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品观察智者
一切殊胜诸君主,为知合理非理事,
当学种种诸论典,并依具有功德者。
一切殊胜的君主,为能了知合理与非理的事理,应当学习诸大智者所著有关二规的各种论典,并应如理依止那些具有功德者。
此明殊胜君主所应为之事。对于修行人来说,为了救度无边众生,得到究竟解脱,必须了知应理与非理的界限,经云:“如法应修行,非法不应受。”但能区分法与非法者犹如晨星,极为稀少,有者甚至对显密的教法也分不清。因此,必须依止具法相的善知识,学习二规的各种格言、五部大论等显密法要。这样才能使自己的智慧圆满,善能辨别合理非理之事。同样,世间国君古来就有依止国师之美德,为了对国家对人民有利,处理大事合情合理,依止国师,学习伦理道德、治国之术、五戒十善之学处等,从而使自己成为众人崇敬的贤善君主。
若未精通诸论义,仅以浅薄之智慧,
不能广辨取舍处,故当先阅经论疏。
如果没有精通浩如烟海的论典,也未掌握其要义,仅仅依靠自己的浅薄智慧就不能广泛辨别取舍种种学处,所以首先应广阅佛经论典及善疏。
只有博览群经,精通世出世间的贤善教法,才能真正利益众生。佛陀浩瀚的教法中,有大小乘、显密宗等诸多经论,如果不能精通此博大精深的教法,仅以自己孤陋寡闻的智慧抉择事理,于成办弘法事业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纵有慈济众生之心,却没有智慧力,也只能是枉费心机。现在有些寺院的住持,只会读诵《金刚经》、《法华经》等几部经论,三藏十二部的经名目录都未能全知,律藏分几部一无所晓,格言教规从未拜读过,怎么能圆满地如法取舍呢?有些大善知识,自幼学习经论,依止善知识,既精通经论教理,又明了待人世规,无论他遇到王法难还是梵行难,都能如理地取舍,再大的违缘,以其广博的智慧也能善巧遣除。同样,对于一位名符其实的贤君,为了造福于民众,又有什么理由不广阅经论,提高自己的智慧呢?
求取任何学问时,断除傲慢依上师,
若恒依止诸正士,则彼功德如夏潮。
无论希求任何学问,必须要断除傲慢以谦卑心依止上师,如果能恒时依止具德上师,则他的功德会如夏潮般迅猛地增长。
因海洋性气候风向及空气高压,海水在夏季时会猛涨,三尺浪头,一浪高过一浪。同理,一个普通的人,若恒时依止德行具足的高尚正士,则其相续中的功德就会如夏潮一般的猛涨。但其中必须断除慢心,具足恒心,如云:“断除我慢如扫帚,舍骄慢如断角牛,契经所说依法师,故应恒时依止师。”只有于师前谦卑无慢,上师相续的功德才能融入心相续。以前,莲师在摄受藏王赤松德赞时,先以神通调伏其慢心,之后,才摄受他,他自己的一生中因莲师的加持而未损众生的一根汗毛,积集了无量功德。那么,如今幸遇具相如意宝上师,应恒时依止乃至命终也不能远离,以此能使自己的智慧修证如夏潮一般猛增。
见与不见之一切,功德根本即智慧,
若无智慧于眷众,仅以慈心不能护。
见与不见的一切功德之根本是智慧,如果世间的君主或高僧大德不具足智慧,仅仅以慈悲心是不能护持眷属与臣民的。
闻思修所能现量见到的验相为“见”之功德,如闻思后马上能了知取舍断除疑惑,念咒修仪轨后病马上痊愈等。“不见”之功德有两种:如供养一束花或发愿成佛等,有可能在百千万劫后才成熟其果报而不能现见;有些果报虽当下成熟,但因没有相应的智慧却不能现见,如无著菩萨至诚祈祷弥勒菩萨时,尊者虽已现身他却不能现见,因为这些不见之功德只有依靠智慧才能了知。
一般的智慧是指能够取舍辨别的意识,而《智者入门》中将智慧分为世间和出世间两种。《大智度论》、《成唯识论》却将其分为闻思修三种。这里指大善知识在护持道场、摄受眷属时,应具备的摄受能力和处理事务的智慧。否则,上师仅以慈悲心劝弟众修善断恶,却不具足辨别取舍的能力,则如“断臂之老母救不了落水之独子”一样,就不能很好地护持彼等身口意之所作所为,即使只有三个弟子也会吵嘴打架的。而那些悲智双运的大德,善于观察鉴别人格,具有引导弟众修学提高智慧的善巧方便,其弟众即便是成千上万,身心也调柔得如棉花一样。
同样,世间的大小事情能否成办,其根源也是智慧。如具足世间广博学识,又爱护民众的君主,其民众所享受的安乐,这是“见之功德”;若国王既精通世法又虔信佛法,引导民众行持善法,来世享乐的果报是“不见之功德”。反之君主无智慧无慈心,往往会为私利而劳民伤财,或因一念嗔心而使臣民遭受生灵涂炭之苦。所以,只有像梁武帝、松赞干布这样的贤君,像太虚大师、华智仁波切这样的圣主,方能真正如法地护持眷民。
若具智慧做何事,无有不能成办者,
依智力亦能成佛,何况说是其他事?
如果具足智慧,则无有不能成办之事,依靠智慧力既然能圆满成就佛果,更何况说去成办其他事情呢?
《大乘义章经》中说:“照见名为智,解了称为慧。”意为照见诸法之本相为智,辨别了解诸法差别等称为慧。具足智慧即能彻见事情的原委而如理取舍,所以大小难易的事情没有不能成办的。一切事情中,没有比成佛更难的,但若具足智慧,明了诸法实相,以智慧摄持修持五度就能圆满成就佛果。经云:“五度如盲,智慧如眼。”佛陀也是依靠智慧,圆满了一切断证功德。既然依智慧能成佛道,则共同与不共同的事业自然会任运成办。
同样,国君以智慧来治理国家,就能妥善处理举国上下的大事小情,而且对臣民的来世也有很大的利益。所以,智慧是成办一切事情的根本近取因,世间人应广闻博学,使自己具足取舍的智慧。我们更应多闻教法,实修窍诀,显现出我们本有的无漏智慧。
广增智慧唯一门,即是听闻正法义,
是故不勤闻法者,忙碌琐事有何用?
能增上深广智慧的唯一途径就是听闻正法,并思维法义使其融入自心,所以,不精勤闻法而忙于日常生活琐事,则此人生将有什么意义呢?
古德说:“愚者求财产,智者求智慧。”愚者一生中仅为财产而忙碌,智者一生中唯于智慧真理而上下求索,行住坐卧都是对智慧的探寻。许多具德上师的弟众,几十年常随师尊听闻佛法,有些听闻过两三遍《大藏经》的传承,其闻思妙慧自然与日俱增而成为大智者。往昔常啼菩萨为求智慧波罗蜜多,七年内未安坐与睡眠。欲求究竟的智慧,只有像古德先贤那样精进闻法,将法义融入自相续,才能现证最了义的智慧。
如果没有闻思的智慧而不知取舍,却忙于修庙、化缘等无意义的琐事,只修庙不修心,乃至于死也未能闻思佛法。比如有些道友来到学院不是先闻法而是先化缘造房子,把房子做得坚实又华丽,待万缘俱备时,他自己却被业风吹走了,一个传承也没圆满。这样的忙碌又有何义?更谈不上增长智慧。所以,如今我们得到人身宝,遇到了善知识,应当精勤于生生世世有意义的大事——听闻正法,切不能因为无义琐事而空耗一生!
法财欲果四圆满,彼等之源即智慧,
虽赐增智之善论,不需之人岂非畜?
圆满得到世间的财食欲妙,以及出世之胜法果位的根源是智慧,虽然赐予增长智慧的善论却不希求,这样的人与畜生又有何异?
世间所求得的受用财产为财圆满;色声香味触之五种欲妙为欲圆满;使热恼得到清凉的甘露妙法为佛法圆满;求解脱所得到的声闻、缘觉、菩萨、佛为果圆满。这四种圆满唯一依靠智慧才能得到。圆满受持佛法,获得清净的财产,享受人天福报和欲妙,以及从轮回中获得解脱都来源于智慧,而智慧存在于具证上师的论著和增长智慧的善疏中。就像本论这些殊胜的窍诀,能赐予你很多智慧,若不希求、生不起信心、弃之不理、束之高阁,就如同萨迦班智达所说:“不察有益和无益,不求智慧不闻法,唯有寻求充腹者,真实一头无毛猪。”所以,应依止善知识闻思修持圣者的善说,自然能得到圆满的智慧。
具慧一个亦能胜,强有势力怨敌众,
犹如光芒璀璨日,震慑一切诸星辰。
具足殊胜智慧者,即便是一人也能战胜强有势力的众多怨敌,犹如万丈光芒的太阳出现于虚空中时,能震慑一切星宿之光芒,使之隐而不现。
太阳亦名千光轮,词藻学中亦称之为一切星宿之主尊,此喻智者一人亦能震慑无智诸众。因具慧者有各种善巧方便,可以毫无畏惧地战胜一切怨魔敌众,并能使彼等信服皈依于自己。如释迦世尊在圆满无上正等正觉前,不计其数的魔众施尽伎俩欲加害扰乱,世尊毫无畏惧,如如不动。又如莲花生大士在入藏的途中,各种恶魔化为人形、旁生形、山形等欲夺莲师之性命,而莲师毫不费力全都慑服了他们,使彼等发愿护持佛法。还有米拉日巴尊者等都是以悲智慑服了怨敌魔军。如是具有智慧的人,能调伏一切愚昧无知的众生,也能以智慧的宝剑斩断自相续一切烦恼魔敌。
同样,世间具有智慧者,即使一人也能敌过强盛的大国,如大唐的文成公主与藏王松赞干布联姻,当时有达日、格色格等很多国家强欲聘娶公主,但藏王的大臣拥卜呷当巴,以智慧和善巧方便为藏王巧娶了文成公主。此犹如千光日仅一轮亦能震慑空中的一切星辰。
无智虽具财富等,亦与敌众共享用,
虽有势力成他仆,犹如象为铁钩驯。
无智慧的人,虽然具足丰富的财物,也会与敌众共同享用,即使拥有强大的势力也会变成他人的奴仆,犹如狂象力量虽大,一旦被铁钩驯服后,孩童也能役使。
有些人因往昔些许善业成熟的果报,今生富如多闻天子,但因他不具足取舍善恶的智慧,舍不得上供下施积累资粮,只是贪得无厌地积累,一生处于积财、守财、失财的痛苦中,而不能自拔。有些世间人本来拥有大批的钱财和眷属,但由于没有智慧,交一些狐朋狗友,行为放逸,最终财物耗尽时,反沦为他人的奴仆。就像印度的狂象,虽威猛无比,令人畏惧,若为人驯服之后谁都可随意役使。
若具足智慧,即可将有漏的财富转变成无漏的福报。如藏地犹如太阳般的伏藏大师蒋扬钦哲旺波,其财富圆满具足是无与伦比的。但尊者都用于济贫供僧等有益的善法方面,他虽然具有取之不竭的财富,而圆寂后,弟众中没有因财产引起微小的争论。
何人若欲成智者,每日当记一偈颂,
如是不断渐积累,则智增如上弦月。
任何一个人,如果想成为智者,每天应当牢记一首偈颂,这样不间断地日积月累,则其智慧就如上弦月一样能明显增上。
如果一个人具有持之以恒的精进及正确的修学方法,必定会成为智者。《萨迦格言》中云:“智者知识虽渊博,亦取他人之微德,长期如是行持者,速成一切智智位。”有些修行人自幼背诵讲辩经论,到十五六岁就成为精通五部大论的智者。有些大成就者在摄受弟子时,采取一种同修共学的方法,每日让大众在一起闻法、背诵、辩论等,以种种善巧方便促使彼等不断增上智慧。因为滴水可以盈器,聚沙能够成塔。
同样,世间学识渊博的人,也是依靠不断积累而得来的,如科学家爱迪生无有间断地每天记一句名言、作一篇日记而成为名扬世界的智者,类似的科学家、文学家也都是通过渐渐积累才有累累的硕果。所以,世间学问和出世智慧都需要有正确的方法,加上滴水穿石、坚韧不拔的恒心精进修学,才会有成果。
无精打采不学者,纵过百年无进步,
若欲获得智者位,则当刻苦勤奋学。
无精打采懈怠散乱而不求学问的人,纵使经过百年也没有进步,如果想获得智者的学位,则应当刻苦勤奋地学修。
如果一个人对学法、求法没有一点兴趣,即使修学一百年也如水中泡石,到死时还不会明白修学的目的。如贡塘大师《水木格言》中所说:“若不求学者,则如水泡石,纵经百年后,性干不会变。”
同样,世间人要想获得硕士、博士学位,也是需要多年的刻苦勤奋,“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都说明了智者之位是来自于勤奋。如科学家爱因斯坦、数学家陈景润等,他们无不是从刻苦钻研、昼夜勤奋、精研细读中博得超群绝类的智慧。
若不精进无学问,无学问者虽向往,
荣华富贵亦无果,犹如冬季之树木。
如果没有精进是不可能有学问的,若没有学问,虽向往荣华富贵也无法得到,如同冬季的枯树不可能开花结果。
世间的地位权势、荣华富贵是由学问得来的,学问是由精进而成就的。如果一点学问也没有,却希望得到王位等,就如同向往空中花园一般。从前,有一个乞丐躺在城门的过道上,妄想:国王的头断掉,自己做君王。结果,他自己的头被国王的车乘辗断了。不造任何福德、不希求学识的人,怎么可能梦想成真呢?
如果自己精进求学,其学问与日俱增,则名声、地位、财富等将不求自得。所谓“法本无主人,谁勤谁得大”,正说明了精进是获得学问必不可缺的助缘。如果自己以铁杵磨成针的毅力精进学法,智慧则如上弦月一样日日增上,虽不希求也自然能得到学位、名誉、权势、财富等。若不精进希求学问,一切所欲则如冬季枯树,绝不可能呈现枝繁叶茂之景。所以作为佛子应发起决心,勇猛精进闻思修法。
若是具有学问者,暂时纵然受衰败,
不久享受安乐果,犹如春季之妙树。
如果相续中具有学问,纵然暂时受到挫折衰败,但不久就会享受其智慧所赐的安乐果,犹如春季的妙树一般,生机盎然结出硕果。
具有定解和证悟的高僧大德,不为世间八风所动,纵遇命难也毫不气馁,就像皓月被罗睺罗所食一样,很快就能得以解脱,恢复圆明。如文革期间,本焕老和尚、清定上师等前辈大德,虽然被关进监狱,仍然不间断修持佛法,并以悲心教化有情。他们如雪狮无论如何饥饿也不会食不净物,在逆境中根本不会造任何恶业,后来依旧东山再起,住持教法,如愿地广度众生,使各地的佛教如妙树回春般地再次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使众生共沾法喜,同享法乐。这里所说的证悟并非是看到观音菩萨、见到明点了……而是将不可思议的佛法融入心间,有一定的正见和智慧。这样的智者犹如纯金,任其千锤百炼,其本性也不会改变,即便在逆缘困境中,自利利他之行也不会改变,待因缘成熟之时,仍然享受正法之乐。
自境众人敬君主,智者他境亦受敬,
君主自己便可求,较国政重之学问。
君主只受自己境内众人的尊敬,而智者在他国异土也会倍受敬爱顶戴等,所以君主应该希求较国政更重的学问。
一般来说,任何一位君主只会受到自己国内臣民的敬重,或者是畏惧其权位尊他为上,唯命是从,或者对君主的英明决策,如理执政而心悦诚服,衷心祈愿他常久在位。但不同的是智者非但在其本国境内,而且居于异国他乡也是信受敬重。比如科学家,无论去到哪个国家都会受到众人的另眼相待,有智慧的大法师无论到哪里,皈依拜见者都是如蜂云集。上自国王下至贫民百姓,若有了学问自然就会享誉全球,但仅以王位不一定能得到他境众人的敬重。所以任何人都应该追求比国政还重要的学问。
本来功德自可得,然自不愿求学问,
反而嗔怒具德者,呜呼业力所感也!
本来功德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得到的,然而有的人不愿求学问,反而嗔怒具有智慧功德的人,此等愚人真是往昔的业力所感!
有一种人,自己缺才少德,不愿勤学苦读,积功累德,反而以嫉妒心对那些德才兼备者嗔恨恼怒。此实为业力所致!其实智慧等各种功德本来没有主人,何人精勤何人都会有收获,有些人不明此理,在自己望尘莫及之时,不虚心求学,也不随喜别人的功德,便自暴自弃,再不愿追求学问。其中有不甘自弃者,无法提高自己的学问,没能力使自己更上一层楼,便生起很大嫉妒心,以种种言行诋毁具德者。其实,嗔怒并不会使智者减少任何功德或受到丝毫损害,唯有使自己造下不可思议的罪业,如《法华经》云:“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静静地想一下,嗔恚而害他,只能是引来痛苦之果,若将这功夫转用在学习上,自己也会渐成智者,何必去嗔怒他人?
古来学富之人即有“一字之师”、“三人行必有我师”的严谨求学态度,具有程门立雪的求学美德,何曾对待智者心存丝毫的嗔怒?思及至此,不得不令人从内心发出呜呼的悲叹,自不求学反嗔具德者的业力是何等的深重,无疑将感受恶趣无量的苦报。
设若远离智慧力,虽聚众人亦无益,
如同狮子与象群,被一山兔所制服。
如果没有殊胜智慧能力的人,无论集聚再多也没有很大益处,如同雪狮摧毁庞大的象群,具足智慧的一人也能制服众多怨敌。
做任何事情,必须要具足辨别取舍等能力,不但一个人无智慧不能成办事,即使集聚成千上万的无智者也不能共同成办一件事情,所以智慧是成办一切事情的根本。若整个佛教界都是不具智慧的人,对将来振兴佛教、弘法利生也不会有很大的利益。培养僧才也是如此,如能培养出一个具足智慧的人,以其智慧能力将能利益无量的众生。历史上大唐玄奘法师西行前往印度求法,以其深藏智慧翻译了诸多经论,他如同兽中之王——雪山雄狮能摧毁大象群一样,摧毁了众多外道的邪见,救度了无量的众生。所以,大德高僧一定要自己具足智慧,方能制服烦恼的狂心,在培养僧才中,应该尤其注重培养具足智慧者方能续佛慧命。
敌众虽有强势力,若具智慧能胜彼,
战时大鹏虽胜利,最后遍入天骑之。
敌众虽然有强大势力,若是具慧者一人也能战胜彼等,如同大鹏虽然战胜了遍入天,但最后却变成了他的坐骑。
智慧既能制服外在的敌人,也能调伏相续中烦恼魔军。修行人难免会遇到违缘和敌众,如果具足修证智慧,再多的魔军制造违缘也无济于事,如果没有智慧,即便听到一点点议论,马上就会退失信心或离开善知识。若是具慧者“纵住恶人群,抑处女人窝,勤律终不退”,遇到贪嗔痴的众生不会像鸵鸟一样逃避,去寂静处闭关,但没有闻思修的智慧就不能断除烦恼,绝不会有所成就。所以应该希求智慧,因它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具智者魔军尚不惧,何惧于外境的敌人?
传说大鹏鸟与持轮者遍入天作战,大鹏以强大的势力获胜,它骑在遍入天身上,并令其向自己求悉地。遍入天说:“我是大者,大者永远不会向小者求悉地,你应向我求悉地。”大鹏问:“什么是大者?”“能驮起小者就是大者。”“那,我是大者,你骑在我身上吧。”“那好,我就骑在你身上了。”这样,遍入天在作战时虽然失败了,但以其智慧,大鹏鸟却成了他的坐骑。同样智者能将逆境转成顺缘而不遭任何损害。
君王若具智慧力,则能保护诸国境,
即使孤身之一人,亦能统治全世界。
君王如果具有智慧,以其力量则能保护很多国境,即使孤身一人也能统治整个世界。
具智者虽一人也能广护诸多众生。往昔藏王松赞干布执政时,依其智慧,统治了南赡部洲的三分之一。成吉思汗等也是以其智慧,以区区十万之众,几乎统治了整个欧亚大陆。同样,具证的圣者大德,不仅能保护其本地的佛法,甚至整个世界的佛法,依靠他一人的能力也能得以兴盛,世间众生只要有信心都能得到他的加持,依止他闻思佛法,享受法乐。有的虽然暂时遭受违缘,但凭借其智慧之力很快能转为修道的助缘。如是悲智具足的正士纵在异国他乡,其眷属也会如夏潮一样,迅速发展壮大起来。如宣化上人等,都是凭一人之智慧力量,保护了众多人的精神世界。
若人持有智慧灯,则彼无有衰败暗,
通达经论之智者,世间庄严如明日。
若人持有智慧之明灯,那么他就无有衰败与痴暗,通达了如宝灯般的显密经论的大智者,会犹如明日一样成为世间的庄严。
智者不会有衰败和痴暗,犹如灯火上不会存在黑暗一样。因为,他已经通达了经论真义,具有明智的取舍和作为,能赐予众生安乐,犹如太阳东升之时,能赐给众生以安乐和新生。通达经论的智者,能以甚深妙法滋润一切众生的相续,遣除一切疑惑与无明痴暗,但若只能讲经说法,却不懂得一点事理,也会受到很多不必要的违缘。所以,应该具足事理融通的智慧,具有良好的人格,才算是真正的世间庄严。
一切世出世善聚,悉皆依靠智慧力,
故当先求智慧眼,复次再办诸所欲。
世出世间一切善妙的功德,全都依靠智慧力而成就,所以,我们首先应寻求如眼的智慧,然后再去成办一切所欲之事。
作为一个修行人,无论是弘法利生还是自断烦恼,都必须先闻思佛法并修持其要义,如是才能如法顺利地成办自他二利。如果不具足闻思妙慧及不共的功德,却做弘法利生的黄粱美梦,岂不是空中楼阁?古训有“出家伊始,当依师学律五年,然后再参禅学教……”,有些人刚出家就想去度人,这未免操之过急,若真想度人则应先求智慧,有了智慧才能以其力量成办一切善法。历史上的无垢光尊者等大德,显现上都是先闻思佛法修习禅观,增长智慧后,方利益众生的。作为一般根基的修行者,想成办自己所欲之事,则应当求智慧,它如明目一样能识别、抉择应修之道及其方便方法,否则一盲引众盲,将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一样的危险。
若不知理非理事,则彼纵然极精勤,
区区小事亦难成,何况成办重大事?
如果不了知何为应理与不应理之事,虽然外在的行为极为精勤,小小的事情也难以成办,更何况是重大事情?
成办事情的关键在于事先对应理与非理了如指掌,否则,纵然行为非常精进,小事也很难成办。如人们个个都想寻求安乐,但是其中有些人根本不了知应理应取的行善方法,却去裸体苦行,闭目臆想练习吐纳,或者做火烧水溺、食不净粪等各种苦行,所为皆与所求背道而驰,这绝对成办不了解脱痛苦的大事。又日常生活中,有些人因分不清应理与非理的界限,对自己该不该暂时回去一趟也抉择不了;若是智者,对任何事情了知取舍之理,明了解决的方法窍诀,轻而易举就能圆满成办。凡欲成办大事,首先必须以智慧如理抉择,之后再精勤,才能如愿以偿。
凡人未能成之事,智者则以方便成,
富楼那未调裸众,具智文殊调伏之。
凡夫长时间内竭尽全力也不能成办的事情,智者以善巧方便,能轻易地成办;富楼那尊者说法未能调伏的裸体外道,具足大智慧的文殊菩萨以善巧方便调伏了他们。
没有智慧的凡夫,抓不住事情的关键所在,又不具足善巧方便,处理事情时大动干戈,反而弄成一团糟;而智者先分析了知事情的关键要点,善巧回护,排除一切不利的因素,即使是很棘手的事情也能很容易成办。
在弘法利生的过程中,必须因机施教,具有善巧方便才能成办他利。如佛陀十大弟子中讲法最绝妙的富楼那尊者,为了度化裸形外道,于六个月精进地宣讲世尊堪为量士夫的功德,而外道变得更为刚强难调,根本度化不了。佛陀便派大智文殊菩萨前往调伏,不同的是,文殊菩萨先赞叹外道本师的功德,语气上好像诽谤佛陀,外道就很乐意接受文殊菩萨的观点。之后,文殊菩萨渐渐以观察佛陀经教方式而引导他们阅佛经,最后,用佛陀的善说与他们辩论,使外道心悦诚服,不得不共赞世尊的巍巍功德而皈依佛陀。所以具足善巧方便极为重要,同样对于那些不信佛的老顽固直接讲法,往往是劳而无功,只有先相合于他们根基说话,再渐次引导才能度化。所以度众非仅仅依于佛言祖语,需以种种方便才能广度不同根基的众生。
广大智慧若增上,一切事情无阻碍,
千数盲人难行道,明目一人亦能过。
如果具有广大智慧的人,对于一切事情都能无碍成办,犹如数千盲人相聚一起也难通行之道,但明目一人即能畅行无阻。
智者不间断闻法使自己的智慧不断增上,无论是遇到生活中还是修行中的违缘都能处理得非常圆融,所谓无智者千人难办之事,智者一人亦能成办,其自心无有忧恼也不会扰乱别人。若没有智慧即使生活中不足挂齿的小事都无法处理,更何况是修行中的艰难和违缘,所以唯有求得深广的智慧,才能无碍地成办一切。
以前佛在王舍城时,有五百盲人,听说若能闻到佛的声音便能复明,就很急切地想去拜见佛陀,但没人愿意带他们。于是他们沿街乞讨,得到五百嘎夏巴,雇了一个有眼人,带他们手拉手前往王舍城,谁知佛陀已往别地,此人把众盲人弃于河边,独自走了。他们历尽艰辛,连续追赶了七个地方才幸遇佛陀。佛陀作了加持,五百盲人得以复明,并于佛前出家证得罗汉果。修行也如同行路,唯有如眼的智慧摄持才能通向究竟解脱道。
智者仅仅说一句,亦成众人之大事,
镜面国王言说少,令诸众生得安乐。
智者仅仅说一句话也能成办众生的重大事情,犹如镜面国王以极少的言语,而令其眷民得到人天安乐。
大智者们以深广智慧,彻见众生暂时究竟的利益,如有些大德劝大家念诵阿弥陀佛名号一百万,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很多众生都依教奉行,无量众生能因此最终往生极乐世界。
世尊在因地为镜面国王时,与生俱来身色金黄,相好庄严。他的父王有五百太子,父王驾崩后遗诏中写到:继位者当具足身色金黄、头顶宝髻、掌有法轮等十种妙相。当时,只有镜面太子圆满具足,故继承了王位。之后,以其福德力,国内自然出现了七轮宝。镜面王想:若想利于臣民必须积累资粮。于是他观想祈祷,朝四方礼拜后,迎请了四方共八万独觉入宫,并令手下八万四千小国的人们马上皈依供养,举国上下遵命行持,以此功德,彼等皆获得了天人的福报。这里镜面王仅迎请独觉入宫,以令人们供养的片言只语,便令眷民得到了暂时和究竟的安乐。如是具有智慧德行的君主和高僧大德,虽然只用简单的一句话,也能成办不计其数众生的利益。
智者不厌足善说,正士不厌足功德,
大海不厌足江河,凡夫不厌足欲妙。
智者不厌足地寻求种种善说,正士对功德的希求永不厌足,大海从不厌足江河多,而凡夫对世间欲妙永无厌足。
萨迦班智达也有如是善说:“大海不厌河水多,国库不厌珠宝多,欲者不厌受用多,学者不厌格言多。”智者是活到老学到老,从不会因几十年的修学而厌足,也不会自满而止步不前。他们对诸佛菩萨的经论、高僧大德的善说会如饥似渴,孜孜不倦地学修。具足高尚行为的正士都很重视身语意方面的功德,如严持净戒,言谈举止,一言一行都谨小慎微,故堪为人天师表。他们犹如万川汇归的大海从不满足,恒时接纳那些源源不断的江河一样,不厌其烦地积累大小善行功德。凡夫对色声香味触之世间妙欲始终不会厌足,如《佛子行》云:“一切妙欲如盐水,愈享受之愈增贪。”对这些切实妙理,我们应常以此反观对照自己是智者正士还是愚者凡夫?从而鞭策自己,使自己有善法欲的正确希求。
一切功德与过患,以及应时与非时,
智者愚者差别等,智者能辨愚非尔。
对一切功德与过患,以及应时与非时,智者与愚者之间的差别,智者能正确辨别,然而愚者却不能了知。
智者能了知真正的功德是闻思修,而愚者却认为偷盗、杀生、邪淫等非法行为是功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具足智慧的大德在弘法利生时,能悉知什么时候因缘成熟,该调化哪一方的众生,以其甚深智慧抉择超凡出世的事情,并且会准确地应验。而那些刚落发的人连戒相的开遮持犯尚未明白了知,却急于去度众生,这种不懂得何为应时何为非时的人,非但度不了众生,反被众生度化了。何者相续中有真实的智慧,何者相续中不具足定解,这也只有智者方能辨别。正如《格言宝藏论》中说:“谁能了知过与德,智者方能辨彼二,从牛挤奶皆能会,由水分奶唯天鹅。”如从母牛身上挤奶人人都会,当牛奶与水融为一体时,只有天鹅才有能力将纯奶吮出。唯有智者能辨别是非,了知取舍之理,而愚者却恰恰相反。
若遇甚深论典义,或遇关键性问题,
则知智愚之差别,外相彼二即相同。
虽然智者与愚者外表相同,但在遇到理解甚深论典之要义时,或遇到处理关键性问题时,则能了知智者与愚者之间的差别。
在判断一些小事上,并不能显现出智者与愚者的差别,如果遇到像大圆满、大幻化网等甚深论典时,就能知道智者和愚者的差别。智者就像获得如意宝一样,经过精进的闻思,并通达其甚深要义,而依此修持,最终必定能获得解脱。对愚者来说即使遇到了甚深的法宝,也会如土石般地舍弃,更何况去闻思修呢?在处理关键事情时,智者与愚者的差别也是自有分晓、显而易见,在藏地动乱期间,佛法遭到严重的损害,当时有人逼迫所有僧人舍戒还俗,具有智慧的僧人,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不但未还俗,并且始终未舍善法。而某些僧人因没有正知正见,就随顺当时的形势舍戒还俗了,更有甚者跟随他们摧毁佛法。这二者之外相没有太大差别,也许愚者容貌还漂亮些,外表根本分不清智者愚者,只有在体解甚深经论,处理关键性问题时才见分晓。
智者弃过取功德,愚者弃德取过患,
愚者虽讥讽智者,智者却悲愍愚者。
智者舍弃种种过患纳取一切功德,愚者舍弃诸功德取受种种过患,愚者虽然讥讽智者,智者对其却生起悲愍心。
在修行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贪嗔痴等烦恼及梵行难等违缘,此时智者马上能快刀斩乱麻断除它,并能严持律仪,精进修持愿行菩提心、四念处乃至大空性等甚深法要。在行为上谨小慎微,即使微不足道的供一杯水之功德也尽力行持。愚者反其道而行之,对贪嗔等话题就像打开了伏藏的大门般滔滔不绝,对酗酒等从不厌弃,相续与行为中充满了过患,就像谚语中所说的“已坏得具足了十三种恶事”,善业方面,连观音心咒也不念。本来出家是随顺于遍知佛陀的行为,他们却看不惯,说这些人是走投无路了,学佛学糊涂了,不享受世间的快乐,偏去自讨苦吃……这类愚人就像萨迦班智达所说“犹如老猴抓住人,嘲笑说他无尾巴”一样。这种可怜的人,所言所行都是非常的愚痴,一点不知取舍,不了知应理与非理,不但自己以邪命空耗人生,还要讥讽诽谤智者的如法行为。可智者对那些愚者不会憎恨,反而从内心生起强烈的悲悯,并以善根回向,愿彼等愚者生生世世断除邪见,获得无漏智慧!
愚者无论再富裕,亦如竹果必将灭,
智者无论再衰败,亦如良种必将增。
愚者无论多么富裕,也会像竹果一样终将毁灭,智者无论当下多么衰败,必将如已种下的良种成熟而增上。
愚昧无知的人,因往昔的善业成熟,暂时的福德力现前,财物比较富有,但他们不懂善巧支配,不知上供下施结缘于有情,反用来杀生邪淫等,今生来世都不会有很好的后果。如有些愚者,假冒某人名誉贩卖佛像经书化缘等,虽然暂时积累了很多财产,但不久就会声败名裂,这种人就像竹子开花结果实一样,立即就会枯死,自己原有的财产和善根最终都会毁灭,而堕入恶趣感受无边痛苦。
智者虽以前世的业缘,暂时受到违缘,如贫苦、疾病等,但不久就会烟消云散,赢得众人的爱戴和尊敬。如某大德一时遭受诽谤而轰动了整个佛教界,但以其本来不变的行为和智慧,很快让人们明了真伪,而消除一切非议。像在文革期间被关进监狱的高僧大德,最终仍能成办利生的事业。正如良种已种下,虽然暂时被埋没,因缘一旦成熟,必定会开花结果。
具有学问诸智者,愚人前亦闻善说,
贡高我慢诸愚者,值遇智者即逃避。
具有学问智慧的人,在稍有传承的愚人前也会去听闻善说,而贡高我慢的愚者,遇到了智者却立即逃避。
智者依法不依人,不耻下问而求学,如《宝箧经》中记载:世尊曾于低劣者前得求六字真言的传承。世尊曾说:“诸法依靠善知识,功德胜主佛所说。”因为了知正法的人非常难得,除了虚伪狡诈者以外,若屠夫拥有一句佛法也应当向他请求,如不净物中只要有如意宝就应该掘取。哲钦仁波切在《功德藏》讲义中,所讲的印度八十位大成就者中,很多人是在低劣者前求得一些学问的。历史上有一种说法:现在的《大藏经》传承是一位大德在一位卑微的老妇人前求得而脉脉相承下来的。因此,只要对自他相续有利的善说,无论是何人传讲都一定要恭敬听闻。
相反,那些自以为出类拔萃的愚人,像高山一样什么法水都注不进,一旦遇到智者就会逃之夭夭,绝不肯去亲近聆听教言。如前几年藏地有一位精通藏密的法师应邀去了某地,当地一位经常自称“藏传气功大师”者,闻风躲而不见;另有一位自诩为临济正宗的传人,待到真正临济正宗的大德光临他的寺院时,他却借口下山办事去了。这些人可能连一句法也不会解释,却自封为“大师”、“祖师”,待真人驾到却溜之大吉,胆怯而不敢亲近请教。这些人正如萨迦班智达所说那样,“愚者之中欢欣游,学者之前怯而躲”。
良言相告心不悦,宣说深义不愿闻,
无义琐事特精进,此等即是愚者相。
对劝告之良言心存不悦,宣说甚深法义不愿意听闻,对无意义的琐事特别精进,这些就是愚者相。
沉溺在轮回中的众生炽盛的五毒烦恼,只有依佛法和智者的格言,破除我执证悟二空才能遣除。这些有益的善言犹如良药一样,吃的时候味道不甜,但能真正根除无始劫来的轮回病苦,智者会将“忠言逆耳利于行”作为座右铭。而愚者听到揭露自己的过失,马上变成黑长脸,或者是负气而走。若是宣说甚深切实的人规学、大中观、大圆满,他却借口要闭关修道场,到处去拜见什么大成就者而到处飘荡……,反正只要与闻思修无切实利益的事,他很起劲,饶有兴趣,这都是愚者具足的相。在此,每个人都应观照自己是否具足这些愚者相?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唐捐有义之教言,尤为信任狡诈者,
内心憎恨诸大德,此等即是愚者相。
对有益的教言弃之不理,却非常信任狡诈的人,而内心憎恨大德长老,这些就是愚者相。
圣者的窍诀、大德的格言都是具有真实意义的教言,是初劫的如意树所不能比及的,因为如意树只能赐予众生暂时的安乐,而甚深法义融入相续则不仅能成办今生的利益,成就究竟的佛果也是易如反掌。但愚者对这些法义如老狗弃草,根本不在乎,反而对狡诈者,尤为信任,也不观察利弊,只要稍加诱劝马上信以为真。就像米拉日巴尊者所哀叹的:末法时代的人不求善人求恶人,不求智者求狡诈者。近代的根登群佩也说过:不信真实语而信狡诈者是凡夫愚者。愚者非但不学教言,却信任狡诈者,而且经常内心憎恨诸大德,殊不知大德是非常严厉的对境,如《极乐愿文》中说:“若人诽谤菩提萨埵众,较杀三界有情罪还重。”如果这样,今生会有诸多不祥,来世遭受违缘等果报,上述三者都是愚人的法相。当然,愚痴的人如果不断学习教典,远离狡诈者,以清净心依止善知识,久之也会变成智者。
若说实语不相信,欺诈引诱随彼行,
仅以面谀令生喜,此等即是愚者相。
如果不相信真实语,却信任欺诈之言,随顺他人的引诱而行,仅仅听到当面的阿谀奉承即心生欢喜,这些都是愚者之相。
世间众生无始劫来都是颠倒行持,每个人也可能有过亲身体验:明明你是对他真诚相待,毫不隐瞒地讲实话,他却不相信,反而对那些欺骗引诱他的人,非常信赖并随顺其行为,到了财法两空、走火入魔时,才恍然大悟:“噢!我上当了。”如果有人当面恭维:你以前是如何的辉煌,现在事业是如何的广大,你是人间的庄严……于是生起无比的欢喜心,正如《萨迦格言》所说:“慢者喜听赞叹语。”这只是一般的愚者,更有甚者不相信世尊所宣说的因果不虚、四谛十二因缘等法要,反倒爱好气功、歪门邪道、情侠小说等。
愚者对佛法教言从来不信奉受持,将假我执为实有、不净执为净、无常执为常、苦执为乐等,但对那些做杀盗淫妄的卑劣行为、引诱趣入三恶道的污言秽语想方设法地去仿效,别人当面虚情假意地阿谀一番,就高兴得不知自己的姓名,真是可怜!这些金刚句,确实有很深的内外密意,应详察细审,深加体会,肯定大有利于自相续。
初见何人皆信赖,听闻何语皆当真,
无论何事皆参与,此等即是愚者相。
初次见到任何人都非常信赖,听到任何语言都信以为真,无论什么事都要参与,这些就是愚者相。
智者对任何人、事、语言都先作仔细的观察比较鉴别之后再抉择,或依循教言而决定,决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一句话,也不会轻易承诺很多事。愚者截然不同,对一个陌生人也是一见如故。如有些信众只要听到一个活佛的名字,根本一点也不了解,就匆匆忙忙地求灌顶作供养,事过不久又后悔。莲师说过:“不察上师如饮毒。”比如有些人见到一个过路的老僧人,说“活佛,活佛”,老僧人也糊糊涂涂、哼哼哈哈地应着笑着过去了。这种愚者见蠢人的情形真让人啼笑皆非!还有一些人极为轻浮,就像棉絮一样随风吹荡,本来正在好好闻法,突然听说某某地方有什么修法、练功等,不辨别真伪,立即就断传承奔赴而去。别人做什么事都少不了他,任何事情都参与,修法想修八万四千法门,灌顶欲求八百三十六个,结果却一事无成。正如谚语所说:男人杀牛的地方也要去,女人洗衣服的地方也要看。我们无论是做事修法,还是依止上师,首先应仔细观察,谨慎取舍,不要像《格言宝藏论》中所说:“同时启做百样事,一件事亦未究竟,狡黠之人如老狗,常于村间乱窜游。”
承诺无能为力事,不察人云自亦云,
信口胡说未知义,此等即是愚者相。
承诺自己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不察真伪,人云亦云地随和他人,根本不懂、不理解真实义而信口胡说,这些就是愚者相。
愚者往往自不量力承诺一些事情,之后又作很多非法行。先是谎言说自己能做,中间做不下去时,打着上师三宝的招牌到处欺诳别人,这种既打妄语又出卖上师三宝的人,虽然勉强做成了一件事,却造下了很多恶业,使信众退失信心。愚者对任何事情从不观察,妄加评论或人云亦云,一点也没主见。当有人驳斥佛教为迷信时,那些人不加观察也随声附和信以为真。后来形势改变,佛教得已恢复,他马上变成佛弟子。就如《格言宝藏论》中所说:“智者自己能观察,愚者总是随声行,如同老狗狂乱吠,群狗亦是随声奔。”愚者虽未了知法义却信口胡说,一点因果道理也不懂。如同《龙王鼓声经》中所云:“愚人说法者,摧毁诸善法,甚多有情众,地狱受痛苦。”所以我们在为人处世时,应以此来提醒自己舍弃愚者相。
他人未问宣自德,无缘无故害他众,
自高自大辱有情,此等亦是愚者相。
他人并没有请问却宣说自己的功德,无缘无故地伤害其他众生,自己贡高我慢,轻视侮辱一些有情,这些也是愚者相。
作为修行人,别人还未问自己的功德,便兴致勃勃地宣扬:自己的人格是怎样的善良,有多高的境界,有多少弟子等等。有些人如猎人、屠夫无异,无缘无故去杀害众生,有的甚至为了取乐而伤害众生,尽管对自己没有任何利益,这种人就“犹如毒蛇虽食气,遇见他众尚咬死”一样,还认为自己很了不起,有些人还把侮辱别人作为是自己了不起的象征,殊不知大德高僧遇到旁生路过也会退避。如《法华经》中的常不轻菩萨,对所有人作顶礼,别人打他,他一边跑一边说:“汝等皆有佛性,我不敢轻视汝等。”如果这样对照一下,自己凭什么去伤害众生侮辱有情?
愚者之相虽无量,然诸智者依此相,
易知愚者之本质,智者与之相反也。
愚者之相虽然无量无边,然而智者依此即能了知愚者的本质,智者却完全与其相反。
如果一一将愚者之表相列举出来,则如陈那论师所说:“邪道无边故,一一说不尽。”萨迦班智达曾对愚者用了很多旁生作比喻,若各自反观,则可了知自己是人还是旁生。在这里仅仅列举了几项愚者最主要的相,智者能举一反三,依此也会了知愚者的本质,智者的取舍完全与之相反,其结果也是完全不同的。唯愿我们生生世世都能成为智者,以文殊菩萨的加持,今生能圆满显现无漏的智慧。
远离傲慢之愚者,昏庸暴君与劣妻,
一切恶劣之环境,则已获得诸安乐。
如果远离了傲慢的愚痴者、昏庸无能而恶劣的暴君和不贤淑的妻子,以及一切恶劣的环境,则已经获得了一切安乐。
这里说明了必须远离的四种对境。首先是傲慢之愚者,如云:“慢如高山法水不注,谦如大海能纳百川。”往往傲慢的人,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不认真闻思经论,对甚深窍诀不潜心修学。这种人往往不以佛法调服自相续,却以世间学历作资本,认为自己是科大、南大、北大等高等学府培养出来的“高才”而贡高我慢,心中无有丝毫慈悲喜舍之心,在讲辩著上毫无进展,根本没有利他的能力。正如萨迦班智达所说:“卑劣恶人之学问,……彼等难以利他人。”对这类愚者应远离。
同样,对不明世理、不知因果取舍、无德无才、蛮横武断的君主应该远离。因为在这样的昏君统领下,今世不得安闲度日并造种种罪业,来世只有感受无边痛苦,真是伴君如伴虎。而贤明君王,能使眷民造福积资,今生来世都能共享安乐。《格言宝藏论》中亦有:“劣妻恶友及暴君,此三谁人肯亲近?”言及世间平凡之人,以往昔的业缘,遇到了极为恶劣的妻子,不得不与之朝夕相处,心里从未舒畅过,感受着难忍的痛苦。所以遇到这样的愚人,理应生起出离心,去寻求解脱轮回的正法,龙猛菩萨在《亲友书》中也如是忠告奉劝过乐行国王。
无论是平凡人还是修行者,凡是增长贪嗔痴的恶劣环境都应远离,如博朵瓦格西说自己的故乡如荆棘丛,若不远离则生活不得安宁,修行者减退道心。故当寻求寂静处,依止善知识精修解脱法。
若依贤明之君主,调柔稳重之智者,
善良亲友及妙境,则自获得诸喜乐。
远离了上述恶劣的环境,则已趋入了安乐之道。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若要无勤地获得安乐,则需要依止那些贤善明智的君主,自心调柔而稳重的智者善知识,心地善良的亲友,与远离损恼充满善妙因缘的环境。依止了这些善妙的因缘,则能自然地使自己的身心趋入善道,恒时处于喜乐之中。
是故当知愚者过,及与智者之功德,
精通君主之法规,应取智者之功德。
一个明智的君主,应当如实地了知愚者的过患,智者的功德,并要努力使自己精通作为君主的有关法规,于日常中精进修习,吸取诸智者的种种功德。一个人要使自己向上发展,这是必须要做到的几点,作为一个出世的修行人,要成为真正的出世大君主,这更是不可违背的修行原则。
当学世间诸技艺,尤其君主法规论,
工巧医方声明学,因明内明等典籍。
作为君主,必须以智慧武装自己,才能成为真正合格的明君。而要获得智慧,其途径便是学习世出世间的知识,这些知识在古印度归纳为五明:工巧明、医方明、声明、因明、内明。工巧明是有关手工技艺建筑工程等方面的知识,医方明即医学知识,声明是有关语言文学方面的学问,因明是逻辑推理辩论的学问,内明即佛教方面的明处。若能通达这些学问,则从做人治国到出世解脱方面皆可通晓,成为真正的智者。
天文诗学声律等,凡于一切所知处,
君主智者无不学,君主胜饰即智慧。
具足智慧的君主对天文、诗学、声律、词藻、戏剧等,凡是有关世间学识的一切所知处,没有不愿意求学的,因为君主最殊胜的严饰即是智慧。
正因为智慧是胜饰,所以智者对一切学识极感兴趣。就藏地而言,无论是文艺界或宗教界,对五明都非常重视并有所了知,尤其是大法师们没有一个不精通五明的,如此不仅有助于他们自己的修行,在摄受弟子时也成为相当大的助缘。如华智仁波切对五明的精通,从他的诗篇论著中表露无遗,为各寺院及普通民众所津津乐道,无形中熏习了他们的相续。
天文学是有关季节的变化、日月星宿的运行等历算之学问。主要依据《时轮金刚》中独特的推算方式,不需要借助其他任何科学的推测,便能准确无误地推知几千年前到现在,直至贤劫以后很多劫的天文气象、天体运行等变化。
诗学是包括颂词和散文两方面的文学。藏地非常重视诗学,最著名的是单扎所作的《诗镜论》,据说在印度他手持棍棒四处寻人兴诗答对,民间流传着很多关于他的有趣故事。他的名著在众生怙主八思巴时期,于萨迦殿内由译师雄顿多吉花译出。麦彭尊者作了讲义,曾对藏地诗学起了很大的提高和促进作用。后世诗人中有著名的六世达赖喇嘛、全知无垢光尊者等很多诗学家。直至如今,很多寺院都对诗学专开一课。
声律学只讲诗颂词,不讲散文。以元音辅音的音调平仄不同,使颂词有规律的押韵。其中《声律学宝藏论》最为著名。
词藻学也称名词学,专门讲词藻的多名多意。多名包括数量名称和事物名称,事物名称又分本身名称和附加名称。如太阳又名日亲、七骥尊者、千光轮等很多异名。所以词藻学若不懂,藏文内容则很难弄明白,因此,很多藏语系学院对此特别重视。有关词藻的用法规律,在名著《甘露藏》中都讲得十分清楚。
戏剧学,是用文艺方式表达某一殊胜的主题,这方面的学问多流行于民间。它的来源是:在初劫过后,整个人类遭受很大的痛苦,天人见到人间如此痛苦,生起了厌烦和忧愁之心,便请求梵天作一部令人们开心的论典,梵天开许并为其作了戏剧。之后,天人开始表演精彩的文娱节目,最后传到人间,并日趋兴盛。藏传佛教中,戏剧也比较多,如《莲苑歌舞》、《智美更登传记》等。汉地的《西游记》等都是意义深刻、人们又易于接受的著名剧本,它将哲理、智慧与生活融为一体。
小五明是有利于开发智力、助进修行的学问,凡是智者都会很感兴趣,乐于学习的。正如佛在经中也讲过:对自己有利的学问都可学习,为断除外道邪见,对外道论典亦可稍学,但以不染自相续为界。多学不但能使自己多才多艺,也是度化各个层次众生的方便,所以我们应当广学多闻。
尤其若学佛经典,以及一切论疏义,
则于一切所知处,获得无畏之辩才。
君主通达五明固然可赞,尤其应再进一步潜心学习佛经论疏的深广密意,则能精通一切所知法,并获得无碍的辩才。
在一切学问中,学习经论是最重要的。历代的明君都很重视佛陀所宣说的经典,像国王赤松德赞,在幼年时,就开始研习经论。据五世达赖喇嘛所著的《西藏王臣集》中记载,他不但学习很多经典,并且令其手下一汉族大臣将《稻杆经》、《十善法经》、《金刚经》等译成汉文,意在使藏汉臣民皆能有目共睹。如今世界上的首脑人物若真正对佛经稍有领悟,肯定会对普天下的臣民造福行善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于经论,君主即使不能精通无余,但对那些摄要的观点应有所了知,如此必定能增长辩才。如麦彭仁波切《诗镜论讲义》的开头引用佛经的教证:“欲得佛果,必学十明。”萨迦、宁玛等诸派有许多很了不起的大成就者也都引用过此教证,并付诸实践。作为君主和智者若能勤于学习经论疏义,无须怀疑必定能获得无碍辩才。
如是具慧胜君主,大地无等之庄严,
能除黑暗之明日,亦与此君不可比。
如是具足智慧的殊胜君主,是大地上无与伦比之庄严,即便是能遣除黑暗的太阳,也不可能相提并论。
具有超群智慧绝伦辩才的圣者非普照大地的太阳所能比及。如既精通大小五明又彻通博晓三藏的二胜六庄严,以其卓越的智慧成为世间的严饰;见识广博智慧深邃的国王,在他的国土上也是无人能比的唯一庄严。众所周知,整个众生为两种黑暗所障蔽,一是外境的黑暗,以太阳即能遣除,太阳因而成为世间的庄严。另一种是众生相续中无始以来的无明痴暗,非普照大地的阳光所能遣除,只有依靠圣者宣讲佛法,点燃起人们内心的智慧明灯明了取舍,才不致迷茫于轮回的漆黑暗夜中。《楞伽经》中授记的阿育王,也称为法育王,在佛灭度百年后,年至八十七岁开始广弘佛法,并于天上人间建八万四千佛塔,使佛法得以广泛地传播,以此遣除了人们的种种疑惑,同时也遣除了人们生活中的灾难。这样具智慧之君主,太阳是根本无法相比的。
太阳亦是未能除,诸众内藏之痴暗,
君主日光能遣除,故彼君主诚稀有。
流转于轮回的众生内在所隐藏的无明痴暗,千光之轮的太阳也不能遣除,只有依靠君主无漏智慧之光方能根除无余。所以说,这样的君主实属稀有。
有史以来具有智慧的君主极为罕见。因为慧光能遣除众生相续中的痛苦及苦因,若君王既有真知灼见,又推崇传扬佛法,就一定能遣除众生的无明痴暗而显现本有光明。就像藏地法王松赞干布统领藏土时,当时藏地并没有文字和佛法,这位贤明仁慈的君主,派年仅十五岁的囤弥桑布札前往印度求学,他学业圆满返回藏地创造了文字,翻译了二十一种观自在续等。一日,王臣聚会时,他在法王前唱道:“黑暗的藏土上,诸智者中的先驱,遣除无明痴暗的明灯,于藏人最有恩德者,若不是我还有谁?”诚然,如此君主如此智者,自古以来,又有几多?恐怕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
再打开中国历史的篇章,我们也可以发现《佛国游记》的作者法显法师,为了汉地众生能得到慧光普照,六十九岁西行赴往印度求法,七十九岁行满功成,返回东土,八十岁着手翻译经典,给后人留下了宝灯般的经论。纵观历史,作为先贤古德的追随者,为启开如母众生的智慧眼,遣除相续中的意暗,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励力求法,继大德之后,接过慧炬并代代相传下去呢?
天上地上与地下,所有智者之慧莲,
皆依君主日绽放,是故三地增吉祥。
天上人间及龙宫的所有智者之智慧莲花,都是依靠君主的慧日才能绽放,所以有了这样的君主,整个三界都能增上吉祥。
真正现前修证智慧的大德,三地的众生都会得到怙依。在世尊降临人间度化时,曾有八万天子齐来闻法,并同时获得了解脱轮回的智慧;道宣律祖住世时,不仅修行人能依法行持得到其大悲智慧的护持,而且在家人也受持五戒,奉行十善,断尽恶业,绽开了取舍之慧莲。月光国王以佛法护持臣民行善断恶而命终大都升于天上。地下的龙王如翳罗叶龙王化作转轮王的形象,来到世尊前请教;又虚云老和尚在传戒时,龙化作人的形象前来受戒。《僧护经》中记载:一龙王化作比丘的形象前来人间求法,僧护比丘也去龙宫为不同业障的龙子传相应的法。这些如日轮之圣者,均以其不共的智慧光芒,照彻三地,使众生能得到解脱的清凉,绽放智慧之莲花。这样的君主,只要有一位降临于人世间,必会饶益无量众生,为众人所仰止,龙天所护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