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梦辩论歌•幻化音乐
注疏虚空藏
全知麦彭仁波切造
堪布益西彭措著
皈依上师三宝!
为一切众生通达如幻如梦的法界般若空性而发无上的菩提心!
本论分三:初善序义,中善论义,后善结义。
甲一、初善分二:论名,作者。
乙一、论名
醒梦辩论歌•幻化音乐
通过醒者与梦者之间的辩论,而揭示万法如梦如幻的本性,教导修行人将醒时的一切现法抉择为与梦境相平等的本性,经过如理听闻、伺察可以遣除疑惑,若更付诸修行则可断除执著,若依此法上求佛道、下化众生,则如顺风行船再加高帆,可疾速完成二利事业。故行者依此修行,相续中法喜必定会逐渐充满,最终入于诸佛无生般若如幻解脱境界之中。幻化音乐:即幻化王所奏乐之无生如幻的美妙梵韵,其令听者耳目一新,涤荡一切身心尘劳,令闻者从三界轮回的幻梦中即刻警醒,不离当下而恒时欣赏无生解脱歌。世间音乐大多撩拔七情,非靡靡之音即暴恶之声,只是助长贪嗔而已。
金刚上师法王如意宝赞叹此法功德时曾说:“凡夫由于对白天的现法有着坚固实执,所以才会沉迷于现法中,苦苦追求世间八法而不欲断轮回生死,通过修学此论,自然就能减轻对现法的实执,将世俗现法均抉择为如梦的显现,进而将梦现也抉择为空性,从而通达诸法无生的本性,获得一切智智的果位。”如《大圆满虚幻休息妙车疏》中云:“有情自性如虚幻,菩提自性亦幻性,世出世无二幻境,诸有缘者今当知。”
本论行文活泼,如戏剧般的离奇生动,以一箭双雕的双关密语而著成,所以对醒者与梦者及其辩论,妙慧审判员与智慧大王以及他们作出的裁决处理都可以从不同层次与深度去理解。作者以高超的手法,将甚深难测的佛法以如此形式作了深入浅出的宣说,当你在欣赏它时,不知不觉就把你带进如幻境界,所以它叫幻化音乐。
文中的醒者和梦者看似两个人,但它们都是有象征性与代表性的。此可以从外、内、密、极密的层次来理解。
外义的醒者与梦者代表了同一个人对醒觉时的万法与梦境中的显现所持的不同观点、看法与执著。凡夫对于白天显现法的实执非常坚固,几乎达到了牢不可破的地步,但他在醒觉时,对于梦境中的显现法所产生的实有执著就没有前者那样坚固。虽然在梦中不知道身处梦境,而且对梦境种种现法的实执也很强烈,但醒来时却能知道它是假的。
内义的醒者代表初学者失去正知正念时的凡庸分别境界。虽然听闻了佛法,但并未如理思维,散漫度时,依旧随顺自己的分别念,结果对外在的境界和内在的身心依旧处处产生贪执爱染,依旧还是造轮回六道的业,对于佛教各种法相名词、境界等都颠倒理解,如将“空”理解为什么都没有,将“无自性”理解为虚无主义与神秘主义,将“涅槃”理解为死亡等等。内义的梦者代表了初学佛法时依观察所产生的妙慧心所。初入佛法的凡夫虽然对于般若空性之法门作过闻思,但未产生坚固的修法智慧。因为他所具备的只是有漏分别心所摄的一种妙慧心所。故仍不能有力地对治烦恼及实执种子。甚至由于无始以来实执习气熏习的缘故,而将“空”、“无自性”、“涅槃”等法也执为与现实超离的法。
密意的醒者则代表资粮、加行道菩萨的出定修法。通过闻思修学,对般若空性已产生了定解,但由于未能超出世间入于见道位,所产生的定解也只属依靠比量认识法界总相的一种漏法心所。虽然在入定位时可以相似地安住法界本性,出定后了知一切显现法均不实有,但仍无法彻底断除执著的种子,只是他的执著较未接触佛法的凡夫要微薄而已,就象一个白天看电影的观众,虽然明知道银幕上的人物以及故事情节都是虚假的影像,但自己的心情却不由自主地被它们所左右,随着剧情的变化,时而喜,时而忧,时而哭泣,时而平静……明明了知是虚妄,偏偏当下看不破。正如普润大师偈云:“方听无生曲,始闻不死歌。今知当体是,翻恨自蹉跎。”
密义的梦者则代表了圣道学道位菩萨的出定修法。由于在见道初地时已遣除了二障的遍计种子,并且粗大的俱生烦恼永时不再生起,入定时现量体会法界自相,由此功德,出定时虽然现见种种显现法,但绝不产生实有执著,了知内外诸法皆如梦如幻,于如梦如幻中修积如梦如幻的资粮,度化如梦如幻的众生,获得如梦如幻的解脱……坐水月道场,行空花佛事,就象演员在梦中演戏,由于职业熏习,在梦中也没忘记自己的职业,所以在进入角色时也只是逢场作戏,决不会以假当真,虽然所演的人物故事都维妙维肖,生动感人,但在上演的过程中,自己就了知一切均为虚妄不实,虽然入戏却不被戏转。
极密义的醒者则代表示现十二相成道,住世八十年,讲经说法三百余会的化身佛释迦牟尼。在显现上也有同于凡夫的遭遇,因目睹生、老、病、死之苦而欣求解脱。金枪马麦之难,提婆推石伤足之厄,对破戒弟子的呵斥,对如法修行者的赞叹……如是种种的喜、乐、哀、愁,均是为了适应所化众生根机而作的大权示现,唯其如此,愚痴众生方能听受佛的教诲。佛安住一真法界,现前如来藏心,证得法界海会普光明智,具足万德庄严之清净报身。称性为彼大根众生顿彰圆融无碍法界,但五浊之世,利根者少、钝根者众,佛眼观茫茫众生倍受诸苦,忆昔悲愿不动道场而现应化身,随类逐形,权巧示现,入于轮回而作化度。如佛在《妙法莲华经》譬喻品中云:“舍利弗,如来亦复如是,则为一切世间之父。于诸怖畏衰恼忧患,无明暗蔽,永尽无余,而悉成就无量知见,力无所畏,有大神力及智慧力,具足方便智慧波罗蜜,大慈大悲常无懈倦,恒求善事利益一切,而生三界朽故火宅。为度众生生老病死忧悲苦恼,愚痴暗蔽三毒之火,教化令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见诸众生为生老病死忧悲苦恼之所烧煮,亦以五欲财利故,受种种苦,又以贪著追求故,现受众苦,后受地狱畜生饿鬼之苦,若生天上及在人间,贫穷困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如是等种种诸苦。众生没在其中,欢喜游戏,不觉不知,不惊不怖亦不生厌,不求解脱。于此三界火宅东西驰走,虽遭大苦不以为患。舍利弗,佛见此已,便作是念:我为众生之父,应拔其苦难,与无量无边佛智慧乐,令其游戏。舍利弗,如来复作是念:若我但以神力以及智慧力,舍于方便,为诸众生赞如来知见力无所畏者,众生以是不能得度。所以者何?是诸众生,未免生老病死忧悲苦恼,而为三界火宅所烧,何由能解佛之智慧?舍利弗,如彼长者虽复身手有力,而不用之,但以殷勤方便,勉济诸子火宅之难,然后各与珍宝大车。如来亦复如是,虽有力无所畏,而不用之,但以智慧方便于三界火宅拔济众生。”这就象一个醒觉的智者,身边全都是疯狂的病人,他有心给他们治疗,不但不被接受,反而被这些疯狂者看成是疯子,因为他没有象他们那样无理智的行为。为了拯救这些处于疯病中而不知苦患的可怜人,智者不得已也装作疯狂之相,其实他内心一点也不昏愦迷乱,待所有的疯狂者都将他视作同类,不再畏惧和戒备时,他便将治疗疯病的药物说成是美食,让疯人们服下……
正如《杂譬喻经》中说:外国经常降恶雨,若落在江、湖、河、井、池水中,人喝此水,就会狂醉,七日之后才能清醒。当时国王聪慧多智,观见恶雨云出现,就盖住一口井,不让雨降入其中,当时百官郡臣都食用恶雨水,全朝文武悉皆发狂,赤身裸体,以泥涂面,十分狼狈地坐在王宫中。只有国王一人没有发狂,仍然穿着平常的衣服,天冠璎珞庄严其身,坐在胜妙床座上。群臣见到,大生诧异、惊怪万分,共同商议如何处置国王。国王担心群臣反叛而内心很害怕,就对众臣说:“我有良药,能治好我的狂病。你们稍等片刻,待我服药,立刻出来。”于是国王入宫,脱掉衣服,泥水涂面,很快出来,群臣一见,皆大欢喜,说理应如此。他们根本不知自己发狂了。七日之后,群臣清醒后,生大惭愧,各自穿戴衣冠,上朝集会。国王依旧如前赤身裸体而坐,诸臣大生惊怪地问道:“大王平日智慧超群,为什么如今却这样呢?”国王回答说:“我心始终镇定,未尝错乱,但由于你们都发狂了,却还说我发狂了,所以我就这样做了,不是真心这样。”如来也是这样,因为众生先食用无明水,一切都狂醉颠倒,若闻大圣世尊时常宣说诸法不生不灭,一相无相,一定会说大圣是狂言乱语,所以如来随顺众生,说诸法善恶有为无为等。
至于极密义的梦者则代表了报身卢舍那佛,报身佛具有无量的功德庄严,恒时安住于法界宫殿中安享常乐我净的涅槃大乐,此功德光明遍照十方,同时又寂然无生,唯登地以上的菩萨于出定位中方能见到。这就象一个修梦幻瑜珈成就的人,虽然是在梦境中,却了了分明,安住于梦光明中,绝不等同于凡夫的昏沉入睡。于此光明梦境中,一切显现法都可随意变现,且能成就息、增、怀、诛等种种事业,虽然成就了无边的事业,却了知其皆为自心的幻现,一切诸法“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如是于无取无舍中任运成办,不着痕迹。
以上四层意义,乃是大乘显密共通的讲法,至于大圆满窍诀部的意义则更为深广,此不赘言。我们可以通过闻思修学的不断增上而产生逐渐深入的理解。当然,作为初学者,主要是从外内义的角度来理解醒者与梦者。
乙二、作者
作者全知麦彭仁波切早在一千多年前莲花生大师就授记他将成为“弘扬大圆满的太阳”,雪域诸教派共称的文殊菩萨之化身。本论结尾中有“大喜乐地德者造”即由“德”(全知麦彭仁波切之尊名)于大喜乐圣地而造。其智慧功德可以通过下面偈颂来概括:
觉空文殊童子之加持,
密意界中获证八辩才,
教证法藏海洋尊胜主,
诚挚祈祷麦彭那迦尊。
尊者自幼异于常童,于七岁时著写了汇集显密甚深精要的窍诀藏——《定解宝灯论》,十五岁时读诵《时轮金刚•韵律历算》数日,并祈祷文殊菩萨,便彻底精通,在杰娘静处住十八个月,修文殊语狮子法,并造药丸,获得极殊胜相应法相,“从此对显密、明处之各种论典,一经过目,便能胜解,只需教法传承,而不必他人释解。”一切经续总疏之义,从其意海自然流出,在众多智者中,无所畏惧,如狮子王,讲、辩、著均皆无碍。
后于嘎莫达匆闭关修行十三年,显现出诸多不可思议的功德。在亲见本尊文殊菩萨时,文殊经函及智慧剑均化光融入心中,刹那圆满通达了经藏,并以如幻之身,亲至文殊净土,谒见文殊菩萨。与黄教格西辩论时,格西见他现文殊之相,而五体投地恭敬顶礼。在石渠闭关三年修行阿底约嘎,于阳光之下,身无影迹,体空莹澈,于墙石等物,自由出入无所障碍。在造一切内外续部的精华要义《大幻化网总说光明藏论》圆满时,于光明梦境中,密主护法神阿仲玛以身供养,发誓守护。
在石渠的即寺中,三天阅完了《甘珠尔》(经部),在格蒙寺修法之余,二十五天阅完了《丹珠尔》(论部),并且只在此次阅读后,便对经论熟记不忘。
上述尊者的功德只是冰山之一角,欲广知可详阅其广传。
甲二、中善论义
分三:嗡索德;顶礼和发誓造论;正论。
乙一、嗡索德
藏文嗡索德汉文意为愿一切吉祥圆满!
此处即是愿一切众生能够得到三宝的加持,通达如梦如幻的法界空性,获得一切暂时的安乐与究竟的解脱,并愿正法长久住世,佛日增辉。
乙二、顶礼和发誓造论:
于彼文殊大圣尊,稽首礼已宣此言。
为了修学佛法的后人能够产生通达诸法如梦如幻之智慧,故对殊胜的文殊本尊作顶礼而造此论典。此为顶礼立誓之句。造论弘法前必须皈敬上师三宝本尊,这是历代诸祖诸师的定式。顶礼的意义大略有五种:一遵从古德先贤的仪式;二令众生增长福德善根;三为有别于外道论议无有宗本;四祈求加被冥契圣者密意;五显示能礼所礼虽性空寂,然感应道交难思议。
文殊大圣尊有三种含义:一、文殊化身即全知麦彭仁波切,尊者示现为人中阿阇黎的形象,本性则与了义的文殊无二无别;二、了义的文殊,即三世诸佛明空双运的智慧之本性;三、指孺童妙吉祥文殊师利菩萨。
乙三、正论
分四:醒梦诤辩,智慧大王派遣妙慧作出公正裁决,醒梦和合,妙慧得加持获殊胜成就。
丙一、醒梦诤辩
分二:醒梦诤辩的缘由,醒梦诤辩的内容。
丁一、醒梦诤辩的缘由
首先以两位戏剧性的人物——醒者与梦者登场,全论通过他们的诤辩而得以开演。
颂曰:
昨夜梦中善妙境,今日所见显现法,
二者始则同等生,二者终则同等灭,
梦执梦现以为实,醒执醒现即是真,
为辩是非醒梦诤。
昨夜梦中所出现的很多善妙境界,今天白天醒觉时所见的种种显现法,在显现时,二者都平等地宛然存在,在消失时,也同样荡然无存。在梦境中,对各种的显现法都认为是确实存在,于醒觉位中也认为种种的显现法都是实有的。因为各自执著各自的境界为实有,二者的观点差别很大,于是梦者与醒者开始诤辩。
对此,法王如意宝作了个比喻:就象昨天梦中在花园里宴请亲友和今天白天真正地在花园里与亲友们举行宴会一样;在梦中,对花园中的景色,饮食的美味,以及亲友都产生强烈的执著,同样,醒者对这些外境也生起贪爱心;梦中醒来,一切善妙的境界都消失,同样,今天由醒觉而入睡或到了明天,这些显现也无影无踪;在梦中看见美丽的花儿,情不自禁地摘下一朵,对于美味佳肴则是不知厌足地大吃大喝,由于自己穿的是一件质地样式都非常高档的衣服,偏偏不留心,将菜里的油沾到衣襟上,当时心痛得又擦又抹,满心懊恼……同样在白天,外境各种显现法也是无欺地存在,与此等无差别。
丁二、醒梦诤辩的内容
颂曰:
夸大显现醒者言,梦汝现者是虚妄。
语气夸大、强烈执著显现的醒者首先发言:“你——昨天晚上的显现是虚妄的,哪里会是真实的呢?完全是虚妄的影像!”
因为对白天显现法的执著很坚固,因此醒者急于开口,且口气特别大,自以为是。他蔑视梦者“哪里会是真实的呢?!”
这种观点为世俗凡夫所共许。人在梦境中无法作主,也不了知是在虚妄之中,尤其是在善妙梦境中享受种种欲乐,于醒来之后还会懊恼:为什么如此美梦不能长久地持续下去,真正是“好梦由来不愿醒”。尽管如此,他还是会知道此梦境是虚妄的,不会一味地沉湎于此,因为伴随着醒来,对于白天显现的实执习气和眼前种种“现量”而见的色、声、香、味诸法相结合,他认为自己活在一个完全真实的白天,对昨夜的梦很快就会淡忘。
颂曰:
纷繁幻现梦反诘,非仅我是汝亦妄。
显现层出不穷、千变万化的梦者反诘说:“如果我是虚妄不实的话,你醒者也同样是虚妄的影像,我们是平等的,哼哼!”
对于这点,世间凡夫通常难以理解,因为无始以来的坚固习气,他们把外境的事物看成是超越于心识的客观存在。“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他们生生世世都活在自以为真实的物质现象界中,追求感官上的刺激与享受,因而在白天的不同境界中随欲沉浮,无法作主,以致久溺轮回,无法解脱。
针对轮回众生的实执重病,佛顺应不同根机而宣说了不同的对治法门。
声闻弟子通过听闻四谛法,修习四念处,将有情身体与山河大地观察为无分微尘,由此能断除对外境的贪执,证悟人无我的本性,获得解脱,但由于只是在较低层次上认识到不实有的空性(对于无分微尘尚未抉择为空性),未真实通达如梦如幻的空性境界,所以仍有取舍,对于轮回生死强烈厌离而欣求寂灭之乐。
大乘随理唯识认为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心识以外的法连微尘许亦不存在,即众生根识及其所对的外境都是遍计的法,犹如病眼见空花,其实根本不存在。正显现时离能取所取。摄大乘论云:“又此识皆唯有识,都无义故,此中以何为喻显示,应知梦等为喻显示,谓如梦中都无其义,独唯有识,虽种种色声香味触,舍林地山,似义影现,而于此中都无有义。由此喻显,应随了知一切时处,皆唯有识。”一切根身器界都是阿赖耶的相分,都是习气的幻现,但由分别识强烈执著根身器界而造作不息,熏习的力量使此执著更加根深蒂固,从而轮转六道。通过了知根身世界皆为阿赖耶的幻现,内在并无一个实有的“我”,外面也没有一个真实的世界,都如梦景梦心全部是错乱的显现,随此见解去修可以立竿见影地断除粗大的执著。
修学大乘随理唯识可以断除很大的执著,但对清净依他起之心识的执著却仍未断除。而中观却不分别内心外器将一切显现法平等地抉择为无生空性。依中观见去修持可以断除对一切万法的实有执著,获得殊胜解脱。
随教唯识直指众生心性本来清净,具有恒沙功德妙用,只因妄想分别而不能显现。如乌云蔽月,如摩尼宝珠被污泥所染,虽然被蔽染但本性恒时不增不减不垢不净。它的本性与十方诸佛无二平等,不差不欠,但诸佛了悟,所以万德周备,众生迷之,因而备受痛苦。以这样的见解直心正念真如佛性,以修法之功德开显本具性德,昭显本来面目,而安住清净光明的解脱境界,于无取无舍之中任运成就佛果。
以上简介了小乘声闻、大乘随理唯识、中观、随教唯识对于万法如梦本性所通达的程度差别。应知诸圣者瑜伽师不仅彻底通达了梦境的不实有,也彻底通达白昼显现法的虚妄;而世间凡夫不但将白天的种种显现法强烈执为实有,就是在梦境中,面对各种境界实执分别心依然生起。所以凡圣境界有天壤之别,凡夫境界为非量,圣者境界为正量。故修行人唯有依随圣者的智慧言教,不能随顺凡夫的分别念,如此方有可能走上解脱之道。
颂曰:
我醒不妄有根据,今现量见故真实。
醒者颇为自负地说:“我白天所见的种种显现法是真实不妄的,这有充分的根据,因为这当下就能现量见闻感受,难道还不是真实的吗?”
绝大多数世间凡夫都认同这一点,在白天,我们眼睛所见的种种色法,耳朵听见的各种声音,鼻子嗅到的各种气味,舌头尝到的不同味道,身体所感受的冷热疼痛等,对此一切之所以认为无一不是真真实实,正是由于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在生活中就追求感观享受。一切都跟着感觉走,且美其名曰:“提高生活品质”,结果“食则一席千命,衣则貂皮蚕丝,居则华屋贵邸……”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这种现象尤其严重,因为绝大多数的凡夫都完全相信自己白天所见的一切显现法为实有,由于坚固的颠倒实执习气,所以他们越追求越空虚无聊,逐渐走向精神的荒漠。为了刺激麻木的心灵,他们用尽奸心巧计造作各种恶业来寻欢作乐,结果把自己投向无底的深渊。
佛教大乘随理唯识在详细观察世俗谛时,将一切外境的显现法均抉择为阿赖耶习气的变现,同时用精确的因明逻辑加以论证,这为沉迷于白天的显现法而又渴望理性解脱的世间凡夫所易接受。近百年来,法相唯识学说在西方盛行,同时也带动了他们很多心理学方面的研究。但由于他们的研究只停留在文字上,未能以身心去实证“无我”、“缘起性空”、“诸法如梦”的教义,所以他们依旧徘徊在现象界中,未能超越凡俗的境界,其研究成果也仅有少分与佛法相似,发展得再好也只能作为佛法的一个注脚而已。至于依教如理闻思唯识教义的修道人,则以破除“我执”为根本出发点,将生命融入佛法的修行,精进地断障积资,最终超凡入圣获得圆满的解脱。
总而言之,在凡夫境界里,白天所看见的山河大地,身体被刀割破后的疼痛,吃饭后所感觉到的饱胀等等,无一不是现量感受的,所以醒者会说:“这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颂曰:
梦者对此答复曰,梦亦现见故不定。
对此梦者答复说:“白天的显现固然是你现量所见,而梦境中的显现同样也是我现量所见,跟你一样,所以你的根据不一定正确!”
对于这一点,我想大家也都能理解,在梦境中,所见的一切显现法和白天一样是真实不虚的,看见美丽的景色我们同样生起贪爱之心,见到了洪水猛兽照样是恐怖逃命,被火烫了一样会痛得“哎哟!哎哟!”直叫……
颂曰:
今现无故谓决定。
醒者说:“你认为你当时所见的并非虚妄,但是现在白天时,你昨晚梦境的显现法连微尘许也找不到,而我的显现就在眼前,这还不证明你决定是虚妄的吗?”
的确,在梦境中,我们不能看破,无法自主,但在醒后就能了知梦境的虚妄,但是白天睡觉时不清净的显现法亦如梦境同样虚幻。至于断除二障、圆满二资的圣者境界中,不仅不清净的实有法不存在,甚至连清净的显现法也无微尘许存在。
颂曰:
来日无此故不定。
梦者反驳道:“你说我梦境中的显现法在白天无法现见,那么你今天白天的所见所闻,到了明天,不也同样消失了吗?所以你的根据不是决定的!”
对于这一点,我们通常难以理解,因为坚固的“常见”习气,尽管白天的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生灭变化,但我们认为“我”还是昨天的那个我,明天也是如此,我是这样,别人也不例外,世间上的每个人都是不变的;外境的山河大地、城市乡村等则更为恒常。明天的我依旧生活在地球上,明天的我依旧是现在的我,明天的世界和今天没有两样……由于强烈的我执常见,使得凡夫总是生活在自以为恒常稳定的现象界中。
对此,梦者的反驳也很有力:既然今天白天所见为常有,那么应该永恒不变,今天和昨天一样,明天又同于今天,以至于尽未来际都无有变化,那么一个未出生的人永远不会出生,而活在世上的人则永远不会死了!但是这世界上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新生儿诞生,同时有无数的人离开世间。由此可见醒者的根据不充足。
对于我们自身,可以通过生理、心理两方面加以分析,从而破除常我之见。人体每天有成千上万的细胞死亡,又有不可计数的细胞新生,所以每一天的我都和前一天不同,只不过变异的程度很细微难以觉察而已。而且每过七年,一个人的全身细胞就完全更新了一次,那七年后与七年前是否是同一个人呢?至于心理的变化就更明显了,原本是一个随世浮沉的凡夫,在偶然的机会中,于某一天接触了佛法,由此而逐渐深入,以至于走上了出家的正道,开始了另一段人生道路。其实接触佛法后一刻的那个人,已经不同于接触佛法前的那个人了,其思想意识已经发生变化,这样积微成著,最终连生活形态都会发生完全的改变。
从上述分析可知,凡夫所执著常有的我根本就不存在,明朝的我决不再是今朝的我,我是如此,外境的其它有情以及山河大地也无一不在变化之中,那怎么能把它们执著为常有的呢?
颂曰:
吾现量见故决定。吾亦见此故不定
醒者趾高气昂地说:“白天的一切显现法,我是现量所见,所以它天经地义是真实不虚的。”梦者稳坐钓鱼台慢条斯理地说:“你别忙着盖棺下定论,到底怎样还未可知。如你一样我也是眼睁睁地现量看到梦中之境啊!所以啊!白天显现法是真实的观点还不决定是正确的。梦中显现法是虚妄的也未必。你我还是一样的。”
了义经中说过十地大菩萨尚在梦中修道唯佛是醒觉者,但菩萨较之凡夫不啻天地之遥,以菩萨境界为准,那么凡夫无论白天晚上所见都是虚妄颠倒错乱之境,还妄诤你是我非,的确荒唐可笑。如弘一大师的《世梦歌》中云:“却来观世间,犹如梦中事,人生自少而壮,自壮而老,自老而死。俄入胞胎,俄出胞胎,又入又出无穷已。生不知来,死不知去,蒙蒙然,冥冥然,千生万劫不自知,非真梦欤?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今贪名利,梯山航海岂必枕上尔!庄生梦蝶,孔子梦周公,梦时固是梦,醒时何非梦?旷大劫来,一时一刻皆梦中。破尽无明,大觉能仁,如是乃为梦醒汉!如是乃名无上尊!”
颂曰:
此恒固存谓决定。
醒者说:“我白天的显现法在漫长的时间里都坚固地存在,常存而不灭;而你梦境中的显现则很短暂,是刹那生灭虚幻不实的,所以我决定是真实的,你决定是虚妄的!”
白天的显现法在凡夫眼里的确被认为是恒常存在的,就象喇荣山沟,曾经是十三大虹光身成就的寂静圣地,一百多年过去了,今天喇荣沟依然坚固地存在,而并没有从地球上消失。
至于梦境中的显现法,相比而言就很短暂了,也许你昨天在梦境中还享受着天堂的妙乐,但今晚你的梦境却充满了饿鬼的痛苦;甚至,在同一天晚上的梦境中,你起初还梦见了上师,闻受了甚深的教言,心中法喜充满,紧接着的另一个梦境却把你拉进了陌生的大城市,你想回到上师身边,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焦急地寻找,却碰不到一个人可以问路……正在这时,闹钟响了,你浑身冷汗从梦中醒来,看看自己的小木房,不禁庆幸地念了一句:“喇嘛庆!”(上师知)
颂曰:
长短时存谁亦有。
梦者反驳道:“你白天的显现法并不完全是恒常的,有些婴儿夭折在母胎里,有的刚出生就断了气,有的只活了几个月就短命而死呢!而我梦境中的显现法也不全是短暂的,有时甚至经历了很漫长的年月,所以显现法存在的时间有长短的差别,这不但在白天有,我梦境中也是一样,所以你的根据不是决定的!”
白天的有些显现法并非恒常存在,就象某些小虫,早上出生,中午的时候已经发育成熟,在水中交尾产卵,还没等到天黑,它们的一期生命就结束了。而中国南方的大椿树,至今已活了八千年,依旧生机盎然。所以它们存在的时间也有长短的差异。
至于梦境中则更为明显了:在短暂的梦境中,我们还没有留意,它就消失了,事后只留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而有些梦境则长得惊人,如班玛地匝活佛在一天黎明的光明梦境中享受了邬金刹土二十一年的生活。古人云:“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中国古代的吕洞宾,住在旅店里,等着黄粱米饭煮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在梦境之中经历了考取功名,出任地方长官,成家生子,被诬陷下狱,法场斩首连头带尾整整四十年的梦中生涯,醒来一看,黄梁米饭尚未煮熟呢!当代西方的某些催眠术,能使被催眠者在深度催眠状态下回溯到前几世纪的生命历程中,而详详细细地将当时的姓名、家庭、人生经历、社会背景等都叙述出来,然后又经历了几百年,回到现实中,当然,整个催眠过程不过两三个小时而已。我们有些金刚道友,特别爱睡午觉,哪怕中午时间再紧,也要眯着眼睛打个瞌睡,虽然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他却在梦中洗完了衣服,又打扫了房间,还把上午的课程又复习了一遍呢!
而且,我们也应该知道,同样长的一段时间,在不同人的主观感觉上也有长短的差别呢!比如一个幸福的儿童,他在某天早上醒来,吃完了早餐就在花园里玩耍,一边采摘鲜花,一边游戏歌舞,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正玩得起劲但妈妈已经在喊了:“都十二点了,还不快回来吃午饭!”而另一个与他家相隔几十米的穷苦孩子,家里揭不开锅来,每天被锁在破房子里——父亲和母亲出外乞讨,哥哥也去拾垃圾,因为他太小,只能被锁在家里,他在饥饿和孤独中等待着中午的来临,他害怕、焦虑、饥火内焚……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是漫长的煎熬。
总之,不仅白天的显现法存在时间长短的差别,梦境中的显现法也是如此,两者是完全平等的。不能说一者有,另一者无。
颂曰:
汝梦穿山无阻碍,昼能现此谓汝真。
醒者说:“晚上的梦境是虚假的,因为那时能够在岩石中无碍地穿行,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在水中和鱼一样地游曳。如果你在白天也能如此地穿行无碍、自在飞游,才算你和我是平等的,才承认你是真实的。结果呢?你对这些显现法不是无能为力吗?怎么还不能说明你是假的呢?”
由于各种习气在梦境中现行,凡夫俗子可以在梦境中做到很多在白天无法企及的事,比如我们向往圣地五台山,但一直没有机会去朝拜,结果在某一天的梦里,却展翅飞翔,越过了高山森林,来到了清凉世界,在塔院寺发了很多殊胜的誓愿,并且念诵《普贤行愿品》,上了五台顶,通过祈祷亲见与金刚上师无二无别的文殊菩萨,获得了文殊大圆满的灌顶……如此善妙梦境,令人流连忘返。但伴随着黎明的来临,我们从梦中醒来,借着曙光登上了北台顶(此是指喇荣五明佛学院的北台),眺望着北方的天空,胁下却生不出两只矫健的翅膀,看着几只雄鹰在盘旋、滑翔,只能在感叹之余合掌恭念:“南无清凉山金色界大智文殊师利菩萨!”
至于世间的例子,就更好举了,比如有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光蛋,他天天想发财,可是因为好吃懒做,总是寅年吃了卯年粮。某一天的晚上,他梦见自己摸奖中头彩,一下子由赤贫变为暴富,他在一瞬间拥有了住宅、轿车、豪华家具、高档服装、信用卡、名片、鲜花、掌声……他在狂喜之余,嘟喃自语:“我这是不是在做梦,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他在喃喃中翻了个身,一下子从路边的水泥长凳上摔了下来,借着路灯的微光,他看见自己身上那条破毯子已经揉成了一团碎布,肩膀也摔得好痛,原来那真的只是一场梦,他还是那个一贫如洗的街头乞丐。
颂曰:
今能聚缘亦会现,无缘梦中亦不能。
梦者回答说:“这倒未必,只要因缘具足,在白天同样可以有这些穿山越岭上天入海的显现,同时,如果不具足因缘,即便是在梦中也无法穿山越水和自在飞行,我们二者依旧还是平等的。”
的确,只要因缘具备,白天同样可以有空中飞翔、水中游曳、地下穿行的显现,这可以从四个方面来证明。
首先是借助物质的力量:我们乘上飞机即可在天空中飞翔;坐潜水艇可以潜到深海;利用x射线等多种放射性射线能穿透人体、岩石;隔着千山万水,打开收音机可以接收到地球另一端发射出来的无线电波……
其次是由众生的业力:鸟儿在空中飞翔,是它的本能;鱼从出生就一直在水中,它们根本不需要学游泳;穿山甲生来就会打洞,穿行地下无有任何阻碍;有些非人也可以在水中、山崖乃至空中任意穿行,而众生的中阴身也都具有如此的能力……
再次是依靠密咒的加持力:有些幻师运用密咒能够幻化出象、马、车等物,而且这些幻化物,无有质碍,互相通彻而行,甚至大象在水中游,马在空中飞;有些瑜伽士能够隔着一座大山,加持山那边的弟子,使其获得悉地;很多成就者在放生时念诵经文咒语,使得水中的鱼虾业障得以清净,来世获得解脱……
最后是依靠成就者的神通力:象莲花生大师就在几个国王面前显示过入火不焚、入水不溺的神通。其二十五位大弟子在显示神变时,也曾于山岩中通彻无碍地穿越,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月称论师则在石板上所画的奶牛身上挤出牛奶并以此供养那烂陀寺的僧众。至于大成就者米勒日巴为了调伏弟子惹琼巴的慢心,进入到路边的一个牛角,只见牛角并未较前长大,尊者的身体也未缩小,就如一面镜子中能看见广大的山河一样。惹琼巴想到:“看样子,里面的地方很大容得下我。”于是就想尝试着钻进去,努力钻了半天连头或手都进不去。又一次,当惹琼巴对尊者生起邪见时,尊者展开衣袖如鹏鸟展翅一般向红崖的悬壁顶端飞腾而去,尊者在空中如鹫一般地上翔,如鸢般地突降,如闪电般地飞驰,示现种种姿态,同时歌道:“惹琼子兮试谛听,红崖博拓虚空堡,虚空堡之顶端上,我效大鹏作翱翔,震颤双翅似小鸟,任意飞腾游四方,从来无人能如此,如斯飞翔如绝响,老密飞时如斯飞,如鹫高翔入穹苍,速如鸢降疾若电,四方腾窜似狂飚,我于因缘自在故,此身能发大神通,汝若具信勤修持,轮涅自在融一体,此实奇中之大奇!”为了调伏佛学家罗顿和达罗,尊者身腾空中,在空中行走、践踏、卧倒、趺坐及示现种种活动的姿态,就象在实质的地上行动一般,又身体随意穿过崖石,上入下出,下入上出,此入彼出,彼入此出,或半身隐于崖石,或半身露在外面,又从空中猛然下跌,穿石落地……最后尊者掷大崖石于空中,崖石下降时以手托住,石上留下了清楚的尊者手迹。(直到现在人人去看皆能见到)我们的金刚上师法王如意宝,曾经在石头上清楚地留下了脚印,当时的弟子都现量见到,也曾从山顶上直接飞到山脚下……
由此可知,只要因缘具足,在白天也会出现如此希有的显现法。
同时在梦境中也并非每天都能穿山越水,自在飞翔,这些显现也只是偶尔出现。就象我们每天都在祈祷本尊,但因我们业障尚未清净,福德还不圆满,观想本尊不够专一,修上师瑜伽也不相应……由于这诸多因缘的不具足,所以真正能如愿梦见本尊的极少,绝大多数人的梦境依旧是迷乱的显现。
总之,这些显现法的出现均需要因缘具足,若因缘具足,白天梦境中都会出现,反之,则无论是白天或梦境中都无法出现。所以白天与梦境二者仍旧是平等的,不能认为一真一妄。
颂曰:
梦中无缘亦能现。
醒者说:“在白天,要通过密咒,众生业力,成就者的神变等种种因缘才有此类四大无碍的显现。至于到了梦中根本不需要任何因缘,就能做到这些,所以你决定是虚妄之法!”
在梦境中,我们感觉上似乎不需借助任何因缘,四大自然而然地对我们失去了质碍和伤害的作用: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穿越山崖,和在虚空中穿行没有两样;地球的引力也失去了作用,我们就象白云一样轻盈和自在;进入海底深处,我们就成了“大西洋底来的人”,在水中畅通无阻地呼吸,矫健的剑鱼也无法和我们相比。而且,在白天是个瞎子,看不见任何东西,到了梦境中却朝拜四大名山,五台山那金碧辉煌的皇家寺庙,峨眉山那气势磅礴的金顶,普陀山的海市蜃楼与岛上庙宇融为一体,九华山的地藏铜像、青松白雪,无一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一个截肢的残疾人,到了梦境中却参加田径比赛,在“加油!”“加油!”的呼喊声中,他遥遥领先,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又如一个对三宝生邪见,毁坏了根本戒,诽谤正法的人,应该说此生无望解脱,堕落地狱是在劫难逃了,怎么还谈得上弘法度众生呢?可是偏偏在某一天的梦境中,他身披袈裟登上了法座,为成千上万的弟子灌顶、说法、传戒……原本在白天根本就无法发生的事情,在你梦境中却成了事实。所以醒者说:“这足以证明你是虚妄的!”
颂曰:
何故恒时此不能。
梦者也不示弱:“未必!如果真正无因无缘就能在我梦境中显现,那要么每天梦境都能有上天入水等的显现,要么没有一天梦境出现此类的显现。但事实上,并不是每天都有,也不是日日均无,而只是偶尔出现,所以,你的话并没有道理!”
梦境是阿赖耶种子现行而显现的,在梦中之所以能有这些四大无碍的神通,也是因缘和合而出现的。就象一个根本不会游泳的人,他在某一天的梦境中能够与海上的大浪搏击,成为勇敢的弄潮儿;潜入海底,采取鲜艳夺目的珊瑚……这或许是因为他前生作过海上的渔夫,或许是他以往作鱼的习气成熟,或许是曾经看过科幻片……如是种种才使得他在梦境中能有如此的显现。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梦中,他被狮子追赶,原本熟悉的小路竟然在眼前消失了,一条小河就横在前面,看着水面的波浪,听着由远而近的狮子吼声,他两腿战栗,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闭着眼眼憋足了气跳进了河水,只扑腾了几下,呼吸就已经窒息住了,头发晕,身体渐渐下沉,大脑缺氧一片浑沌……因为天冷,他蒙着被子大睡特睡,才出现如此可怕的梦境。
至于原本充满邪见,讥毁三宝,毁犯尸罗的人在梦中为人讲法灌顶、传戒等仍可以从三世因缘来解释!他今生是如此的与佛法不相应,或许是由于他前世某一次粗猛烦恼现行后,产生了强烈的邪见而导致的。至于他在梦境中作传法之类的事,有可能是他前世习气的现行……绝不是无因无缘就能产生的。更重要一点,这种显现法不但在梦中可以出现,甚至白天也能现量让人看见,就象文殊菩萨曾经加持魔王,让魔王说法,结果魔王虽然还是魔王,但在加持之下,他不得不说正法,文殊菩萨对魔王如此,那诸佛菩萨对某一个罪恶凡夫作加持,使其梦中树立法幢,又怎么不可能呢?!
总之,凡夫大部分所认为的无因无缘,其实还是有因缘的,只不过我们没有足够的智慧故无法了达。梦境中显现是如此,白天也不例外,万法皆仗因缘而生。
颂曰:
汝死之亲仍有慈,本无之子亦有生,
我则无有如是事。
醒者振振有词地说:“在你面前,白天无法实现的事情都能发生,比如母亲去世了三、四年,你在梦中见到她,她对你还是那样地慈爱。你原本没有孩子,但在梦境中却出生了一个儿子。而在我白天的显现中,已经去世了的人,今生一次也不会再遇见,而没有的儿子,也不会凭空诞生,因此你是颠倒虚妄的,这一点勿庸置疑。”
在梦境中,能够出现意想不到、使人瞠目结舌的事,而这些在白天是绝对无有发生的可能。曾经有一个人在幼时,父母就被冤家杀害了,他为了报仇,寻访名师,终于学得超强的武功,等他从深山回到人间,才知道自己的仇人早已病死,连后代都没留下。此生此世,无论是父母还是仇人他都无缘再见了。可是某一天的梦境中,他却与他们相见了,而且更为戏剧性的是父亲和母亲成了他的冤家,为了夺取他仅有的一个儿子竟然用毒药把他毒死,然后毁尸灭迹,至于那个他百般保护、最后仍被抢走的儿子,原来就是他的仇人,这种荒唐而可怕的事情,唯有发生在梦境中才有可能。
颂曰:
有者于有无助益,汝亦如何有子等。
梦者也不示弱:“如果我梦境的显现(有者)不算有,对有没任何助益,那么你在白天怎么算是有孩子呢——你白天的孩子也是显现之法,和我梦中的孩子同样没有差别。在白天,哪里去找一个离开显现的孩子!在梦中,显现的孩子能够出生,白天同样如此;在白天没有离开显现的孩子,同理,离开显现的孩子出生,在我梦境中也没有如是事啊!所以我们两个还是平等的,你的说法不对!”
死去多年的亲人变成仇家,早已是白骨的仇人转生为儿子,这些荒诞的故事,并不只发生在梦境中。从前,嘎达亚那尊者去化缘看到一施主怀抱着儿子,津津有味地吃着鱼肉,并且用石头打了正在啃食残骨的母狗。尊者以神通观察,发现那条鱼是施主父亲的转世,那条母狗是他母亲的转世,前世杀害自己的仇人转生为他的儿子来偿还宿债。观察后尊者说了这样的偈颂:“口食父肉打其母,怀抱杀己之怨仇,妻子啃食丈夫骨,轮回之法诚希有。”
已死去的亲人,固然梦里能见到,白天时也能现量看见。近代禅宗高僧虚云老和尚,在出生时母亲就因难产而死,他自幼未见过母亲。出家后,为报母恩,三步一拜千里朝五台,后来朝舍利塔,于禅房打坐时,于似梦非梦中见其母乘金龙而去。平生见母亲,只此一回,而且见到之时,就知道那是已去世多年的母亲!(详细事迹可见《虚云和尚年谱》)此事完全发生在白天,而不是在梦境中。
总而言之,白天的显现法如果算是有的,那么梦境中的所见也应该是有的;如果梦境的显现为虚妄,白天的显现也同样是虚妄。两者的关系是有则俱有,妄则俱妄,绝对是平等的。
颂曰:
死亡之人可复生,无者可变成有故,
纵现汝前亦虚无。
醒者咄咄逼人地说:“已经死亡的人可以重新复生,本来没有的可以变成有的,这些,在你面前虽然显现有,但还全是假的,实际意义上并不存在,所以你仍旧是虚妄的!”
在梦境中,我们对各种显现法同样产生执著,但睁眼醒来后,了知它为梦境,执著也就消失了;而对白天的显现法,固然我们在醒觉位时贪爱执著,闭上了眼睛,还是照样对它们起执著。就象一个穷人,在梦境中得到了一个如意宝,他把如意宝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藏在家里怕人偷了,埋在地下又怕雪猪子搬走了,顶在头上又怕掉下来打碎,捧在手里又担心碰坏,最后,他想了一个方法,用刀割开自己的肚子,把如意宝放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把肚子包扎好,为了占有如意宝,他不惜忍受痛苦。每每隔着皮肉摸一摸那如意宝,尽管不舒服,他也心满意足了……一旦梦醒,看到自己没有一点伤痕的肚皮,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从未得到过什么如意宝,更遑论剖腹藏宝之事。可是,如果这个穷人在白天得到了如意宝,虽然他没有剖腹藏之,因为他穷得连刀都没有,于是他就躲到垃圾堆里,怀里抱着如意宝,缩成一团睡觉,虽然睡着了,但他却时时唯恐别人来抢他怀中的宝贝,稍有风吹草动,他就惊醒过来。如是一夜,他惊醒了好几次,最后因疲倦过度,他睡着了,但手指还是紧紧地握着如意宝,身体依旧蜷得很紧。进入梦境,他怀抱着如意宝,拼命地逃跑,而后面一帮强盗,拿着刀棒,喊着追了过来,他尽管跌倒几次,但都努力做到肩膀和肘先落地,以至如意宝一直是丝毫未损……虽然摆脱了强盗,他却不慎掉进了池塘,他也没有用力扑腾,只是一再地浮出水面,两手高举着如意宝高喊:“救命,救命……”等他醒来,看着怀里的宝贝,一种似乎失而复得的激动使得他不禁哭起来了。
又如一个人活得时间很长,亲朋好友都相继去世了,他晚年的梦境中,所见到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这些已死的人,可见白天的显现就算是已逝去的故人、往事都还在影响着梦境。
在醒者看来:梦境中的显现法固然算有,仍然属于虚妄,因为离开了这些显现法(梦醒),对它们所产生的执著也就消失了;白天的显现法则不但算有,而且是真实不虚的,因为不但在白天,甚至到了梦境中对它们还是执著不休……
颂曰:
死者它亦能现见,本无它者亦能生,
于汝虽无亦似有。
梦者轻轻松松地回答:“在你醒者面前死的人,在我面前照样能够现见,在白天无法产生的到了梦境中就能产生,这些在你认为是没有的,但在我而言却都是真实不虚的,你不要太自信!我们还是平等的!”
一九九二年十月一日的夜晚,法王如意宝于梦境中跨越了从未见过的崇山峻岭,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见到了自己的根本上师土登群佩尊者(托嘎如意宝),容颜相貌与他当年临近圆寂时一样,没有年轻也没有衰老。法王启问道:“至尊上师,您不是早已圆寂了吗?以前我们师徒二人诀别之时,我才二十四岁,现在我已六旬有余,老态龙钟,容颜衰朽——成了这副样子。而上师您比过去却显得没有年轻也没有衰老,这是为什么呢?”上师老人家诙谐地说:“你不要多加分别嘛,一切非是一切皆是,难道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得吗?哈哈!”法王说:“至尊上师,最近以来我备受心脏病的折磨,想必对修行影响颇大。尤其是现在,难以确诊的严重疾病正在发作,祈请您给我吹口气加持一下吧!”上师有些惊讶:“喔唷,在所有的事情当中,你最关心的是你自己的疾病呀?”法王惭愧地祈求:“呜呼大悲怙主尊,慈视无缘劣人我,虽长远劫发菩提,然重自利我愧疚……”上师安慰说:“没什么关系嘛,在菩提道的修行过程中,若遇违缘,那就披上铠甲勇于正视。来、来、来,我们师徒二人碰碰头,我给你念诵发愿词:一切染净善资因,及为胜宝菩提心,汝心自然善生起,愿成弘法度生业。”一边说着,一边与法王碰碰头,还十分疼爱地抚摸法王的脸颊……尽管上师圆寂多年,法王在梦中也还记得上师已圆寂,但上师依旧现量出现在法王的梦境中,上师的一切言行也都是真实不虚的。
在很多凡夫的生活中,也会出现此类事,失去的亲人阴阳相隔,今生已无法再见,但巨大的痛苦,使得生者往往把希望寄托在梦境中,渴求阴阳相通。就象中国古代的唐明皇,因为思慕死去的杨贵妃,结果于“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正语时”重见故人,留下了“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誓言。甚至有人在白天见不到鬼,到了梦境中,却被魇住了,硬是有个披头散发的魔鬼压着自己,用力掐自己的脖子,用力挣扎也动不了,开口也喊不出来,只有干着急,好不容易才想到了念佛,心中默念几声佛后,鬼消失了,他也缓了半天才爬了起来,照照镜子,脖子上留下了很深的指印,他不禁心有余悸,原来刚才并不只是做梦,是真有鬼啊!
《慈云》杂志二卷五期上刊登《发愿吃素腿伤康复》一文,在一九四六年六月十八日晚九点,出家前的达航法师和同乡张孝祥在上海南京路上山西路口步行时,不意驶来一辆风驰电掣的美国军车将他们撞到费文元银楼门口(由山西路口到银楼门口步行也要几分钟)这时他倒不觉痛苦,(因陷入昏迷状态)第二天一早才清醒过来,发觉已躺在广慈医院的病床上,全身动弹不得,忍着痛苦心里默念观音圣号。住进医院直至廿四日上午只照过一次x光,什么药都没服过,只知腿部是严重骨折,出院后去浙江宁波,闻名全省的伤科名医陆银华按摩后说:“你的两腿伤势甚为严重,这要看您祖上的积德,现在先拿药去服服看吧!”大意说是祖上无德可能成残废了。他听后虽然伤心,还是一心虔念菩萨的名号,回家后十几天,两足仍不能移动寸步,七月十二日午后由外甥二人搀扶面向洛伽山发愿:“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求菩萨加被,如弟子不成残废,就终身长斋,决不变心。”当天晚上,睡着觉得有人在双腿上推动,开眼看见自身躺在白天所睡的长藤椅上,对面端坐慈祥庄严的观世音菩萨,双手正在他腿上缓缓推动,他就问:“大夫,我的双腿会成残废吗?”(不称菩萨而称大夫,这是业障。)菩萨很慈祥地笑着说:“你放心不会成残废的。”声音很清脆,这时他才发觉“大夫”的手很长,坐在对面能把手伸缩自如,一般人一定要站起来弯腰才能按摩,在他腿上又推动些时,他又睡过去了。第二天一早,不知怎地就轻轻松松地起床走路了。象这类梦中观音菩萨救苦救难的事迹太多太多,而且很多都是醒来后恢复健康。
总之,梦者的理由也很充足:被醒者认为已死的人,在梦中能够复活,在白天的显现中无法出现的事,而梦境中可以发生,这些显现法不但对梦者现量发生作用,甚至对醒者也能产生影响。所以醒梦二者依旧是平等的。
颂曰:
梦时纵享妙饮食,晨醒不能除饥渴。
醒者说:“在梦境中,纵然你享受甘美的饮食,但到了第二天醒来时却不能真正解除饥渴,所以你是虚假的!”
有些道友对于新鲜蔬菜特别的执著。一旦到了冬天,大雪封山,车子上不来时,他们的痛苦就写在脸上了。尤其是那些过午不食的道友,头一天的午饭过后,要熬过了十七八个小时,才到第二天早上,高寒天气使得他们在当天晚上肚子就“咕咕”叫起来,但出于对戒律的恭敬,他们充其量最多喝一点水,就带着饥饿入睡了。在梦境中,雪停了,接着一连四五天都是晴空万里,一天下午,装满了新鲜蔬菜的解放牌汽车鸣着长长的喇叭从山下缓缓地爬上来。那时,他刚刚下课,就百米冲刺一般地到了路口,用尽口袋里的一点“孔方兄”整整装了两蛇皮袋,一路小跑地回到自己的小木房,同住的道友生火做饭,他就一心一意地配菜,满含水分、碧绿的黄瓜、红黄透亮的西红柿、紫红结实的萝卜、硕大的花菜、油绿的青椒……一阵又一阵的油爆声,油烟弥漫在厨房里,忙了近一个小时,七碗八碟终于都满了:凉拌黄瓜、西红柿汤、红烧萝卜、青菜炒豆腐……就象沙漠中发现了泉水一样,他已经两个来月没这样开心地捧起饭碗了。当然他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尽量地细嚼慢咽,(他一边嗒嘴,一边翻身,同住的道友还没睡,知道他又在作美食梦了,索性把录音机放在他头边,按下了录音键……)这一顿午饭,他足足享受了一个小时,但还觉得意犹未尽,于是自嘲地说:“留点胃口给明天早上。”下午的课虽然他还照常听,但脑子里却不时被明天如何做麻辣豆腐、爆炒罗卜丝、红烧花菜……”的计划所占据,以至于磁带用完,录音机自动关机的声音都没听见。突然,一阵高压锅放气的声音从头顶上响了起来,回顾四周,经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猛地站起来。结果却蹬掉了被子。强烈的日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来,道友已经把早饭作好了,见他醒来,打趣地说:“怎么,昨个夜里又吃什么好东西了吧!”他脸一红:“你怎么知道?”“你听!”道友边说边打开录音机……“听你那舔唇嗒嘴的声音,怕是享受了一顿满汉全席吧!告诉你!跟昨个一样,还是稀饭、馒头加辣酱,快,还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起来吃早饭。”经这么一提醒,他发现自己已经很饿了,拿起一个馒头就啃。
颂曰:
醒昼虽寝妙宫殿,不能抵挡夜梦雨。
梦者说:“你不要太自信!同样的道理,即使你白天躺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也不能遣除夜晚梦境中狂风暴雨的袭击。你白天的显现对我梦境也起不到作用,也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看到,在喇荣求学的很多道友的居住条件还是很简陋的,但大家一心向道,也没觉得有什么艰苦。相反,那些大城市里面的富豪,对于自己的别墅可以说是极尽装潢之能事了:铝合金门窗、柚木地板、红木家具、空调、空气清新机、电热油汀……虽然是飘雪的冬天,别墅里却完全是五月的温暖,这位老板还在晚饭后打开冰箱来一根雪糕。据说是因为暖气太大,空气干燥,所以要清凉——因为房间里温暖如春,不大会儿,他就钻进了铺着电热毯、盖着羽绒被的沙发床。这一下倒好,梦境中他竟然来到了夏日的海边,阳光灿烂,椰林婆娑,他在巨大的阳伞下,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看着人们在浅水处游泳。不知不觉中,乌云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太阳消失了,海面上掀起了大浪,阳伞象蒲公英一样地飘上了天,沙滩上的人似乎都被风卷走了,一片空旷。紧接着大雨点就象石头一样地砸了下来,他爬起来想往回跑,在白茫茫的雨雾中,却看不清道路。楞了一会神,大雨从脖子灌进去,再从裤腿淌出来,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干处了,风一吹,他哆嗦得直打牙战。这时,天色渐渐黑了,他也顾不过命来,只好几步一跟头地向回挣扎,轰鸣的雷声就响在脑后……最后,他实在站不起来,索性就在已成了河渠的公路上挣扎着往回爬了。也不知在风雨中搏斗了多少个小时,他终于到了自家的台阶前,喊了好一阵子,竟然没有回音。他不知道在大雷雨中,他的声音早就被淹没了。拼足最后一点力气,他翻进了铁栅栏,撞碎了玻璃窗,倒在地板上,正在熟睡的家人惊醒过来,冷风从破窗子外往里直灌,他们也都一个个浑身发抖,将他搀扶起来,他虽然浑身无力,却对众人大发雷霆:“敲了半天门,喊了半天,没有一个开门的,都睡死了!”由于风寒侵入得很严重,不久,他就患上了风湿病,行动愈来愈不方便,唯有依靠止痛药和中药来减轻痛苦。每天,他都如尸体一般地躺在沙发床上,房间里尽管布置得四季如春,但他的心情却始终象冬天一样……
颂曰:
无实义自迷虚妄。
醒者的嗓门一下子亮了起来:“你的梦境中的显现法,实际上并不存在,只是颠倒的虚妄迷乱之法!”
自认为抓住了梦者的把柄,醒者连珠炮一样地说:“你刚才举的那个梦境,全部都是虚妄的,它并不存在于白天的现实之中!如果那个人醒过来,他会发现家里的窗户还是完好无损的,他自己的身体和从前一样,哪有什么风湿病,还要借助药物减轻痛苦,他身上的衣服全是干的,根本就没有被水沾湿过!他的生活还是和以往一样,完全是一种人间天堂的享受,怎么会有痛苦呢?和他根本无法沾边!你编故事的才华可真不浅哪!只可惜,现实恰恰相反,对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就象一个人,在梦中他得了胆病,结果他把白色的海螺看成了黄色。或是他在梦中患了眼病,看一切器物上都长有毛发;其实他在梦中就知道海螺不是黄色,器物上也没有毛发,但这些还都是显现在他眼前。他必须在梦境中把胆病或眼病治好,这些显现才能消失,否则他见到的只能是黄色的海螺和有毛发的器物。在醒者看来,梦中得病,因而所看见的迷乱显现以及治好病后所见到的真实显现等都是虚妄之法,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些病,而梦境中的病,因病产生的迷乱显现,在醒来之后,自会消失无踪,而梦中治病,则更是多此一举!
颂曰:
醒时饥等亦妄现。
梦者依旧不紧不慢:“你老人家面前的饥渴等同样是颠倒的虚妄之法,到了我的梦境中,同样荡然无存。在我面前没有无法遣除的饥渴,在梦境中享受美食时,哪有什么饥渴感呢!所以你面前的饥渴等法同样是虚妄的,请你老人家说话慎重一点,不要信口开河!”
“就象我梦者先前所举的例子,那个金刚道友在梦中享受美食,第二天醒来,他却感到饥饿,这是正常的;他在白天吃馒头喝稀饭,所遣除的只是他白天的饥渴啊!对我梦境,根本就没有影响。如果这天刚好放假,他醒了,虽然很饿却没吃早饭,同房间的道友出去后,他又睡着了,结果他的梦境又继续下去;他烧了一大碗很香的麻辣豆腐,又忙着爆炒罗卜丝,红烧花菜,三样精致的小菜上桌后,他又招呼道友买了十几个花卷和一瓶可乐,他说:‘好多天没这样开心过了,趁着今天放假,该痛痛快快地乐一乐!’冰凉的饮料,滚烫的麻辣豆腐,刺激着他的舌头——‘好爽!’,花卷包着萝卜丝又脆又香,七八个下肚,已经饱了,但他说:‘今天要吃个碗底朝天!好久没打饱呃了!’几个饱呃过后,他呼了一口气——‘好舒服!’”
在梦者看来,在梦境中享受美食时很愉快,也很满足,完全没有饥饿的痛苦,故白天的饥饿只是醒者自己面前所存在的虚妄迷乱显现,在梦者的境界中根本不存在!
其实从业果的角度观察,三界众生的一切苦乐感受都是虚妄之法,全为习气成熟的迷乱显现。饥渴的痛苦以及遣除饥渴后的快感自然也不例外。比如饿鬼界,由于悭贪猛业的成熟,所以才显现种种的颠倒迷乱境界。外障饿鬼百年不闻浆水之名,日日都在饥渴交迫之中为觅饮食而四处游荡。有时看到远处有青青的河流,以僵直的肢体艰难地支撑着巨大的腹部,痛苦而疲惫地踉跄奔去,到近前所有的水已枯干,仅仅剩下河滩。有时从远处看到果实累累的绿树,也如前一样前去,到了近前却成了一片焦木。而内障饿鬼,口如针眼,咽喉细如马尾毛,水难下咽。即使有少量进入咽喉,但亦无法满足它们那大如盆地的腹部,腹内稍感饱满,到了晚上又要感受腹内心肺燃火的痛苦……所有这些业感境界并非堪忍实有地存在,其实它和梦境一样都是虚幻不实的,一旦转生饿鬼界的业障消尽而得以超升,那么这一切内障、外障的迷乱境界刹那之间就会如梦醒一般荡然无存。
作为人,白天的饥渴同样也是业障习气的迷乱显现。中国古代的曹操带领大军出征,那时刚好六月天,天气很热,一个上午下来,士兵们都非常口渴,但高山之上找不着一丝泉水,曹操说:“前面不远处,就有一片梅林,等一会,大家可以去摘新鲜的梅子来解渴。”因为梅子很酸,士兵们听后,口中都涌出唾液来,口渴也都解除了,其实前面哪有梅林呢!
曾经有人行脚,也是一路找不着水喝,最后在荒郊野外,借着星光,找到了一个水坑,一伙人痛饮一番,觉得水坑里的水又清凉,又甘甜,比醍醐还要沁人心脾呢!第二天曙光初透,他们才发现,那是一个污浊不堪的脏水坑。如果这时让他们去喝同样的水,恐怕恶心得难以下咽吧!所以白天的苦乐感受也都是唯心幻现的,并没有实有的自性。
颂曰:
梦现醒时知为假,梦时不知醒现假。
醒者说:“晚上做梦后,到了白天只要回想一下,就可以了知梦为虚假,但白天的显现,晚上做梦时根本不知道它是虚假的。因此梦境的显现法是虚假的!”
无论是善妙的梦境还是恐怖的恶梦,世间的愚人都能在醒觉的状态下了知其为虚假;有些凡夫尽管非常聪明,但对白天的显现法都和愚夫愚妇一样非常耽著,根本就无法理解它也是虚幻不实之法。
就象有些初学者,由于世俗习气染污得比较深,尽管每天白天都很精进,但梦境中的显现仍旧大多是恶劣习气的反映:在梦中杀生,说粗恶语,生强烈的嗔恨心……一旦梦醒后,他一方面很懊恼——自己的业障太重,另一方面又很高兴——这些恶行幸亏只发生在梦中,完全是虚幻无根的,一阵短暂的情绪波动,几分钟后就会平静下来,他更注重这活生生真实的白天,倘若白天杀生,说粗语,发嗔恨心的话,结果就不可收拾了!决不象刚才——睁开眼睛梦境就烟消云散,轻则在大众前忏悔,重者可能就被驱摈出佛学院了。
凡夫众生在做梦时,不知道自己在梦境中,总认为还是醒着的,因此把梦境中的一切都执为白天的显现一般,以至于在梦境中处处耽著,梦见悦意之事则狂喜不已,梦见违缘痛苦又烦恼难耐!更不用说还能在梦中洞知白天的显现为虚假的了!这主要是因为第六意识的明了意识落入昏沉,只有独头意识起作用,对梦境本身都无法如理观察,也就更不可能超越梦境去观察白天的显现法。
颂曰:
由梦能知醒现假,醒时于梦有何害?
梦者照样不卑不亢:“晚上的梦境在白天不存在,所以你认为它是虚假的。同样,你白天的显现在梦境中也是不存在的,对梦境并没有什么损害和助益的作用。如果我梦中显现为虚假,你白天显现同样不是真实的。如果你认为你是真实,也必须承认我是不虚妄的!我们还是平等的!”
白天的显现法同样是因缘集聚后虚妄的显现法,非为真实,否则它应该在梦境中无欺地显现。有些病人作过手术,麻醉药效期过后,伤口很痛,以致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然而当他身体太过虚弱疲累而进入睡眠时,他在梦境中通常都忘了自己伤口的痛疼,往往等到从深度睡眠状态进入到醒前的浅度睡眠状态时,由于身识的作用,他才又感觉到刀口上火辣辣的痛,以至于在“哎哟”的呻吟声中醒来。
有些道友没答好上午的讲考测验,以致于一天的情绪都很低落,甚至带着懊恼钻进了被窝。但一入梦境他心头的愁云忧雾已被一扫而光。梦中由于殊胜的缘起,上师特意为少数弟子灌大圆满顶,并亲自为弟子作加持,当他来到上师面前献上供品时,上师慈祥地用手摸顶。在欢喜、感动、崇仰的交织中,他流出了晶莹的泪珠。醒梦互隔,心情迥异,此刻的他已记不起自己白天讲考错误的尴尬场面。
总之,醒者尽管对自己的显现法很执著,但由于它没有堪忍的体性,只要因缘不具足,它就永远无法进入梦境,因而观待于梦境,白天的显现法并非真实不虚。阿底峡尊者说过,梦的比喻很殊胜,通过白天对梦境中色、声、香、味、触、法的观察,得出其为虚假的结论,由此进一步观察发现白天的色、声、香、味、触、法的显现同样也是虚妄不实。
丙二、智慧大王派遣妙慧作出公正裁决
分四:智慧大王派遣妙慧审判员,总说裁决结果,分别作出奖励与惩罚,对二者作教诫。
丁一、智慧大王派遣妙慧审判员
颂曰:
此后智慧大圣王,派遣妙慧审判员,
于彼诤论二者言,汝等如此之诤辩,
具有众多已足够,我为汝二作裁决。
正当醒梦二者诤辩不休时,三世诸佛智慧总集的文殊大智圣王洞察缘起,派遣了一位妙慧审判员,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一板一眼地对诤论的双方说:“若要依随你们各自的分别念而辩论下去,还有很多很多,可能会没完没了。但通过你们方才所辩论过的内容,就足够作出谁对谁错的裁决来。我会公正处理这场诤辩,正确者给以奖励,错误者则要受到惩罚。最终消除你们之间的分歧!”
丁二、总说裁决结果
颂曰:
汝二亦真亦是假,未加观察悉皆真,
若察一假余亦假,其实彼此是平等。
“你们二者观待各自而言都是真的,但观待实相本性而言都是虚假的。
在未加观察的情况下,因为习气成熟的缘故,在梦境中被动物伤害时仍会感受痛苦,站在山顶上仍会感到恐惧……这与白天的境界一样,都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稍加观察,我们知道梦中的境界醒后即消失无迹,而白天的显现在梦中也不可能再现,所以二者都是迷乱显现的虚妄法。至于从法界胜义本性的角度来看,梦境与白天的显现法均为远离一切戏论的大空性,是平等无二的。
所以,从各方面观察,醒梦二者没有任何区别:暂时来看,二者均为真实之法;究竟观察二者皆为虚妄。而片面地判决一方真实获得胜利,另一方虚妄遭到失败是不对的。”
丁三、分别作出奖励与惩罚
颂曰:
虽然汝二悉非真,梦自许现是虚妄,
是故公平又正直,醒者本妄拒不许,
坚执不舍当惩罚。
“虽然醒梦二者皆是无明习气的虚妄显现,但观待醒者,梦者比较公平正直,因为它醒后承许自己为迷乱虚妄之显现,而且它还告诉醒者,白天也为迷乱虚妄之显现;至于醒者却不太公正,它不但不承认自己是迷乱的显现,而且特别坚固不舍地执著自己是真实无伪的。依此而产生坚固的俱生执著,它是轮回的根源,贪嗔等烦恼的基石,一切痛苦的生处。因此,我妙慧审判员判决醒者罪过很大,应该立即加以惩罚。”
看到这里,我们不应该泛泛地从文字上滑过,应该对照自己的相续,如果和醒者一样,把白天的种种显现执为实有,纵然听闻了很多般若空性的教义,依旧坚执不舍自己的错误观点,就应该受到惩罚。其实不用审判员来惩罚,他已经在自己惩罚自己了。试问,一个对外境显现法特别执著的人,怎么能够活得自在呢?一句赞美,也许能让他几天飘飘欲仙;而不留意的一句忠告,就将他投入到沮丧的深渊;对于过去他总是于心不甘同时又时时懊悔;对于未来,他有太多的异想天开;至于现在,他却又无所事事如行尸走肉……凡夫都是这样,被业力牵引得喜怒无常,烦恼滋生。明明自己很痛苦,是业障凡夫,却一开口就振振有词:“我好自在喔!我活得很实在!我想哭就哭,我想笑就笑……”在有智慧的圣者看来,这和疯子有什么两样呢?
颂曰:
梦虽大痴然正直,醒虽精明实大愚,
仅因习气固弱别,彼二各果现无别,
今须随顺梦者后,见解行为应一致,
言毕以绳缚醒者,将彼付于梦手中。
“在我看来,梦者的确很愚痴,它不但不知自己已入梦境,而且正做梦时又将梦境中的种种显现执为实有而妄起贪嗔,真可说是‘梦里犹做梦,痴上更加痴。’但它还是比较公平正直的,它能够在醒来后知道梦境是虚妄的,承认把梦境执为实有的错误,它能实事求是地面对自己,这一点很不容易。至于醒者表面上看来聪明伶俐,它能指出梦境的虚妄,并且立场坚定地申明白天的显现与梦境有天壤之别,是实实在在的堪忍法,而且言之确凿,似乎很有道理。实际上它却犯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错误,是真正的大愚痴。较之梦者,这是对证悟无生大空性阻碍更大的实执分别心。它越执著于自己的真实不虚,完全不同于虚妄无实的梦境,就越与法界的本性背道而驰。在圣者看来,它引以为自豪之处恰恰也就是它的可怜与可悲之处!
因为醒者梦者都是习气的迷乱显现,无堪忍自性,而醒者的习气坚固,故凡夫对其显现法实执较强,而梦者的习气比较薄弱,其显现法存在时执著得比较淡薄,二者仅此差别而已。要知道在圣者的境界里,万法皆如幻如梦,平等一味。
《华严经•十忍品》中云:“菩萨了世法,一切皆如梦,非处非无处,体性恒寂灭。诸法无分别,如梦不异心。三世诸世间,一切悉如是。梦体无生灭,亦无有方所。三界悉如是,见者心解脱。梦不在世间,不在非世间,此二不分别,得入於忍地。譬如梦中见,种种诸异相,世间亦如是,与梦无差别。住於梦定者,了世皆如梦,非同非是异,非一非种种。众生诸刹业,杂染及清净,如是悉了知,与梦皆平等。菩萨所行行,及以诸大愿,明了皆如梦,与世亦无别。了世皆空寂,不壤於世法。譬如梦所见,长短等诸色。是名如梦忍。因此了世法,疾成无碍智,广度诸群生。修行如是行,出生广大解。巧知诸法性,於法心无著。”
如果修行者如醒者一样有强烈的执著,以迷乱痴心妄分孰真孰假,这是与本来平等一味大空离戏的法界本性相违的颠倒分别,会对修行造成严重的障碍,故不得不对醒者你作出惩罚。萨哈尊者云:‘虽芝麻许执,其时唯生苦。’你从今以后,必须随顺在梦者之后,对于‘万法如梦’的理论必须产生定解,然后行为与见解相一致,一心一意地修持。”
话音刚落,妙慧审判员就用正念的绳子将醒者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将它交给梦者。
看到这里,我们要反问自己:“在一天当中,我们究竟有几次把正念的绳子拿在手里了?”至于说将白天的诸法观为梦幻,可能也只是停留在口头上,严格地检点,太多的凡夫每天都活在实实在在的贪嗔痴等邪恶分别之中,与佛法未沾上边,根本就谈不上正念了。至于学佛的人,如果每天还是生活在由实执引生的贪嗔痴等烦恼无明中,那就未免太辜负佛菩萨祖师们出世的悲心了。
人生命运之神的关照往往出其不意,盛极而衰,否极泰来,祸福交替,凡夫人遇到顺境往往得意忘形、纵情放逸。等到福报享尽、违缘现前时,大多喜欢怨天尤人:别人如何如何,环境如何如何,才使得自己这样。面对人生的种种穷通逆顺,真正的内道弟子应该如何把持正念呢?
首先要有诚信因果的正念。在顺缘具足、福报现前的时候,应想这是往昔善业的果报,现在若不精勤行善,等前福享尽,恶业成熟必定会感受难忍的痛苦。如果外境违缘重重、内心烦恼炽盛,这时应该反躬自省:因为我累世的业障才感得今生如此的果报,如果再继续随业流转下去,只能是一世不如一世,在轮回中永无出期。趁着现在还有少许善根福德因缘,更应该加倍努力,才有转变命运的可能。如是则兢兢业业断恶行善,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了知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不再向外驰求。
其次要有人生如梦的正念。对于人生的种种顺逆境界,应该时时观想:这些现法都是虚妄假立之法,没有丝毫堪忍的自性,正显现时当体即是虚幻。如《大圆满虚幻休息》所云:“诸法自性如梦者,即显现时无稍体,不舍形相显不灭,本为虚诳理空性。若善观察非真妄,非有非无离性边。”如是于一切时、一切处、一切顺境逆缘,吃饭穿衣、行住坐卧都应作梦中想,感受安乐时应想这梦中之乐有何可贪,感受痛苦时应想这是在梦中受苦并不实有……这样久而久之,自然会体会到人生确如梦幻空花,本来无可把捉,从而看破放下,不再取舍执著,从此可做一个无贪无嗔的无事道人了。
作为初学者,往昔的恶业习气还很猛利,稍不注意,粗猛的烦恼就会现行,还会随顺自己的习气,给自己找台阶下,这就等于虽然找到了正念的绳子,但却抓不住,时时脱手,很多修道人,这一关打不破,认为自己业障太重,无法上进,于是停步不前。其实这时更应策励自己,勇敢精进,只要坚持不懈地常提正念,百忍不隳,定能冲破难关,更上一层楼。
丁四、对二者作教诫
颂曰:
汝二莫诤应相合,违逆三界痛苦因,
合和引导三世尊,善解此二得利益。
“你们两个再不要诤论了,应相互团结,尤其是醒者,不能再颠倒执著自己的错误观点。中峰禅师云:‘大梦宅中无一法,于无法处有千差。’看似有差别的醒梦两种显现法,其实都是习气之显现,都是无实有之法,二者本来平等,根本就不存在诤辩之处。以往你们没有互相沟通,各执已见,不能做到醒梦平等如一,所以实执难断,遇到境界仍然起惑造业,以致流转生死,备受痛苦。如果你们二者见解行为相顺,了知梦醒之显现为平等无生的假立缘起法,自然于纷纭境现之中,能知其虚幻而不妄起贪嗔实执,也就不会随境迁流而造业,久久如是觉照不迷,实执定会由重而轻,由轻而渐尽,最终获得引导三世众生的究竟佛果。清凉国师云:‘如是自在,皆由如梦。’
明白这个道理:在不作观察时,你们二者都是真实的,是平等的;在作观察时,你们都是假立的,还是平等的。这对你们暂时与究竟皆有莫大的利益:暂时离苦得乐,究竟成就圆满佛果。”
通过审判员的分析、调解,梦醒二者的想法渐趋一致,他们各自思忖。醒者想:往昔我由坚固的实有执著,颠倒妄执白天的一切内外显现是真实坚固恒常的,故而沉溺三有苦海之中备受诸苦,现在通过和梦者的辩论与妙慧裁判员的教诲,我真正明白:现在我的身体、受用、一切亲眷及山河大地虚空日月乃至种种心念都是梦中之法,正显现时当体虚妄。就象《次第集》中所说:“诸种身及诸受用,所有显现诸一切,明朗显现无自性,如同虚幻及梦境。”梦者也想:我由于深厚的无明以睡眠为缘而显现出各种迷乱梦境,当它显现时我把它当成真真切切的存在,被梦景所左右,毫无自在。当我醒时方才知道它是虚妄假立的,所以我应如醒者一样经常处于清醒的状态下,当梦境正在显现时,我应当下明知这是虚妄,所以任你显现我自岿然不动。
梦醒二者此时心投意合,而达到醒梦无二平等。故尔白天知如梦如幻不为实执所制,为消尽梦显而时常串习无实如幻,并不离如幻的心境修习如幻佛法,誓断如幻之恶,誓修如幻之善,誓度如幻众生,誓成如幻佛道,其乐融融。夜晚于朗朗明知的心态中,纵然显现千差万别的法即时觑破,以明觉之梦心自在改变梦境,任运消除噩梦,任运显现善梦,于梦中自在成就种种幻身,作种种佛事,成办息增怀诛四大事业,最后将一切梦显消于虚空之中,安住明净之境。长此以往必能悟入“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之境。如《华严经》云:“一切诸法,虚妄不实,速起速灭,无有坚固,如梦如影,如幻如化。诳惑愚夫,如是觉者,即能觉了一切诸行。”
《宗镜录》云:“昔人云:修习空华万行,安坐水月道场,降伏镜像天魔,证成梦中佛果。意云若因若果,皆众缘生,如梦幻故。是以若实若幻,皆是一心。以实是心之性,幻是心之相。以因了相虚,见自心性时,是得道之处,故云道场。如是解者,举下之间,无非道场矣。则念念皆成无尽法门,念念悉证法华三昧。”
此如梦如幻的修法不同于一般的朝山念诵、修塔盖庙等着相修行,因其未以如梦如幻的定解摄持,终属世间有漏善法。而如梦如幻的修法则与轮回根本的实执直接相违,依之可断轮回之根,现前无生法忍。故远非前者所能企及。以如梦如幻的定解而修,在白天大悲心智慧等功德如潮水般涌现,时常安享轻松自在的法味,夜晚渐次消尽噩梦,显现吉祥善梦。
丙三、醒梦和合
分三:醒梦息诤心意成一,唱醒梦一如之金刚歌,醒梦成一体,一体融入虚空。
丁一、醒梦息诤心意成一
颂曰:
至此二者方醒悟,了知彼此无差别,
相互见遇等视之,此后顿息妄纷诤,
二者心意成一体。
妙慧裁判员讲完了殊胜教言后,醒者与梦者在互相观察时,再也不会生起以前唇枪舌剑的辩论,二者非常团结,如水乳交融,同味同色,平等一如。
醒者认识到:自己以前认为醒梦有很大差异,由此执著而说了很多与理相违的戏论,这是非常不对的。如今了知白天的显现与梦境无有差别,对白天的亲怨产生贪嗔,以及为了财色名利等上下钻营,而所作的一切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意义:“一旦无常到,方知梦里人,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在虚妄无实的梦幻人生中醉生梦死,所感得的果报,必然是沉溺轮回,永无出期。所以当如法王如意宝所言:“贪著现世无法缘,享受欲乐增贪心,利乐称誉求不得,如梦买卖故舍弃。”
梦者也同样在思维:仅仅是在梦醒之后了知自身是假立的还不够,由此并不能有相当高的证悟境界。如果在做梦时就能了知当下的境界皆为虚妄:如山河大地等的显现法在梦中本来就是虚幻无根,明白此,对于证悟如幻如梦的本性则有莫大的利益。
作为修行者,要对白天的显现法亦如梦如幻的道理,反复思维,多多观察与体验,就象正念之绳在手,必须将醒者捆绑得很结实,丝毫不加以放松一样。如是思维观察纯熟后,对白天诸多显现自然不易产生实执分别心,烦恼会逐渐减轻。因为串习力的加强,渐渐在梦境中对诸种显现也能较少耽著。这就象绳子虽然还在手中,但因为醒者已逐渐调顺,故不再要用力牵引以防挣脱了。一旦对醒梦二者皆如梦如幻的本性不须作意而能任运现见,则不但在白天了知诸法虚幻,梦境中亦能不失正念,这样,就等于二者完全协调一致,醒者身上也不需要再捆绳子了,梦者也觉得手中再拿绳子已是多余,醒者很轻松地安住于梦者的境界,梦者则无需功用就安住于虚幻无生的境界中,这样二者已成无二无别,融入一致了!当然这还只是刚刚进入修行的正道,至于今后的境界,尚有九曲十八湾呢!
此下主要依靠随理唯识的不共究竟观点把一切显现法抉择为各个众生的分别识之自现或唯识的本性。唯识不能仅落在口头上,需要通过名言观现世的殊胜量来抉择并引生坚固殊胜的定解,通过比喻可以了知,醒者的一切显现法都与梦境之显现平等,心外之境根本无微尘许的法存在。
在建立随理唯识的观点之前,首先破小乘经部观点,因其观点在小乘中属较高的层次,破斥了它,等于小乘的观点均已被破斥,同时又因小乘已将外道以及凡夫的邪见破斥无遗,故在此亦等于将凡夫及外道的观点均加以破斥了。小乘有部、外道以及世间凡夫大多认为见色法不是眼识,而是眼根直接见异体之色法,若是分别心见,应对色法通彻无碍而见,如无碍能见山背面的法等。
小乘随理经部的观点在很多因明的书中讲,它承认外境的微尘为实有法,微尘与识是他体之法,识所见所闻等的所缘相,依靠实有的微尘产生(生相同决定理论)。
生:与眼识同时产生的所缘相,依靠前一刹那色法之微尘为因,第二刹那眼识同时产生出所缘相,所缘相不是分别识本体,亦非微尘,是微尘的影子,微尘本身是不能被看见的隐秘微尘法。
相同:所缘相与外境之因的微尘相同(如模子与擦擦相、印章与印鉴)。如无外境微尘,则所缘相根本不见,犹如虚空。
决定:没有外境的微尘,就决定没有识的所缘相,有外境的微尘,就决定有识的所缘相的显现。
在《瑜伽师地论》《唯识二十颂》中,已抉择了无独立的外境之尘。法称论师在《释量论》中广破了“生相同决定”的观点,这个理论也叫“破生相同决定之理论”。
破生:依前面的因产生后面的果,并不决定有独立于识以外的法存在。若依前因产生后果,若决定能明知。如眼识相续产生时,后后的眼识依靠前前的眼识而产生,则前前之眼识应成不依识之外境微尘色法而产生后后之识。
破相同:与眼识同时的外境所缘相具有:粗,有分析、形象、无独立、众多他体存在,能详细观察等特点;外境隐秘的微尘色法具有:细、无分析、无形象、独立、别体、不能详细观察等特点。
此二者相同在何处呢?而且粗的所缘相眼识前能见,细的微尘色法眼识前不见。如果暂时有个相同的因果关系,那么一切所知法应成一体,因为所知角度而言可说是相同故。又应一切众生应成为一体,因六道中人与非人都是众生故。若外境微尘与粗的所缘相相同,成为能了知的根据,则同一母亲所生的双胞胎应互相感受觉知。
破决定:小乘随理经部反驳云:由生与相同其间有个不共关系而决定,故无上述分析的太过。对曰:纵然生与相同有不共的关系,仍旧推断不出单独外境微尘色法本体存在的结论。就象取(持)蓝色眼识相续产生,后后依靠前前所产生,前后相同,无前就决定无后,依此并不能推理出单独的外境微尘色法。
六道凡夫众生因未通达唯识的见解,往往将能取之识与所取之境执著为异体的两种法,所取之境无了别之识的体性,而且有形象、颜色、微尘存在的实有。识与外境的体性有很大的差别,二者根本不一样,能取不是所取,所取决定不是能取,众生因为分别二取的执著而产生二取的显现,没有唯识的见解与修行,无法解脱边执。
随理唯识宗的见解:遍计的能取所取均为无生大空性,在名言谛中是无二一体的法,也就是说外境的所取与能境的识是无二一体。即心外无境、境外无心。
能取所取一体的关系:所取的色声香味触法都与眼等识成一体。例如通常看色、听声、嗅香等不需要问别人,不需要比喻抉择,眼耳识等自身就能够明了见闻,除此以外没有单独的外境。(不能如是通达者:所有的外道,世间凡夫的执著以及小乘有部经部的观点)凡是心识前显现的都是心,识前显现的宝瓶、柱子等万法均是唯识的体性,一切所取的所知与能知识无二,都具足了识的定相(体相)。若具足知言解义者均名为人一般。心识体相:如《入中论》云:“各别了知境,是为识自相。”
识明知之法,决定是分别心的体性,犹如痛苦安乐自己明知,不存在于外境。凡是分别识明知觉受或心前显现的法,在识明知后能够了达。若远离明知,识无法了达,则看见宝瓶的眼识前之宝瓶不是识,单独有个外境宝瓶。宝瓶法上无识的明知体性,识法上无宝瓶的微尘体性,一非明知,一为明知,二者相违异体,相违异体之法怎么明知与觉知呢?这样根本不可能,犹如黑暗与光明一般。
心的自相不会远离明知,其前远离识体性的微尘法,无有能觉知的机会。故眼识前所现的宝瓶之所缘相,于分别识自体之外不可能存在。能取之识与所取之法若不相同,则无法明知所知法。能取识与所取之法成无二一体,才能分别明了所缘境。然而下劣凡夫因无始以来对外境有独立色法的深重执著,如饮重毒,长时不能痊愈。若能取之识与所取之法两者为无关系的他体法,则不成所知与能知,不能明知与被明知,否则有宝瓶知柱子,柱子知宝瓶的过失。
故能取所取若无同体相属(相属之一种,体性同一的关系。如实有法与瓶和瓶与瓶之反体,皆体性同一而反体各异。若无实有法则无瓶,无瓶则无瓶之反体)的关系,就永远无法了知觉知所缘境。总而言之,心前现量看见、现量显现或现量觉受的一切法都是明知分别识的体性。
通过随理唯识的理论观察,需系统抉择:白天与梦境都是唯识自现(一切显现为识的本性)。为了大家能够深入理解,下面将反复用梦境与白天的比喻来对照说明。
首先要建立:白天所见的正面的人,此时只能有眼识所现见的正面形象,而不能说有眼识未见的背面以及表皮以下的内脏、血脉、骨头等的存在。若不如是理解,则随理唯识的真正不共观点并未通达——认为眼识以外有单独的色法存在,则与随理唯识的不共观点相违。对这一点,凡夫会认为大错特错,同时亦不可理解:此人一转身,他的背面就能够现见,怎么说没有背面以及皮下的内脏器官呢!这根本就与事实相违嘛!?对此答曰:梦中见到正面的人之时,眼识只能见到他的正面,(此人也只有正面),而不可能见到他的背面以及内脏,因为梦境的显现法均为分别识之自现,如果梦境中存在分别识未见的色法(背面与内脏),则此法应超越梦境而存在,但梦醒之后,又有谁见到了梦中所见人的背面与内脏显现在眼前呢!梦境中的人转身,同样亦是梦者的分别识的自现,由于习气成熟,自然就能见到分别识自现的梦中之人的背面了。而且要了知,无论是梦中人的正面形象,还是他转身后的背面形象以及能见的眼识都是唯识自现,但由于凡夫执著二取习气之等流,故有了能见之眼识与所见之人的二取分别。至于谈到白天亦是同理,只是凡夫对白天诸多显现的实执,以及执著二取的习气特别坚固,故一时难以理解。需知:白天所见的显现法亦和梦境中一样,仅为眼识所自现的表层色法,正面的人只有其正面,故眼识只能见其正面,(至于认为他有背面、内脏,并非是眼识所现见,而是内心的分别执著所增益产生,倘若白天真正有超越眼识所见的背面与内脏,则应当在闭上眼睛后现见此等色法,但这根本不可能)至于白天所见的人转身,我们现见他的背面,同样还是眼识习气等流的自现,与梦中无二无别。可以肯定地说:白天所见人的正面形象,是眼识的幻化习气之自现,实际上与眼识无二无别。
为了拍摄护生的录像,有人曾去过屠场,看见杀牦牛的惨象,尤其见到割开喉咙,血从血管里喷出来,以及剖开表皮后,见到里面的心脏、肺、肝、胆、肠等,很多人都闭上了眼睛,有的甚至呕吐、流泪。在这里我们要告诉大家:牦牛在被杀之前,只见到它的外在形象——这是我们眼识的自现,至于表皮下的血脉心脏、肺、胃、肠、肝胆等内脏,在此时可以说连极微尘都无有存在,因为眼识并未现见,对此若未产生定解,则说明没有建立随理唯识的不共正见。有人会提出怀疑“此时所杀的牦牛,哪会只是一层表皮,很多人杀牦牛就是为了获得它的内脏,如果说牦牛只有一层表皮,谁会去杀它呢?而且杀牦牛只要刀一割下去,血就会喷出来,剖开表皮后,内脏都能现见,怎么能说没有内脏呢?真是天大的笑话!”对此答曰:梦中看杀牦牛,首先所见的必须是只有表皮的牦牛,而见不到它的血与内脏,否则这些血与内脏成了超越梦中心识自现的色法,如此则在梦醒之后亦能现见!故在梦境中首先所见的只有表皮的牦牛是心识习气的幻化自现,等到习气等流成熟,则自现为有屠夫拿着刀割下去,第二刹那,心识习气自现的血就会喷出来,最后自现的屠夫用刀剖开牛肚子,习气成熟自现的内脏就呈现在心前了。同理,白天所杀牦牛的血、内脏在眼识未现见时连极微尘许亦不存在,因为它们是眼识幻化的自现,与眼识无二无别,并未超越眼识而存在。
有者反驳说:虽然眼识未见肺和心脏,但通过外在鼻孔气的出入,以及寸关尺上脉管的快速跳动可以推知里面有肺在呼吸,同时心脏很痛,不只一般人这样认为,很多世间名医都是如此诊断病情的呢!怎么能说没看见就不承认表皮下有肺、心脏呢?对此答曰:此也不定,所见别人的呼吸与血脉的跳动,仍旧是我们阿赖耶识习气成熟的显现,故能现量自见,不是远离分别识体性之外单独有个肺、心脏能产生呼吸与脉动。所以按究竟观点来说,除分别识习气显现之外,外面根本没有一点点病;否则,我们在梦境中见到别人的呼吸、脉跳其因是在何处呢?难道说有个远离了梦境中分别识所自现的独立色法的肺与心脏在发生作用?对白天亦应如此理解:通过对分别识自现的出入气、脉跳的分析,得出了分别识自现的肺炎、心脏病的结论。对于梦境我们应清楚:能取所取在梦中为一体,因为无明而一法幻化为两个反体,凡夫对此执著为有外的所取与内的能取之他体之法,由此而引发种种贪嗔烦恼,从而与法界无二无别的一体本性更加远离,其实无论能取与所取皆为分别识的自现。
有人置疑:如果白天的一切显现法只有眼识见到的才是存在的,那么很高大的一座山,我们只看到它的南面山坡,它的背面以及内部都不存在,难道不就象一张薄纸了吗?我站在经堂顶上,等于站在一层薄水泥上,它的正面、背面、侧面以及内面怎么会没有呢?我走路时,只看见自己的脚背,看不见脚底,应该脚背象一张纸贴在地面上才对呀!巨大的石头,只是很薄的一层石灰质,一拳就应该打烂它。热水瓶成了一张铁皮。河水应该不深,只有表面的一层水分子,扔一块石头,它不可能沉下去。到了阴雨天,就没有了太阳……而其实呢,一座山那样高大,凡夫谁能推得动;从经堂顶上下来,转了个圈,什么正面、背面、侧面都看了个清清楚楚;走路时,脚背并没有贴上地面呀;一拳打到大石头上,可能打烂的只是拳头而不是石头;热水瓶里能倒出开水;不会游泳的人到了河里照样一沉到底;阴雨天一过,太阳不又出来了……对此答曰:在梦中所见的高山除了自现之外的极微尘之法,均不能承认,就当时梦者的正确观现世量角度而言,所见的高山仅仅是眼识自现的南面山坡的一层绿色,至于其它方位以及内部,连微尘许都不存在,余此类推。梦者如此,醒者之前亦不例外。
又问:每一个众生分别识之自现以外单独他体之法是否根本不存在?若不存在,则一个众生感受痛苦,另一众生感受快乐,以及佛的智慧等都混杂一起成一个法了。答曰:无此过,随理唯识的大智者法称论师于《他续成立论中》讲到:识以外的色法不存在,六道众生各自相续均为他体存在,佛的相续与众生的相续亦是他体。就象同样是水,人见为水,鬼见为脓血,天人见为甘露,佛见为法界本性。另外同样是不净粪,人见了厌恶,而猪则欢喜。同样是生活,有人追求世间八法,名闻利养,有人则甘于淡泊,平凡一生,甚至有人舍弃一切出家修道。同样是修学佛法,有人偏重闻思,有人着眼戒律,有人好打坐,有人愿多修加行,有人则向往大圆满、大手印、大中观……如是等等全部都是因为习气显现而产生的执著。而且他续成立,故有无量根机,及其前所显现的森罗万象之差别法。
又问:一个众生所见的情器世界都是他的分别心之自现,那他死后,这些情器世界的显现应随之灭尽,他人再也见不到了。答曰:无此过,对死亡之人而言,在他面前再没有留存生前所见的现象,对别人他相续的自现则不会消失。如两好友同游西湖,夜晚归来各自入睡,梦中他俩又来西湖。甲所乘之舟被恶人掀翻落入水中,在拼命挣扎喊叫之中而醒来,长呼一口气说:哪里有水啊!但此时乙却仍乘一叶扁舟,缓行于碧波荡漾之湖面,心旷神怡,吟诗作赋,大快人生。所以同样的显现法在一者前不现时,但却可以在他人心前显现。
再问:若依随理唯识不共理论抉择的结果:凡是分别识前所现为有,未现则决定没有,如此则成了外道现世美的观点了,难道还不与它同一鼻孔出气吗?答曰:非也!非也!就某一人道众生的分别识而言,未现见清净刹土,亦未现见恶趣痛苦,观待他的分别识自现,外在决定无有清净刹土与恶趣痛苦,只可能是人道。但是观待其它正在感受恶趣痛苦的众生而言,在它面前就必须承认恶趣自现的刹土以及痛苦。至于现在善趣中的人,相续的阿赖耶中存在将来转生恶趣的种子,一旦其习气成熟,则他的面前会自现恶趣刹土与恶趣痛苦;而正在念佛求往生的人,相续中往生极乐世界的种子一旦成熟,自然就会在他面前现见自现的阿弥陀佛与清净刹土,所以此随理唯识与外道现世美的观点完全不同。以上的几个例子主要从眼识及其前色法的角度来抉择,至于耳、鼻、舌、身诸识等所对应的声、香、味、触亦可类推。
很多经续论著中对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观点都作了充分的阐述,如果通过闻思,对一切现法均为习气假立之自现的理论于相续中引生了殊胜的定解,才能说是知道了一点唯识教理。有人满口是心王、心所、二无我,只知道一些名相,与鹦鹉学舌无甚差别;至于流于口头的唯识,则于自现之外尚执著有单独的他体法存在:表皮下的内脏、山之背面、房子下的地基、远在异乡的亲人等认为都是有的,如同虽然没见藏在袖中的胳膊,但它确实存在一样,但这样认为对断除烦恼、调伏身心亦无大利。《宝积经》云:“佛言若不修行得菩提者,音声言说亦应证得无上菩提。作如是言:‘我当作佛,我当作佛。’以此语教,无边众生,应成正觉。故知行在言前,并非心外。”又云:“佛言,学我法者,惟证乃知。”故对唯识教理,必须反复思惟,并用在生活中观察,无论白天还是梦境,如此才能真正产生确定的信解——如理闻思修必定会有断除轮回、解脱烦恼的特效。
然而普通世间凡夫、外道、有部宗由于认为心外有实有法存在,而使分别心驰骋外境。《宝积经》云:有人向狗扔石头,狗会扑抓石头,而若向狮子扔石头,狮子则直接扑向扔石头的人。如般若经中所说的远离根本,只寻找枝末,终究是轮回六道。
承认唯识是世俗现相的究竟本体,此乃修法窍决的关要,摧灭轮回过患的根本方便,依此而不观外境的幻化,只内观分别心,于闻思后反复观察,轮番安住,最后达到安住修。《入中论》云:“有情世界器世界,种种差别由心立,经说众生从业生,心已断者业非有。”总之,诸法抉择为心之幻化,此乃内道佛教的殊胜不共的观点。
如晚上做梦,梦境中显现诸多高山,自己从高山上坠落到水中,感受了巨大的痛苦,依靠平时的闻思了知其为分别心之假立显现,其痛苦能于当下寂灭。进而推广至白天,了知三界轮回所摄的万法皆依相续心识造业,中间习气存在,后因缘成熟自现而灭尽。从而使对外境的色声香味触法的执著及由亲友怨敌产生的烦恼渐次灭尽。逐渐会彻底通达白天的显现与梦境无二无别。如《华严经》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一切显现法为唯识自现,那么唯识的本性呢?中观宗暂时抉择为单空(相似胜义),究竟则为远离四边八戏的般若大空性。随教唯识的究竟观点抉择为心之本性为大清净的如来藏光明。禅宗、大圆满中则作明空双运、觉空双运之说,当然,它们共同的基础仍旧是将一切现法抉择为唯识自现,只不过各自在更高的层次上建立定解与修行而已,因此修显密解脱道的人,必须要对随理唯识的观点产生信解。
唯识不是哲学理论,只供人们思辨,增加虚妄分别,最终作茧自缚,而应该在闻思后进行修持,故在此略为说明唯识修法的次第,即初时应观察修,中间观察安置交替修,最后安置而修。
极少数的初学者能够在上师解说心之本性时即能大彻大悟,而绝大多数人则需要通过闻思产生定解,上述的唯识教义摄集了唯识宗的经论,如《楞伽经》、《解深密经》、《密严经》、《辩中边论》、《瑜伽师地论》、《集量论》、《释量论》、《唯识二十颂》、《唯识三十颂》等。获得相似定解之后,应虔修上师瑜伽,于猛厉祈祷后,以清净稳定的信心安住于定解中而修法。修法结束后,于日常行为中,不但积累方便的福德资粮,且应忆念教证与唯识理论来观察世俗现相的本性。作为初学者,一座修法的时间应短,座数应多,如屋檐滴水,一滴滴短暂而持久,上座稍稍作意安住后,即可下座或积累方便资粮,或重新忆念,又复上座,如此周而复始,使每次上座都处于修法状态之中。因初学者的定解不坚固,长时修法容易忘失堕于无记,或昏沉散乱中,故应侧重于忆念观察。
如是反复上座修法与忆念定解观察思维之后,原本为心所妙慧的定解便能逐渐明显,应用在日常生活中能够遣除粗猛的分别执著及烦恼,于正修时则能寂灭妄念、昏沉与散乱,逐渐显现出出世无漏的智慧与胜观的光明。当然,其中的过程、境界因各人的习气业障而千差万别,非片言支语可以道尽。因为正修时安住定解非常重要,故平时应多闻思唯识教义,而不应散心杂话,于正修上座后或先忆念定解,或先修上师瑜伽,或默诵经论的语句……加持自相续不忘失定解,然后就安住于其中。如果忘失或远离了定解,就需要下座重新思维、观察,同时积极地积资净障,然后再上座安住,如此反复观察与安住交替进行,因串习力故,渐次就能不须太大的功用力而能安住于定解中了。
通过观察安住交替修习的磨练,或几十天、或几个月、几年之后,修行者相续中由闻思所产生的定解已进一步上升到修法的定解了。此时,已不需要观察,就能轻松地安住在此定解上,至于日常生活中,也只需稍有作意就能不离此定解而积资净障,广积福德资粮。此时就进入了完全安住修的层次了。检验我们初学者修法进步的验相,应观察自相续中的烦恼执著的减轻,悲心、信心的增上……否则纵然打坐一定十几个小时,谈起教理头头是道,甚至小有感应、神通,都是魔王的加持,这一点须认清。
前面曾说过,唯识修法是大中观、大手印、大圆满等修法的基础,很多人也许会生起轻视之念,而不加以闻思修学。敬请看祖师如何宣说,《灵峰宗论》云:“十方如来一门超出妙庄严路,不过了妄想无性,悟常住真心性净明体而已。欲悟真性,贵直心正念真如,欲作真如实观,先修唯心识观。强观诸法无实,惟心所现,则心外无法。次观心无心相,觅之了不可得,则法外无心,既心法两亡,能所性绝,不谓之真如实观,不可得矣。”需知声闻阿罗汉亦没有这样的见修行果呢!他们对于外境中的无分微尘尚有实执未遣除,而唯识则将一切外境显现法均抉择为分别识之本性。
丁二、唱醒梦一如之金刚歌
分二:醒梦无二之要义唯智者通达,依幻化王教言思察获殊胜利益。
戊一、醒梦无二之要义唯智者通达
颂曰:
喜悦异口同声韵,唱出婉转动听歌,
世谓吾汝不相同,吾汝无别世人错,
方方面面无二致,罕有说者知更寡,
若知昼夜显现法,本来平等无谬误,
此则关要之大义,愚者思此交错现。
醒梦二者之见行已完全一致,于无有取舍中,如大瑜伽士济公活佛一样,异口同声地唱出随心所欲的金刚歌来:世间凡夫认为我们完全不同,其实我们是一体的,没有任何差别,世人的观点完全不对。我们方方面面都无二致:无论白天之显现还是梦境之显现,它们的因、显现本身与最后的消失都是假立之法。对这个道理,世间凡夫能宣说的很少,而精通了解的更加微乎其微,至于依法修行的人那就象白天的星星一样罕见了。白天的诸多显现法与梦中的境界无二无别,都是业力习气的迷乱显现,以究竟的胜义来观察,均为平等无生的大空性。而且无论是暂时还是究竟,其本性从未远离明空双运的法界实相。如此甚深关要的大义,凡夫由于颠倒执著而无法通达,从而认为是醒梦相违,现空相离,业障之显现于实相中存在等有诸多交互错乱的显现……
在唯识修法比较坚固稳定的情况下,修行者可进一步涉足胜义实相的修法,胜义实相修法可分为暂时的相似胜义修法与究竟的真实胜义修法,大多数修行者须经历前者方能进入后者。
暂时相似胜义的修法,其着重弘扬者,印度有自续派的清辩论师、智藏论师、菩提萨埵、莲花戒论师等,藏地雪域则有宗喀巴大师及其弟子。全知麦彭仁波切云:“外观远处百种法,不如胜观内心胜。”以窍诀而言:在抉择了外境诸法皆为分别识之体性后,进一步观察自相续中刹那生灭的分别心,它能了知世俗诸法皆为分别识幻化之假立显现,在胜义中是无生的单空,故应不离空执,不散心而修习。法王如意宝在《手中赐佛论》中说:“抉择一切轮涅即是心之变化,心从何处来,住于何处,往何处去……观察心是否是形色、色、声、香、味、触故,何者亦不成,明知除名言外无法得到实有及有所缘者。”由于众生无始以来由实执分别心生种种烦恼,造诸恶业而不断受生轮回,感受痛苦,而相似胜义的修法是遣除实有执著最有力、最直接对治的工具。
究竟真实胜义的修法,《佛子行》云:“一切现象唯自心,心性本为离边戏,领悟彼诸二取相,不作意是佛子行。”即凡夫面前一切显现抉择为分别识的体性(此为唯识观点)并且分别识的本性抉择为远离戏论之般若大空性,安住此见解,远离二取戏论,不作意而修者,乃为大乘佛子之殊胜修行。马鸣菩萨在《大乘起信论》中云:“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总相法门体。所谓心性不生不灭。一切诸法唯依妄念而有差别,若离心念,则无一切境界之相。是故一切法从本已来,离言说相,离名字相,离心缘相,毕竟平等,无有变异,不可破坏,唯是一心。以一切言说假名无实,但随妄念,不可得故。言真如者亦无有相,谓言说之极,因言遣言,此真如体无有可遣,以一切法悉皆如故。亦无可立,以一切法皆同如故。当知一切法不可说不可念,故名为真如。”如《定解宝灯论》云:“二者远离四边戏,至于圣者智慧前,一切见为无住故,自然消尽诸执境,明空犹如望虚空。”其修要为:在圣者出世无漏的智慧前,一切见为无住的缘故,自然消尽一切执著的对境,犹如放眼万里无云的晴空一样明明朗朗,如是无念安住者,既不作意亦不执著任何法,任何法亦不忆念,于甚深定解中极放松而坦然安住。此修法的最胜关要即全知麦彭仁波切在《定解定灯论》中云:“彼时自心起念空,譬如直视前虚空,必得坚定之深解。”尔时自心虽有起心动念,但在起念的同时,认知其本体空性,犹如直接仰视前面的虚空一样,必定需要安住于此甚深定解中而修习。
此处主要从大空性的反体来介绍胜义实相的修法,至于自然本智、大无为光明、大清净等此处不便讲述,有信心者可于接受灌顶后详细阅读大圆满的窍诀教言。
戊二、依幻化王教言思察获殊胜利益
颂曰:
今以幻化王教言,莫流口头作伺察,
此二相合喜悦中,不食而尝甜蜜味,
不饮而品醉人味,不排欣赏奇妙戏,
更无胜此要义啊,此等劝谕铭心间。
“现在,我们对幻化大王与审判员的殊胜教言信受奉行,不流于口头,依义不依语地进一步思察与实修。全知麦彭仁波切在《轮番净心法之引导文》中云:‘言不为主修为主,若修不说心内知,不修仅说如鹦鹉,是故应当观住修。’因为我们的见行已成一致,相续中法喜充满,我们不食而饱尝着心安无执的甘露妙味;我们不饮而品味着亦真亦幻的醉人醇香;我们不排而欣赏着幻师变现的千差万别的离奇妙戏。一切有缘的朋友请听一听我们的劝告:你们先应通达唯识的教义,进入唯识的境界,了知梦时为假立,而醒时亦是假立,再进一步通达唯识的空性,渐次安住于单空、般若大空之中。如此则能任运度化众生,圆满成办自他二利,再没有超胜于此的修行要义,所以千万要铭记于心间啊!这也是法界实相般若无偏加持下所作的殊胜缘起显现。”
丁三、醒梦成一体一体融入虚空
颂曰:
此后二者成一体,一体又融虚空中。
此后醒者、梦者的显现都成了一味一体的空性,或是所缘境的显现与能缘境的分别识都成了无生的空性本体,一体的空性又融入远离戏论的般若胜义实相。
世间一切万法都是从如幻师一样的心中所幻化出来的,幻化之法无有自性,如镜中像、水中月、空中云。就象梦中所见不离自心,只是一种错乱才见到的妄相。幻化之法过去无有生源,现在无有住所,当来也无有去处,当处出生,随处寂灭。了悟幻化之理即能顺于涅槃之道,即此幻化虚妄之法亦当消尽,若还有个幻化空性可执,则真空法性无法现前。所以当如《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中所云:“善男子,一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犹如空花从空而有,幻化虽灭,空性不坏。众生幻心,还依幻灭,诸幻灭尽,觉心不动。依幻说觉,亦名为幻。若说有觉,犹未离幻,说无觉者亦复如是,是故幻灭,名为不动。善男子,一切菩萨及末世众生,应当远离一切虚妄幻化境界,由坚执持远离心故。心如幻者亦复远离,远离为幻亦复远离,远离幻亦复远离,得无所离,即除诸幻。譬如钻火,两木相因,火出木尽,灰正烟灭,以幻修幻,亦复如是,诸幻虽尽,不入断灭。”由此可见,究竟时,一切虚妄幻现之法如雾消于虚空一般融入法性。如印度禅宗七祖云:“虚空无内外,心法亦如此,若了虚空性,是达真如性。”《楞严经》云:“汝等一人发真归元,十方虚空悉皆消殒。”
丙四、妙慧得加持获殊胜成就
分三:智慧王极喜交付无畏虚空之王位,赏赐虚空花园与无衰王妃,妙慧与智慧王无异融入一体。
丁一、智慧王极喜交付无畏虚空之王位
颂曰:
次后妙慧审判员,将此呈禀智慧王,
王喜而告审判员。无尽胜妙裁决智,
从今乃至虚空尽,如鹏自在而翱翔,
无畏虚空此王位,交付于汝当纳受。
随后,妙慧审判员把以上的情况向智慧大王作了详细完整的汇报,智慧大王感到无比的欢喜。智慧大王告诉妙慧裁判员:“你这次所作的裁决非常胜妙,将内道如梦如幻的精要作了归摄,并且用不说而说的金刚句加以赞叹,完全符合我的密意,所以,在我的加持下,从今乃至尽虚空际,你可以象大鹏鸟那样自由地飞翔,不须费力勤作,自在地翱翔在轮回大海的上空,任运成办度化众生的空花佛事。此无学道佛果如无畏虚空的王位,现在交付给你,你应当欢喜地纳受。”
此处“智慧王”指普贤王如来,“妙慧审判员禀智慧王”比喻:修行者通过妙慧观察,将醒时的显现抉择为与梦境同等,再次第将醒梦之显现抉择为唯识自现,唯识自现的本性抉择为空性,空性抉择为离戏大空。一旦现见离一切戏论的法界本性,则如“智慧王因”之大圆镜智得以显现。
而大鹏鸟刚起飞时需要用力扇动翅膀,等到了高空,自然不需勤作而能自在地翱翔,这比喻修行者初时需以妙慧观察,以对治种种颠倒的非理作意,待到用功纯熟之后,则不需强力即能提起觉照,最后不须作意亦能任运现前觉照。
智慧王将无畏虚空的王位交付给妙慧,喻义是:因为通过妙慧已经现见了法界本性,从此成为胜义佛子,如同太子初生可补王位,这时的佛子已堪赐予法王之位,当来必定成佛。
丁二、赏赐虚空花园与无衰王妃
颂曰:
于此虚空花园中,奇花异卉遍芬芳,
任随汝意尽享受,此美妙境用无穷。
“于此远离戏论的法身智慧的虚空中,有一个安住于法身光明境界的花园,花园中自然有各种奇花异卉遍布芬芳,你可以在此花园中随意地享受,而且享受时此美境始终不会灭尽。”
因为从无为法身中显现无量无边的报身,又从报身显现无量无边的化身来度化无边众生,所以一切报、化身都源于法身,好比一切花卉都出自花园一样,故以虚空中的花园来比喻法身光明境界。花园中花卉遍满、芬芳远扬,比喻安住于法身果,于不动不离中显现报化二身,成办利生的种种事业,能令众生获得暂时与究竟的安乐。花园的美景享之不尽,这比喻在度生的过程中,成就者安住于光明的大安乐之中,而且此安乐功德周遍恒常、无始无终。
以上是从果地境界来做解释。此颂还可释为:“虚空花园”指见道位已得佛智、初见本性光明;“奇花异卉”比喻修道位中利益众生,逐渐显现本具的如来藏功德。“随意享受,妙境无尽”则是指无学道果位的境界。
颂曰:
此处尚有石女儿,婀娜多姿姝妙丽,
无衰王妃赐予汝,愿汝与彼享妙乐,
如甘露前置呕物,愿以伴彼之胜乐,
舍弃无边轮回中,暂时贪欲之安乐。
“在此还有一位石女的女儿,她长得婀娜多姿,永远青春妙丽,现在就将她赐予你,愿你从今以后与她共享幸福安乐,以伴随她的殊胜妙乐来舍弃对轮回有漏安乐的贪执。就象是在甘露的享用者面前放置呕吐的脏物,他根本不会贪求一样。”
此处以石女儿表示空性般若佛母,远离戏论的空性光明,可以从明空双运或现空双运的角度理解。婀娜多姿指断证的功德都已圆满,至于她永无衰老,那是象征般若佛母无生无灭,将她赐予妙慧作王妃,则表示成就者永时不离现空或明空双运的法界大安乐,如此修行则自然舍弃无边轮回中贪欲之种种安乐,与助伴无生佛母无二无别。
世间的有漏安乐其实都是痛苦之因,唯有出世间的无漏安乐才是真正的大安乐,二者有天壤之别,无法比拟。我们哪怕相似地品味到一点出世的安乐,就绝不会再贪恋世间了。而现在我们之所以对世间的有漏安乐还有或轻或重的染污执著心,正是说明了我们与佛法还未相应,没有踏踏实实地闻思修行,所以对如幻如梦的六道轮回才恋执不舍,这一点须自我深刻反省。
丁三、妙慧与智慧王无异融入一体
颂曰:
谨依此语而行持,定获与此智慧王,
无别融入一体果。
如果依照此语进行修持,最终妙慧审判员也必定与智慧大王融入一体无二无别,获得究竟的果位,此处所指的究竟圆满之果位是指圆满、成熟、清净三法具足的上师普贤王无二之果位。
总而言之,此修行次第即是首先抉择醒者的一切现法为如梦如幻,再将一切现法均了达为唯识自现;其次是将唯识自现抉择为相似的胜义空;再次是将相似的胜义空抉择为无缘的现空双运(或明空双运),此为见道以上圣者的境界;依此修证,最后获得与普贤王如来无二的果位,任运度化有缘众生。
甲三、后善末义
劝勉闻思双关密语并结说作者与造论地点:
颂曰:
如是双关秘密语,察则易知未察难,
思获大义未思微,大喜乐地德者造!
以上的教言是以双关密语的形式写成,一方面可以理解为醒梦二者因见解的不同引生辩论,通过审判员的裁决,矛盾消失,和合团结,最终得到三宝的加持而成就。另一方面则是首先将白天的现法抉择为与梦境平等,又将一切现法抉择为唯识自现,再将唯识自现抉择为相似胜义空,进而将相似胜义空抉择为无缘的大空性,最终安住于法界中任运成办度化众生的事业,以至究竟解脱。对此两方面的意义,如果作了详细的观察就能很容易地理解,否则不易透过文字领会醒梦辩论的真实内涵。如果深入思维金刚句的含义(不是依靠凡夫自己的分别思维,必须祈祷三宝之总集的上师或上师所显现的本尊),于初时观察修,中间观察安住轮番修,最终安住修,就能获得解脱一切执著、遣除一切烦恼、远离一切痛苦、成就法身自在的殊胜大义。倘若未作观察则仅获得少许的听闻善根,于开悟成就则无多大的希望!此教言是在大喜乐地之圣地中所造,德者即智慧乃作者全知麦彭仁波切之尊名。
此《醒梦辩论歌》,是从金刚上师法王晋美彭措前聆听清净圆满之传承,经反复参考上师的讲解而作此《虚空藏注疏》。若有遗漏、颠倒上师密意之处,于三宝之总集、至尊上师无二无别的全知麦彭仁波切前诚心忏悔。若有少许善根则普愿众生皆能得到上师三宝的摄受,并愿正法兴盛,长久住世。金刚弟子益西彭措造于喇荣大幻化网坛城附近之寮房中。
公元二〇〇一年九月九日
吉祥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