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四年预知时至的净如法师(1905~1991年)
释净如,俗姓李,名子扬,出家后法名净如,号豁谛,又号乘来。他是山西省应城县寨子村人,清光绪一九〇五年出生。净如家世务农,祖父清升公,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乐善好施,是他们家乡寺院的护法居士。每年农田耕作所入,半数以上布施到寺庙中。净如的父亲李景城也信佛教,净如兄弟四人,受家庭的影响,都从小拜佛,其中以净如最为虔诚。他幼年常随祖父到寺庙中,使他对出家生活十分向往。幼年在村子里的私塾读书,由启蒙的《三字经》、《百家姓》,读到《论语》、《孟子》。年长之后,随同父兄下田耕作,但心中时有出家之想。
一九二八年,净如二十三岁,因缘成熟,他到上海法藏寺,礼机缘老和尚为师,剃度出家。翌年,到南京句容宝华山受具足戒。继而到宁波四明观宗寺,入弘化学社,学习天台教观。在学社中,与由新加坡回国的慧僧法师同学,二人意气相投,互相切磋,使净如在学识上很有进步。在观宗寺学习两年,一九三一年,他到福州鼓山涌泉寺,参谒虚云老和尚。时慈舟法师应虚云老和尚之请,在涌泉寺开办法界学院,开学时,净如也蒙老和尚允準,入法界学院受学,和圆拙、梦参、仁化及后来在台湾基隆创建十方大觉禅寺的灵源都是同学。慈舟法师在学院中讲《楞严经》,净如学习用功,于《楞严经》深有心得,当时有“净楞严”之雅称。
在法界学院三年毕业,于一九三四年行脚到陜西参访。在西安朝礼盛唐时代名剎,到大兴善寺挂单。先是,一九三二年,倓虚法师受朱子桥、唐寄遥两大居士之请,到西安弘法,并在大兴善寺设立一所佛学院,此时倓虚法师已经回到北方,而佛学院仍在上课。净如向当家师父请準随班听课,如是又学习了一年多。一九三六年,他由陜西渡黄河入山西,北上朝礼五台山。在五台山他挂单于广济茅篷(又名碧山寺),并担任执事。这时广济茅篷住持是曾入藏求法的能海法师,茅篷第三代的前任方丈广慧老和尚经理外缘。能海法师领众薰修戒定,禅堂坐禅修观,念诵堂分观诵与讲诵,讲经时二堂合听。净如随众听讲,获益匪浅。他在茅篷初任维那,继任知客,后来与寿冶、本焕、法度诸法师,由广济茅篷第三代方丈广慧老和尚传法,收为广济茅篷第四代法子。
一九三七年,能海法师在太原讲经,七月间“芦沟桥事变”,抗战爆发,后来能海法师带了一批弟子回四川去,一九三九年由寿冶法师继任广济茅篷住持,净师也到北台顶任监院。到一九四七年,寿冶法师辞卸广济茅篷住持,南下回上海,广济茅篷住持由净师接任。他在茅篷中先后为大众讲《金刚经》、《法华经》、《楞严经》等大乘经典。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五台山偏远之地,一时之间尚未受到影响,他仍住持茅篷,讲经说法如故。
一九五二年春,能海法师以年前在北京参加政治协商会议后,到五台山广济茅篷安居,在茅篷讲“基本三学”。能海时年已六十七岁高龄,净如对他的生活十分尽心照应。是年秋天,能海赴上海金刚道场讲经。一九五四年春,能海法师回到茅篷,为大殿毗卢遮那佛装藏,上海金刚道场也有二十多位居士朝礼五台山,到茅篷参加装藏写经。净如见能海师古稀之年,为茅篷尽力建设,也动了出外募化之念。一九五五年,他南下江西,先到云居山探候虚云老和尚,后来到广东沿海各地行脚募化。所到之处,颇为各地信徒所敬重。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他以北方和尚在广东行脚,有违当地规定,为地方干部把他驱逐出境,解回原籍。净如已出家近四十年,父母故世后,他多年不曾与兄弟联络,此时唯有再回到五台山广济茅篷。此时五台山正被红卫兵闹得天翻地覆,他回到山上,正赶上被斗争。关于净如被斗争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但在一九八五年出版的《能海大师传》中,记载能海法师及五台山僧侣被斗争的实况,其中可能就包括净如在内。兹摘录数段,以见僧侣被斗的一斑:
一九六六年夏,十年动乱开始,寺庙首当其沖。红卫兵到了五台山,首先绑架了一个和尚游街,至善财洞师(师指能海,他此时住此)住处,喧嚷一阵而去。数日后,于显通寺开会斗争深德上座,用板车推师(能海)出席,令师对文革表态由是师与侍者同被禁于一室其间茅篷(广济茅篷)及清凉桥(位于清凉桥的吉祥律院,这是能海法师住持的道场),慈海、圆彻、照通、智敏寺等十余人被揪出,共关于一室。二月后,清凉桥全部僧人被迁至山下,令五六位僧人回桥,严刑酷打,搞逼供讯,桥上全部圣像被毁九月十日,广济茅篷僧人亦被查抄,经像被毁是年底红卫兵宣布解散全山寺庙,遣返全部僧人,各回原籍。
净如回到山西应城县原籍,参加劳动,想必日子不会好过,但他终于熬了过来。直到一九八〇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他又重回五台山。能海法师早于一九六六年年底,在斗争最激烈那段时间内示寂了。净如重新担任广济茅篷住持,并担任山西省政协委员,后来又被选为五台山佛教协会名誉会长。但净如此时已年逾八十,在十年浩劫期间受了内伤,健康大受影响,这些空头衔对他又有何补?一九八五年,他传法于弟子灵空,退居静养。未几他到包头,驻锡华严精舍,于养病之外,念佛修持,日诵《华严经》。一九八六年初,他到精舍之时尝语弟子曰:“我八十六岁就要走。”弟子们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到了一九九一年,正是他进入八十六岁之年,刚过了旧历春节,正月十七日下午,在身无病苦的情形下,安详逝世。世寿八十六岁,僧腊六十三年。七日荼毗,得五色舍利子大小逾千粒,于此可见他一生修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