻疯病人就坐在岸边行乞。
当他们走近时,老妇要求这两位僧人帮她渡过这条河。其中一位僧人,不自觉地感到厌恶,傲慢地撩起僧袍,自顾自地涉水而过。站到对岸后,他迟疑着不知是否该等那位慢吞吞的僧友,也不知他的朋友会弃麻疯老妇不顾呢?或是带她一起过河来?
第二位僧人对这个无助的丑老太婆感到难过,心底很自然地升起悲悯。他把这患有麻疯病的老妇,小心翼翼地背起来,奋力踏入漩涡激荡的河水中。
在那当儿,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河中央,看来是最困难危险的地方,泥泞的浊水在他双腿间冲荡着,他浸湿的毛料僧袍像帐篷一样翻腾着,这位善心的僧人突然惊觉到背后的重物消失。抬头一看,他瞧见智慧本尊——金刚瑜伽母在他顶上优雅地飞腾,并伸手将他拉到他所统辖的空行净土。
第一个僧人得到极大的教训——直接体验到慈悲和幻相的本质,只好独自继续他未竟的朝圣旅途。
反求诸己
有一次,佛陀在乌鲁瑞拉附近浓密的森林里禅坐,被一群村民无意中碰到了。这群人里有三十对夫妇,加上一位有钱的单身汉。
在前一夜,当那个有钱的单身青年睡觉时,他宠爱的妓女发现他藏在床底下的钱,于是携款潜逃了。当年轻人发现钱被偷后,他的朋友与邻居全都出动帮忙追捕,因此在丛林里撞见了伟大的觉者。
他们叙述了这件不幸的故事后,佛陀问他们:“与其毫无目的在这危险的丛林里找寻一个女人和金钱,何不好好地寻觅你们真实的自我?”
佛陀宁静、安详、焕发的容光以及简单譬喻的洞察力,震撼了这些青年夫妇们,他们忘记了原先追赶小偷的事情,都成为佛陀的追随者。那位年轻的单身汉后来出家,并证了果位。
最好的精神修持
精神修持(或曰心灵修持)的形式有很多——身体的与心理的,外在的与内在的——但对于不同修持法有不同的意见,也多如修持之法。
曾经有一个僧侣在帕钦寺绕行,格西顿巴——一位有名的老上师碰见了他,就对他说:“在圣地绕行是很好,但是修至高无上的佛法更重要。”
这位僧人谦恭地听从老上师的建议,就开始学习、背诵佛教经典。有一天,当他正在认真修学时,格西顿巴看到了,这位年老的住持告诉他:“学习经论和持守戒律是很值得的,但修行正法远胜于此。”
经过慎重的思考,那位僧人觉得精进禅修对他应是最好的,便开始热诚地修行禅定。无可避免地,格西顿巴看到他专注一意地在一个角落打坐。“修定是好的”,博学多闻的住持评论着:“但是真实佛法的修行更胜一筹。”
此时,那位僧人全然困惑了,没有一样法门他没试过,但尊贵的上师依然不赞同他的努力。“最尊贵的上师,我应该怎么做呢?”他恳求道。
“只要放下对此生的所有执着。”格西顿巴回答,然后静肃地继续往前走。
松紧要合宜
有一次,印度僧人亿耳努力地学禅坐,很精进地,日复一日,却似乎毫无进步。
在困扰之下,亿耳觉得他试着放松的努力徒然增加自己的紧张,而且他愈努力要专注、控制散乱的念头,念头就愈多。他就去请教佛陀——最卓越的禅坐大师——这问题,表明他的挫折感。
“你还记得你年轻未出家前是怎么弹琵琶的吗?”佛陀问他。如同每一个伟大的导师,佛陀非常清楚每个弟子的过往,眼前这位比丘的确来自乐匠阶级。
“什么时候的音乐最美妙,是弦紧绷呢?或是弦松弛的时候?”佛陀平静地询问。
“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尊贵的佛,中道与平衡永远是最理想的。”
“修禅定正是如此,年青的比丘,”佛陀宣说,“同样的,你必须调整心的松和紧,慢慢地找出最适合你的情况。不要过分担心进步的问题,持之以恒是成功的密诀。练习,练习,还是练习!”
关于禅定的修行,西藏施身法祖师,玛吉拉准唱道:
只要安住于自然状态中,
为何尝试在空中打结呢?
先松松地上紧,
再松松地放宽——
不执守于一切。
当它走时,就让它走。
宽坦安住在你当下之中。
圣者、妇人和鱼
在公元前五世纪,有一位证悟的僧侣,年高德劭,名字叫做迦旃延(或译作嘎达亚那)。他是阿罗汉,是全然的解脱者,脱离了生死轮回的苦海。在佛陀的弟子中,他以未卜先知的神通力著名,但他很少显现神通,只有在对教学有帮助的时候他才展现预知力。
迦旃延可以用他的神通能力,做出所有他想要和需要的东西。然而,就像释尊本人一样,他选择走入僧团的行列,每日去化缘。
有一天,迦旃延尊者正在日行化缘乞食时,遇到一位妇女坐在家门前,膝上抱着一个幼儿。她正在吃一条鱼,顺手把鱼骨丢给一条在附近盘桓吠叫的狗吃。当这只狗紧缠不去,妇人便踢它一脚。
仁慈的老阿罗汉目睹这一幕,而令妇人大为惊讶地,他突然放声大笑,然后唱诵着:
吞食着父亲的肉,
脚踢自己的母亲;
啃着父亲的骨头,
却将敌人抱在怀中喂养,
多么惊人的闹剧啊!
轮回的神奇幻象是何等的奇观!
这位具足神通的比丘清楚地觉察到妇人手中的婴儿是她新近过世的敌人转世,她口齿中咬着的鱼是她往生了的父亲再投生,狗则是她最近过世,还常常哀念着的母亲来投胎……不自觉地,她吃着自己父亲的肉,将他的骨头丢给自己的母亲,踢着转生为狗形的母亲,同时不知情地将以前的敌人抱在怀中喂奶。
圣明的老阿罗汉表示:“不可思议的轮回就像水车般无止地运转,一次又一次地装满水桶,不停地倒空,又再填满。”
有谁知道我们桌上的肉是宰杀了谁而得?我们啃的又是谁的骨头?
阿育王的儿子开了慧眼
在佛陀涅盘后二百年,阿育王(KingAshoka)统一并掌理印度。他筑路、凿井,建医院、养老院,同时他也建佛教寺庙、刻石碑、建宝塔,许多建筑现在还保存着。原本是一位战士的他,在看到一位佛教僧侣走在满布尘灰的路上,身上散发出内在祥和的光芒时,他转心向佛陀非暴力之途。蒂夏惹喀萨(TisyaRaksha)是阿育王最后一任皇后。
蒂夏惹喀萨王后很不快乐。为什么她至爱的丈夫必须不停地去菩提迦耶的那株菩提树访谒?阿育王似乎对佛陀的教法比对她还要着迷。
王后对这件事情非常困扰,她开始记录国王在菩提迦耶的寺庙停留多少时间,以及他陪在她身边多少时间。最后她和皇室侍卫图谋去摧毁那棵神圣的树。然而,那棵树却很神奇地又重生了。
蒂夏惹喀萨迷恋上古那拉王子。古那拉是她的继子,也是阿育王的王位继承人。当他拒绝了她的追求,王后便用她丈夫的印玺假造旨令,将王子的双眼弄瞎,以求报复。
在他的双眼被残忍地挖出时,古那拉王子想起一位慈悲年长的阿罗汉曾经传给他无常、无我的开示。“有一天,当你迫切需要的时候,你将会记起我所教你的这些,”这位年长的圣人预言,“你的损失将成为大获益。”
预言成真,古那拉因此顿悟,见到了诸事的本来自性。不久之后,一位具天眼通的阿罗汉揭露了王后的欺瞒行为,她被惩罚。盲者古那拉的儿子最后继承了王位。
古那拉本人,这位从前的王子,退隐到印度东北的森林去禅修,在那儿他成为一位解脱自在的贤士。他无我地修持宽恕与慈悲,终持清净一切过错、不当行为与业力余习。后来,他甚至祝福、感谢他那邪恶的继母,她虽夺去他的双眼和王位,但却加速了他的开悟。
由于不可思议的清净罪业与宽恕的力量,古那拉的视力恢复了,他后来成为无数人的老师。
提多迦终止了无谓的牺牲
婆罗门是古印度之印度教社会中的教士种姓。释迦牟尼佛生为印度教徒,他在菩提迦耶的菩提树下禅定而达证悟之前,也曾研读和修习古代印度的宗教。后来世尊改革印度教的习俗,形成不分种姓的佛教僧伽。
阿罗汉是一证量很高的贤士,他们已净除了所有的染污,以及所有累积的业力;所以,阿罗汉将不再堕入再生轮回(条件式的存在)的苦海之中。阿罗汉的解脱状态可以这样描述:“已经打破了如蛋壳般的无明,充满了祥和与平等,对伟大与渺小一视同仁,无欲,激情尽灭,清明常住,思想已调伏,心灵宁静而愉悦,犹如夏日艳阳下的檀香树林荫,超越了生与死,黄金与驴粪对他而言价值相当,永不再掉入世俗束缚的陷阱。”
即使在现今,印度许多宗教教系里,以动物作牺牲品来供养神,仍是相当普遍的。白色母牛,有时称作“婆罗门公牛”,从吠陀时代起,就被印度人视为神圣,早于历史之记载。《吠陀经》是人类所知之最古老的宗教记载之书,它是由古印度吠陀先知们口传下来的,比现存的所有宗教都要来得早。
曾经有个有钱又有势力的婆罗门徒名叫阿达帕,他每天要宰一千头羊来祭祀。在某个特别的节日,他被授意要奉献一万头白牛来祭神。
在准备祭品之时,第五代佛教祖师提多迦阿罗汉,仿佛为神力所召突然出现在祭坛之前。无论婆罗门祭师如何费力都点不燃祭祀的火,也宰不了乱转的牛群,甚至连神圣《吠陀经》的唱诵都变得无声无息。
一个睿智的婆罗门徒看到这一切都是提多迦的神力阻止了祭师们进行仪式,他和同伴们向阿罗汉投石,但所有的石头都化成鲜花在阿罗汉四周缓缓下降。
这使得原不愚昧的婆罗门徒们对出现在他们之中的年长圣人生出信心。提多迦对他们说:“喔!残酷的宗教信徒们!你们为什么要做如此罪恶的祭祀呢?你们想要得到什么?做慈悲的奉献及其它的善行是会更好的。生肉鲜血的奉献如何能取悦慈悲的天神呢?有爱心的父母会欢喜收到自己小孩的血肉为供品吗?”
“在你们婆罗门教的信仰中,不是将牛视为天神一般吗?你们怎么屠杀自己尊敬和信仰的对象?你们的祖先声称吃牛的肉甚至碰触牛都是不净的,因此用它们来奉献祭祀你们的天神不就是罪恶及侮辱了吗?如此做,你只会伤害并贬损自己和其它的人。如果你们希望能够心智增长,放弃这些邪恶矛盾的行为吧!”
聪明的婆罗门徒了解了自己的愚行,弃绝了宰杀动物作祭品,他们在阿达帕本人及主要祭师们的领导下,开始研究并接受了慈悲佛陀的和平理念,而成为提多迦阿罗汉的学生及信徒,整个地区的人们都行善并且尊敬一切有情之物。
神奇的牙齿
信心就像一个戒指,或像一个套环;而佛陀的慈悲就像一个钩子,或像牧羊人的钩杖。这两者是可以衔接在一起的,而佛陀的加持,透过这个衔接无处不至,只要您对这恩赐敞开心胸。
下面的故事就是在叙说一位老妇人,藉由一颗狗的牙齿而获致精神上的觉悟。虔敬的人通常对圣者的牙齿及骨头十分尊敬,视之为神圣舍利,这些遗物被视为充满了精神的力量。
从前有个老妇,她的儿子是个商人,经常跟商队到遥远的印度去经商。有一天,她对儿子说:“印度的菩提迦耶是佛陀悟道的圣地,请替我从那儿带个珍贵的舍利子回来,我好将它当做我虔诚供养的对象。我要供在佛堂上,视为佛陀圣体来祈祷礼拜。”
她重复这个要求很多次了,可是,每次儿子从印度圣地经商回来,才想到他又忘记母亲这个迫切的恳求。许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忘了替母亲带回她想要的东西。
有一天,儿子又将启程前往印度,母亲对他说:“这趟旅程务必记住我的话。这次,你如果不从菩提迦耶带舍利子回来给我供做礼拜用,我就死在你面前。”他被母亲出乎意料的强硬所震惊,发誓一定会满足她的愿望,就上路了。
几个月后,他生意结束启程返乡。再次地,他又忘记为他的慈母请购一颗佛陀的舍利。快走到他母亲的屋前,他才突然想起她的嘱咐。
“糟了,我该怎么办才好?”他想,“我忘了带任何东西给母亲供在坛城上。如果我空手回家,她就会自杀的!”
他惊慌失色地四处张望,瞥见了路旁一副干枯的狗头骨,他仓促地从它的上鄂拔下一颗牙齿,慎重地用丝绸包好。
回到家里,他很虔敬地把包裹交给母亲。“这是佛陀的犬齿。”他说,“我从佛的故乡——印度请回来的,您可以用它做为祈请的支柱。”
老妇人相信了。她对那颗牙齿有完全的信心,相信那真的是佛的牙齿。因此不断地礼拜、祈请,视之为诸佛的示现。经过这样的修行,她找到了长久以来她一直在寻求的不动摇的宁静。
很神奇地,从狗牙生出无数半透明的小珍珠,而且放射出漩涡形的彩虹光。邻居们天天聚在老妇的佛堂里,大家都很欢喜能免费得到这些加持物。
当老妇临终时,一片彩虹光罩住她,她干枯的脸庞上浮现快乐的笑容,每个人都感受到她已获得精神的升华。
虽然狗牙本身并没有什么加持力,但是老妇坚定不移的信心使得佛的加持进入那颗牙齿。
因此,即使仅是一颗狗牙,也变得与佛的真实舍利无二无别,许多人在心智上都得以提升。
佛像开口
贡波,本故事主角的家乡,位于西藏南方的一个辖区,当地人以信仰虔诚闻名,胜于以聪明而闻名。
拉萨的大昭寺是西藏最神圣的寺庙,其内以保存有一古佛像而闻名,这尊以王子貌塑形的释迦牟尼佛像,叫做觉沃仁波切,它是由中国带进西藏的,远在一千多年前,中国公主与西藏皇族联婚,此佛像即为当时的陪嫁。依西藏的传统,进入庙宇之前,习惯要做三次的顶礼,在神龛及伟大的喇嘛面前亦然。
住在贡波省的班,长久来就渴望能去参访大昭寺和那尊西藏最神圣的佛像。这一天终于来临了,这位勇敢的朝圣者套上旅行的靴子,朝着遥远的拉萨徒步出发了。
当班到达拉萨,他眼花缭乱地走在街上。展现在他眼前的正是诸神所在辉煌灿烂的城市,多么美妙啊!布达拉宫高高地矗立着,那是大悲观世音化现的嘉瓦喇嘛驻锡处,成行成列无数的朝圣者正沿着环绕宫殿四周的路绕行。还有尊者的夏宫(诺布林卡),在班虔诚的眼中看来是何等的景象啊!色拉寺和雄伟庄严的哲蚌寺——两座西藏最大的寺院,正在他的眼前,那儿的虔敬庄严与学术研究,几百年来都是无与伦比。“活着多好啊!”这目瞪口呆的徒步旅人心想。
他进入大昭寺,这座寺庙位在拉萨的中心,正如一顶镶满宝石的王冠上面正中的那颗钻石。瞧啊!那伟大且面带微笑的觉沃仁波切——闻名的佛陀塑像,庄严辉煌地高耸在他面前。
这位疲倦的朝圣者重振精力,要在佛像前顶礼膜拜,他脱下满布灰尘的帽子和破损不堪的靴子,把它们放在觉沃的腿上,请他看管。“好好看着这些哦!”贡波来的班说,然后才去礼拜。
当班绕着这尊金色的大佛时,他发现成列金光闪烁的酥油灯,排列整齐地供在佛坛上,还有一长列青稞粉做成圆锥状的供养食子——藏文叫“多玛”。于是班小心翼翼地把食子浸在那照亮整个殿堂的供养灯的酥油里,然后吃起食子来。
为了回报这意外的招待,班决定邀请觉沃到贡波省,他简陋的家里吃晚饭。他想像妻子会很乐意宰杀猪圈里最肥的那头猪——他哪里知道慈悲的佛是主张和平不杀生的——并准备最丰盛的筵席来宴客。这个纯真的农人完全相信觉沃仁波切一定会接受他的邀请。
就在班的一片热诚中,突然,耀眼的阳光充满了原本暗淡的殿堂;那位驼背的看庙老喇嘛进来了。门开得很突然,仿佛是它自己的力量使然……难道看庙的老人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召唤到这犯罪的现场吗?
老者盯着那些原本排列整洁,现在却是一片杂乱的供品良久,又看到褴褛的帽子及破烂靴子竟然安放在佛像金色的腿上。可以想见他是多么的困惑!
愤怒极了的老喇嘛伸手去抓朝圣者放置的肮脏靴子,正在这当儿,一个深沉令人折服的声音,从微笑的觉沃传出:“放手!这些是我贡波来的弟子之物。”
老喇嘛大吃一惊。他能说什么呢?命令终归是命令,服务的人们都该知道如何服从命令。
他在佛像前的石板上顶礼三次,并请求原谅,恭敬赞叹这个圣殿上的神迹,然后离开了。班只是继续他专注的祈祷,他的信心得到了证明,他的靴子也没有受到损害。
最后,班回到贡波,那奇迹的消息早在他回来前便传遍了。觉沃佛像开口说话的传闻传遍了西藏的中部及南方。但是班本身并没有把这神奇的事情和他自己联想在一起。
关于佛像开口的传言,班只是对每个询问的人说:“这个年代你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据说佛陀确实接受了班天真的晚宴之邀。一天,班在他陋屋旁一潭清澈泉水里的石头上看见觉沃的金脸。他探手入水中,试着将佛像扛回家,但是佛像实在太沉重了。当班失手把微笑的觉沃掉落时,他嵌入土里而形成一块大岩石。
直到今天,在偏远的贡波省,虔诚的人民——他们之中有许多从不曾去过遥远的拉萨——仍然在那块受到加持的岩石前礼拜、转绕。拉萨的大昭寺也许是太遥远了,但他们知道尊贵的觉沃仁波切也住在附近。
在桥下皈依的小偷
东藏江孜河畔住着一位喇嘛,虔诚的信徒供养了他许多东西,但因他已抛弃所有世俗的牵绊,对这些供养物也只是随意放置。
有一天,一个小偷到他的佛堂偷了些宗教仪式用品,喇嘛直觉到邪恶之气,很警觉地,当场逮到小偷。知道这小偷的恶业深重,喇嘛决定替他消除紧缠的罪业。
捉住小偷的脖子,喇嘛用一本经书敲打他的头,同时重复念着皈依祈请文:“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自今起至心皈依三宝。”不说第二句话,他就把小偷放了。望着往外逃窜的小偷身影,喇嘛唱道:“我已经舍弃世间所有的财物,愿你也能舍弃不善的行为。”
当晚,小偷缩在桥墩下思索着受损的自尊。午夜时分,他自噩梦中惊醒,看到四周布满邪魔鬼魅。
他惊吓不已!突然脑子闪过白天喇嘛打他时所念的皈依祈请文。小偷不自觉地念起:“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自今起至心皈依三宝。”他不断重复地念着,同时清楚地看到精魂鬼魅在皈依祈请文的力量下不断消失逃散。此后,他不停地念诵皈依祈请文,并成为江孜河畔那位喇嘛的弟子。
如众周知,皈依是入佛法之门,是证道之路。皈依祈请文与对三宝的虔信心必能平服邪恶力量,净除不善业,并为心灵带来清净。小偷远离幻象,转求难以言喻的涅盘宁静,他自己终于也证悟成为上师,并且引导许多人得到解脱与开悟。
树上的三个人
八百年前,有名的精神导师当巴德协在东藏创建了噶陀寺。有一次,他在那儿要传授一项重要的金刚乘灌顶和密续教法,寺院宽阔庭院的每一寸土地上,甚至环绕寺院建筑物的屋顶及附近的屋子上,都挤满了虔敬的人。地位很高的上师们,年轻的转世活佛和其他尊贵的人们,都依着他们的地位排行而分别坐在佛法上师宝座两旁铺有地毯的座位上。
有三个行乞瑜伽士来自安多荒芜山区的嘉绒,他们到得太迟了,连寺院的门都进不去。他们毫不犹豫地爬上远处的一棵大树,攀在最高的树干上,遥望远方,一览无遗。一些当地的农人发现衣著褴褛的三人爬在树梢间,集中精神地注视着远方隔着田垅外正在举行的密教仪式,他们彼此笑着说:“树梢上那三个虔诚的傻瓜真是在白费功夫,他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得到的却那么少!”
树上三个褴褛的瑜伽士,隔那么远,虽然不能了解灌顶的所有内容,却可以听见、看到密乘传法仪式的全貌,如此,他们就可被允许得到密续教法的口传。他们的信心和虔诚是如此坚定——他们的慧眼一点也不被遮蔽——在所有群众中,唯独他们三人当下自内心体验到灌顶的甚深意义,他们瞬间便证到不可动摇的精神开悟。
灌顶结束时,遍知的当巴德协面有喜色,对全体参加法会的人吟唱了这首快乐的歌:
嗳玛火!(意译:奇哉!伟哉!)
众生的业力与显现是千变万化的,
但是今日——在所有聚集此地的尊贵人群中,
多么奇妙啊!
那三位飘荡的乞者找到真正的启发,
就在那些墙外
树梢上!
诺西的实相启蒙
诺西隆多是华智仁波切的大弟子。他在野外修行时,与上师学习“大圆满”的理论和修法达二十五年之久。
法身是指佛的无形无色之身,就是究竟真理,是实相或万法本具之体性。金刚萨埵身白色,是代表净业的佛菩萨。觉性与空性是一种明亮、无我的开放态度,也是觉醒的心所具有的明、空二性。米拉日巴曾唱到:
佛性无法假外求,
禅观自性才是道。
佛性意指我们的真实本性所具本来圆满和超越的特质。
有一次,华智仁波切与几个弟子住在一个野外隐蔽叫做那冲的地方。他习惯每天黄昏时,仰卧着,向上凝视,修大圆满的“凝视天空瑜伽”。那是一个非常殊胜的禅修法门,是要让一个人的心与无尽的虚空合一。
有一天,华智又在做这样的禅修时,唤来了就在附近的诺西隆多;华智问他是否还未了悟自心本性,弟子据实回答:“还未。”
然后华智说:“不用担心,事实上,没有什么你不懂的。先别管它!”上师咯咯地笑着,然后两人继续修禅。
诺西隆多曾重复做过一个梦:梦中,华智仁波切为他解开了一团巨大如山的黑线,在线团中心现出一尊金质的金刚萨埵佛像。
有一晚,华智又把隆多叫来了,要他躺在身边。“现在我们要揭开一切了,”他保证道:保持清醒!”
他们一起向上凝视,望入浩瀚无边、空无一物的虚空。远处有佐钦寺的狗在叫。
华智对诺西隆多说:“亲爱的朋友,你听到狗的叫声吗?”
“有!”隆多回答他。
“那就对了!”上师大叫道。他又问:“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
隆多肯定地回答了。
华智叫道:“就是这样!那就是本然具足的觉醒的明觉、佛性。不要看别的地方!”
就在那时,黄昏当中,隆多超越对立的智慧之眼打开了。在那一刹那,他的心与法身紧密结合,对于眼前一切所见无复更须知晓或得到的。他喜极而泣,就这样,诺西隆多便由边见执取之网中完全解脱;他认出并当下体悟到了超越对立的明、空二性。从那时起,佛性与他的明觉便合一不分,他直接了悟到万法均是佛性之显现,无偏无碍。
如密续经典《本尊之王》中所宣说:
在经教的“因”乘,一切众生皆具成佛之因。
在密续的“果”乘,众生内具明觉之本质即佛果。
几年后,诺西隆多重提此事,并引用龙钦巴的法语做为结论:
万法皆具本然佛性,
了知即是法性觉醒,
六根自然无有造作,
成就即自在大圆满;
随喜但拥万事万物,
不忘留其本来面目,
碌碌之心亦住其中。
为何我从前没看到
梭杨布(Swayambu)是尼泊尔加德满都山谷中的朝圣之地,这灵地曾有一佛塔奇迹般地从地底浮出。直到最近,已圆寂的萨秋仁波切仍是此处喇嘛的领袖。
金刚杵是小如朝廷所用之笏的法器,形状犹如小型的双头杵,它象征着佛的心,究竟的真实。大手印则是最高的真理。
年老的喇嘛松朶是萨秋仁波切的侍者。在他寻求开悟的许多年中,上师传给他很多心要(意指由上师直接传授给弟子的口传教法),他整日以祈祷、禅修和绕行圣地梭杨布的佛塔来供养上师。
一夜,松朶梦见他骑在一头巨大的白色大象上,手持一束五彩缤纷的花。当他叙述这个梦给上师听时,萨秋仁波切告诉他:“这象征着你的障碍已真正清净了,开悟的种子正在萌芽。”
几天后,松朶又做了一个逼真的梦,使他联想到他的上师。一个喇嘛高立在寺院屋顶的上方,递给他一根金色灿烂的金刚杵,而一条彩虹颜色并且很长的丝带将金刚杵和梭杨布山丘上佛塔闪闪发亮的塔尖连结在一起。当他禀告萨秋仁波切这一切,上师解释着:“现在,我所教过你的一切已经绽放了,智慧已经转移到你的双手。当我不在这儿后,你将会了悟到大手印的究竟意义。”
松朶喇嘛对上师的话很疑惑。不久之后,萨秋仁波切圆寂了,这时年老的松朶才了解到上师话中之意。
在萨秋仁波切圆寂那一年,当地信徒在萨秋仁波切的庙举行盛大的法会,来祈请并持诵数百万计的真言。专心于修法的一个早晨,松朶喇嘛突然了悟到本具的佛性,并得到解脱。“为何我从前没有看到?”他惊呼:“它就在我的眼前啊!”
每件事情似乎都不一样了。当太阳从雪山山顶升起时,他啜着茶。从此,不论他从事什么工作,没有一件事会影响他内在的明觉。
松朶喇嘛不再寻找真理,因为真理证悟与他同在。
粗鲁的开悟
顿悟是一种开悟的现象,与佛教禅宗一样,在金刚乘密续教法中的快速道,亦见此一记载。一位证悟具格的上师,能唤醒一成熟弟子的真如本性,就有如一位切割钻石的专家,用金刚刀切割具微细瑕疵的多晶面宝石,使其于瞬间无遗地闪现与展露各个面。上师们也常会用一些惊人之方来震惊弟子,以唤醒弟子们更深层的内在真实,而这些方法常是超乎日常想像能力之外的!掘藏师是神秘者,他们的心灵视觉可以引领他们去发掘埋藏数世纪之久的密续教法。
乃丹秋林于西元一九五九年离开西藏,他被认证为十九世纪掘藏师秋吉林巴的转世。晚年住在北印度的喜马羌帕德斯,他在毕尔建立秋林寺后圆寂。
年轻时,乃丹秋林就像许多转世喇嘛(珠古——即转世活佛)般的早熟,对自己的学识和聪明才智极端骄傲。当时他正跟随东藏最伟大的上师之一蒋扬钦哲仁波切(也称秋吉罗卓),直接学习和修行。
充满年轻骄气,乃丹秋林决定骑马长途跋涉到首都拉萨,为了和有学问的格鲁巴(格鲁巴又称黄教,乃西藏佛教四大教派之一)格西(即神学博士之意)以及辩论师一较高下,他要露两下给他们看。
他开始为长途旅程做准备。然而当乃丹秋林正式向上师请示允许他前往拉萨以及启程时必须的加持时,蒋扬钦哲告诉年轻的秋林:“去拉萨是很好的,但再等一阵子吧!”
几天后,蒋扬钦哲举行一场重要的金刚乘灌顶。秋林活佛那天凑巧腹痛得厉害。当尊贵、银发的钦哲仁波切以他惯有的威严沿着那排重要的喇嘛与转世活佛们走过来,他把金色神圣的灌顶宝瓶直接放在年轻的秋林头上加持,然后,令每个人大吃一惊地,他用脚踢乃丹秋林的小腹。
秋林因胀气而腹痛得厉害,突然间放了一声响屁——这在寺院内极不适合,更别说当着这么多大修行者面前。年轻的秋林羞愧得无地自容。
钦哲仁波切以右手食指指着面红耳赤的年轻活佛,大叫:“就是那个!”
因为男孩的心在那刹那已全无世俗概念的造作,乃丹秋林突然从迷惑、如梦幻、二元对立的存在中觉醒,而见到自己的本来面目。
秋林仁波切自己后来追忆起这段故事,指出从那时起他就不曾失去那深邃的觉悟,他也不曾去拉萨参加公开辩论,因为他不再需要对任何人证明任何事情。
老狗
华智仁波切以谈吐直率著称,并鄙视繁文缛节、伪善矫饰。华智仁波切是晋美林巴的法嗣——晋美嘉威纽固的大弟子。华智也拜在悟者疯瑜伽士多钦哲?益西多杰门下,与他私习教法。在这些大师的调教下,华智成为一切大圆满心要传承殊胜密传教法的法嗣。
多钦哲仁波切住在荒野中,带着一支猎枪,不断用来喝醒别人。他深富机智,第一世的钦哲大师——蒋扬钦哲旺波称他是至友。当多钦哲圆寂时,具超能力的第一世钦哲大师感觉出远方发生的事。他恭敬地说:“现在那个老流浪汉已经融入我的身了。”
嘉威纽固已经为华智仁波切开启了自心佛性。有一天,多钦哲用刺激的言语向他搭话,藉此教导实相。
“喂!佛法的英雄,为何对我客气地保持距离?如果有胆,来啊!你!”
当华智靠近时,多钦哲冷不防地揪住他的辫子,将他摔倒在地,并踢了他一身子灰。
华智闻到上师的气息有酒味,便下结论认定上师是喝醉了,因此,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些粗鲁的举动。多钦哲读出了他的心念,便大声痛骂他。
“你这个臭知识分子!”他大叫,“你怎能让如此鄙俗的念头进到你那个小小的心?一切都是清净圆满的!你这条老狗!”
他揍了华智一拳,然后鄙恶地踹了他一脚。
刹时,一切对华智来说,都变得像水晶一样清楚了。
他的自心与非二元对立的佛性(内在明觉的无限光明)当下合一,同时,头顶太阳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中照耀着。
华智体验到一种无以言喻的宁静。他本能地坐下,就定于他暴躁的上师为他启开究竟自性的那点上。
后来,华智仁波切说:“感谢多钦哲无与伦比的慈悲,现在我大圆满的名字就叫作老狗。我无任何需求,只想到处自由流浪。”
执着束缚了我们
西元十世纪,印度佛教大师那若巴是比哈尔邦那澜陀大学的博学的方丈。在金刚瑜伽母点醒他,他的文采知识胜过他对佛法精神的了解之后,他不再被知识分子生活的愉悦所迷惑,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崇高的地位和寺院的生活形式。取而代之的,他找到了业缘注定的上师——帝洛巴,一位住在孟加拉自在的成就者(瑜伽行者)。
帝洛巴在以鞋子掴那若巴的面颊之前,曾给那若巴计十二项艰难的考验,在那一掴之下,那若巴证悟了大手印——那是内具的绝对实相。那若巴后来成为译师玛尔巴的上师,而玛尔巴又是米拉日巴的上师。
帝洛巴住在一条河边,靠稻谷残屑以及他亲手捕捉到的活鱼为生。那若巴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河岸边,那是一个早晨,帝洛巴披戴着破烂的棉布衣,眼睛充满血丝。
那若巴顶礼后,绕行于自在的疯狂瑜伽士旁,并恭敬地向他求法。
“你在寻求什么,那若巴?”帝洛巴问他。
“我在找寻开悟的自在。”这位班智达回答。
“你希望从什么解脱,那若巴?”狂瑜伽士又问。
“尊主啊!我希望从各事各物中解脱。”弟子回答说。
“不是外来的东西束缚纠缠你,那若巴,”帝洛巴断言,“是执着束缚了你,只要放弃执着,当下就自在了!”
听到这些简单的话,那若巴顿悟了。
之后,帝洛巴唱了一首歌:
有执着处,就有痛苦;
有偏见时,就有限制。
观念存在处,二元对立;
二元分别,暗含无明。
不要思维、计划或寻求了悟,
不外求物。
清明而无垢,
自觉自然生,
并能疗形劳。
安住于不移、不造作,
任运自成。
格西班行窃
格西班是噶当派一位学识渊博的成就僧侣,他生在十一世纪。他以持戒严谨并致力于菩萨(大乘开悟的修行者)的利他事业而闻名。
一天,年轻的比丘——班,出外托钵,被一对虔诚的夫妇邀请到家中。当主人走出房间去准备食物来供养这位贫穷的年轻托钵僧人时,年轻的班突然警觉——仿佛从一场梦幻中惊醒——他发现自己正将手伸进饼罐内,想从角落的袋子中夹出一些令人喜欢的茶。班被自己一丝不苟的良知逮个正着。
班大喊:“贼啊!贼啊!”他引起如此大的一场骚动,施主阖家握着权充武器的工具连跑带撞地冲进来。然而众人却讶异并松了口气,他们看到年轻的班控诉自己偷窃并威胁要立刻砍掉犯过的手臂,如果下次它再做出如此可耻的行为。
如此,这初犯唤醒了他内在的上师,那完整无缺的俱生智慧本体,他从此不曾再与其分离。
西藏最好的供养
格西班曾经在一山洞内闭关。历代的隐居瑜伽士在此放置一扇粗糙的木门,一座石制的坛城以及一个壁炉,然而,这山洞仍然保持得十分单纯,正适合出家人独自修行。
在一长时间与外界完全隔离之后,格西班接到讯息,他的功德主第二天将来到,他们会带些补给品来做供养并将领受他的加持。格西班开始清扫,拂去灰尘,把洞内每样东西都擦拭得发亮,并在坛城上摆设着美丽的供品,准备迎接他的访客。然后他后退很满意地审视他的一切。
“唉呀!”班突然警觉地叫起来,环顾自己所做的事物。“是什么邪恶的力量跑进这虚伪者的领域?”伸手到一黑暗的角落,他抓起一大把尘土洒在干净无瑕的坛城上。
“就让他们看看这山洞和住这儿的隐士原来的面貌吧!”他狂叫道:“宁可不供养,也比只注重外在的供养要好得多。”
在那刹那,格西班领悟到他在那刷洗干净的小屋中精心布置的一切,并非为了供养开悟的佛陀,乃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只是为取悦功德主而做的。
“让他们现在就来参观吧。”他满意地想。
许多年后,当帕当巴桑结,来自当热的佛,从印度入藏,听到这个故事时,他宣称:“那一把尘土是西藏有史来最好的供养。”
格西班的良知
格西班晚年,有一次,许多有学问的僧众及学者被邀请到西藏南部遍尤地方的一户富贵人家修法并接受供养。格西班坐在这长列僧众中间,座位是依长幼顺序排定的。
在当时,依习俗,茶、食物和其他供养品都是各别分送到每位喇嘛面前。侍者们沿着行列
从前头最年长开始,直到后面最年轻的一位。格西班注意到,正在分配的酸乳酪是上等的质料做成的,他怕轮到他时已经没有了。
接着,他发现自己竟有如此贪欲、不合宜的念头,便对自己喊道:“贪嘴的家伙!真是贪吃!”班立刻伸手将面前桌上的木碗倒扣起来。
当侍者提着酸乳酪壶来到班面前,请他将碗放正时,班拒绝了,解释道:“我贪婪的心已经享用过酸酪了。”
以这种方式,像格西班这类的修行人,严格地看管自己的每个念头、言语和行为,使一切言行思想都融入灵修正道。
转世的争议
在佛陀之世约千年之后,有位伟大的大乘佛法哲学家兼知识论专家,名叫月官和一位同时期无与伦比的哲学家月称,籍由讲、著、辩,他们两人一起使“中道”教义思想凌驾印度各学派之哲学。
月官的前一世是位受教育的印度人,他受到了大慈悲者观世音菩萨的眷顾加持,升起了无我的大悲与无缘的大慈。
从前有位博学的大师,他后来转世为月官。大师与一位非佛教徒的学者辩论并获胜了,失败的对手很尊敬地提出他切实有力的看法。他说佛教班智达较卓越的逻辑辩论完全是靠他的聪明才智,因此,只要善于辩论的人都会赢得胜利。
“仅是赢了一场辩论,又如何能决定性地证明佛教观点的优越呢?那只能证明谁是个较优异的辩论师罢了。”对手抗议地说。
那位非佛教徒接着又说,他不相信能有确切的证据来支持转世的教理,因此对整个业力、因果的教法也提出疑问。“如果没有前生的证据,我们如何能相信有来生?”他说:“如果能证明转世确实存在,我和我的所有学生都将会改而追随佛陀的。”
慈悲的佛教班智达想了片刻,然后说:“我将死掉,并刻意以某种方式转世来证明轮回是可能的。请国王来做证吧!你就可以得到你要的证据了。”
他的对手既惊讶又感动于这位佛教上师对自己坚定的宗教信仰无我的奉献。他默默同意,虽然他不相信这个佛教徒会真正以自己最终的死亡,让这出戏剧达到合逻辑的结论。
佛教大师要求国王和他的老师们,将他的尸体保存在密闭的铜棺内。之后,这位班智达在他自己的前额用朱丹做记号,在口内含了一颗珍珠,躺下来准备死亡,瞬间,他就辞世了。
由于完全了知生死的幻象,这位佛教大师立刻如他所愿转生为当地一位班智达的儿子。幼童出生时有许多吉祥的征兆,其中包括:婴孩的眉间有朱红的记号,而且口中含有珍珠。
这些奇迹引起宫廷教师们的注意,并转告国王。
于是国王传唤了那位异教徒学者和其他证人,命令人将密封的铜棺在他们面前打开。珍珠已从圆寂的班智达口中消失,朱丹的记号也不见了,却在那无争议的转世者额前清晰可见。
那位异教徒大师完全信服了,带领他的弟子皈依了佛法。他经常以那位佛教班智达如何舍弃自己的生命,使他人都能找到正道的故事来启发他的弟子。
幼童长大后,就是有名的月官大师。他曾以和龙树菩萨法嗣月称在那烂陀有七整年的公开辩论而闻名。这场辩论最后不分胜负,彼此大笑发现:月官每夜都亲受他的保护尊观世音菩萨的加持,才能回答月称机智具挑战性的问题,而他的对手月称同时也从他自己的本尊文殊菩萨处得到加持。
高贵广大的心量最重要
周利盘陀伽,扫地大师,生于舍利国一个婆罗门家庭,他的反应非常迟钝,连他父亲都无法教会他世袭的婆罗门宗教习俗,盘陀伽甚至连一行印度教圣典《吠陀经》都记不得,他既不会读也不会写。
盘陀伽的哥哥却很聪明并博学有礼,得到所有婆罗门徒的喜爱。当他们的老父死后,兄弟二人遇到一些佛陀的弟子,不久,哥哥就出家为比丘,盘陀伽被认为太笨不适于出家,只好独自龌龊地住在附近。
有一天,盘陀伽的哥哥鼓励他去求阿难(佛陀的侍者),让他出家。盘陀伽回答:“像我这样低能的人,如何能渴望加入殊胜的佛陀僧团呢?我甚至连最简单的偈颂也记不住,每个人都知道我愚笨无比。”
哥哥很同情地说:“盘陀伽弟弟,在佛陀慈悲为怀的教义下,社会地位和学习能力并不重要,高贵广大的心量才是最重要的,你一样也可以入门修道的,你自己去请示佛陀吧!”
盘陀伽很恭敬地来到佛陀及其弟子阿难面前,全知的佛陀洞悉盘陀伽谦卑和纯净的心,就在祇孤独园,要阿难尊者为盘陀伽剃度出家。
阿难教盘陀伽这么一个偈颂:
诸恶莫作,使自己免于邪恶的思想;
众善奉行,
莫执自我,
正念、正知、正命,
则能免于伤害、烦恼,
这就是诸佛教示。
三个月后,可怜的盘陀伽仍然记不得这么一个偈子,而所有其他的新出家众早就把整章经典背熟了,就连当地的牧羊人也都熟知这简单的偈颂和好几个其他的偈子。
盘陀伽很丧气地去见阿难尊者,恳请其他的教法及指示。而阿难也发现自己无法教导他,阿难说:“如果一个人无法学习并记忆任何事物,出家的目的是什么呢?”于是尊者祝福他之后,就让他走了。盘陀伽独自坐在祇孤独园外伤心,直到佛陀隔天亲自发现了他。
慈悲的佛陀直觉地了解所有发生的事情。盘陀伽禀告佛说:“世尊,我不是一个真正的修行者,也不是一个好比丘,这究竟错在哪里?我有什么恶业呢?”
佛陀告诉他:因为他前世是一个过度矜持的婆罗门学者,在那一世,他无情地诋毁其他学者的教义,只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并假称有神通,所以这世盘陀伽便要受苦且缺乏智慧。
盘陀伽说:“打从我小时,老师们都骂我愚笨,如此笨的人要怎样才能变成聪明呢?”
佛陀以偈颂回答:
宁为智者所轻,也不受幼童之赞,
自知己为幼童者,实为智者;
自夸聪明者,实是幼稚笨者。
既然连博学多闻的阿难都无法教会这愚笨的比丘,佛陀就亲自教他。佛陀要他勤快地打扫寺院来清除业障,同时要边扫边念诵、思维两句话:“拂尘、扫垢。”盘陀伽每日也要帮其他比丘们擦拭鞋子。
“盘陀伽,你能擦鞋子吗?”佛陀问他,“你能扫寺院吗?”
盘陀伽回答:“世尊,我可以学习扫地和擦拭,但我无法记得那两句法语。”
佛陀要他跟着自己复诵那简单的两句:“拂尘、扫垢。”一再又一再地一起复诵。盘陀伽终于好像铭记在心了,然后佛陀为他祝福后离开了。
但当盘陀伽开始扫寺院时,他仍无法记得佛陀亲自教他的简单两句话;幸而阿难尊者在庭院,盘陀伽就请尊者在他勤劳工作时,能偶尔提醒他应该念诵的句子。最后,他终于记熟了这简单的偈子,而能一边工作一边思维了。
擦拭比丘们的鞋子对这愚痴的比丘而言是另一个障碍。盘陀伽现在做这件新工作时,他无法记得那两句在他前一项工作时所背起来的话,但是,耐心的阿难又再度教导他。盘陀伽的确是整个佛教僧团里最迟钝的一员。
慈悲的佛陀以他神力加持,使寺院的灰尘无穷尽,好让盘陀伽不停地忙,他同样也加持着比丘们鞋上的泥土。用这个方法,睿智的佛陀增长了勤勉、虔敬的盘陀伽的修行。只要还有事做,盘陀伽就不断地清洁,同时谨慎地将佛陀的教诲记在心上——“拂尘、扫垢”变成了他的真言。
许多人笑这位愚蠢的家伙,却也不得不赞叹他的信心与勤勉。而有智慧的人认为他是一个真正的比丘——虽然有先天上的不足,却是认真在清除业障、寻求开悟。
盘陀伽很认真地工作,照佛陀的交代,恭敬虔诚地扫地擦鞋。更且,在他将佛陀要他背熟的几个字再三思考后,他开始更深一层地去探究它的意义。虽然寺院的灰尘是无穷尽,然而他的觉观也在他心灵深处开始绽放。
“佛陀的意思是指外在的尘垢呢?或是内在的尘垢?”他沉思:“什么是外在的尘垢?什么是内在的染污?我的业障在哪儿?”以这种方法,这位愚笨的扫庙僧——佛陀弟子中最蠢的一位——开始在他日常杂物中开始禅修。
有一天盘陀伽静静地在扫庙的同时自我观照,佛陀所开示的一个偈颂很自然地从他心中升起,其实那些句子就算他曾听过,也不可能记得,更别说要熟背它:
尘是执着,而非泥尘,
智者弃之;
垢是瞋恨,而非泥垢,
智者弃之;
尘垢是无明,此外无他;
智者清除此污垢与障碍,
即得解脱。
因为这瞬间浮现的偈颂,盘陀伽了解到贪、瞋和痴三毒是轮回的根本,他打破了自我的幻象,一切迷惑的根本。
突然间,愚蠢的盘陀伽高声呼叫:“看到了,我清楚地看见了。敬礼世尊!”因为在那当下,手执扫帚,他透视幻象而证得开悟。
精进禅修许多年后,盘陀伽成为十六罗汉之一,广为弘扬佛陀的教法。每个人都很惊异僧团中最笨的比丘,竟能达到如此崇高的心灵成就。有一次,当盘陀伽阿罗汉正教导十二个心存疑惑的比丘尼和一大群无尽数的在家人时,其中一万二千人立刻证得不同层次的开悟。
又有一次,佛陀接受一位医生午餐的供养,全部的比丘,除了扫庙僧盘陀伽外都被邀请了。然而佛陀在他座位旁摆了一个座位给盘陀伽,并直到这位没受教育的阿罗汉被请来坐在适当位子后才肯受食。
佛陀亲口说,在他众多弟子中,最擅于转换他人心念的是善良的阿罗汉盘陀伽——扫地大师。时至今天,据说那些无法记忆或了解佛陀教法的人,若能全心全意地向盘陀伽祈请,都能开展他们的心智能力。盘陀伽印证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于内心的开发,真诚的心灵修持远比仅是智能知识更为重要。
编篮师
佛教僧侣,或称为比丘通常终生持出家戒。放弃僧侣的生涯,常常会发生问题,虽然在不同的佛教传统里对于戒律或誓言的解释尺度有别。
阿弥陀佛即无量光佛,住于西方佛土,称作德瓦千或极乐世界。虔信者深信能重生于此净土者,将可快速地修证达到完全开悟之境。
在佛涅盘后几百年的古印度,有一位诚实优秀的比丘,每天都在他结居森林旁的一个小村落里化缘。有位当地的年轻女子为他俊秀的外表、正直的举止及其散发出来的宁静所吸引,不知觉地爱上了这位比丘。
慢慢地,这位比丘知道这件事情,他婉转地拒绝这女子的接近。随着时光飞逝,情况并未改进,这女子的热情与日俱增,已到了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地步。愈是得不到她渴望已久的东西,她愈是想获得。无论她的朋友、亲戚或是村里长辈们如何劝导她,还有比丘以及他的同修们如何仁慈同情地与她谈论这件事,都没有人能化减她极度强烈的单恋情结。
这可怜的年轻女子已经变得失神欲狂,不时地哭啼,并想要自杀轻生。
谦逊的比丘知道了这情形,面对如此的一个难题,他发现极不可能就迁往他处,置这女子不幸的命运而不理。为了实践他为利众生的菩萨誓愿,这位正直的比丘终于同意了那女子绝望双亲的正式提亲。婚礼很快地准备并举行。
“如果一件事是值得做的,就应该尽力做好。”那位比丘心想。
他成为一个很好的丈夫,在各方面都很体贴,而他的妻子也深爱着他。这对夫妻以祖传的编篮技艺为生,他们的小孩后来也跟着一起工作。每当工作时,这位还俗的比丘双唇似乎不停地默念祈祷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外在的迹象显示他从前的行业。他的诚实正直很快就被注意到。
小生意很快就变得兴隆,当地人们普遍认为如能拥有还俗比丘手编的篮子,幸运和兴盛都会降临他们身上。
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这家庭也兴旺了,整个地区在物质与精神上都更充裕丰盛。这位正直的编篮师,背早驼了,人们经常向他寻求忠告和祝福。他的孩子继承他的风范,子传孙,孙传子……
时间终于到了,这对恩爱的老夫妻相继去到另一个世界,如同我们每个人都无可避免的,当他们各自奇妙地投生到西方极乐净土的莲花苞中,阿弥陀佛授记他们终将开悟成佛。
阿弥陀佛还宣示:“编篮大师,由于你的无我,放弃了自己原来选择的寺院生活来救一条性命,你真正做到了出离、利益众生和崇高的精神意义,因此大大减短了你以及所有有幸与你业力相连的人们到达涅盘彼岸的路程。”
超越诸毒
有位名叫千伯的外道教师妒忌世尊名望日益增长,许多他从前的学生和弟子都无可理解地加入佛教徒的行列。因此,有一天他决定要报仇。
千伯有位信徒叫做帕贝,帕贝的妻子已经成为佛陀乔达摩的虔诚信徒;现在帕贝似乎也岌岌可危地快改信佛教了。帕贝的妻子想邀请佛陀和他的出家弟子们到家里应供,千伯指称她无知的行为太愚蠢了,但无可奈何,这心地清净的妇女信心坚定。
面对如此顽强的反抗,狡诈的千伯并不服输。他说如果她坚持一意孤行做这傻事,帕贝就满她的愿吧!千伯批评道,如果这位新的老师,释迦牟尼佛,真如人所说的确具备遍知、智慧和慈悲的伟大力量,他应该能预知任何可能发生在他自己和他信徒们身上的不幸;如果他名不符实,那么帕贝的妻子盲目地跟随群众接受新的教义和规矩不就是不智之举了吗?——这就是千伯的教唆之辞。
帕贝在家前刚跨过门槛的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像捕虎的陷阱一样,里面填满了灼烧得发红的木炭,并在佛陀和弟子们日中来应供的前一刻,才巧妙地掩盖起来。如果佛陀真的是全知全能,他自然会事先知道而且不会跨过门槛来,但是如果这位新上师只是个冒牌货,他将会踩在假地板上,跌入火坑而被烧死。
更狠的,那卑鄙的千伯交代帕贝在会供的食物中下毒,万一佛陀能侥幸走进屋子,那么就可做另一项试验。如果佛陀真是全知全能,他是否就将谢绝享用下了毒的食物且指示他的弟子们也不取用呢?
对愚痴的帕贝来说,他是同意这个计谋的。他怎么会懂得这些宗教的是非?他又怎么会去质疑自己的上师千伯的尊贵人格呢?
帕贝的妻子知道这计谋后惊骇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她对佛陀常常被证实了的全知全能有大信心,但万一佛的弟子,或成就稍低的比丘先行于佛前,不也成为这卑鄙毒计的牺牲者了吗?而且,如此邪恶可耻的目的为何?帕贝的妻子对千伯的狡诈,和他对丈夫的影响支使力大为惊骇,她极力规劝她的丈夫。
虽然她反对整个阴谋,但是,身为一个女人,在那个时代、那个地方,她的意见是微不足道的。她的丈夫帕贝将她锁在一间储藏室以免她妨碍计划的进行。帕贝送了贴子邀请佛陀和他穿着红色袍子的出家弟子们来午餐,接受供养。
佛陀接受了邀请,并且预知一切将会发生的事情;同时,千伯小心翼翼地留在帕贝屋子里的一个房间,在幕后观看。
二天后,佛陀对所有的弟子们吩咐,他们都将到帕贝家接受午供,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当中任何人绝不可以在他之前跨过门槛,先行进入屋内。之后,全体就出发了。
当出家众们来到帕贝家时,温和微笑的佛陀走进来,未受惊扰,不仅那片薄的假地板没有照计划塌陷,连前面房间宽广的整片地板似乎都奇迹地变成一个美丽的湖泊,充满了盛开的纯净莲花、天鹅、水鸟和水鸭;而且,每当佛陀走一步,一朵光辉的白莲花立刻从他脚下生起。
目睹这奇妙的景象,全部的人都十分惊奇,尤其是惊惶失色的帕贝,当佛陀仁慈地对他微笑时,他只是畏惧地站在那儿。
这位羞辱的主人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的愚蠢,于是他揭发了整个卑鄙的计谋。
佛陀耐心地听完帕贝伤心的忏悔后说:
证悟的人无分别,
何来利益与伤害?
证悟者超越三毒的剧火——贪、嗔、痴;
凡火何能伤?
可怜而愚昧的帕贝现在终于完全相信佛陀确实悲智圆满并且全知全能,而不是像许多流浪的圣士和瑜伽士只懂一些神通。他坦承食物也下了毒,以当做进一步的测试用,他希望当场另煮新食来供养佛陀和僧众。
佛陀又以偈颂说:
证悟者得自在,
超越善与恶,
故无利益与伤害;
证悟者已能转化三毒有害的影响力,
贪、嗔和痴;
凡毒与我何所伤?
当佛陀和比丘们坐下来接受供养时,帕贝仍是充满恐惧,但毒食在僧众口中似乎变成甘露。同时,目睹这一连串的奇迹后,失败羞辱的千伯从后门逃走了,从此不曾出现于帕贝家或那地区。
那位虔诚妇人的信心被证明了,真理战胜,邪恶降伏,不信者改信,帕贝和他的邻人都成为佛陀宽容、爱好和平的追随者。
牛的业
在喀什米尔地方,久远以前住着一位名叫米惹西的僧人,他是一个典型严守佛教戒律的比丘。经由禅定的力量,他具足神通,他的许多弟子证明他们的上师能在空中飞行,能看透他们的心念,能知过去,并能正确无误地预知未来。
这位伟大的比丘是位素食者,而且固守佛制,过午不食。有一天,他凑巧在他森林的住所外,用大锅子在户外火坑上浸染他赭色的旧僧袍;其时有一群怒气冲冲的人在寻找最近遗失的小牛,正好碰到了他。他们打开锅子发现锅内全是杂色的碎片和血色般的颜料,于是大叫并诬赖这默不出声的僧人,控诉他偷宰了他们的牛,并把他捉走了。
这群人在邻近的村子召开私下的审判,并且很快就判决将沉默的老比丘用铁链锁在牢里好几天。老比丘既不为自己未犯的罪行辩解,也不企求获得释放。他的弟子恳求他设法解决这错误,但米惹西一句话也没说。
几天后,村民找到那只遗失的小牛,知道自己冤枉了老比丘,他们请求该地的首领释放老比丘,但那首领正因其他重要的事情分心,而将这案子耽搁了好几个月,因此米惹西一直被留在土牢内。
最后,被囚禁的老比丘的几个重要弟子亲自去求见国王。国王听了他们的叙述非常惊异,害怕这严重的冤狱所造下的莫大恶业将会报应全国以及那些不负责任的村民。因此,国王立刻下令释放老比丘并且召请他前去,以求弥补。毕竟,一个尊贵的出家众被冤枉,关在污秽的洞穴里六个月并非常有的事!
当那位庄严的老比丘来到国王面前时,国王请求他宽恕,并问比丘因国王的疏忽而对米惹西造成这么可怕的错误,他能怎么补救?国王并且强调,他会处罚那些造成米惹西冤狱的人。米惹西回答说:“尊贵的国王,请不要处罚任何人,这是我的报应,我很乐意承受。如果一个人行为没有种下恶因是不可能受苦果的。”
国王很奇怪地问:“为什么?尊者,您曾经做过什么呢?”
米惹西解释说在多生前他曾是个小偷,从一些村民那儿偷了一头小牛,被追赶得急了时,他将小牛丢在一位正在森林里禅坐的阿罗汉附近,使那位证悟的比丘被链在洞里关了六天。
米惹西垂着眼继续说:“尊贵公正的国王,因为那桩恶业,我已多生堕在恶道受煎熬。现在,我的恶业终于完全偿还,罪业也已清净,因此,对于您及您的臣民,我只有感激和尊敬。”
低首致礼后,米惹西静静地回到森林安详地继续他的禅修。
一位比丘的梦
伐阇罗弗多罗(Vajriputra)是北印度居桑比国优大叶国王和瓦佳德依王后的儿子。年轻时就不依恋世俗事物,并且有幸遇见了尊贵的阿罗汉迦旃延。
放弃世俗生活的王子在父母同意下依止了阿罗汉,博学证悟的僧人教导王子,最后并为他剃度出家。后来这两位离开了居桑比,因为俗话说:“远离家园便成就了一半佛法。”
一个晴朗的早晨,这位出家的年轻王子照例去化缘,不意走进国王普拉昌达王宫的庭院,好些位年轻的妃子为年轻比丘俊秀的外貌和正直高贵的教养所吸引,邀请他坐到她们中间,并以皇家礼节来款待他,伐阇罗弗多罗终于对她们谈起了大慈悲佛陀达成心智圆满宁静的道路。
当国王听到这件事,立刻赶来看这情景。没有一位妃子注意到国王站在连接着她们所坐的庭院的那座大石拱门下,这令国王非常愤怒。他对始终陪侍在旁的亲信老臣喊道:“现在连一个黄袍光头的年轻自负小子都能从她们不专的感情中取代我。”
“出家人身旁围坐着妇女实在太不清净了!”国王叫道:“把他捆绑起来,”国王下令:“打他二十鞭。”他的命令马上被执行。
被痛打一顿并逐出宫殿后,伐阇罗弗多罗怒气填膺,他决定要回国,招募兵团回来消灭普拉昌达国王。
于是他回到上师迦旃延阿罗汉处,叙述他不幸的遭遇,并且要退还所领受的出家誓言及黄色僧袍。然而迦旃延建议,对冒犯的人应行忍辱及宽恕,而不应放弃神圣的誓言去寻求报复。
“佛陀尊者不是一再地说过‘欢乐和痛苦、失去和获得、幸福和受苦、名望和羞辱都要平等接受,不要执着也不要厌恶……这便是远离虚幻之道’?”
但是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一点也听不进去,坚持要放弃崇尚和平及慈悲的誓愿,一心想要报仇。因此迦旃延便指说天色已黑,穿越森林的路途非常危险,最好先过一夜,隔天带着阿罗汉的祝福再启程返家,伐阇罗弗多罗答应了。
当这位头青脸肿的男孩——仍然裹着血迹斑斑的黄色袍子——睡着不久,慈悲的老阿罗汉运用心智力量传送一个具有启发性的梦给他。在睡梦中,伐阇罗弗多罗看到自己回到家园,在父亲逝世后继位为国王,并招募军队,出发攻打普拉昌达国王,将其王宫夷为灰烬。
然而令伐阇罗弗多罗万分惊慌的,竟是敌军战胜了,而他自己被捕、被鞭打,在大庭广众下被屈辱,更被带到皇宫城垣上的一座黑色高台上等着被砍头,正当刽子手携带着一把巨大两面锋利的刀走向他跪着的断头台时,伐阇罗弗多罗看见迦旃延阿罗汉正在城市下面谦虚地化缘,他使尽全心力大喊:“上师啊!请救救我!饶了我一命吧!”
伐阇罗弗多罗惊醒过来,他的上师在昏暗卧室中站在他面前,迦旃延安慰这男孩说:“不要惊怕,孩子,这仅是一场梦,你平安无事,就在我身旁。”
伐阇罗弗多罗立刻了解到前一天所发生的事,同样也是如梦幻般的不真实,因此不再有愤怒及报复的思想来染污心地。他很感激地向慈悲的上师迦旃延顶礼膜拜,全是上师解救他,方能免于灾祸愚行。
迦旃延教诲伐阇罗弗多罗,万事的本质均不真实而且短暂。伐阇罗弗多罗得到证悟,他后来成为十六阿罗汉之一,广为弘扬佛陀教法。
时至今日,据说当一个人为复仇或竞争的念头折磨,缺乏一位精神导师而渴求宽恕的清凉之水,他都应该向伐阇罗弗多罗阿罗汉祈请。
两位圣者辩论
在印度及西藏,逻辑思维与辩论常被利用来作为澄清心绪与锻炼精神思维的工具。依惯例,辩论落败的一方,会转化自己的观点朝向辩论胜利者的一方,只要对方提出了更高明的哲学理论及更清晰的论点。龙树的中道思想对话,称作“中观”,就是佛教哲学派系里出类拔萃的一支。
在西藏佛教的寺庙与大学里,“辩论”仍然持续的是培养格西(意译为神学博士,是西藏佛教学术头衔之最高学位)的一种最基本方法。
提婆(或译圣天)是伟大佛学班智达和因明学者,他是旷世无比证悟圣哲龙树的首席弟子。马鸣是当时同样有名的印度教大师和辩论家。当马鸣向龙树挑战辩论时,龙树派提婆代表他出战。
为了帮提婆准备,龙树藉着辩论练习来训练他;龙树自己提出印度教的观点,而提婆则为佛教见解辩护。龙树非常热烈地为支持有神论的哲学及修行而争辩,令他的弟子感到不自在,甚至疑惑他的上师事实上是个印度教徒!
辩论的日子到了,提婆也准备好了,他已经掌握双方的论点,龙树派他前去接受挑战。
马鸣依印度教的风俗,在恒河利用日修的沐浴仪式来清净他的罪。在未事先宣告自己身分的情况下,提婆走下河岸,在马鸣目光下,提婆以一个金壶装满粪便与尿;很恭敬地,他开始刷洗壶的外表。
那位印度教班智达惊讶地问:“壶里装满秽物,光是洗涤壶的表面有什么目的呢?”
这位隐名的佛教徒回答:“先生,你的罪是在你心内,你在这条河里清洗身体又如何能清净你的罪障呢?”
提婆驳斥了挑战者的印度教哲学,马鸣哑口无言。而提婆则消失于河岸无数的寺庙殿堂中。
又有一次,马鸣正祭祀着他往生的父母,这位具煽动性的格西提婆又出现了。马鸣开始怀疑这位隐名人士的真正身分。
提婆收集来一大把干草,并用水来浇,仿佛等待着某些事发生。
马鸣好奇极了,忍不住询问提婆他在做什么,他是谁?提婆只是告诉这个印度教徒,在帕哇达山上有棵枯萎了的树,他正在浇水让它能再成长。
马鸣嗤之以鼻地说:“你如何能在这儿浇水却说是在浇那山上的枯树?你到底是哪一种江湖骗子?”
提婆安静地回答:“同样道理,你的祖先过世很久了,早已投生他方,你为什么现在祭祀他们?”
马鸣知道他已经遇见辩论的对手,有名的提婆。于是,一场大规模的辩论准备在皇室赞助下进行。
这场广受注目的正式辩论在国王和官员面前举行。
一连数周,多次的研讨、辩论与各种不同的对谈,国王和他的贤者们宣布佛教徒的提婆胜利。马鸣预知结果,快速地升上天空以逃避传统上要求改信对方宗教的必要。
提婆追着他飞上去,以超自然的精神力量制服马鸣并且将他带回地上。那位印度教学士被禁锢在一间满放佛教经典的庙里。
因为没有更好的事可做,几个月后马鸣开始阅读佛教书籍。由于提婆合逻辑的议论深刻在心,加上他自己的研读,最后使他深信佛教是到达圆满最理想的道路。他将改信一事告诉囚禁他的人后,就被释放了。
马鸣成为博学证悟的佛教大师,是印度最好的佛教诗人。他受启示而写的长诗《事师五十颂》,是他现存最有名的作品。
寂天的开示
寂天生于一千二百年以前的北印度,他是梵文古籍《入菩萨行论》或曰“从事菩萨道”的作者,该书阐释了菩提道的生活方式。
寂天是一位王子,当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度母女神曾在梦中警告他,关于世俗生活与存在之苦。就在寂天要登基成为国王之前夕,智慧本尊文殊师利同样地到来,警告他现世之苦。所以,寂天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他的王位,到森林里去练习瑜伽与禅修,后来他成为那澜陀大学的一个僧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外貌是多么欺人,尤其在精神境界方面。在我们之间找寻一个潜藏的圣人,难道不是件很困难的事吗?
在那澜陀佛学院,寂天不与他人往来,一日要吃五餐,并把自己关在屋内。他的师兄弟们给他取个绰号叫“布速库”,意思是:“一个只会吃、睡和拉、撒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有证量的,相反地,他通常被叫做“大米袋”。
一些僧人希望将这个懒惰、规避责任的人赶出这所有声望的寺庙,但这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借口。因此,他们想出一个办法来,就是每一个比丘都必须在全体僧众前背诵一部完整的经论。每个人都认为懒惰的寂天一定无法做到,一定会自感羞愧地自动离开这个学术性的那澜陀僧团。
最初,寂天反对这个意见。但由于大众的坚持,他终于同意——唯一的条件是如果要他背诵一部神圣的经论,他们必须为他准备一张高大的法座。僧众们都十分惊讶,但仍然同意遵从这个奇怪的要求,因为这明显地会让他们古怪的师兄更加羞辱。
在选定欲侮辱他的那天,寂天以狮子般的雄步登上大法座,以帝王般的自信坐在法位上,他问群集的比丘是要听一部以前曾学过的经论,或是一部这世上尚未曾听过的经典。那些爱说闲话,设计要陷害寂天的人感到困惑,都异口同声地叫说要听一部从未听过的经论,他们相信这会证明这位受难者是全然无知。
寂天开始祈请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一切诸佛和菩萨,很自然地唱诵他伟大的即兴作品——《入菩萨行论》——开章明义的优美偈颂,接着,他即席吟诵这一整部的名著。
当寂静大师寂天念到第九品,有关超凡的智慧与空性时,他从法座中升起而消失于虚空中,只听到他宏亮的声音,宣念着最后一品。
在座的每一个人现在才知道,一位证悟的上师曾经在他们之中生活,而不曾被认知。然而,寂天已了无踪迹,无处可寻了。
他的敌人达成目的了,虽然他们现在十分后悔。当一些比丘去打扫寂天的寮房时,他们找到其它二本杰出著作,寂天将它们藏在门楣上面的小架子上。
尊贵的寂天至今仍被誉为印度佛教最伟大的证悟作者之一。时至今日,他的长篇梵文古典名著《入菩萨行论》仍广为研读背诵。
赤裸的度母
月称是比哈尔那澜陀大学的僧侣,他是最主要阐扬龙树中道哲学的人。月官是一位在家的大师,他主张一种略有不同的大乘见解,是无著所提倡的唯识学派。在公元七世纪时月称与月官曾经辩论有七年之久,最后没有任何一方输赢。
以度母化现的女神有二十一种外相,圣救度母出现在这个故事里。度母的文字意义是“星辰”。
在读过月称精采淋漓的著作后,月官把他自己的作品掷入一口井内。度母本尊即时以清晰的影像显现,告诉他说:“虔诚的贤者,你的著作和月称的相比,稍少一分学术的自负,虽然在文学风格上略差些,却有更多悲心的成分,因此,你的作品对未来众生将更有助益。”
事实也如此,那澜陀世代的学生都声称喝了那口井的水(度母曾加持班智达手稿的那口井)会增长智慧。
有一天,一个乞丐在那澜陀为她女儿的嫁妆向月称大师乞讨。这个僧人告诉她他无物可奉献,他将这乞丐送到居士月官大师住处。但是这位居士班智达所拥有的也只是《般若波罗蜜多经》和他身上所穿的衣服。
月官对这妇人的困境深感怜悯而落泪。他对着挂在墙上供做坛城珠宝严饰的度母像祈请,求他慷慨相助。
度母,通常因他迅捷感应众生的恳求而受尊敬,立刻化现。他将他的丝绸衣服和珍贵珠宝饰物全给月官,让他转交给那无法相信这一切的乞丐,当做她女儿的嫁妆。
在这奇迹之后,那帧度母像仍保持着没有丝绸及珠宝的形相。他被尊称为赤裸度母,施舍之神。
月官说:“圣救度母对所有无私的祈请都会即时应现,其它的祈请则可能要等久一些。”
稚龄多珠钦阅读和吟诵
当今的多珠钦仁波切在年轻的时候,以有神迹而著名,他能够回忆他的前一世,能预测未来,且预言皆会实现;他还能够读出别人的心意。然而,当他渐渐年长时,他愈来愈少展现这种特殊能力。
在一个大会供的吉祥场合,勾娄地方多珠钦寺新坐床的幼小转世喇嘛正坐在一大群寺庙集会的首席大法座上。令在场每个人都惊讶的是,这四岁大的小孩站在法座上,以明亮、稚气的童音唱了一整首七行的莲师祈请文——从未有人教过他这首祈请文,很明显地证明了他确是一位转世活佛。他跳了几下优雅的本尊舞步,才坐下来对他的信徒们害羞地微笑。
所有睿智的老方丈及庙中其它的喇嘛们都微笑,很满意地点着头,这无疑是他们以前的上师再次转世,以证悟者形式出现为寺院增光。接着每个人走向前,并对他很尊敬地三顶礼,献上象牙色的白丝巾、一束束的香和其它礼物。最后仪式终于结束。
老喇嘛们将矮小的第四世多珠钦从一高座上牵下来,带他做首次的寺院巡行。在前一世纪,他杰出的三个前世曾领导过这寺院,现在轮到了他。
当他们来到那间微暗、冷峻的护法神秘殿堂(教法的忿怒守护者),方丈们迟疑不前,然而这小男孩径行走入,他们只好跟着进去。
在此之前,这位新认证的小活佛尚未受过丝毫正式的教育,他不会读、写,或做任何复杂的日修仪轨,也没有人教过这男孩那日以继夜、常年不断在此忿怒守护神庙中不断举行的秘密修法。
然而男孩立刻走去坐在一个正在唱诵祈请文的喇嘛旁边,那本祈请文经本,不但古老、破损而且散页,当老喇嘛继续以深沉宏亮的节奏唱诵赞颂,并且适时击鼓配合强有力的颂文及咒言时,多珠钦翻阅那本破旧的祈请文经本,直到他似乎找到他要的部分。
突然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奇地听到幼童大声地念着一首尊贵的本尊祈请文,整首祈祷文中只漏掉一行,更是证明了他的神奇能力。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一首祈请文是第一世多珠钦所撰写。很明显地,一世纪之后,它仍镂刻在这年幼的转世活佛的心识上。
那遗漏的一行又怎么解释呢?其中最博学年长的方丈告诉其它的僧众们,原著者——第一世多珠钦,曾亲自说过这特别的一行纯粹是可有可无的,正如这四岁幼童很聪明地再次提醒他们,这令他们都非常的高兴。
魔眼
即使不是全部也占了大多数的情况,我们依自己的基本假设来经验外界。我们所觉知到的常是我们自己的投射。密续里面有许多不是因循习性所生的教法,能帮助我们克服染污的觉知能力,例如:施身法(chod,音译为“觉宇”,意译为能断),就是慢慢减弱那些笼罩着我们的错误知觉的力量。
从前,有个专修施身法的修行人独自在东藏闭关,他努力要认知实相及一切事物的空性。藉着施身法的修行,他逐渐能克服虚幻的假象,统称之为魔。
一天薄暮时分,他妹妹用土罐提着一壶自制的乳酪来看他,他凑巧离开小屋出去了一下,她就等着他回来,左等右等都没见到他,妹妹便把土罐放在小凳子上,然后离开了。
最后当隐士回来时,屋里已非常的暗,坛城上扑嗤作响的酥油灯微微地照着,那只装有乳酪的土罐,它的浑圆壶嘴被隐士看成是一只巨大的魔眼。
身为一位勇敢的瑜伽士,他不愿表示害怕。“呸!”他大叫:“魔是无实体的。”然后他脱掉外面的袍子来鞭打魔。
凳子翻倒,乳酪也飞出去,溅满黑暗的墙上,在闪烁不定的油灯下霎着白眼,魔眼突然从房间的每个角落瞪着他!
他不屈服地继续以披肩来拍打它们,但是他愈打愈多,魔眼似乎已无所不在了!
由于专心拍打,切断一切妄想之流,在刹那的清明中,瑜伽士发现手上沾有乳酪。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荒谬,不禁大笑出声。
原本就无魔需要摧毁,用太多的哲理去判断,却不用双眼去做常识的观察,以致自己愚弄了自己。
成就者的赛马
一百三十年前,康地的三位不主张教派分别的伟大喇嘛——钦哲仁波切、第一世蒋贡公珠以及秋吉林巴决定要赛马。邻近地区的人们都聚集到德格河边宽广的赛马场,想亲睹这场比赛,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这三位证悟的大成就者聚在一起,一定会有某些神奇的事件发生;每位大师都是灌顶、传法、口诀、禅观、启示、治疗和加持的宝藏。
虔敬又好奇的信众,无人知道三位大师何以要赛马。对三位尊贵的大成就者而言,这可以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却没有任何可靠的消息传出以满足大众的好奇。
这场不平凡的赛马举行了,结果蒋贡公珠的马殿后。所有群众全都大为惊讶地见到这位伟大的喇嘛——卓越超群的三人中最年长的——当众落泪。但是在任何一个人能觅得当日神秘赛马的解释之前,那三位伟大的喇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是输了一场赛马,怎会令一位解脱自在的长老哭得似孩童?”每个人都奇怪地说:“这会有什么精神意义呢?”
蒋贡公珠旋即闭关去禅修和祈祷。整个地区的人,对这场神秘的赛马,以及同样神秘的结果,不断地好奇。
几天后,仁慈的上师公珠仁波切出关了。他解释他的哭泣是因为他禅观的本尊对他显示那场比赛结果的象征意义;它明白地预示他:公珠,会是三位伟大禅观者中最后到达桑东巴瑞(莲花生大士光辉灿烂的铜色吉祥山净土)的。
蒋贡公珠详细地说:“他们无私的生命是我极为珍重的,而我却会活得比他们久,这是多么令我感到悲哀啊!”
事实果真如此,公珠仁波切直到公元一八九九年,才以高龄示寂,比他所敬重的年轻同伴们活得还久,之后他也在铜色山极乐净土与他们重逢。
万事无常,勿为情执
——一个老妇人的忠告
吉丹松贡是一位博学且开悟的班智达,有“龙树第二”之称。在公元十二世纪时,吉丹松贡建立了止贡噶举的传承,是属于噶举大手印传承的分支。许多教法与传承都是由冈波巴大师开悟之弟子所传下来,冈波巴大师于十二世纪时建立了噶举派传承。
大手印的字面意义,代表伟大的象征、伟大的印记,意指个体真如本性的绝对精髓,乃真理的胜义观。在那里面所有一切都是授过“印记”的,或曰它们都显现了空性。这伟大的姿态或曰这伟大的象征,就是不再有二元对立的大手印教法所揭示的:所有事物的本然是神圣的。大手印是直截了当地唤醒内在本然的觉醒性,而非只是透过数十年或好几世生命努力去发展出潜能。
轮回与涅盘的示现——即是我们习惯之二元对立的思考——这个吾人所知的世界,在大手印中已完完全全地被超越了。
有一次,吉丹松贡在东藏滇地家中时,一位邻居过世了,悲痛的寡妇来见他,寻求慰藉。
踏进上师家中,这悲啼的妇人首先碰到了上师年迈的母亲,老妇人对她悲痛逾恒的邻居说:“我很难过你失去了丈夫,我的姐妹,但这是所有众生必走之路,不要太伤心,不如好好观修死亡与无常的无可避免性,那么快乐将会自你眼前的不幸中升起。”
然而,这位寡妇仍不停地哭泣并扯着头发。老妇人接着说:“你听我说,老是想着你丈夫之死是没有用的,不要一直想着它。现在你不妨泪如雨下,但请记住,这个经验很快就会过去,正如其它所有的事情一样。如果你不停地想着它,你将会继续受折磨。我活这么老了,我的建议是不要将每一件事都挂在心上!”这位有智慧的老妇人就是这样地安慰她的朋友。
寡妇立刻舒缓悲痛之情,她忘了要见吉丹松贡一事,回家去了。她按照传统方式守丧,却不过度哀伤与绝望。依照邻居在她最悲痛的当儿所建议的方式思惟,她在德行与见地上大大增长,而且在精神修行上也进步非凡。
几个月后,有“龙树第二”之称的吉丹松贡在卫地开讲一系列大手印的甚深教法。他任运地唱道:
我是自在的瑜伽士,
已能体验佛陀、上师与我自己的心性一体无别,
我是何等快乐,
有着无需造作的虔诚。
《喜金刚瑜伽密续》上说:
“轮回与涅盘、善与恶,
皆非真实、具体的存在;
凡事都是相对的,
了解轮回的真实本质,
就是证得涅盘。”
第二天,他很快乐地叙述他年老母亲居中调解一事,并且说在他的想法里,离能所的大手印教法也比不上他母亲那一番忠言的卓越——即认清万事无常与非真本质,别把每一件事都执记在心。
罗刹珠子鼻
金刚珠(RudrakshaBead,音译做呜噜捺罗刹)是印度一种树的种子,表面有痘痕,颜色血红,常用来做成念珠,特别是用在持诵忿怒尊的咒语。这是尊贵的湿婆与梵天王(LordofAscetics)的神圣之珠。
《三要语》的传授,是大圆满秘法中存有之不变本质的教授。吽、班杂、呸只是一种发出来的咒音,与大圆满《三要语》教法无关。喇嘛诵出这有力量的咒音,以驱逐邪恶、降服魔障和瓦解妖怪。
从前有个牧人住在偏僻地区,每天替人看管牛群,晚上就睡在雇主的谷仓里。这户人家有时会到当地的喇嘛那里听闻佛法,但是牧人总是留下来看守牛群。这个单纯的家伙有个绰号叫“罗刹珠子鼻”,因为他小时候出过一场很厉害的天花痘,鼻子变成血红色又有痘痕,就好像是金刚子。
虽然主人认为他很蠢,可是每次他们听法回来,他又聪明得会问说:“今天喇嘛教你们什么?喇嘛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家人从不曾把他的兴趣当真,他能懂什么佛法呢?他们不理睬他,推说忘了,或者是那些教法是秘密的,只能自己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然而,这个傻子必然会再问:“你们今天得到多少教法?”
他们会回答:“我们只得到三个字,一个三字的教法,但却涵括了一切!”他们就不再多说。
这个可怜的家伙热烈地恳求他们把喇嘛的智慧与他共享。他们告诉他:“这样的教法不能公开传授,必须在内心深处修习。”然后就不再说了。
不用说,这更激起了卑微牧人的好奇心。有一天,他想,既然那儿没有人容许他知道这个教法,他可以逃走,亲自去寻求有名的三字教法。从那时起,每天他把每日定量的炒青稞粉存了一部分,一年后,他有一整袋的食物,然后他在半夜逃走,没有将他的计划告诉任何人。
罗刹珠子鼻没有半点概念要到哪里找寻他要见的喇嘛,他甚至不知道那位喇嘛的姓名。可是他却天真地以为他可以从几乎任何一位上师那儿得到那三个字的佛教教法,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他从一村流浪过一村,终于在一处人迹罕至幽寂的山中草原发现一群瑜伽士的茅舍。每日,为首的喇嘛教导着这群隐士。牧人也会去参加,对一个只寻求三个锐利而包含所有意思的字的人来说,他所听到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太过分复杂。他的结论是这位喇嘛一定是个骗子,说了这么多各种不同的教法和秘密修行;然而甚至连一个单纯的牧人都知道得很清楚,所有最精要的教法可以用三个简单的字来传授。
罗刹珠子鼻决定,不如到别处另求高明,找一位真正的上师,能够传给他万灵的“三字教法”。他开始准备离去。
事有凑巧,那天首要喇嘛的侍者注意到罗刹珠子鼻没来听法,僧人就去看他是否病了。那个傻子解释给侍者听,侍者便请他第二天早上离开前,去和上师一起喝茶,因为他很可怜这个牧人,他心想:上师的几句亲切忠言或许对牧人会有帮助。
翌日,罗刹珠子鼻被带到尊贵的喇嘛面前。他毫不迟疑地请求那个他听了太多次秘密的、涵括一切的“三字教法”。当喇嘛说他不知道有如此的一个教法时,傻子坚持着,对再度被拒绝感到沮丧。仁慈的上师奇怪这牧人为何生气,应该要如何帮助他。但是罗刹珠子鼻克制不住地控诉喇嘛是个江湖骗子,一个裹着僧袍的活字典等等……然后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这时喇嘛本人生气了,抓起他惯常挂在脖子上的大菩提子念珠,他叫道:“嘿!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把念珠在头上旋转后,用它敲打这呆住了的傻子的头,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
罗刹珠子鼻仿佛活在他自己的世界,倒霉的侍者几乎赶他不走。这牧人正纳闷:“怎么回事?我向他求法,他却用念珠打我,并且念着神秘的咒语。也许那就是教法……他说了些什么呢?‘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哈哈!”他高兴地欢呼,“那就是我长久来追寻的‘三字教法’!”于是他欢喜极了。
从那时起,这心满意足的傻子除了这神秘的三个字教法外啥也不想,他如此长久来的寻求,却如此意外地得到。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念着结尾是“吽、班杂、呸”的这个神秘组合,而且不断地在心里思索着。不久后,因无处可去,所以他一路上一步一念诵他的密咒,回到他的故乡。
当罗刹珠子鼻出现时,雇主全家人都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已经忘了我们吗?”他们质问。
他告诉他们,他已经去见了喇嘛,并得到为了圆满这一生的目的和意义所有他需要的一切。他们问他得到什么种类的教法,但他只是告诉他们,那是一个简短的三个字教法,是一种要牢记于心深切修行的,而不是用来说的……
又回到家,在谷仓里,罗刹珠子鼻在干草堆中做了一个小禅垫,开始修行他所获得的秘密教法。白天,他照顾牛群时也念诵着这新的咒言;夜里,独自在干草堆中,他更是不倦地念着这独特的三字咒言:“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这个愚蠢的修行者对这三字教法有无穷尽的信心——事实上,这是他从喇嘛那里得到的唯一教法。怀着全然的虔敬,虽心智薄弱却专心一意,他意志坚定、不动摇地专注在这简单的句子上。
几年后,邻近河谷有个贵族疯了,好像着了魔,当地医生都束手无策。她的家人意外地来到牧人的雇主家,寻找那位谣传过去几年来在谷仓里独自修行的隐名瑜伽士。贵族人家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瑜伽士强有力的咒言与祈祷,希望能治愈那位贵妇人神秘的怪病。
罗刹珠子鼻听到如此的请求十分惊讶。最后他说:“我是有一个修行多年从不曾向人提起秘密的、涵括一切的三字教法。我们来看看是否有助益。”然后他从肮脏的干草堆中站起来,出发前往。
当这不相称的旅人到达时,这瑜伽士被直接带进贵妇人的卧房,她躺在铺着毛毯的高广大床上发狂地翻转。罗刹珠子鼻毫不迟疑地照着很久以前他恩师所做的一模一样,从他污垢的脖子上取下菩提子念珠,在贵妇人头上绕了一下,再敲打到她头上,口中大喝:“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说也奇怪,那为怪病所苦的妇人仿佛从恶梦中醒来一般,竟痊愈了。
罗刹珠子鼻名声大噪,被视为异人。他的古怪、低能的心智更增添了一层神秘气氛。有无数人由他独特的三字法获益而深具信心。
有一天,无巧不巧地,罗刹珠子鼻从之获得这神奇三字教法的年迈喇嘛生病了,显然已是病入膏肓。他感染了一种西藏人所谓“白血”的病,在喉咙里会不断繁殖的一种癣菌。
无人能治疗这种不治之症。人们于是去请那以丑陋鼻子而闻名的特异疯狂瑜伽士。喇嘛的侍者们举着幢幡来迎请这位有名的奇人回到他们的扎营地。
罗刹珠子鼻一听到他敬爱的上师生病了,立刻开始跑……因为他两手空空的,所以他比那些去迎请他的行列早早就到达了。
当罗刹珠子鼻一到,老上师立刻被告知说他从前的一个弟子,现在已是一位有证悟的奇人,前来替他治病。喇嘛不认为他知道这么一个人,他在这漫长、丰富的一生中教过如此多的弟子,他如何能全部记得呢?
这个古怪的瑜伽士被带进生病的喇嘛躺着的营帐里。他立刻取下念珠,在头顶上挥舞着,然后用它敲打他的上师,同时喊着他成名的密咒:“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窒息得快不能呼吸的喇嘛,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质问这个疯子在做什么。压抑不住的大鼻子瑜伽士说:“我正在修您传给我的神圣教法啊。”
“这是哪门子的教法?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喇嘛说。罗刹珠子鼻提醒喇嘛有关那个秘密的、涵括一切的三字教法——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这些年来,他独自在谷仓里虔诚地修行,而且从这教法中也获得许多奇迹。
于是生病的喇嘛突然记起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疯狂瑜伽士。了解一切后,他暴出控制不住的阵阵大笑。奇上加奇,而且是必然的,因为他笑得太厉害了,堵住他喉咙的那块癣菌破裂,从嘴里咳出来,喇嘛因而痊愈了。
喇嘛只能惊奇地摇着头,并感谢这神奇的力量。他想:“毕竟这个愚笨的牧人是位很特别的弟子。以一种怪异、难以了解的方式,他似乎也达到一种不寻常的境界……或许他也是一位适合接受秘密大圆满教法雪狮之乳的法器吧!”
喇嘛对罗刹珠子鼻说:“我有一些特殊的教法要传给你,做为治好我的病的报酬,那是最殊胜的秘法。”
然而大鼻子瑜伽士似乎对老喇嘛亲切的建议很生气。他说:“什么?!还有什么不完全包括在这珍贵的三字教法内的吗?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经验丰富的上师擅于调伏各种根器的弟子。他向大鼻子瑜伽士解释说事实上他想传授的是那深奥的三字教法的注论,那个牧人多年来吟诵早已精通的深奥字句:“罗刹珠子鼻,你怎么搞的?吽、班杂、呸!”
于是那位有智慧的喇嘛教大鼻子瑜伽士无比的观念、至高的禅定,以及根据大圆满真正《三要语》中本自具足大圆满的自在行为。过了几年,罗刹珠子鼻吸收并了解了关于众生本来具足、不假外求的本性的深奥教法,他自己成为一个开悟的大圆满上师。
雅丹珠古面见文殊菩萨
文殊师利是佛教里的智慧本尊,他是内在之智慧的拟人化。他右手高举火光金色之剑,是用来斩除错觉,去除无明。他神秘的住处是传说中的五台山,位于中国的西部。
有一天,雅丹珠古攀登一百零八阶的石阶要往传闻中文殊菩萨的圣殿,一座在五台山上的喇嘛寺庙。这位西藏僧人为了到这座圣山已长途跋涉六个月,每一步都持诵“文殊菩萨一千名号”的经文。
他深信每一位到文殊圣山来的虔诚朝圣者,都保证能亲睹智慧本尊——因为神圣的经典上都是如此说的。他自己那本传自上师的手写指引,内载许多批注都证明文殊菩萨每日会乔装化现在这石阶上一次,只有见地清净的人才能认出他。
一些鹊鸟栖息在白色巍峨的钟型舍利塔上,内盛有文殊菩萨发舍利,鹊鸟的啼声划破长空,此外,一切寂然无声。四面八方都可以见到点缀在地平线上的尖峰,肃穆的喇嘛慢慢地往上爬。四下不见人迹,无人也无神;只有一条肮脏的杂种狗尾随着他,等着得一口食物般。
喇嘛寺的金色屋顶在阳光中灿烂闪烁,屋顶上,一面巨大的锣响了三次,恍如不见形迹的弟子正在圣殿内行三顶礼,这疲倦的喇嘛受到鼓舞,继续往上爬。
在最上面阶梯附近,突然出现一个无腿的乞丐,他以有力的双臂支撑着被截断的身躯在地上拖曳而行,有如马拖着的雪橇。
那个残废的人喊:“敬礼一切啊!”似乎在乞求施舍。但当喇嘛要给他一点钱时,乞丐回报以灿烂的微笑,这微笑沐浴温暖了喇嘛的心,是他自从几个月前离开上师的寺庙以来不曾经验过的。
“敬礼一切哪!施舍非我所需,”微笑的乞丐宣称,“我只领受虔敬的心。”
刹那间,雅丹珠古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谁,但同时,智慧尊的神秘化身也不见了。
不久后,那面锣连续响了一百零八下,喇嘛同时在文殊菩萨山顶上的圣堂里顶礼一百零八次,而栖息在舍利塔顶上的鹊鸟继续不停地啼着。
一位开悟的尼师
堪布央噶是上一世纪西藏康地格芒寺著名的教授及该寺的住持。他是华智仁波切在佐钦旺波丹嘎亲近的弟子。
一位谦虚的尼师叫珠喜,她非常虔信博学的住持堪布央噶和转世喇嘛木拉珠古。她总是很留心他们的教学,服侍他们并且不断地禅修。
珠喜相当害羞,如果僧人取笑她,她就会哭。有一天在听法时,她放了一个屁,大家都笑了,她就开始哭泣。后来珠喜觉得必须向堪布央噶道歉;堪布郑重地告诉她不须担心。
珠喜从不曾住在寺院。每当堪布央噶教学时,她就在邻近地方搭一个小帐篷,用随身带来的食物维生。开示一结束,她就静悄悄地消失,继续自己的独修。
她的双亲十分富有,珠喜是家中的独生女。他们非常愿意资助她,如果她愿意,大可在家与父母过着舒适的生活。虽然他们经常送她东西,她却从不保留,甚至当她回家探亲,珠喜也在外面搭帐篷,从不走进屋子。
有一次,当珠喜回去探视父母,她搭好帐篷,走到河边,脱下衣服下水洗澡。每个人都大为震惊。她母亲对丈夫说:“珠喜已经完全疯了;她一定出了严重的毛病。”
当珠喜从河里回来,她母亲叱责她说:“你认为你在做什么呢?”
珠喜回答:“我想进屋子里做最后一次的拜访。”
她母亲说:“你怎么啦?你疯了吗?你从不踏进家门,今天你突然想要进来,你还好吗?”
然而,珠喜的父亲说:“这是一定有理由的,让她进来吧,你以前总是要她进来的啊!”
她母亲说:“你真不知羞耻,你在河里赤裸的洗澡,现在你要进屋子里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珠喜进入屋里,逗留一整天。然后她拿起一册龙钦巴尊者著名的《七宝藏》,说:“这是最珍贵的《七宝藏》,这一册书曾经被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加持过。”
然后,珠喜回到旷野去修行。几天后,她回来了。那时她直觉地知道她的上师木拉珠古才刚圆寂。
事实上,她的父母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但不敢告诉她,因为珠喜非常敏感,而且她的举止已不太寻常了。珠喜说:“你们知道木拉珠古已圆寂,但你们却不告诉我。”
双亲回答:“我们很替你担心,怕告诉你之后,你会承受不了。”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位尼师答道,“这一点都没什么两样,我的上师在我的心中。”
珠喜再次解释说《七宝藏》那册书曾经被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加持过,“世上没有比这册书更珍贵;有了它你们就不需要任何其它的东西。你们应该将这册书放在佛堂上并向它顶礼。没有人能想出比这册神圣的书更珍贵的圣物。在我离去之前,你们每人都必须将它放在头上,并且虔诚地祈祷,那么没有一事一物是不能达成的。”
父亲全然愿意接受这加持,但他的妻子说:“我曾亲自从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处接受灌顶和口传,我不需要把你的旧书放在我头上!”
但她的丈夫告诉她:“不要这么说,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也是一位尼师。这是一卷加持过的书,不会有伤害的,就照她的意愿做吧。”
之后,珠喜恭敬地将《七宝藏》安置在家中佛堂上,然后便回到她的营帐。
当夜下了大雪,翌晨,珠喜走了。
她母亲悲泣地说:“她现在真的全疯了!她在暴风雪中走丢了,我们必须去找她。”
珠喜的父亲发现雪地上有脚印,他循着脚印爬上房子后面的山丘,找到一件尼师的袍子和上衣。最后他在一个荒凉墓地,迎着风的丘顶上发现他女儿,全身赤裸,以禅定姿势笔直坐着,手结着度母女佛的姿态,她已死了。
他非常感动但并不伤恸,他亲生女儿已能自觉地超越生死的痛苦轮回!端坐在那里,她显现出古时开悟的瑜伽大师的行止。
更进一步的探究,虔诚的老父发现她虽已死了,但是她心窝附近仍是温热的,正如西藏瑜伽和医书上所描述一般,很显然地,她是融于甚深禅定的净光中,这种禅定在死亡之后,投胎之前的中阴状态时会持续着。他不敢移动她的躯体,就让珠喜保持原来坐姿。
很巧地,堪布央噶与他的随从路过附近,要前往佐钦寺。珠喜的父亲拦下了这行伍,叙述着所发生的一切。
堪布央噶前去探看。持续三天,珠喜保持在她非凡的禅定中,坐在雪中犹如一尊美丽、没有装饰的度母。她的皮肤泛着粉红半透明的颜色,仿佛她只是静止不动而已。堪布央噶和他的弟子们在附近扎营。
三天后,躯体塌陷下来,所有温热和生命的征兆消失了。堪布央噶吩咐僧人们准备一个通常是为喇嘛所做的那种小型荼毗舍利塔,对珠喜的遗体表示恭敬。
随后准备了火供,堪布央噶很仔细且隆重地举行仪式。更且,他宣布珠喜是一个特别的转世者,是一位证悟的尼师。在她的骨灰中,发现了一尊非常清晰、自然形成的白度母相,那是从她的一节脊椎骨形成的。这节有图像的骨被视为舍利供在格芒寺。
堪布央噶吩咐将剩下的遗骨做成一个小的钟型舍利塔,这件圣物被视为精神宝藏,也被小心地保存着。
阿底峡的开悟
阿底峡是公元十一世纪印度最伟大的班智达,他是最后一所大规模学佛中心超戒寺的领导之光。他应一位住在西藏西部地区受监禁的国王邀请到西藏;这位国王以放弃自己的生命而将他的赎金用来将佛法带给他的子民。阿底峡将生命最后的十二年留在西藏,教学以及建立了噶当派的传承。
阿底峡的大乘名著《菩提道炬论》,以及他关于《修心七要》的教法,都在阐扬如何培养及训练菩提心,也就是如何发展利他的情操而达证悟。今天,在许多藏传佛教的系统里,阿底峡精湛的教学与实修法的传授,仍广泛地被应用于教学与修行上。持皈依誓言的意义,是指依正规之程序,进入学佛之门。
阿底峡是东孟加拉国的王子,生于公元九八○年。年少时,绿度母曾示现在他梦中,劝诫他不要为世俗有刺的诱惑物牵绊,因为他在过去五百五十二生中已是一位具足戒的僧人,并且是个博学的班智达,而解救众生脱离轮回苦海是他的使命。
认清重续他的业力使命的必需性,阿底峡离弃世俗生活,出家为僧。他不倦怠地四处寻访证悟名师,在他们座下学习。后来在密续上师罗睺罗教导下,他成为一位博学、有成就的阿阇黎,也就是佛法教师。阿底峡研读佛教三藏所有经典及梵文大乘经论。依照那时代的习惯,他背诵了许多读过的经典以及相关的注释。他成为非常有名的大法师。
有一天,阿底峡自己怀疑道:“直接引向开悟,哪一条路是最迅速的呢?”因为他怀疑:如果遵循大乘菩萨道,必须在无量劫中救度他人,才可达到涅盘寂静。那么他有可能达到开悟吗?
“我要怎样才能到达涅盘彼岸呢?”这位年轻学者叹息着,“我是否得无止尽地轮回?”
就在那一刻,具神通的罗睺罗上师突然召唤阿底峡,仿佛洞悉弟子的想法。罗睺罗告知阿底峡说,所有形式的自我关怀都无助于圆满证悟,并且幻想、精神力量、禅定的专注、学问、辩论技巧甚至涅盘经验本身到头来都毫无用处。如果能精进不懈地长养菩提心,发展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是会更好的。接着罗睺罗上师预言他的弟子与大悲观世音菩萨一样地,终将证得自利利他的最高成就。
“忘却自己的利益,多关怀他人的福祉。”罗睺罗劝诫着,“视别人比你自己更重要。执着自我是不满足和痛苦的根源,征服自私自利的两面巨魔!一个单独的自我也不过是另一种的幻想。”
“因此,有谁能逃离轮回而达到涅盘呢?如果你愚昧地避离轮回而追逐涅盘,要得到绝对的解脱是很困难的。最好是超越这二元对立的观念,了悟到无分别,使一切事务达到圆满。寂静常乐永远是可以获得的,不要忽略了它。”
不久之后的一天,阿底峡在菩提迦耶,佛陀证悟的圣地,绕着大佛塔经行时,二位壮严的年轻女子站在靠佛塔南边的莲花池畔,他们长得太美了,绝不是一般世间凡人。其中一位问另一位说:“什么是达到圆满开悟的最好修行方法?”
另一位天女回答:“无我的菩提心是成佛的大道。一个人如何能转身弃他人不顾呢?”
第二天,阿底峡又去绕佛塔及塔旁的菩提树,释迦牟尼佛曾在这棵树下静坐。阿底峡听到一位老丑的乞妇告诉一位年迈的麻疯病人说:“平等的慈悲心和菩提心是超越苦海,获得圆满开悟的最好方法。”她解释着:“设身处地多为他人着想,放弃自私自利的想法。”
阿底峡心想:“此地每一个人,从最尊贵到最卑贱,似乎都知道开悟的最好方法,与我的上师所说吻合,为何我独自一人迟疑不定?”
翌日,阿底峡手持念珠缓缓地绕着圣殿,他看见一只小鸟栖息在观世音菩萨像的膝上,佛像刻在佛塔四面石头壁龛里。他听到佛像对小鸟说:“舍自爱他的菩提心是圆满证悟的最好方法。优先考虑他人,将胜利与益处荣归他人,自己承担失败。”就在这一刻,十分不可思议地,阿底峡自己发现他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了。
当阿底峡站着兀自冥思,凝视菩提树下金色佛像的宁静容颜时,他突然了解苏门答腊岛上的金洲法称大师是真正护持珍贵菩提心的上师。为了达成他的使命,阿底峡决心去寻访金洲大师。在这位上师座下修学十二年,阿底峡成为他的法嗣。
晚年时,阿底峡尊者已是一位有名受欢迎的上师,每当他提到尊贵上师金洲法称的字,他总是合掌当胸,阖上双眼并微微行礼。阿底峡从这位慈悲的上师学到了独特的“自他交换”大乘修行法:将自己置于他人之处境,而将他人的负荷承担起来。这成为噶当派一个特殊主要的修持方法。
阿底峡在印度本土成为一位伟大的法师,并住在超戒寺(或译戒香寺)。许多年后,几位西藏皇室使者满载黄金来迎请他到他们愚昧的国家教学。阿底峡向观世音菩萨和度母祈祷请求指引,询问他到西藏是否能真正利益彼邦。
度母告诉阿底峡,如果他愿意前去,将对这雪域有大助益;然而,他又说如果他前去西藏,将于七十二岁死于彼国,如果他留在印度,将可活到九十二岁的高龄。阿底峡展现他无我的菩萨誓愿,于是长途跋涉去到西藏。
阿底峡改革了西藏的佛教与社会,重整道德做为佛法的基础。在西藏他以皈依班智达一名而著称,因为他授的佛教皈依戒实在太多了。七十二岁那年,果如预言,这位佛法导师阿底峡圆寂了。
妙吉祥友遇见骑象的国王
妙吉祥友是第一位大圆满成就者(精通密续者)嘎饶多杰(极喜金刚)大师的法嗣。嘎饶多杰在释尊涅盘后百年降世。妙吉祥友是正统的佛教班智达。
刚开始,妙吉祥友曾批判非二元的教法违背因果律——该教法隐含无须努力之意。但是,后来透过嘎饶多杰的甚深教授及亲自口传,妙吉祥友及其五百名追随者都皈依了佛法,成为大圆满的忠诚修行者,经由这快速而直接的道路,妙吉祥友很快地就达到完全的证悟。
手印,即仪式上的手势,与心灵一样具有强大的力量,常常会造成奇迹。结合心咒与观想的几何曼达拉(Mantras),手印将可增强内在觉醒的练习。
有一次,妙吉祥友步行走过一座横跨大河两岸的桥。在桥中央,他遇见一位强力护持多位外道上师而闻名的国王。那位踌躇满志的国王高坐在一头装饰华丽的巨大战象上。
妙吉祥友及其弟子们,与那显赫自负的国王及其武装的随从,互不相让。国王从他高耸的座骑上,举起镶嵌珠宝的帝王战旗,以恐吓的姿势,命令面前这群步行的人要服从让路,但是这位大圆满上师不为所动。
妙吉祥友威吓地举起右手食指,结着“除障印”,他立即将国王与他的御骑劈开,犹如雷击,他们的身体被劈成两段分落在桥的两畔。
惊骇的皇室随从吓呆了。为首两位鬓发斑白的老臣,迅速上前乞求妙吉祥友慈悲宽恕他们,并恳请他再施法力救活他们的国王与大象。他们急急地追说,这位佛教上师当然有权先行过桥,因为他证明了佛陀在精神上的优越。
妙吉祥友微微一笑,立即使那断裂为二的国王及大象复活,并且恢复了完整的身躯。然后大师说:
我所敬者非世间之王,
也不闪避挑战而来的象群。
吟唱着深奥密咒之王,
我能飞步跨越高山峻岭而无碍,
扶摇直上虚空。
国王走下座骑,很恭敬地向这位佛教大成就者顶礼,并请求妙吉祥友引领他和所有随从进入佛门。
妙吉祥友告诉他们:“业——因果律——是正确不虚的。除此外还有什么能在浩瀚清净无瑕的空性中产生出来呢?你们早已被接纳。”
他又接着说:“不要执守于‘我’和‘我所’;舍弃一切内外、能所、善恶的观念执着,一切都将完全清澈明白。”
玛尼千果地方的虹光身
虹光身是一种殊胜的成就,是经由有效地修习金刚乘佛法而得之结果。“嗡嘛呢贝美吽”是广传的大慈大悲观世音佛的真言,简意地说,就是“敬礼莲花宝”,隐含它神秘而殊胜的意义。
佛塔是一个钟形的佛教宝塔,通常十分巨大。
康地靠近宗萨寺有个村落叫玛尼千果,在一九五五年发生了一件非常特殊的事情。有一个怪老头,他曾是位仆役和雕刻摩尼石(祈祷)者,他在死后化现出证得最高成就——殊胜虹光身的迹象,令每个人都万分惊异。
没有人知道那老人是位佛教无上大圆满教法有证量的修行者。他曾是一个富有家族的仆役;中年时,他离开那份差事,到宁玛派的一个寺庙去修学禅定。在那之后,他以雕刻六字真言“嗡嘛呢贝美吽”于石头上,再将它们堆积成一座类似佛塔的大石堆,他就靠这工作勉强维生。
虽然白天他整天工作,晚上他仍禅修,一天仅睡二、三小时。老人贫穷纯朴,有个小小的家庭。他帮助每个需要帮助的人,而他简陋的住屋总是为朝圣者和乞丐敞开。
在他每日工作时,老人也继续他的修行,以不间歇的觉知将禅修和工作结合在一起。他的儿子是个出家人,经常劝他要多做些正式的修法,譬如禅坐、修行瑜珈等等。然而这并没改变他父亲的习惯。
“儿啊!内在的觉醒才是重点,”他告诉那位热诚的出家儿子,“只要试着保持内在觉知本身的清明觉性,也就是事物的本来面目,此外别无他佛。”
在他过世的前三年,老人卧病在床。虽然他的家人很烦忧,他本人却日益欢喜。他只唱些精神赞颂的歌而不唱诵传统的佛教祈祷文;他不修仪轨、不持咒、不诵经或祈请文,他似乎完全抛弃各种宗教的形式。
当他的儿子——那位僧侣,再次劝他精进修法时,老人回答说:“除了明心见性,了悟个人本具的佛性外,没有任何外来的佛是值得崇拜的。”
当他病得非常严重时,家人为他请来许多喇嘛和医生。他儿子提醒他说此时是回想他所接受过所有佛法最重要的时刻了,老人只是微笑着说:“儿子,我已忘记宗教是何物。毕竟,没有什么要记忆!一切如梦似幻,但是,我很快乐,因为一切都是圆满的!”在弥留之际,这安详快乐的老人做了一项要求:“我死后一星期内不要移动我的身体,这是我仅有的愿望。”
在他死后,家人以他自己的旧衣服包裹着尸体。喇嘛们为他诵念修法,而尸体就停放在一个小房间内。当一切正在进行着,人们注意到老人虽然身材高大,但尸体似乎变小了;同时他们也看到屋子上方有一道彩虹。
六天后,家人往小房间里探视,不可理解地,尸体继续在缩小!火葬仪式安排在第八天的早上。到了那一天,当他们解开寿衣时,发现除了指甲和头发外,空无一物,每个人都大为惊骇。没有人会进到房间将尸体移走,因为房门一直锁着。于是老人的儿子去请问当地寺院的住持——宗萨钦哲仁波切这件事。仁波切说这种情形以前也曾发生在大圆满上师身上。老人的肉体已转化成灿烂的光——法身的清净光——大成就者的证悟境界,这是件意义深重、不平常的事情。宗萨钦哲仁波切又说,毫无疑问地,老人在一世中已成就了传奇的虹光身。
秋绛创巴仁波切年少时曾拜访该地,听闻这个故事,并亲睹遗留下来的圣物。
因此,甚至今日,一些成就的上师仍不为人知地生活在我们周遭,他们将深奥的精神修行与其日常生活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他们内在的成就鲜少被人查觉。
复活
真言乘是一持秘密真言修行的法门,一般而言与密续乘或金刚乘为同义词。它是在公元八世纪时由印度成就者莲花后大士及无垢友——贝玛拉密札传入西藏。
不朽的印度大圆满大师无垢友贝玛位密札,于公元八世纪时,到西藏教授佛法,证悟到不死之彩虹身,并且永久居住在五台山的隐密山洞中,并承诺在藏区每百年将示现一化身度化有缘。
普巴金刚现忿怒像,黑兰色,修观本尊,以其充满精力的佛行事业和独特的除障能力著名。普巴橛或称普巴杵是一具神力之短箭,状似长钉子,把手一忿怒像的脸,是普巴金刚的标志,为法会之法器。普巴金刚是宁玛(旧译派)传承修观的主要本尊。
莲花生大士的弟子,大译师娘智童具有奇异的能力。他曾被不信他的人诽谤为巫师和骗子,然而他的生活方式与心法(由上师传给弟子的口头教法),在显示他是一位真正的大乘成就者。有一位叫秦喀洛(意为秦之乌鸦)的批评者尤其刁难智童。他摧毁智童的茅屋,并以铁匠的铁锤,追打攻击大师本人。
有一次,无垢友——贝玛拉密札与智童一起在罗乍喀的山洞修普巴金刚,供在坛城曼达盘上的二十一支神奇普巴杵,开始互相敲击并且绽出火花。其时,智童正全神贯注在修观上。突然间,他把面前的普巴杵戳出去到胸一般高,然后恶意地将它指向天空大叫:“这是对秦地来的乌鸦!”有一对乌鸦当空飞翔,它们凑巧来自秦地,正飞向山洞的裂口。智童朝着它们的方向,忿怒地挥舞他神奇的普巴杵。一只乌鸦跌落他脚旁死了,另一只乌鸦独自快速飞走。
那位大圆满上师无垢友说:“不错,你能用巫术来杀生,但是你能起死回生吗?如果可以,小英雄,现在就施展吧;如果不行,就停止戒绝吧!”智童无法令死掉的乌鸦活过来。无垢友班智达洒了些沙在它上面,对着鸟尸温和地吹着轻声的咒言和祈祷文。鸟儿复醒过来,振动羽手,呀呀叫着飞走了。
无垢友命令他:“除非你已了悟不生不灭的真实本性,否则不要违犯戒律;除非你已全无相对的分别心,否则要特别注意自己的行为。行为要正直并且要有慈悲心。过早从事忿怒行为,举止像一位大成就者,却不能了悟如何自救救人,这项罪行是违反了佛陀慈悲为怀的教法。当你知道如何将死者直接超度到佛的净土,那时你才有任运而为的自由。”
智童将上师的话牢记于心,后来他变成令人难以想象的慈悲。无论到什么地方,他令人敬佩的人格、智能、善巧方便以及慈悲吸引了许多信众。他的证悟最后甚至胜过他著名的神通,而他的确成为一位真正的大师。
智童有八位著名的弟子,都是普巴金刚修法的大师。最后,智童证得圆满开悟的虹光身。
格玛惹札圆寂
格玛惹札是十四世纪时一位证悟的大圆满传承的大师,他是金刚镜大师麦隆多杰的传人。格玛惹札后来成为大圆满教师,是隆钦巴及第三世噶玛巴让炯多杰的老师。
关于格玛惹札这两位全知全能的弟子,敦珠仁波切曾说道:“隆钦巴阐扬了殊胜道,使其光芒散发,让炯多杰则将它传播到整个宇宙。格玛惹札被认为是不朽的印度大圆满大师无垢友——贝玛拉密札的化身。
格玛惹札在传法几十年后,以近八十岁的高龄圆寂。他临终之际有无数神奇的迹象和惊人的征兆,例如:彩虹、天乐、花雨和地震。他的弟子们都被慑服了,他们因对上师的虔敬而极度悲伤,同时又万分喜悦。而格玛惹札却从棺木中坐起。
他盘腿而坐,告诉弟子们不发悲伤。“无生的虚幻又怎有结束?”他说。他以瑜伽的方法延长肉身寿命十三天,格玛惹札不停地传授口传与个别地指导。
一天,他的弟子们请示:在格玛惹札本人最终圆寂之后,他们是否应该向隆钦巴尊者请求更多的法教和教导。
格玛惹札回答:“为什么去打扰他呢?不要耽溺在这无止尽的闲谈和寻觅之中。我已传给你们在这一生开悟所需的所有教法,你们还可能需要什么呢?对你们当中那些尚未能解除怀疑,半信半疑的人,是需要更多的修行,而不是更多的讨论!”他就不再说了。
不久之后,格玛惹札圆寂了。当上师的遗体荼毗时,他的整个头颅在骨灰中保留完整,未被烧毁。头颅内,仿如绘在它白色的表面,很鲜明地展现出五方佛的复杂坛城。在骨灰中也发现了无以计数细小、半透明的白色小球和其它舍利,类似于释迦牟尼佛所遗留的舍利。那些舍利被视为不可思议之物,为世代虔诚的佛子所珍惜。
供养吉美林巴
持明者(意为知识之持有者)吉美林巴,被称为:“无畏洲尊者”,居住在策凌炯的山区。在他居住的小茅屋周围,是一群暂居的瑜伽士,他们聚居于此,接受吉美林巴的指导,做修观之修行。这些身心放下的大圆满修行者,有许多都已证悟到虹光身,也就是大圆满究竟之果,明光大圆满。
有一次,东藏有二位虔诚的僧侣,从他们的寺庙出发想去供养吉美林巴,他们也希望从无畏洲尊者那儿得到大圆满的修观教导和口传。
两位僧人在前往策凌炯去见大师的途中,他们遇见一位僧人,那位僧人表示可以替他们兑换钱币。这两位原想拿这些钱的一部分作为传统的供养,然后留下另一部分当做礼物。那个自称是僧侣的人,拿着他们大额、旧式的西藏银票,进到他的房子去兑换钱,而两位朝圣者则等在外面。那人很久都没有出来,他们就进去找他,但是,遍寻不到,那人一定是从后门或窗户逃走了,因为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那两个朝圣者完全不知如何是好,除了伤心地摇摇头,喃喃念些祈祷文,继续上路,沿途乞食勉强图个温饱外,他们又能怎么做呢?数星期后,这两位僧人终于来到策凌炯,他们在那儿受到欢迎,第二天,就被引去见尊者本人。
这两位僧侣一再地对遍知的瑜伽士顶礼,尊者形容庄严,难以言喻。仅仅与吉美林巴在一起,据说就可以消除所有过去和未来的思虑,及所有的造作、怀疑、犹豫,并且能有效地去除所有世俗先入为主的偏见。
僧侣告诉无畏洲尊者,他们的供养是如何地被一位身着红色僧袍的人窃走!这位快乐的瑜伽士,白发结成髻盘在头上,雪白的长髯飞扬着,听了只是大笑。然后吉美林巴很自然地唱了一首深邃、无条件收受的美妙动人歌曲。
在歌曲中,尊者接受了他们的供养,虽然那供养已被欺骗他们的无赖汉拿走,但最重要的是发心,而非物质供养本身。吉美林巴并且祝福他们。
之后,吉美林巴提醒全体大众,要放掉所有的执着——不论是物质用品、舒适、欢乐、身份地位,或是更诱人的精神唯物论的圈套。他劝诫弟子们要无修、无作地安住于本具开悟觉性的原始当下,而不是错误地花心思去利用刹那生灭的意识。
如此,吉美林巴以即席而做的歌曲和其完全接受,自在安适无分别的主题——那是本自具足大圆满的共鸣,令每一个人都非常欢喜。那两位谦虚的僧人领受了教法,达成他们的心愿,都成为吉美林巴的弟子。他们二人也都成了证悟的瑜伽士。
长寿灌顶
久利津是上一世纪的伟大瑜伽士。他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在个人闭关上,并且获得了无数大师的亲自教导。在他的晚年,退休不再教学后,他去朝圣,在不为人知、不受打扰之处,继续他的禅修。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生活如一位山中的孤独修行者;后来他结婚,变成一位神圣的狂人,一位疯狂瑜伽士,昵称为“老精灵”。
曾经有一度他是德格土官的老师。土官老迈之年,到任何地方都须乘坐官轿。有一天德札河水泛滥,轿夫被迫必须停轿。久利津便抓了一把河畔的沙,并持咒吹向手中的沙,然后将沙洒向滚滚的河水,顷刻间一条路打开了,土官在河水还没合拢前,被抬到摇远的彼岸。
吉美赤列沃塞是第一世的多珠千仁波切,他是殊胜尊贵之十八世纪大圆满大师吉美林巴的两位主要弟子之一。
吉美林巴——无畏洲尊者,曾对吉美赤列沃塞说:“你将证得开悟,但却无法长寿。”这句话,他在三个不同的场合重复说过。
前二次,吉美赤列沃塞听了并未进一步询问原因。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寻求的仅是开悟,而非长寿。”
然而第三次,这位弟子觉得被迫要进一步询问。“您是否可以给我一些忠告,让我能消除这个障碍并得到长寿?”他很恭敬地请问上师。
吉美林巴说:“我爱莫能助。但是在康地有一位名叫久利津的瑜伽士,他可以帮助你。去找他,恳求他消除你的障碍。”因此,吉美赤列沃塞出发前往那位神奇成就者居住的地区。最后他到了离竹庆不很远沙丘噶的一个地方,比后来菊弥旁和巴珠仁波切居住的地方稍东一些。在那里他发现一处约有十个帐篷的小游牧聚落。
有一个帐篷插着一面旗子。吉美赤列沃塞询问营区的每一个人有关大成就者久利津的行踪,每个人都说:“我们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这儿没有人叫久利津,我们只是单纯的牧人。但是插着旗子的那个帐篷,住着一位叫久爷爷的老者,或许他会知道一些事吧。”
沃塞走近帐篷,在门口他遇见一位妇人,沃塞询问是否有一位叫久利津的人住在这里。妇人告诉他说:“只有年老的久爷爷住在这里。”
这位寻访的人十分失望。然而他忆起他的上师仁增吉美林巴曾经特别强调地告诉他:“你去寻访并恳求久利津,他是唯一能帮助你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密乘大成就者,无论他说什么或做什么,千万不要有任何怀疑,务必照他的指示去做。”
因此,他进入昏暗的帐篷里。他看到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坐在地上一个矮木箱内,和一般隐居的喇嘛所喜用的禅定箱子大不相似。他身上裹着破旧的羊皮,顶着一头邋遢不整的灰白长卷发和满嘴纠缠不清的胡须。
沃塞本人也不是入门初机,他立刻知道这必定是他千里寻访的大瑜伽士久利津。所以他很恭敬地在坚硬地面上做了三次五体投地的大礼拜。
老人开口问:“你从那里来?”
吉美答道:“从西藏中部来。”
老人又问:“你来做什么?”
访客解释说:“我的上师——全知的吉美林巴,送我来见您,因为他无法消除我迫在眉睫的短命之灾,他说只有您有办法。”
“呸!”久爷爷嘲笑着:“你说全知的吉美林巴是什么意思?他被称为全知者,但他甚至无法去除如此的一个障碍,他只是爱吹牛,配不上他自己夸张的盛名。”
沃塞听到自己敬爱的上师被严厉诋毁,大为沮丧,他自己一直视吉美林巴为一位活佛,不可能犯任何错误的。
暴躁的老人注意到沃塞明显的不安。“好罢!好罢!”他勉强地叫道:“把尿壶给我罢,它就在那边。”然后他指向帐篷昏暗的角落。
沃塞照做了,将那破损生锈的铜壶拿来,并且很恭敬地罢在久爷爷面前。
久爷爷一语不发。他似乎专注于内心,仿佛入定了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道:“吉美林巴说什么?”
沃塞重复一遍他之前所说的话:“他送我来见您,请您消除我寿命的障碍。”
老人再度嘲笑;“如果他甚至无法消除你寿命的障碍,那算什么全知者?如此冠冕堂皇的头衔简直是胡说!”
久爷爷拾起尿壶,把它翻转过来摇看看里面是否有东西,尿壶看来似乎是空的,他将它置于面前修法的矮桌上。
他又再问一次:“吉美林巴说了什么?”
沃塞再次地告诉他:“他送我到您这儿来,请您消除我寿命上的障碍,或许他的意思是请您为我做一次长寿灌顶吧。”
然而老人又再次嘲笑地说:“胡说!他自己知道如何给长寿灌顶,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如果他不能消除这微不足道的障碍,他算那门子的全知者?”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入定了;然后他又再摇动那个铜尿壶。这次,令人惊异地,里面好象有什么在泼洒着。
久爷爷呼叫着:“喂,小子!过来!”并探过身来,将尿壶像灌顶的宝瓶般放在沃塞的顶穴上,然后从那生锈的铜壶嘴倒出一些浓稠、像甘露般、琥珀色的水给吉美,仿佛那破损不堪的壶是缀满珠宝的圣杯。
那时,沃塞已置身于不可思议的境界;他不加思索地便喝了那些水。他以前从未曾尝过任何像这样的东西,甚至在灌顶仪式上得自他自己的上师手中的也不像此。他直觉地知道,透过这个老瑜伽士神奇的力量,某种特殊的事情已发生了。
老人命令他再喝一些,从那令人生厌的铜壶倒出浓稠琥珀色的甘露,直接倒入吉美沃塞的木杯中。吉美林巴曾亲自叮咛吉美赤列沃塞要遵循任何久利津命令他做的事;所以他又喝了。
然后老人说:“嗯!……再喝一些!多一些!“他也照做了。
他喝了又喝,直到那个旧铜壶完全空了。吉美赤列沃塞感到飘飘欲仙,但因为铜锈以及壶内原有的污秽,他觉得想作呕。
“我觉得很想吐。”吉美说。
久爷爷说:“为什么不呢?尽管请便!”沃塞吐了。
屋里的主妇命令他要清除干净,他照做了。“这才是个好客人,”他说:“你为什么不让久爷爷安静安静?”
那位干瘪的瑜伽士,从一个旧皮袋内,拿了几撮发霉的干青稞粉,在手上吐了些唾液,随意地揉了二、三颗红丸子,类似宗教仪式里的长寿丸。他说:“嗯!吞下去。”然后老人告诉他说:“现在你可以活到二百岁了,我仅关心这一点。”
正当吉美赤列沃塞准备离去时,久利津从他旁边肮脏杂乱的寝具下面,捡起一根拐杖,很用力地敲了沃塞的头三下,像是模仿灌顶的仪式般。
“好啦,就是这样,”那年老的疯瑜伽士叫道:“滚吧!”
隔天沃塞又去拜访。他很恭敬地询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或者应该在附近停留一段时间?”
“尽管走吧!无须再多逗留;扛着你的障碍走吧!”
吉美赤列沃塞离开后,立刻去见他的上师,吉美林巴。无畏洲尊者——吉美林巴,追问说:“怎么啦?那老人告诉你什么?”
沃塞不敢将久利津对吉美林巴本人批评的事告诉他,所以他保持沉默。
吉美林巴问:“你得到长寿灌顶吗?”
他回答:“是的。”
“他说了些什么?”吉美林巴质问。
“他说没问题了,我可以活得很长寿。”
那位全知的上师坚持地追问:“但是你获得了真正的长寿灌顶吗?”
“是的,是的”弟子回答。
“那位开悟的疯子没有说其它的事吗?”
在上师的坚持下,沃塞不得不仔细地说明一切,包括久利津如何侮辱吉美林巴的话。
专心听完整个故事后,吉美林巴笑着说:“太好啦!你的生命现在已完全平衡了,生命之流也已畅通并将持续不断,并且障碍已经清除了。那位老瑜伽士真是莲花生大士的化现!你很幸运。久利津早已超越一切善与恶、净与不净的束缚,对他来说金子和粪尿是一样的。”
吉美林巴继续说:“至于他说我的话,来自于他的侮辱远比他人的赞美和加持还要好。”
两位大师与水晶
在梦中,正观中,或死后的中阴身阶段见到上师,与我们在清醒的每日生活中见到大师是一样有意义的。一个具有能力的证悟大师,可以用语言或非语言的符号,以无法解释的方法,使一个人在瞬间开悟。
在密续的灌顶仪式里,水晶常被使用,作为绝对精神要义的象征,也就是众生之本质。我们常常说,万事万物皆由心所生,万物都是一种能量,如用一可理解的语言来说便是:万物皆为明光。
本尊瑜伽(本尊法)是一种金刚乘修观的基础方法,修观者将自己完全认同为修观之本尊,本尊——正如同自己的精神上师——能够照见自身完全证悟之真如本性。在做本尊生起次第的阶段,修观者透过观想、凝神、持咒、祈请及保持某种姿势等,来产生认同本尊与达成和本尊合而为一的经验。
与上师合而为一,意谓着真正超越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我执,意即一个人了解到他从不曾真正的与绝对的存在分离或分开,事实上并没有一个实存者被融入了,而且也无外物去融入。毗图仓波是普贤王如来,他的王国就是每个人内在本然完整且完美的佛性。
有一次,第一世蒋贡康楚在黎明时有个正观。他看见亦师亦友的文殊祜主蒋扬钦哲旺波坐在一座壮丽半透明寺庙的辉煌光芒中,他的肉身似乎仅由闪烁发亮的彩虹旋光所形成。
康楚因虔敬而激动,一再顶礼,同时诵念皈依祈请文、发菩提心、七支供养并且求法。整座宇宙坛城仿佛排列在钦哲心中那寂静点的四周,当中有一光芒四射的莲花座,而莲花生大士便端座在上。
钦哲仁波切修习本尊相应法的生起次第,化为本尊,然后传授密续灌顶,当他以盛满甘露的耀眼圣杯放在康楚头上,康楚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无以言喻的喜悦。
从钦哲旺波的心中立刻化现出一块完美的水晶——灿烂、光亮、辉煌、纯净无瑕且透明。钦哲仁波切将透明的水晶展示给康楚看,显现出它多彩色泽的光芒及其惊人效果。然后钦哲说:
万物本来纯净圆满,
清澈且透明,
有如此水晶般。
如同水晶灿烂之光明,
任何化现在眼前的色相,
均为永远任运存在之净光,
无碍创造所示现——
藉着光明我们看见
与被看见。
在虚幻、变化不定的自我显现中,
内、外,自、他,有何差别?
此遍一切处,本自存在者,
具足开阔、自在、无染、空与无碍;
其本性晶莹剔透。
透视万象而无念,
保持无惑,
永远自在而安适。
此时,蒋贡康楚毛发竖立,他清晰地觉察到无生究竟的本性——那本具的佛性——正在闪烁辉煌神奇的舞姿。同时,钦哲仁波切的幻身融化,融入灿烂光芒中,如同彩虹消失于虚空。当蒋贡康楚回复知觉,天已破晓。
这两位大师不曾再为分离的幻相所欺,他们一齐登上普贤王如来净土的法座——实证本具的佛性。
持枪大师
钦哲依喜多杰仁波切,是上一世纪的成就者,是荒蛮东藏的一位自在的瑜伽士。以一位在家的身份,他狩猎、喝酒、吃肉,还加上痛揍不听话的弟子令其开悟。
钦哲会在他自己的坛城上供养猎得野生动物的肉及血。但在大多数的情况里,他会刻意一弹指,令他的猎物复活,然后送它们回到旷野中;钦哲已经完全掌握生与死。
为什么钦哲依喜多杰要生活得像一个十足的山中猎人?谁能够完全了解这位真正开悟的金刚大师(密续上师),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展现这一生于这短暂而扑朔迷离的世界?
一天,一群尊贵的僧人和瑜伽士正在举行一场隆重盛大的法会,大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和他的弟子们,从树林里冒出来,手上还持着枪。那位令人敬畏的上师,自己就挥舞着一只古老的猎枪。
一位主持仪式的喇嘛,很恭敬地走到这位大成就者面前,请求钦哲(公认是智能与慈爱的化身)把枪放在一旁,因为枪枝和寺庙的典礼,似乎格格不入,并且请他以传统的方式为大家加持。钦哲反而举起上了膛的猎枪,瞄准目标,以响亮的爆炸声朝空中的浮云开了一枪。
司事的喇嘛和几位其它的人,立刻领悟诸法本性,而顿悟了。
在他们表达咸恩与敬意之前,这群无畏的猎人已随着持枪大师消失在树林之中。
多珠千示现如何死亡
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吉美赤列沃塞——于公元1821年圆寂。他是吉美林巴——无畏洲大师的弟子,是隆钦心髓传承的持有者。他是僧侣的表率,也是大圆满的大师,他开悟的弟子包括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
大乘的佛教徒,常努力自身担负起他人的苦。成就的菩萨确实可以做到这些,故能治病也能排除其它形式的不顺当。
第二世多珠千在勾娄建立多珠千寺。这位年轻的转世活佛决定不守寺院戒律,他穿着寻常人的衣服,并且以英俊长相和青春华丽而着称。
当他公然取妻时,他的弟子们十分愤慨地迫他离开寺院,虽然这位年轻的喇嘛,早已因他的神通超自然能力而闻名,而且在将亡者的神识迁至佛净土的修法上,没有人比得上多珠千的能力。
多珠千二世,于是前往中国边境的达谢多;他在那里成为当地国王的上师。后来一场可怕的天花,流行袭卷该地居民,多珠千试图平服传播疾病、似蛇的龙族,但是没有成功。但由于他的菩提心和自他交换(也就是将自己置身于他人之地)的神奇力量,他自己承担了这疾病,以期能压服这场瘟疫。
当他濒临死亡之际,一些他以前多珠千寺的弟子到来。他们要求他临终时不要示现神迹,这样才不至于沾污了寺院的名声,因为他们曾为了他不正统的行为而将他赶出寺院大门。
“如果在你死后大家都惊叹你的精神成就,那曾经摈斥你的多珠千寺院,名声要往那里罢呢?”他们抗议。
年轻的多珠千似乎同意了,他为他们加持后,僧侣们便准备离去。但是达谢多的一些人,劝他们再留一小段时间,好为他们卓越的上师送终,并且照料所有该守的适当礼俗。几天后,多珠千二世屈服于天花的摧残。他发着高烧,在临死的挣扎下,他在房间坚硬的泥土地上狂乱扭转,疯狂舞动的手脚抓着地面,竟挖出了四个小孔,然后断气了。
多珠千寺那些铁石心肠的僧人感到悲哀,但是他们高兴地想:至少这位年轻的活佛,临终时并未示现奇迹,否则他们愚蠢的心胸就会暴露无遗。他们的任务达成了。
就在那一天,大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多珠千二世的一位老师突然出现,一如往昔穿着猎人的装扮。在听到多珠千二世的死亡,这位持枪大师冲进喇嘛的房间。钦哲看见多珠千二世的尸体躺在地上,他痛骂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懂吗?大圆满上师怎么能这般死法?起来!坐起来!显示你骄傲的传承。”
听到这些吼声,每个人都跑了过来,多珠千以前的僧人正好在那儿目睹一切。
钦哲对死去的喇嘛再次大叫。多珠千二世的尸体,在无人扶持下,突然从地上飞跃而起,盘着双腿,结着莲花双跏趺坐的姿势,毫无支撑地坐于空中,离地面数尺,彩虹围绕头顶上方,花朵缤纷地从空中落下,天乐响彻云霄,每个人都非常欢喜。钦哲拍着双掌,有如枪响。多珠千寺院的僧人,带着忧喜参半的消息回去,大家都对他们以前的上师惊叹不已,可惜他不照习俗的行为,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无法使他们领会。
密续之旅
却映让卓是一位证悟的大师,他不拥有任何世俗的财富,从早到晚,他坐在地上的垫子上禅修,身上仅穿着一件松松的羊皮外套。虽然未接受过正规教育,他却突破修行道上的障碍,而达觉悟。
他唱道:“除了悟道者不朽的真实之外,瑜伽士不希求,也不需要任何其它的东西。”
有一天,从却映让卓处获得许多教法的巴珠仁波切,坐在禅修上师旁。
上师问道:“对了,竹庆寺的敏珠多杰最近做了些什么事?”
巴珠仁波切提供了一些消息。却映让卓评论说:“那些竹庆寺的人们,不应那么对待敏珠多杰,假如他们晓得他的真正身分,一切就会不同。一位真正的成就者很少会显露所有内在的特质。”
后来,没有任何理由地,却映让卓说:“在竹庆寺的大法会上,敏珠多杰坐在离门不远的一个高法座上,面朝内,那颇不寻常,不是吗?老师的法座通常靠近佛坛。”之后,他继续回忆种种竹庆寺的习俗与人事。
在整个交谈中,巴珠仁波切——曾在竹庆读过书——点头同意,明显地分享禅修大师的回忆。一个年轻的初学者贝玛多杰,凑巧也在座(贝玛多杰后来成为竹庆寺的方丈),他想:“这不识字的喇嘛,怎么对我们的寺庙这么清楚?他一定年轻时曾到过那里。”
最后,这个好奇的男孩问禅修大师:“尊贵的喇嘛,您是否曾去过竹庆寺?”
“可以这么说。”大师回答道。
“何时?”
“每年你们举行大法会仪式,当法座上的敏珠多杰,摇起一个象牙手鼓,并唱着祈祷文:‘持明者、证悟者、勇父以及空行母,请与您们的眷属,一起来享用金刚会供。’所有宇宙坛城的本尊,以及所有旧传承的祖师们,必须回应这吉祥的邀请。就是在那时候我造访竹庆寺。除此之外,我的躯体未曾到过你们的寺庙。”
年轻的贝玛多杰了悟到,却映让卓是一位具足神通的成就者,具有非凡的内在德性,已能超越时空限制,于是充满信心地向大师顶礼并领受加持。
贝玛多杰最后追随却映让卓和巴珠,步向成佛之道。
顶礼开悟的流浪汉
华智仁波切是十九世纪的大圆满大成就者,他是一位深孚众望的上师、诗人和作家。他身着游牧民族所穿之手工缝制的羊皮长褂外衣,经常匿名在东藏(编按:即康区,即西康)各地行走。很少人认出他就是他们所企盼见到敬仰的喇嘛。
有一次,华智仁波切遇到一群喇嘛正要前往参加一个盛大的集会,于是他加入他们一伙。因为他衣着十分褴褛,态度又非常谦虚,人们把他看成一位寻常的托钵修行者,因此他必须帮忙煮奶茶,砍柴薪,并侍候那些出家众。就这样,他们长途跋涉,穿过东藏偏远的康区。
有一天,他们听说有一位显要的喇嘛将在附近给一个重要的口传、金刚乘的灌顶及开示教法,这群人便匆匆地赶去参加。当他们抵达时,所有的喇嘛、信徒以及出家众,都穿戴着寺院华丽的帽子、宝冠及各种垂饰物,精美的马鞍、花彩将坐骑装饰得十分华丽,长管号角、海螺贝壳及铜制喇叭奏出和谐的天乐。每位尊贵的喇嘛都被恭请到法座上,法座的高度视喇嘛的地位而定……接着法会的仪式就开始了。
灌顶结束,所有的人都到传法上师面前供养,并领受上师将手放在他们头顶的加持。华智仁波切在整个过程都安静地坐在那群人的后面,并站在长队伍的最后,等待加持。队伍缓慢地前进,一个接一个地在上师座前顶礼,供养一条白色的丝巾(哈达),并接受上师的加持。刚开始,上师以他的手放在每个人头上,然而群众实在太多了,他开始用一根长的孔雀羽毛碰每个人一下,表示加持。就这样一直到最后,当流浪汉站到他面前,那位传法上师惊愕地睁大眼睛:这个衣着肮脏又邋遢的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佛陀——那位至高无上大圆满上师华智仁波切吗?!
那位传法上师赶紧下座,俯跪在地上,在群众目瞪口呆下,他将孔雀羽毛供养华智仁波切,并对这位面带微笑的圣人一再顶礼。
忍辱波罗蜜
并非所有的佛法修持者都是出家众,都在寺庙里。有个相当大的传承,就是西藏瑜伽士,他们过着如隐士般的生活,独自打坐和祈祷。还有一些行者,四处自由流浪,不执著停留于任何地方;他们也没有任何财产或社会地位做为寄托,看起来更像是乞丐或流浪汉,但事实上他们更贴近于远古那种神圣狂热又神秘的印度大成就者。
华智仁波切以其朴质的生活方式著名,他破除偶像的作风,以及不矫揉造作的外表,与其博学多闻和精神上的伟大成就齐名。他深刻地期许修行者,将重点放在精神与心灵的本质上面,而不要放在外表的形式上,因此,对于消除傲慢或虚伪矫饰,他也从不犹豫。
一世纪前,证悟的流浪汉——华智仁波切,匿名为行脚僧,四处流浪。他听说有个著名的隐士,长久来都过着隐居生活,华智就去拜望那位隐士。当他走进那位苦行僧昏暗的洞穴时,闭不出声,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并窥视洞内。
“你是谁?”隐士问道,“你从何处来?你将往何处去?”
“我从我背后的方向来,将往我面对的方向去。”华智回答。
隐士困惑地说:“你在哪儿出生?”
“人世间。”华智答道。
此时,隐士有些激动。“你叫什么名字?”他诘问。
“无作瑜伽士。”这位不速之客答道。
接着华智仁波切天真地询问隐士为何住在这偏远的地方。这正是隐士带着些许骄傲准备好要回答的问题。
“我已在此住二十年了,我正在修至高无上的忍辱波罗蜜。”
“非常好!”匿名的访客说道。然后,倾身向前仿佛要向他透露什么般,华智对他耳语:“像我们这几位老骗子,实在无法驾驭那种事的!”
隐士愤怒地从座位上暴跳起来,“你想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这样扰乱我的闭关修行?谁支使你来?为什么你不让我这谦卑的修行人安安静静地禅修?”他怒气大发地说。
“好啦!朋友!”华智平静地说:“现在,你的忍辱波罗蜜到哪儿去了呢?”
洞察秋毫的悲心
有一年,华智仁波切决定做十万次大礼拜来供养他的上师——敏珠南凯多杰,这位佐钦寺伟大的上师,却是位让人完全无法捉摸的师父。
当华智对上师做礼拜时,他伟大的上师就站起来回拜华智。每次只要华智向上师礼拜时,都是如此。最后华智躲在寺内,在南凯多杰的法座后面不为人见之处,小心谨慎地向他的上师行大礼拜。
南凯多杰同时也以无碍的洞察力而闻名。有一次,华智仁波切在离开他的上师时显出似乎在寻找某件东西,当他在房间门槛边穿上鞋子时,南凯多杰说:“你是不是丢了鞋带?它就在河边的草原上。”这弟子果真在上师所说的地方找到了他正在寻找的东西。
又有一次,小偷闯入佐钦寺,并偷走了巍峨佛像颈上的珠宝。每个人都很困惑,因为寺院是锁着的,而且珠宝高挂在佛像上,根本拿不到。
当南凯多杰获悉珠宝失窃,他很平静地说:“我知道这个小偷。他从一楼进来,沿着寺庙内的栏杆走,探身出去用长竿勾走佛像颈上的珠宝。”
喇嘛们去搜查,找到小偷行踪的痕迹及丢在栏杆上的长竿。然而南凯多杰拒绝透露小偷的身分,因为如果小偷被逮到,就会受严厉的处罚。
“他需要我们的祈祷,而不是我们的惩罚。”这位慈悲的老喇嘛说:“愿佛的珠宝带给他永久满足的宝藏与内心的宁静。”
普贤上师言教
成就悉地(精通密续的证悟者)嘉华蒋秋曾预言华智仁波切会到东藏的德格地区,他是观世音菩萨(Avalokiteshvara,藏译Chenrezig,音译是用清明的眼睛去看;观世音菩萨是佛陀慈悲的化现)的化身。那些以通俗、污染的眼光来看待事物的人,将认不得他,他只会被视为是褴褛的乞丐、一个乞食化缘的流浪汉,穿梭于他们之间……一切果如所料的发生了。
《普贤上师言教(藏语为KunzangLamaiShalung)》是华智最有名的著作之一,是一本数百页受欢迎的原创著作。
有一次,华智仁波切流浪到德格县境内噶陀寺附近山区,那儿有好几座大舍利塔(那是巨大似钟形的纪念建筑,内供养着佛教大修行者的舍利),华智在那里受到一位嘉绒老喇嘛热诚地招待。
华智和喇嘛交谈,嘉绒喇嘛告诉这位看似虔敬的行脚僧——隐名的华智说:“你似乎对佛法很有兴趣,关于实际的修行,你懂多少呢?”
博学且有大成就的华智回答:“仅一点点。这些年来,我有幸听到的,仅是零零星星罢了。的确,正法是深不可测而且浩瀚无边。”
老喇嘛告诉华智:“听着,有一本经典,很详细地解释佛法教义的基础,有许多有趣的逸事和精扼见解。它是证悟的上师华智仁波切的近作,书名叫《普贤上师言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华智仁波切似乎很乐意。老喇嘛教他四种思维可以从轮回(世间)转心向法,和书上前面几章关于口述传承主要教法的几个重要论题,这些都是华智他自己亲自收集的。老喇嘛很高兴有这么一位认真的学生,更是尽心尽力地详细解说每一件事,彼此都很快乐。
几天后,每个人都听说著名的华智仁波切将在附近的噶陀寺说法。华智本人花了许多时间去绕舍利塔——在他神圣的看法,舍利塔是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有证悟者的所在地。有些来自札竺喀(石渠)的喇嘛也正在绕塔,看见华智,立刻就认出他来,都跪倒在尘土中向他礼拜。每个人都很高兴:尊贵的札?华智已经到达。
那晚,嘉绒喇嘛从市场回来,告诉所有的人,华智仁波切本人已经来到噶陀寺地区,并且很快将在寺院讲经说法的好消息。他转向群众中匿名的行脚僧说:“那本我们正在研读的书,它的开悟作者离我们这么近,这不是太好了吗?”
华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或许是他,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也可能不是……谁晓得呢?到底这札?华智有什么特殊的呢?他也可能只是一个平庸的喇嘛;诚如佛陀开示:‘依法不依人。’”
老喇嘛打着他并叫道:“你胆敢对你师长如此回嘴?我们真该把你赶出这公正的住所!你应该对我们尊贵的上师、活生生的佛陀华智仁波切,更尊敬些。”
两天后,华智仁波切在噶陀寺弘法宝座升座,面对着群众数千人。当嘉绒喇嘛看到他先前的学生庄严地坐在法座上,立刻了解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很羞愧,困窘地离开,再也不曾出现于噶陀寺地区。
后来,这件事传到华智耳里,他微笑地说:“这太糟了,或许他的确生我的气,然而,他为我解说《普贤上师言教》四种从轮回中转心向法的思惟,是很精辟,那也是我从未曾厌倦的思惟。我真诚地希望并祈祷我仁慈的老师——嘉绒喇嘛,能获得至高的宁静,并希望与我有关的所有众生都能一齐得到开悟。”
小偷改邪归正
华智仁波切,在聂塘地方教授《入菩萨行论》时,有一位老人供养他一块铸成马蹄形的银子。老人没有什么财产,但因为对华智仁波切生起极大信心,他知道供养是有大功德的。
一星期的教学之后,华智离开那一带。一个小偷曾看见华智收受那银块,就跟着他想伺机偷窃。
华智独自走着,只想在星光下度过几个宁静的晚上。就在那一夜,当华智入睡后,小偷趁着黑暗潜近身来,华智身旁放着一个小布肩袋,和一把陶制茶壶。小偷小心翼翼地开始搜查他的肩袋。
他手摸索的声音惊醒了喇嘛,后者叫道:“喂!喂!你在做什么?在我的衣服里找什么?”
小偷迅速地回说:“有人给你一块银子,快拿出来给我!”
“唉!”这位上师叫着:“看你把自己的生命搞得一团糟,像个疯子般地东奔西跑!你跑这么远来,就只为了那银块,可怜的傻瓜!听着:现在赶快去,天亮时你就可到达我坐的那块草地……银子就在那附近。我拿它当石头来垫我的茶壶。在营火灰烬中找吧!”
小偷很怀疑,但看银子又不在华智的行囊中;但银子被抛弃在营火里,对他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无论如何,他还是回去找。当他来到上师教学的地点,在火圈的石堆中找到了银块。
小偷大为惊异,感叹地说:“天啊!这个华智是一位真正的喇嘛,丝毫没有世俗物质的执著,而我蓄意向他偷东西,得到的也只是造恶业,现在我肯定我一定会下地狱。”他非常懊悔地再度去找华智。当他终于找到华智时,上师向他招呼说:“你又来了,真是疯狂!我已经告诉你到哪里去找你要的东西,现在你又来要什么?”
小偷非常激动,呜咽地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找到了银子,但是我不能认出您这么一位大成就者,我已犯了罪!我那时原是要鞭打您,并抢走您所有的东西!现在我向您忏悔,并乞请您的原谅。”
华智劝慰他说:“不需要向我忏悔或要求原谅,只要以善心常向三宝(佛、法、僧)祈请就行了。”
后来,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后,他们捉住那小偷,并鞭打他。华智仁波切大声责备他们:“如果你们伤害了我的弟子,那就好像你们伤害了我一样,放开他吧!”
匿名的喇嘛
多珠钦寺是位在西藏康地居民稀疏之处的一座寺庙。它是全能之晋美林巴大圆满教法,也就是龙钦心髓的主要中心之一。晋美嘉威纽固和第一世的多珠钦仁波切是晋美林巴最主要的弟子,而他们的弟子则是华智仁波切。
能力具足的大师,在迁识瑜伽,又名颇瓦法上有成就者,可以由临终者之头顶顶门处,迁引亡者神识再生于佛土,佛土也就是天国,或称净土。在迁识的过程中,有些特别的外显与内隐现象会发生,这些特定的现象,象征着迁识过程的成功。
有一天,有位老妇人死了,停放床上。他的遗族看到三个流浪汉走过——一个年老的,一个中年的和一个年轻的。因为这褴褛的三个人穿着褐红色袍子,类似佛教僧众的颜色,所以就被请进去;或许,他们是流浪的瑜伽士,付些钱,可以请他们帮死者修一些合适的法。
主人是个牧羊人,很恭敬地询问:“您们能帮我过世的母亲吗?这附近没有出家人,我们会供养您们。”
那位最年长的行脚僧答道:“我们不需要供养,只要食物就行了。我们会做所需的事情,来帮助你的老母亲解脱到佛的净土。”他们三个人开始做修法
须用的食子——多玛,准备着要修“大圆满心要”的仪式。
那一家人注意到,这三个衣著褴褛的人,似乎很清楚他们自己在做什么,他们说到的净土仿佛他们曾亲临般。在惊讶下,全家人保持安静并且准备着青稞粉、水、奶油、谷、香以及那三个人所需要的其它东西。看来他们过世的母亲是会有个像样的葬礼!
“谁会想到这些穷流浪汉会正好出现来帮我们忙呢?”那家人庆幸着他们意料不到的好运,“至少他们知道怎样摆个内行的样子。”
最年轻的那位瑜伽士蹲在炉火边,以熟练的手法塑做供养用的多玛。这家人的女儿在厨房工作,发现那年轻人在脚边,就很不礼貌地像对待任何普通的乞丐那样,很粗暴地要他滚开到另一边去,“如果能请到真正的喇嘛,”这年轻女子心想:“我就不需要忍受这三个流浪汉。唉!至少他们能摆个模样修法超度。”
那个年轻的喇嘛清清楚楚地知道她闪过的念头。他很温和地笑笑,并保持沉默,谦虚地工作着。很快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当那三个瑜伽士开始修法时,屋中似乎充满一股敬畏的肃穆。屋子上方出现了一道彩虹,同时,一些头发从尸体的头上落下来,死者的梵穴有些突起,神识就从那儿跃出并转生到佛的净土。全家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从未料到会有如此神奇的结果!
“您们已创造了一个奇迹!”牧羊人呼叫着,“为了表示感恩,我们将供养您们三匹马和一头牦牛,让您们旅途方便些。”
最年轻的那位喇嘛直率地说:“我们不需要马匹和牦牛或任何能载重的动物,三匹马只是多了三匹马的烦恼罢了!我们也不需任何供养做为替死者修法的报酬;就算你们把全部财产都给了我们,我们要它来做什么呢?”
主人殷勤地邀请他们留下来,修法三个月、三个星期,或至少三天。接着他恭敬地询问年轻的喇嘛,他的同伴到底是谁,因为很明显地,他们并非三个寻常的出家人。
年轻的喇嘛回答说:“你是否听过晋美林巴出名的法嗣——多珠钦仁波切?”牧羊人被震慑住了,踌躇半天,他不揣冒昧地问另一位尊贵喇嘛的姓名。“那是鼎鼎有名的大圆满大师晋美嘉威纽固本人。”年轻的喇嘛说道,却忽略不提他自己的名字。
刹那间,全家人都跪拜在泥土地上顶礼,乞请原谅他们的无知,且因不舍得与这三位大成就者分离,他们陪着喇嘛们走了一天的路。
那年轻的喇嘛正是证悟的云游僧华智仁波切。他的创作和完美无缺的正直至今仍激励着我们。
华智仁波切的女人
有一次,华智仁波切,在东藏札竺喀(石渠)北边勾娄的大草原走着,遇到一个可怜的女人带着三个小孩,小孩的父亲刚被一头巨大的红熊噬死。那可怜的寡妇扯着头发啼哭不已。
华智问她要往何处去,她向面前这位褴褛的流浪汉哭诉她悲惨的遭遇后说:“我必须到札竺喀(石渠)去为我的孩子们乞讨食物。那里将有一场大法会,乞食应该会丰盛些。”
“唉呀!路途很遥远,”华智慈悲地说,“你别自己走,我也是要去那里,我可以沿途帮你些忙,我们一起走吧!”
他们这样走了很多天。晚上就睡在星光闪烁的夜空下,华智会把一个或二个小孩放在他旧羊皮袄的褶层中,而妇人则照顾着其他的小孩。白天,华智将一个孩子背在背后,妇人抱着最小的,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则跟在旁边走。每天早晚他们都用营火来准备茶食。
过往的旅人都把他们当成乞丐,没有人知道背上背了个小孩的流浪汉的真正身份,更别提那位丧夫的寡妇。寡妇沿路到村落中乞食,华智也一样做,他们讨得足够的烤青稞粉、牛油、酸乳和牦牛干乳酪,赖以维生。
他们终于来到札竺喀(石渠)。寡妇独自去乞食,华智也一样。
后来,华智似乎有些不悦。妇人问他举止不太寻常的原因。“没什么,我有些事情要办,但这里的闲言闲语使情况变得有点困难。”
“在这儿,您会有什么事要办?”妇人惊讶地问。
华智简短地答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这小家庭很快地来到山坡旁一座寺庙的外围。华智突然停下来,转向妇人说:“我必须进去,过几天你也可以来,我必须到寺庙里去朝圣,我会在那里等你。”
这一点不是妇人心里想听的,此时她已经很习惯于时时围绕着这位新同伴身旁温和、安详、自在的气氛;而且自从与华智同行后,一种无可言喻的宁静和愉快的感受取代了她的哀伤。
她抱怨地说:“别说蠢话!还是一起走吧,一直到现在您都很和善,千万别丢弃我们!我们可以结婚,至少我可以跟着您,得到您的保护。我不了解为什么,但是我觉得跟您在一起很快乐。”
然而,这位上师已经下了决定,“这行不通。到目前为止,我竭尽所能地帮助你,但这里的人会说闲话。我们不能继续同行了,过几天再来吧!你会在寺院里找到我。”华智踏着坚定的步子走上山丘。妇人和小孩则留在山脚下乞食。
第二天,全山谷都传布着快乐的讯息:“证悟的上师华智仁波切已经到临,他将开示《入菩萨行论》。”所有虔诚的信徒都匆忙赶着去寺院,牦牛上载满食物补给品与帐篷以准备长期停留。
听到这消息,又见到大众的激动,寡妇很高兴。她想:“如此伟大的上师来临,正是我以亡夫之名做功德的最好机会。”于是她拖着三个小孩立刻匆匆赶上寺庙,将乞讨来的东西拿在手上当供养。
当华智仁波切到达寺院时,他吩咐僧众:“请把人们供养我的所有食物收到一旁放;我有位客人不久就会来,会需要这些。”华智从不接受供养,也不积聚任何财富,以此闻名的上师这么说,僧众都很惊讶,但他们只有遵照他的指示来做。
寡妇到了以后,在一大群人的边缘找到一个位子坐,离上师的法座很远,她仔细地听着。距离这么远,她竟没认出不停说法的华智。最后,当天的法会结束,所有结行的祈请文和功德回向都唱诵完了,妇人走到法座前接受上师的加持。她惊讶地发现以前一齐旅行的同伴,正仁慈地对她微笑。
这惊愕的寡妇恭敬又惶恐地请求上师原谅:“请原谅我不认识您,让您背我的小孩,向您提婚……及其他一切。”她哭着。
华智仁波切笑了,并要她不用担心。然后他向随从的人说:“这就是我的客人,她帮我来到这里,请将我们放在一旁的奶油、干酪和其他的物品全给她,且看看她的家人还需要什么。”
准备你自己的供养
华智仁波切的老师是著名的瑜伽士,也就是以严厉、粗犷闻名的大圆满大师多钦哲。
食子(多玛)是用大麦粉捻揉制成的圆锥形糕饼,在各类的供养礼仪中都会用到它。这些或为红色或为白色的糕饼,象征着方便与智慧,大乐与空性是无二无别、混然一体的。将食子供养后弃置,意味着自我幻象的消除。
有一天,装扮有如乞丐而匿名四处流浪的札?华智来拜望他的上师多钦哲。他在上师扎营的厨房内遇到一位喇嘛正在做多玛(食子)。
华智仁波切问这位喇嘛,他是否能进去见多钦哲,那位喇嘛斜眼看看眼前这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顺口说:“哦,没问题,我可以替你引见,不用担心。另外,能否请你帮我做这些食子?”喇嘛说完就走开,犹自咯咯地笑个不停,留下华智在那儿帮他做食子。
找不到奶油来涂一个白色的食子,却发现有过多的红色颜料来做红色的食子,博学的华智就把一个食子漆成红色。依那食子的形状,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应该是白色的,甚至它的名称——“噶多(意为白色的食子)”,都显示应该是白色,而现在却被涂成红色。
喇嘛终于回来了,他很满意这乞丐已替他做完所有的工作……直到他瞥见那个白色的“噶多”竟被涂成红色。
“这是何等愚蠢啊?!”喇嘛大叫。
华智仁波切温和地回答:“慈悲的喇嘛啊!能否请您告诉我,依照仪式它必需永远是白色而不能是红色的理由?”
“什么?!”喇嘛咆哮,愤怒地将发红的双眼瞪向天空,“这肮脏污秽的流浪汉,不仅犯了如此愚蠢的错误,竟还胆敢质问我!”他开始揍站在面前的谦卑流浪汉,并把他轰了出去。
“只要我在这里一日,你就别想要见多钦哲!”喇嘛望着华智仁波切后退的身影大叫,后者消失于森林中。
到了晚上,多钦哲仁波切问白天是否有任何人来见他,因为他有个梦兆,他的心子华智仁波切将来拜访,他也期待要见他这位独特的弟子。他的随从说整天都没有人来。但是有超能力的上师坚持一定有人来过,在厨房做食子的喇嘛终于开口,告诉多钦哲说有位乞丐的确到厨房来化缘,表示愿意以工作交换,但是在他犯了错,把一个白色食子涂成红色后,已被遣走。
“那就是华智,你这个笨蛋!”多钦哲大发雷霆,他的暴躁与他的智慧和慈悲是同样有名的。“立刻去找他来,除非我见到他,否则你们我谁也不见!”
因为多钦哲明白的直言,于是所有的随从都必须去找那个乞丐,并要求他回来。
当华智竖日早晨终于来到了上师面前,多钦哲要他坐上说法座,并很诚意地请他阐示寂天菩萨的古典不朽著作《入菩萨行论》,因为华智仁波切以注释此论闻名。
在广大群众面前,华智仁波切开讲《入菩萨行论》,解释着殊胜的菩提心(开悟者利他的发心)以及所有有关的修行方法。然后,在那位狼狈的做食子同伴将他褚红面孔掩藏在暗红僧袍下的当儿,他接着说:“虽然今天每个人嘴上都挂着陈腔滥调,高唱利他开悟的心性,我们当中仍有人甚至不知道他们所骄傲地涂绘的食子的意义,然而,他们的确知道如何揍打谦卑问他们的人。”
多钦哲大笑,藉由他的天眼通,他完全清楚前一日厨房那一幕的全部经过,他大声地说:“好极了!这小部分的寂天是我前所未闻的!”
智慧也可以传染
直到近世,东藏的康地仍是一个相当原始、居民稀疏的荒凉之地,与一世纪前美国西部荒野类似,部落之间的争战也是常有之事。无法无天之事猖獗,由藩镇执法者盛行。
但是,与此恰恰相反的是,由于人口稀少、生活简单,独居生活相当容易做到,所以,康地在数世纪以来,就是西藏地方最主要的禅修及瑜伽修行的地区。
菩提心(觉醒的心)是真正伟大的心的同义词,它代表菩萨(意指精神英雄)的公正、利他的证悟之心。
华智仁波切有一次独自在马尔康附近崎岖山里流浪,夜里便露宿野外。他禅修寂天菩萨的菩提心教法,那是关于发愿利他以求证悟的教法。华智的愿力是希望毫不偏私地对待他人如己一般。
一条崎岖的泥土小径横切过山脉,连接着山谷中二个争斗不休的家族。这位离群独修的上师敏锐地感觉到四周的暴力气氛,激起他慈悲、虔诚的祈祷。
有一天,交战的双方注意到一个流浪汉在路旁,大家都想知道他是谁、有何意图。他们发现华智横躺在山径一段狭窄转弯处,每一个过路人都不得不跨过他。以如此不寻常的姿态,华智便可以为每个过路的人个别祈祷,希望能平息他们暴力的情绪。
一段时间后,三个武装的年轻骑士,遇到这个饱受风霜的老行脚僧,他旁边的营火早已熄灭。他们被迫突然勒马,而且跨了下来,他们诘问:“你是病了、精神错乱,或者是个麻疯病人?你有什么毛病,这样横躺在路上?”
这位漫不经心的大师回答:“别担心,年轻人,你们不会感染上我的病,这叫做“菩提心”,很难传给像你们这样年轻健壮的战士!”三个人有些迷惑,跨上马急驰而去。后来华智说:“或许这无私的菩提心也是会传染的,因为你可以从伟大的精神修行者处感受到它。但是现在,虽然很多人宣称拥有它,却很少人真正发展出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征兆。”
然后他祈祷着:“愿一切众生无有例外,都能感染到这宝贵的菩提心。”
很神奇地,马尔康地区原本不断的流血争斗,很快就平息了。当地的人们声称,年轻的战士一定是从那挡在山路中,隐名证悟的流浪汉处,感染到和平的疾病,而他们从此再也不曾见到他了。
闹鬼的堡垒
华智仁波切以背诵方式详细讲解寂天的《入菩萨行论》不下百遍,《入菩萨行论》是梵文长卷的古典经典。他自己也为《入菩萨行论》做注解,阐扬菩提心的基本要义及六波罗蜜,这是西藏古典经典。
在他创作丰富一生的后半段,大师誓言不再在户内睡觉,且生活得如一个行乞的瑜伽士。华智是素食者,不曾骑马或榨取驮兽之力、不累积财富、不用侍从,他是大悲观世音的真正化现。华智也是寂天菩萨的化身。
在新龙有一座闹鬼的堡垒,甚至光天化日之下都可以听到鬼灵的哭叫,没有人胆敢走近那地方。
有一次,在结束某次教学时,华智仁波切说,如果有人敢走进堡垒,并且读诵一百遍寂天菩萨的《入菩萨行论》,鬼灵就可以得到解脱。一个亲近的弟子——聪纽谢拉,立刻自告奋勇,所有的村民都摇头,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位年轻且受人敬爱的喇嘛了,多么可惜啊!
进到闹鬼的堡垒后,勇敢的聪纽谢拉将他的坐垫放在一间空屋的地上。然后,他便生起强烈的大悲心和利他的菩提心,修空观,接着开始大声念诵寂天菩萨《入菩萨行论》十品。
日复一日,他继续持诵。当村人瞥见谢拉取火煮茶升起的烟后,都欢呼着:“毕竟,他没有死!”有一位最胆大的村民鼓起勇气,到闹鬼的堡垒看有什么变化。
他很惊奇地看到,谢拉平静地对着不见形迹的听众讲授经典。他回村里叙述给大家听。之后,每天有更多的村民去到堡垒听讲,到了聪纽谢拉圆满了一百遍念诵那部长的经典时,全村的人都坐在他面前出神地听着。
很神秘地,从那时起,再也不曾有鬼灵哭喊;相反地,人们常常到那里去祈祷、静虑、忆念华智仁波切并得到启示。
一位喇嘛的母亲
证悟的流浪汉华智和他的弟子隆多住在东藏靠近格芒寺的荒野之处,以最少量的粮食维生,依佐钦巴波教法,也就是内在的大圆满做禅修。牦牛乳酪在康地游牧民族的生活中,是相当有价值的日用食品,他们常以它做以物易物的交易。
有一次,华智仁波切和诺西隆多在扎竺喀(石渠)的隐蔽山区闭关。隆多在远方的母亲为他送来一大块上好的牦牛乳酪,那是她日复一日以她年迈的双手辛劳地从新鲜牛奶搅拌而得的。隆多立刻将新鲜的乳酪供养他的上师。
华智喊道:“啊呀!瞧你母亲多么疼爱你啊!我不能接受这份礼物。”
几天后,华智问隆多:“在祈祷时,你常记起你的母亲吗?”
隆多坦白地说:“我会想到她,但并不是经常想到的。”
“你真丢脸啊!”华智叫说,“她把你带到这世界上来,并且当你是个无助幼儿时,给了你一切。以七天的时间,你必须只观想你母亲无比的慈爱。”
一周内,这位听话的弟子对他母亲的慈爱有了清晰的体会,因此对所有众生的慈爱也更了解,因为无始劫来,与每个众生彼此都曾互为母子。感恩之情在隆多心内绽放,而一种利他菩提心的深邃体验如阳光般在他心灵生起。他从前所发要救度一切众生无有余的菩萨愿更为增强。
隆多向华智报告这种觉受,华智评论道:“如寂天菩萨所言:‘经由禅观,无一事不可成;万事皆由熟而能生巧。’可惜的是,大部分的人都不修禅观;果然修观,就很容易进步而达到开悟。”
然后华智大声祈请:
愿一切有情具乐与乐因;
愿一切有情离苦与苦因。
愿一切有情不离永久满愿与和谐;
愿一切有情常住内在宁静与大平等舍。
透过预知未来的能力,华智知道隆多的母亲将不久于人世。他告诉他弟子说:“虽然从前我交待你不可以接受供养,但现在你应该接受供养做为给你母亲的礼物。”
隆多长途跋涉,越过荒野,回去见他母亲最后一面。他把扎竺喀(石渠)地区信徒供养他的所有东西,全部献给母亲,为她最后的时光带来快乐。当她过世时,他引导着母亲往生善道。
隆多代表他的母亲对他的上师表示极度的感激,并且很高兴能满足上师的愿望。从那次后,他不积聚任何财物。回到山上闭关,他不久之后就证悟了。
银子是毒
有一次,华智在一个山谷停留,那儿的人们对他格外恭敬。有一天,几位博学的堪布(即方丈住持),以及掘藏大师秋吉林巴之子泽旺诺布,到他单独闭关处来领受教法。所有的人围绕着华智,坐在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原上。
山谷中有个老人,他很热切地希望能供养华智一块像石头大小、蹄型的银子,但是他知道华智很少接受供养。
老人骑着马突然到来,下了马,三顶礼后将银块放置在华智脚边,他叫着:“这是供养您的,请保护我免于投生地狱道啊!”然后就跃上马背,疾驰而去,他知道如果停下来,华智就会退回他的供养。
泽旺诺布心想:“华智可能会把这份供养用在善事上。”然而,华智始终不曾拾起那块银子。当他结束教学后,就站起来离开了。弟子们一个个回到自己的家和寺庙,而银块仍留在那儿,圆又亮,如满月般躺在草地上。泽旺诺布忍不住地想:若是用它来做善事,不是比丢弃在那里要好一些?但他只是自己这样想。
当他离开时,他一再回头看,银块仍在那儿,一个闪闪发亮的小点在如茵的草原上。下山途中,这幕影像一直停留在他脑海,一股强烈的厌世感与真正的出离心在他心中生起。
泽旺诺布心想:“当我想到我的尊贵上师和上师周遭的人,他们都已经完全舍弃对此浮生的虚幻执著,我想昔时佛陀的生活与自在的阿罗汉们必定也是如此。”
接着他忆起一个故事:曾经,佛陀和弟子,包括阿难、迦叶等人正行走时,他们看到一大块金子在地上。当他们经过金子时,一个接一个地叫道:“毒啊!”有个小女孩在附近捡柴听到了,在他们走开后,她看见金块,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想:“真奇怪,这是一块漂亮、鲜明的黄色石头,而所有尊贵的阿罗汉却都闪到一旁,避免碰到它,还叫着:‘毒啊!’那一定是某种我也不该碰触的东西。”
小孩跑回家告诉母亲说:“今天我看见很奇怪的一种毒。”她开始叙述所发生的事情。她母亲立刻亲自去探个究竟,她发现了那金块,拿了回家,并用来做宗教上的供养。
消息如野火般传开了,人们都说佛陀和他那些出世的弟子们刻意绕过一块金子,留它在草地上,并且唤它是毒。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现代,他的上师华智仁波切是如此自然地遵循圣人的风范,泽旺诺布目睹此事大受教化和感动。
大筵席
巴珠仁波切和他的弟子隆多丹碧尼玛,在垛玉地方一个荒凉山区的关房修观,偶而,其它的弟子也会来加入他们的禅修。
巴珠听到他那位多变的上师——钦哲依喜多杰就在邻村,于是告诉隆多:“我们过去散散步吧!”
很快地他们来到一大片平原。在平原远方靠近一个大湖泊旁,他们窥见搭着白帐篷的营区和在附近吃草的无数羊只。在那儿,钦哲依喜多杰由第二世多珠千陪伴着,如往年般赶着羊群正要向达切多地方前进。面对着他们的方向,巴珠举起双手合掌致敬。
抵达帐篷时,一个侍者带他们直接去见钦哲依喜多杰;他们发现一幅生动的景象:钦哲坐着,身穿白色羊皮衣,他的猎枪放在身边,猎狗则躺在他脚边,旁边是多珠千二世仁波切,他也是身穿白色衣服。
钦哲用一把巨大的猎刀,边割边吃着大块大块的肉。他很高兴看到巴珠,于是邀请客人坐在一块华丽的手织地毯上。他召唤侍者,令他立刻宰杀一头羊款待客人。
巴珠素以反对暴力闻名。他从不伤害生命,即使是最微细的小昆虫。而且,他全力反对游牧族人杀牲畜来宴请佛教僧侣,他禁止别人为他的来访而杀生。不像大部分的藏族人,巴珠是一个素食者。
侍者照吩咐做了。回来时,他供养巴珠一块上好的肉,巴珠欢喜地接受了。但是隆多悲悯那头被宰杀的羊,只好强迫自己,以免触怒他们高贵的主人。
钦哲知悉隆多的心念,抛了一块肉到他腿上。“拿去,这个给你!”他命令着。巴珠安静地继续吃。
餐后,巴珠请求名为“大乐之后”的隆钦心髓空行母灌顶。钦哲说:“这些教法我一直保持秘密,但现在是时候了;今天,我就把它们传给你,你将活到八十岁并利益所有你遇到的人,甚至仅听闻你的名字,就能免于堕入三恶道。”
最后巴珠和隆多告辞离开。从山隘回头望,他们看见广大开阔的草原上有个白点,就是那一大群羊。
巴珠仁波切说:“那两位,钦哲和多珠千是活佛。如果你有纯净的正观,就能看见他们是吉美林巴和他弟子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的真正转世。”
“我教你这么久的法,但我不能保证你死时能往生莲花生大士铜色山的净土。然而所有那些羊无一例外,经由那两位证悟圣人不可思议的加持,它们命终时都能直接投生铜色山。若我们能生在那群羊中,那么不也是幸运的吗?”
那些不崇拜偶像的密乘上师,其狂野行为由此可得到阐释。
鬼王
秋吉林巴及巴珠,是蒋贡康楚与蒋扬钦哲旺波同一时代,较年轻的一辈。后者在十九世纪的东藏,为佛教的再兴大放光芒。这些大师都不是受限于某一宗派的教育,而是接受了当时许多位伟大的导师的教导,获得许多教法的传承及口传。
另外,据说“恶僧侣”会再生为各类如国王般的鬼魔与精灵。三昧耶是指密续的誓言与承诺。
有一次,秋吉林巴告诉他首座弟子之一的堪布仁千达给说:“你应该到札竺喀去向巴珠仁波切求法,特别是寂天菩萨的《入菩萨行论》,那整部论他已牢记在心。他是位伟大的老师,充满智能与加持力。”
这位宝藏大师,亲切地为他博学的弟子写一封私人的介绍函致予巴珠,说:“请提供衣食与佛法,给我这位高傲的弟子。”
堪布仁千达给,是一个具足戒的比丘,一个典型的佛教三乘(小乘、大乘与金刚乘)的持有者。他外表呈现着全然出离、不执取、远离家园的徒步者,及比丘形相;而内心则拥有关怀他人远在自我之上的利他誓愿、大悲菩萨的心性;从密教而言,他也是佛教密续无分别金刚乘教法的自在修行者。
他肩上荷担着洁净的僧袍,背着大钵,手持行脚僧的拐杖,步行多日,堪布终于来到巴珠面前。当这位方丈欲向他顶礼时,巴珠叫起来:“唉哟!鬼王来了!”
巴珠猛地站起来,令堪布仁千达给没有机会行正式的三顶礼。仁千达给勉强设法献上介绍函,巴珠却将它迅速地掷入黑暗角落,然后仁千达给便被带出喇嘛简单朴素的寮房。
第二天,堪布鼓起勇气,再次求见巴珠——这位证悟的流浪汉。且如他的上师秋吉林巴力劝他的,向巴珠求法,特别是《入菩萨行论》的法教。
巴珠反驳:“我不能教那些,我不是一个老师,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这么重要的人。你想从我这个老笨蛋这儿得到什么?”然后堪布又被带出去了。
隔天,仁千达给重新提出他的请求。巴珠告诉他:“好吧,在这儿等一阵子,我们看着办吧!”
一整个月,执拗的巴珠在堪布面前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开示,然而,仁千达给仍每天都来向上师顶礼,满怀希望地坐着,饮着稀薄的茶,最后告辞。因为札竺喀地处西康最高地区,寒冷又多风,巴珠粗陋的山区关房,更是异常严寒,那位优雅的方丈,觉得非常不舒服。最后仁千达给向大师坦诚:“宝藏大师秋吉林巴,送我来向您求法,但是如果您不传我只字半语的开示或忠告,我势必要空手回去见他,无论如何,出于您的慈悲关怀使您肯答应教导我,请了解我对您与您所代表的纯净传承有强烈的信心与虔敬,我是真正非常地希望能修行您的教法。我未曾破僧伽的誓言,也不曾损毁金刚乘的三昧耶戒,而且已经清净所有的邪知邪见,请慈悲教导您谦卑的仆人吧!”这位有名的方丈学者,不停地恳求那个穿着羊皮袍的上师。
巴珠对这篇动人的说词,丝毫不加注意,简言寡语地即刻回答:“好,明天再来。”
隔天早晨,当仁千达给到来,巴珠首先给他一件僧袍,说:“这是衣服。”接着,他给方丈一条干羊腿,“这是食物。”他说。第三,巴珠送堪布一部《入菩萨行论》,说:“这是佛法。”
然后,这位令人气结的上师总结说:“好啦,现在你已经得到衣服、食物和佛法,就如宝藏大师所希望的,明天你可以走啦!”
仁千达给完全绝望了,他在巴珠面前的泥地上,不停地顶礼又顶礼,剧烈地哭着说:“请为我开示!”
巴珠不为所动。“秋吉林巴说给你衣食与佛法,你已经都拿到了,就是这样。”
然而,仁千达给一再坚持,哀求巴珠传授他利益一切众生的珍贵教法,将他自迷惑中解脱。
最后,当巴珠直觉到仁千达给根器成熟,这位不轻易妥协的上师才开始教导他,并持续好几个月。堪布达给进步神速,终于成为当代伟大的教师之一。那位堪布永远感激他得自巴珠的个人教诲,不只是正式的教法,而且包括上师为了平服仁千达给的高傲和矫饰,所不断示现的粗暴行为,和令人不快的态度。
堪布经常叙述他们初次见面时,巴珠唤他做“鬼王”,并令他长久等待来清净他,因为巴珠已见到仁千达给背负着,身为典型比丘学者所潜藏的自负残渣。
啥鬼东西也没有
空丘巴准,是岩藏大师秋吉林巴的女儿兼法嗣,被公认是绿度母的化身。她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上师,几个儿子都是转世的图古。
空丘巴准,由许多伟大的上师那儿,接受了无数的法教,包括两位文殊祜主——第一世的蒋扬钦哲旺波与蒋贡康楚。不过,是巴珠仁波切的口传精髓法要,唤醒了她本具的佛心。她后来也将巴珠仁波切的大圆满精要传给了很多行者。
有一天,巴珠仁波切以偈文的方式告诉她:
不要延长过去(不执过去),
不要招引未来(不盼未来);
不要改变内在的觉醒(保持内在的觉醒),
不要害怕一切的外相(不惧万法之显现)。
除此无它了!
听到这些话,空丘巴准当下就顿悟了。
巴珠是用游牧民族粗朴的土话说的,最后一句听起来像是:“离此,则啥鬼东西也没有了!”
后来,这句话便变成有名的“啥鬼东西也没有法教”;而从那时起,师徒相传至今不曾间断。
花雨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在上垛靠近他居住的山洞附近传《密续法要》。弟子中有一位年老的长者,是个游牧者,每天早上骑着牦牛渡河过来,晚上再涉水回家。
有一天,倾盆大雨,河水暴涨。但是,虔诚的老人仍设法渡河,却被激流冲走溺死了。几个村人将他的尸体扛上山坡,再到巴珠仁波切那儿。
“唉呀!可怜的老人!”巴珠叫道:“他因渴望接受法教而死,我们必须为他祈祷发愿,回向他来世更好。”
老人的尸体停放在慈悲上师前面的地上。老人的妻子及亲人放声痛哭(在东藏,溺死被视为特别不吉利,因为游牧部落认为,溺水而死的人会投生下三道)。
“请以您无尽的慈悲保护他!使他免于投生地狱。”可怜的寡妇恸哭哀号,一再地恳求巴珠仁波切。
巴珠和他的弟子们开始修“破瓦法”,这是一种能将亡者的神识转生到善道,趣向解脱开悟的法门。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藏人将之遐想成花雨,细微彩虹颜色的云朵开始出现。巴珠抬头凝视天空之后,再看看地上的尸体,他突然大笑起来,而没有修完仪轨,那一群僧人和喇嘛们,继续修完整个仪式,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问巴珠。
几天后,一个弟子很恭敬地询问:“仁波切,大家都知道慈悲是您禅修的重点,为何那天您对老人的死却大笑不已?”
巴珠回答说“那老人的确值得同情,但是,就在那时候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呢?”弟子追问。
“因为觉得老人非常可怜,我就祈祷希望他能投生善道;突然间我看见他已转生到三十三天为天神。因为感激我所传授的《密续法要》,他微笑,并对我们下了一场庄严的花雨。”
“我看看面前枯槁白发的尸体,以及所有的亲人啜泣着,怕他会下地狱,所以我笑起来了。我心想:这真的是轮回的幻象啊!然后我又想到:看见我大笑,那些人一定认为我很奇怪;看见他们正为老人哭,而老人实际上已是一位天神,我觉得他们也很奇怪。这也是轮回中的幻象啊!”
神圣的发宝
巴珠仁波切从来不赞许谄媚,如果这位有话便说,直中要害,道道地地公正的大师,还有什么特别容易被激怒的事,那就是他所谓的“欺骗之心”。
喇嘛们常将红线系在信徒的颈部,以表示保护与加持。喇嘛的头发、指甲、衣物等等,都被视为蕴藏着祝福,而且透过它们,可与虔信对象沟通,所以它们常被保存及珍藏下来。
有一天,一位名叫隆那活佛的喇嘛,去拜见巴珠仁波切。当隆那活佛在门口顶礼时,巴珠仁波切开玩笑地看着说:“有人在这儿顶礼,不知为何?”
于是隆那(意为水芦苇)做了自我介绍。“啊哟!”上师大叫:“我们活在多么奇怪的时代,今天连芦苇都有活佛!”
隆那大笑,反驳道:“是啊,假使能够有‘木头’活佛,为什么不能有‘水芦苇’活佛,至少那是绿色的活树。”这是个很聪明的双关语,因为巴珠上师的转世名字是“札卓玛活佛”,而“卓玛”可以表示是砍成小段的枯木,也是东藏的一个地名。
巴珠仁波切没说什么,显然是很满意这位喇嘛的回答,而且知道他的这位客人,对大圆满的修行者,有无尽的尊崇。
隆那活佛坐在巴珠脚边。当他和巴珠交谈时,他小心地从地毯上捡起一些头发留作圣物珍藏。巴珠知道他的客人在做什么,于是咆哮:“你在做什么?”
隆那活佛知道巴珠仁波切不会同意别人把他掉落的头发留着当圣物,他伶牙利齿地回答:“我弟子们的牛群被流行的瘟疫袭倦,而且也常被狼群攻击,如果我把这些头发系在它们的颈上,它们就会受到保护。”
巴珠仁波切并未上当,但是感于客人的真诚,他不但让客人收集他的头发,还将他身上穿的衣服撕下一小块送给隆那,这的确是无比的恩惠。
“这是给你牲畜的护身符,”他和蔼地嘲弄说:“有你这样不正经的牧人来看管它们,它们的确需要所有它们拿得到的护身物啊!”
名字与名声
蒋扬钦哲旺波中年时,决定不再离开他的房子,想用剩下的四十年时间,闭关禅修和祈祷。“我将不再跨过这间房子的门槛。”他说。
发了这个愿后,钦哲把他的鞋子交给侍者丢到附近的河里。
几年后有个早晨,这位具有神通的文殊祜主,意外地交代侍者,要欢迎任何想来拜访他的人。
那天稍晚,来了一个隐名的流浪乞丐,直接走进钦哲仁波切的私人住处,并将他自制的破背包放在厨房柜子上。“我来见涅顿,涅顿在那里?”他要求着。
侍者们立刻动怒,全然忘记上师的吩咐。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到底是谁,胆敢侮辱他们尊贵的上师,直呼上师的乳名‘涅顿’。
他们命令乞丐离开。“上师正在禅定中,”他们告诉乞丐说:“改天再来吧!”
那个乞丐尖酸地说:“他现在真变得这么了不起哟!想当初年轻时我还把自己的干酪分他共享呢,现在我甚至连他的侍者都通不过!我没时间浪费在这里了。”然后就离开了。
侍者们突然想起蒋扬钦哲仁波切不寻常的交代。他们匆忙地问那个流浪汉的姓名。暴怒的巴珠已经上路了,他头也不回地大叫“邬金”——莲花生大士的名字(也是巴珠自己的名字)——然后消失于山丘间。
那晚,钦哲仁波切询问是否有人来见他。一个侍者回答:“只有一个讨人厌的老乞丐,他侮辱了您的名字,还高傲地称自己为‘邬金’,甚至不愿稍等。”
“什么”钦哲仁波切叫道:“你们没让他进来?那是我的师兄弟巴珠仁波切,邬金却吉旺波。立刻去找他,带他来见我。”
那些丢脸的仆人,经过漫长疲倦地找寻后,终于在山谷远方的森林里找到巴珠的营帐。他们对他顶礼,致深深的歉意,并请他当他们尊贵上师的座上嘉宾。巴珠大笑回说他自己正忙着禅修,没时间去应酬。
这是这两位传奇人物最后一次直接的接触。但是他们却都熟悉彼此的行动,而且常将彼此的故事与逸闻,拿来欢娱自己的弟子。
米粒
在西藏有将真言刻在石头上的习俗。刻有真言的石头,会被堆置在选定的特殊地点——以促进世界的和平,同时也可以保护及加持任何过往的人或动物。这也就是所谓的摩尼石,因为一般最常用于刻在石头上的真言即大慈悲真言——“嗡嘛呢贝美吽”为了加持与开光,喇嘛们常会轻声念真言,以及将他们神圣的呼吸,吹向红花色或彩虹般多色的生米粒,然后将米粒洒向欲开光加持的对象,不论是动物或非动物。透过大师有效力地观想,每一粒米都会化作众生所祈之愿,众生伟大的利益随之达成。前一世的宁玛(旧译派)导师,尊贵的敦珠仁波切,曾经在卡林邦的病床上,为南印度密索的一座新建寺庙祈福,在事先预定的时刻,大家期待已久的公开加持仪式将要开始,尊贵的仁波切在卡林邦将七彩米向空中,于此同时,遥在远方的密索新寺庙前方,七彩米也落了一地——这实在是一个奇迹般的祈福。
巴珠仁波切通常都隐名旅行。当人们认出他崇高的心性与身份时,都会自然地向他求法及求加持。在满足大众的需求后,他就继续独自上路,而将所得到的一切供养,全部弃置不顾。这种超然的行为引起蒋扬钦哲旺波的关切。他送了一封信给巴珠,说:“你为何舍弃弟子和信众们的供养?若将那些财富用来做善事不是更好吗?”
巴珠对这位文殊祜主有最崇高的敬意,他视其为一位活佛;因此,从那时起,巴珠便将他所积聚的一切全都布施给乞丐。他也用这些财物,来资助刻经文及“嗡嘛呢贝美吽”的真言,在岩石上。
结果一道由数千块摩尼石砌成的长墙终于完成了。巴珠很高兴,送了一封信给蒋扬钦哲仁波切,问尊者是否愿垂顾,为这道摩尼墙开光?对方回信说:蒋扬钦哲在即将来临的吉祥日,会加持那面大墙。
每一个人都雀跃不已!文殊祜主就将莅临了!一个盛大的宗教庆典,计划在那天举行。在预定的那天,每一个人都聚集在一起,期盼钦哲仁波切的到达。巴珠警告他们,如果这位伟大的上师不能亲临,也不要失望。因为上师的关房离此有十天路程之遥。巴珠更进一步解释:“藉由祈祷和加持的大法力,蒋扬钦哲从远方一样能够有效地为这道摩尼墙开光。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别惊讶。”
说时迟那时快,雨开始下起来了,像是凯旋欢呼似地,重重敲击在那巨大的摩尼石堆上,不断地滚过无以计数的雕刻的经文上面。五彩灿烂的彩虹织满天空,天花和红花色的米粒,洒落在石头,以及群集的大众头上,就在那预定的时候,非凡的开光仪式如期举行,虽然文殊祜主蒋扬钦哲不曾出现此地。
巴珠仁波切高兴地鼓掌,他朝着蒋扬钦哲仁波切遥远住处的方向,顶礼致敬,然后一语不发地继续着他谦恭、独行之路。每位能吃到那神奇的加持米或那琼浆玉脂般花朵的人,后来都转生天道,终将得到解脱。
圆满的布施
多年来,巴珠仁波切把接受的所有供养,赞助于将经文与真言刻在石头上,然后再将这些刻好的石头,堆砌成一个祈祷墙。用这样的方法,他赞助了许多穷人及贫困的艺术家,鼓舞他们去就业。巴珠曾这样唱道:
对贫穷的人仁慈,
以耐心与爱心对待邪恶的人,
对苦难的人仁慈,
以宽厚对待愚笨的人,
同情那些弱者与受压迫的人,
特别要怜悯那些执着于具体的真实的人。
在布施乞丐后,巴珠似乎比乞丐还快乐。他宁愿听人乞讨的声音甚于音乐,或喋喋不休的绮语。
有一次,一个叫朴空的贫穷刻石匠,向他乞讨要钱。“可怜的朋友,”巴珠说:“你只要说‘我不需要钱’,我就会给你一些。”
“这是那门子的把戏?”朴空奇怪地想,一言不发。
巴珠仁波切重复这句话三次后,张口结舌的朴空,终于结结巴巴地说:“我不需要钱。”
大师于是给了他一大把钱币。
因为巴珠在任何情况下从不会错过调济人的机会,因此在那之后,有一个弟子请上师解释他的行为。
巴珠说了这么一个故事:从前,在我们的世尊释迦牟尼佛时代,有位穷人供养佛一块糖果。一个贪婪的婆罗门知道佛陀从不说不,便立刻要求把这块糖果给他。
佛陀回答:“你只要说:‘乔达摩,我不需要这块糖果。’我就给你。”婆罗门照做了。
后来,阿难请佛解释。佛陀详细地说;“在过去的五百世中,这个婆罗门,一次也不曾开口说过‘我不需要’,我帮他发出这几个简单的字,灌输他不需求任何东西的意识,减少他的贪心,这些字将会在他心识上,种下慷慨的种子。”
在这之后,一连好几天,没有贫穷的刻石匠来见巴珠。因为没有人可以分送,所以虔诚信徒的供养品,便堆积起来了。
忽然间,巴珠饱受风霜的面容发亮。“他们来了!”他叫道,同时收集着他所有的钱。
四、五个刻石匠很快来到。就在这些乞者来到他面前,还不及开口说话,巴珠喊着:“钱在这儿!”并递给他们整把的钞票和铜板。“去刻摩尼石!”他接着说:“长养善德吧。”
刻匠们离开后,巴珠评说:“我终于除去那些旧废物,它们就好象腐烂在地上的尸体一样,一无用处。
西藏的茶道
巴珠仁波切,在有名的摩尼石墙附近札营,这墙始建于他的前世巴给活佛,而由他亲自完成。那是个严冬的清晨,一个穿着山拨鼠皮破旧外套的小女孩,走进了他的帐篷。
巴珠问她:为什么气候如此酷寒,她还要这么早出来。小女孩冷透了骨似地回答说:她出来找她家的雌牦牛。
这个亲切的老贤者告诉她:“过来喝些热茶和粥吧。”
藏族游牧部落通常将他们的木茶碗带在衣袍的褶层里。当巴珠的侍者梭切去倒茶时,才发现小女孩没有带她的杯子。巴珠立刻从面前桌上拿起他自己的碗,盛满热腾腾的酥油茶和炒青稞粉,递给那女孩。
那害羞的女孩迟疑着,巴珠的侍者也很惊讶,因为一个普通人,竟然用大喇嘛的碗喝茶,这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由于大师的鼓励,女孩终于把碗放在唇边喝了起来,同时本能地将她捧着茶碗的双手,在磨得发亮的温暖木杯上取暖。
巴珠仁波切很高兴看到小孩放轻松了。喝过热食和茶后,女孩用她肮脏的鼠皮外套的毛仔细地擦拭碗。然后,她很恭敬地伸出两只小手,把碗交回给巴珠。
“孩子,也许我的杯子太脏了,所以你才想要擦它!”巴珠逗着她说。接着也没有再洗杯子,他就给自己倒了一些茶。他派弟子梭切帮忙找她家遗失的牛。“记得让她的手保持温暖。”巴珠吩咐。
巴珠的前世
在实修的传承里,理论不似精神上的实修那么重要,精进修行比智力来得重要,实际禅修,较仅是听闻学习更受重视。巴珠仁波切,是最博学的证悟贤士之一;然而,他纯朴的生活方式、直言无隐、简单、幽默以及予人温暖的感觉,更是受到后人的钟爱。
有一次,巴珠在竹庆寺附近的下威德洞禅修,在上洞住着一位从嘎摩绒来,且头脑简单的修行者;几乎不识字,也同样努力地在独自闭关禅修。
一天,巴珠戏谑地剌激他说:“如果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修行,远离所有扰乱,内在的明觉,自然会变得清晰,那时就容易观见本尊,得宿命通等等……您是否有如此的觉受呢?”
“从来不曾!”那位天真的隐士回答:“您呢?”
“事实上,”巴珠沉思道:“我有时会回忆起我过去的一百世。”
“告诉我您以前的经验,”那位隐士请求:“相信它将有助于我的禅定修行。”
“有一世,我是印度的一个妓女,同一个村里,住着一个了不起的外道,叫克利斯那恰雅,”巴珠说:“因为虔诚所感,我供养他一个纯金手镯。从此之后我不再生为愚人,并且有福报成为一位班智达。”
“很不幸地,我没有任何金子可以供养您,”那位隐士说,显然他看来并不那么笨。“而且,我只愿能达到证悟,而不是学习。”
“而且我也不是像克利斯那恰雅那样的贤者。”巴珠纵声大笑地说:“太糟了!”
年轻女子的供养
有一次,巴珠仁波切,在噶陀寺给予无数地开示。当教学结束时,大喇嘛噶陀锡杜,邀请巴珠在他寺庙内的私人住处,共进午餐。
在大喇嘛的房间坐定后,巴珠惊呼:“这儿多豪华啊!噶陀寺的富裕和兴盛,是众所周知的,但您似乎是富中之富。瞧瞧这些虎皮和豹皮的地毯,还有镶嵌饰花的箱子、金银的法器、锦绣织缎的衣服、古董磁杯;士地和牲畜遍地,看来就像是天堂;世间实在没有能像这样的地方了。多么叫人羡慕啊!”
接着,他漫不经心地又说:“顺便一提,我仅有一把煮茶的陶壶。我听说您不久将要远行,能否请您把它和您所有的行李一齐打包,带来给我呢?我较喜欢轻装简便的旅行。”锡杜秋基罗卓告诉巴珠:“当然,我会帮忙带您的陶壶,在我众多行李中,那算不了什么。”
巴珠仁波切离开噶陀后,锡杜——他已了解巴珠的要求中,所隐含的申斥——便放弃他的寺庙,以及他所有的财产和随从,独自去山洞居住。他秘密地离开噶陀,来到垛康的白冰河,在那圣地独自简单地生活,度过余生。他身着褴褛粗服,以一只木碗代替原来精美的磁杯,并以极少的食物来维生。
一天,他写了一封信给巴珠,说:“伯父,请为我欢呼。遵从您的劝告,我已经离弃了一切,而去修行。”
巴珠收到信后,赞赏地说:“这个人听得懂我所说的话。”
有一天,一个朝圣者来到噶陀锡杜的山洞,陪伴着来的女孩是文殊祜主蒋扬钦哲旺波的侄女。她接受锡杜的祝福后,供养他一小袋的青稞粉。
隐士说:“我没有东西来装放,就堆在这块平坦的石头上吧。”
“请连袋子一起收下吧。”女孩坚持。
锡杜面前摆了一块珍贵的石头,那是一种很稀有,具条纹状的玛瑙,在西藏非常受到珍爱。有人不久前放在那儿当做供养,并请求这位隐士尊者为他祈祷。锡杜把宝石交给那位年轻的女孩,告诉她戴在脖子上当做保护与加持。
她不愿接受这位贫穷僧人如此珍贵的礼物,但是喇嘛坚决地说:“你必须收下,”他说:“这里面是有深意的。”她顺从了。
当女孩朝圣完毕回到家后,她听到噶陀锡杜圆寂了。不久之后,他转世投胎成为她的儿子。
所有祈求都能如愿以偿之地
有一次,堪布塔西沃塞,伴着一群朝圣者从卫地回来。同行中有一位年轻的尼师,是有名雅卓的多杰帕母(金刚亥母)的化身。队伍行经札嘉寺上方山中的一个山谷,其时巴珠仁波切已濒圆寂之际,他正独自住在一顶牦牛毛的帐篷内。那些旅行的人怀疑不知能否见到巴珠,因为他总是回避突来的访客。
“生命短暂,”巴珠会说:“死亡迫在眉睫。不要拖延!”
几位朝圣者说,他们宁可继续赶路,而不愿碰运气去求见那位著名的隐士。“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见得到他的。”塔西堪布肯定地说。
当他们走近帐篷时,巴珠的声音自里面传出:“伟大的塔西堪布来了,还带着卫地的显贵年轻阿尼来炫耀。人们从不放过我!唉呀!他们会整死我呀!”堪布和他的随从,向这位退隐的大师恳求,祈请见他一面。从帐篷内传出的回答说:“你们不能进来!你们这些人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不,不,我们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听您的话!”他们齐声回答。
巴珠反驳说:“那么,下去到札嘉寺,我的上师吉美嘉威努格的肉身舍利就供在那里。他是大悲观世音本尊自身;见到他的遗体就像见到慈悲的佛。如果你们供养那神圣的肉身舍利,你这一生将不会遭遇任何障碍,并且来世一定会趣向解脱,终究达到涅盘大寂静,因为在那圣骨龛前所做的任何祈求,都将会如愿以偿。”
遵照巴珠的命令,所有的人都下到札嘉寺。他们做了整整三天的祈祷、供油灯、大礼拜、绕塔和圣供,之后他们才敢回到巴珠的营地。
那些朝圣者仍旧怀疑能否见到巴珠,但是堪布塔西沃塞再次地保证:“不要担心,这一次你们一定会见到他。”
他们一靠近帐篷时,巴珠仁波切就叹息地说:“这些忙碌的家伙会要了我的命!他们怎么不让一个老人安静呢?”
于是塔西沃塞对他说:“您说我们不会听您的,但是我们已经照做了。我们在吉美嘉威努格肉身舍利前祈祷献供。但是您也说我们所做的任何祈求都会实现;很不幸地,这并不准啊!”
“什么!?”愠怒的巴珠大叫:“那是不可能的!你们祈求什么而没实现?我从未听过这种事。”
“我们祈求:‘愿我们能见到巴珠仁波切。’”聪明的堪布回答。
一阵缄默之后,巴珠又开口了。现在他已不再用粗暴的口气了。“好吧,好吧,”他勉强同意地说:“进来。”
他掀开盖在帐篷入口的帘子,然后他立刻开始说法,先提到转心向法的四种思惟,继续提到皈依、发菩提心和其它的题目。在座每一个人都成为巴珠的忠实信徒。每一次巴珠去向吉美嘉威努格的全身舍利致敬时,他总是热切地祈请:
在我所有未来世中,
愿我不受恶友的影响;
愿我不伤众生一毫毛;
愿我不离佛法之光明。
愿所有与我有缘者,
都能清净一切重罪;
愿他关闭三恶道门,
投生西方极乐,观音之佛土。
从彼到今,据说他的祈求都已实现。甚至只读有关巴珠的故事,都能从吉祥缘中,得大利益。
上师石击弟子
有一次,蒋扬钦哲旺波与他的弟子们在东藏一个湖边扎营,博学多闻的方丈卡美堪布虽然生病,却仍陪着他们。
有天,正当卡美堪布在说话时,蒋扬钦哲突然抓起一把石子扔向他,那位尊严的堪布往湖的方向跑,蒋扬钦哲在后面直追,仍以石头掷向他。
当堪布跑到湖边时,他毫不犹豫地跳入清澈冰冷的水中,蒋扬钦哲又以几颗石子击他,然后才停止。
大家都笑了,虽然心里感到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举动,卡美堪布知道蒋扬钦哲是以玩笑的方式在加持他,其它的弟子为他们之间特别的关系而感动。而这位蒋扬钦哲旺波是从不轻浮妄言的,在场的每个人都将这无礼的事情认作是罪业的洗涤。
这场令人难以忘怀的事件过后不久,卡美堪布的慢性病神奇的痊愈了,蒋扬钦哲已经为他排遣了色身的障碍!卡美堪布比他的上师蒋扬钦哲多活了几十年,直到二十世纪。
当他一百十二岁时,卡美堪布眼睛瞎了。他向叙述这个故事的喇嘛解释:「由于蒋扬钦哲旺波的特别加持,我才能健康的活到这么长寿。直到一百岁时,我的视力还好,也很健康,这都要感谢蒋扬钦哲许多年前那一天的石击。」
来自上师的一颗石头远比来自凡夫的一块金子要殊胜;
来自上师的一句训斥远比来自凡夫的长篇赞扬要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