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下第五世
▲陈睦州尊宿
讳道明。江南陈氏之后也。生时红光满室。祥云盖空。旬日方散。目有重瞳。面列七星。形相奇特。秀出人表。因往开元寺。礼佛见僧。如故知归。白父母愿求出家。父母听许为僧。后持戒精严。学通三藏。游方契旨于黄檗。诸方归慕。咸以尊宿称。后居开元。恒织蒲鞋资以养母。故复有陈蒲鞋之称。巢寇入境。师标大草屦于城门。巢欲弃之。竭力不能举。叹曰。睦州有大圣人。舍城而去一日晚参谓众曰。汝等诸人。还得个入头处也未。若未得个入头处。须觅个入头处。若得个入头处。已后不得孤负老僧。时有僧出礼拜曰。某甲终不敢孤负和尚。师曰。早是孤负我了也又曰。明明向你道。尚自不会。何况盖覆将来又曰。老僧在此住持。不曾见个无事人到来。汝等何不近前。时有一僧方近前。师曰。维那不在。汝自领去。三门外与二十棒。曰某甲过在甚么处。师曰。枷上更著杻师寻常见衲僧来。即闭门。或见讲僧。乃召曰座主。主应诺。师曰。担板汉。
雪窦云。睦州只具一只眼。何故。这僧唤既回头。因甚却成担板。
师见僧乃曰。见成公案。放汝三十棒。曰某甲如是。师曰。三门头金刚。为甚么举拳。曰金刚尚乃如是。师便打。
正法眼藏。睦州见僧来云。现成公案。放汝三十棒。云峰悦云。作贼人心虚。妙喜曰。又添得一个。道了问冲密。你道我恁么道。还有过也无。密云。作贼人心虚。妙喜曰。三个也有。
座主参。师问。莫是讲唯识论否。曰不敢。师曰。朝去西天。暮归唐土。会么。曰不会。师曰。吽吽。五戒不持问僧。近离甚处。曰仰山。师曰。五戒也不持。曰某甲甚么处是妄语。师曰。这里不著沙弥紫衣大德到礼拜。师拈帽子带问曰。这个唤作甚么。曰朝天帽。师曰。恁么则老僧不卸也。复问。所习何业。曰惟识。师曰。作么生说。曰三界惟心万法惟识。师指门扇曰。这个是甚么。曰是色法。师曰。帘前赐紫对御谈经。何得不持五戒。德无对问僧正云。讲得惟识论么。正云。不敢。小年曾读文字来。师拈起糖饼擘作两片云。你作么生。正无语。师云。唤作糖饼是。不唤作糖饼是。正云。不可不唤作糖饼。师却唤沙弥来。来。你唤作甚么。弥云糖饼。师云。你也讲得惟识论。
径山杲云。僧正与沙弥。真实讲得惟识论。只是不知糖饼来处。睦州老人。虽是一方善知识。若是三界惟心万法惟识。毕竟理会不得。
问。如何是曹溪的的意。师曰。老僧爱嗔不爱喜。曰为甚么如是。师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莫献诗师问武陵长老。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尘。长老作么生。曰问阿谁。师曰。问长老。曰何不领话。师曰。汝不领话。我不领话。
雪窦拈云。堕也堕也。复云。这个葛藤老汉好与划断。拈拄杖云。甚么处去也。
问。一句道尽时如何。师曰。义堕也。曰甚么处是学人义堕处。师曰。三十棒教谁吃问。某甲讲兼行脚。不会教意时如何。师曰。灼然实语当忏悔。曰乞师指示。师曰。汝若不问。老僧即缄口无言。汝既问。老僧不可缄口去也。曰请师便道。师曰。心不负人。面无惭色问僧。甚处来。僧云。那边札。师曰。老僧屈。僧云。和尚即得。师曰。担枷过状。擗脊便打。
云峰院云。睦州何用繁词。那边札。擗脊便打。
问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时如何。师曰。昨日有人问。趁出了也。曰和尚恐某甲不实那。师曰。拄杖不在。苕帚柄聊与三十问。如何是触途无滞底句。师曰。我不恁么道。曰师作么生道。师曰。箭过西天十万里。却向大唐国里等候有僧名宗阐。来参云。宗阐咨和尚。师云住。僧便住。师咄云。名也不识。又云。有阐即判。快道快道。僧无对新到参方礼拜。师叱曰。阇黎因何偷常住果子吃。曰学人才到。和尚为甚么道偷果子。师曰。赃物现在问僧。几人新到。云五人。师云。瓦解冰消。僧云。和尚未曾有问。师云。贼把赃为验问讲金刚经僧。荷担如来即不问。你寺门前金刚。为甚么入你鼻孔里。僧云。和尚甚么说话。师云。你讲得梦里问僧。何处来。云灵山来。师云。涅槃是第几座。僧无对。师又问。迦叶甚么处去。僧云不知。师云。脱空妄语汉问僧。甚么处来。云灵山来。师云。近日打杀一门僧是否。僧无语。师云。这个虾蟆问。寺门前金刚。拓即乾坤大地。不拓即丝发不逢时如何。师曰。吽吽。我不曾见此。师却问。先跳三千倒退八百。你合作么生。曰诺。师曰。先责一纸罪状好。便打。其僧拟出。师曰。来我共你葛藤。拓即乾坤大地。你且道洞庭湖水深多少。曰不曾量度。师曰。洞庭湖又作么生。曰只为今时。师曰。只这葛藤尚不会。便打僧参。师曰。汝是新到否。曰是。师曰。且放下葛藤会么。曰不会。师曰。担枷陈状自领出去。僧便出。师曰。来来。我实问你甚处来。曰江西。师曰。泐潭和尚在汝背后。怕你乱道。见么。僧无对师闻一老宿难亲近。躬往相访。才入方丈。宿便喝。师侧掌曰。两重公案。宿曰。过在甚么处。师曰。这野狐精。便退问僧。近离甚处。僧便喝。师曰。老僧被你一喝。僧又喝。师曰。三喝四喝后作么生。僧无语。师便打曰。这掠虚汉问。教意祖意是同是别。师曰。青山自青山。白云自白云。曰如何是青山。师曰。还我一滴雨来。曰道不得。请师道。师曰。法华锋前阵。涅槃句后收。
后又有僧问巴陵。教意祖意是同是别。陵云。鸡寒上树。鸭寒下水雪窦拈云。问既一般。答亦相似。其中利他自利。瞒人自瞒。若人点检分明。管取解空第一。
问。如何是展演之言。师曰。量才补职。曰如何是不展演之言。师曰。伏惟尚飨上堂。裂开也在我。捏聚也在我。时有僧问。如何是裂开。师曰。三九二十七。菩提涅槃。真如解脱。即心即佛。我且与么道。你又作么生。曰某甲不与么道。师曰。盏子扑落地。碟子成七片。曰如何是捏聚。师乃敛手而坐。
云峰悦云。相骂饶汝接嘴。相唾饶汝泼水。
问。以一重去一重即不问。不以一重去一重时如何。师曰。昨朝栽茄子。今日种冬瓜僧问。一气还转得一大藏教也无。师曰。有甚么饆饠[飢-几+追]子。快下将来。
妙喜曰。五更侵早起。更有夜行人。
升座云。首座聻。答云在。寺主聻。答云在。维那聻。答云在。师云。三段不同。今当第一。向下文长。付在来日。下座示众。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大事既明。如丧考妣。
僧问青峰楚。大事已明。为甚么亦如丧考妣。楚云。不得春风花不开。及至花开又吹落。
示众。我见百丈不识好恶。大众才集。以拄杖一时打下。复召大众。众回首。乃云是甚么。有甚共语处。又黄檗和尚亦然。复召大众。众回首。乃云月似弯弓少雨多风。犹较些子师临终。召门人曰。此处缘息。吾当逝矣。乃跏趺而寂。郡人以香薪焚之。舍利如雨。乃收灵骨建塔于寺。寿九十八。腊七十六。
▲福州乌石山灵观禅师
寻常扃户。人罕见之。一日雪峰伺便扣门。师开门。峰蓦胸搊住曰。是凡是圣。师唾曰。这野狐精。便推出闭却门。峰曰。也只要识老兄雪峰至敲门。师曰谁。峰云。凤皇儿。师云。作甚么。峰云。来啖老鹳。师便开门扭住云。道道。峰拟议。师便托开闭却门。峰住后示众云。我当时若入得老观门。你这一队噇酒糟汉。向甚处摸索曹山行脚时。问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我若向你道。即别有也。曹山举似洞山。山曰。好个话头。只欠进语。何不问为甚么不道。曹却来进前语。师曰。若言我不道。即哑却我口。若言我道。即謇却我舌。曹山归举似洞山。山深肯之。
▲益州大随法真禅师
妙龄夙悟。遍参知识。次至大沩会下数载。食不至充。卧不求暖。清苦炼行。沩深器之。一日问曰。阇黎在老僧此间。不曾问一转话。师曰。教某甲向甚么处下口。沩曰。何不道如何是佛。师便作手势掩沩口。沩叹曰。子真得其髓僧问。路逢古佛时如何。师曰。你忽逢驴驼象马。唤作甚么僧问。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坏不坏。师曰坏。曰恁么则随他去也。师曰。随他去。僧不肯。后到投子举前话。子遂装香遥礼曰。西川古佛出世。谓其僧曰。汝速回去忏悔。僧回大随。师已殁。僧再至投子。子亦迁化。
后僧问修山主。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坏不坏。主曰不坏。僧曰。为甚么不坏。主曰。为同大千。
问僧。甚处去。曰西山住庵去。师曰。我向东山头唤汝。汝便来得么。曰不然。师曰。汝住庵未得问僧。甚处去。曰峨嵋礼普贤去。师举拂子曰。文殊普贤总在这里。僧作圆相抛向后乃礼拜。师唤侍者。取一帖茶与这僧因烧畬次。见一蛇以杖挑向火中。咄云。这个形骸。犹自不放舍。你向这里死。如暗得灯。时有僧问。正当恁么时。还有罪也无。师曰。石虎叫时山谷响。木人吼处铁牛惊庵侧有一龟。僧问。一切众生皮裹骨。这个众生为甚骨裹皮。师拈草履覆龟背上。僧无语。
白云端颂云。分明皮上骨团团。卦画重重更可观。拈起草鞋都盖了。大随却被这僧瞒佛灯珣颂云。法不孤起。仗境方生。乌龟不解上壁。草鞋随人脚行有僧举覆龟话。问南台圆。圆以手反覆示之。僧不荐。复请益宝峰文。文以偈示曰。少室之妙诀。随根而密付。大随曾泄机。南台亦失护。翻手与覆手。脱履著龟处。明明言外传。信向有今古。掷金钟辊铁鼓。水东流日西去。
蜀主赐师紫衣师号。并遣内侍朱延溥奉侍。三致三却。忽一日上堂。众集定。乃作患风势告众曰。还有人医得老僧口么。众竞送药。师并不受。经七日。师自掴口令正。复云。如许多时鼓这两片皮。至今无人医得。于是斋前升座辞众。俨然端坐告寂。
▲福州灵云志勤禅师
本州长溪人也。初在沩山。因见桃花悟道。有偈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沩览偈。诘其所悟。与之符契。嘱曰。从缘悟达。永无退失。善自护持。
有僧举似玄沙。沙云。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众疑此语。沙问地藏。我恁么道。汝作么生会。藏云。不是桂琛。即走杀天下人妙喜曰。一家有事百家忙又颂玄沙语。打破鬼门关。日轮正当午。一箭中红心。大地无寸土寂音曰。古之人有大机智。故能遇缘即宗。随处作主。岩头和尚曰。汝但识纲宗。本无实法。予尝与客论灵云桃花偈。因曰。沩山老子无大人相。便云从缘入者永无退失。独玄沙曰。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客问予。未彻之处安在哉。为作偈曰。灵云一见不再见。红白枝枝不著花。叵耐钓鱼船上客。却来平地捷鱼虾。
住后上堂。诸仁者。所有长短尽至不常。且观四时草木叶落花开。何况尘劫来。天人七趣。地水火风成坏轮转。因果将尽。三恶道苦毛发不曾添减。惟根蒂神识常存。上根者。遇善友伸明。当处解脱。便是道场。中下愚痴。不能觉照。沉迷三界。流转生死。释尊为伊天上人间。设教证明。显发智道。汝等还会么。僧问。如何得出离生老病死。师曰。青山元不动。浮云任去来长生问。混沌未分时。含生何来。师曰。如露柱怀胎。曰分后如何。师曰。如片云点太清。曰未审太清还受点也无。师不答。曰恁么则含生不来也。师亦不答。曰直得纯清绝点时如何。师曰。犹是真常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师曰。似镜长明。曰向上更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打破镜来。与汝相见。
▲洪州新兴严阳尊者
初参赵州问。一物不将来时如何。州曰。放下著。师曰。既是一物不将来。放下个甚么。州曰。放不下担取去。师于言下大悟。后常有一蛇一虎随。从手中与食。
黄龙南颂。一物不将来。两肩挑不起。言下忽知非。心中无限喜。毒恶既忘怀。蛇虎为知己。光阴几百年。清风犹未已。
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土块。曰如何是法。师曰。地动也。曰如何是僧。师曰。吃粥吃饭。问如何是新兴水。师曰。面前江里。
径山杲曰。似这般法门。恰似儿戏相似。入得这般法门。方安乐得人。如真净和尚。拈提古今。不在雪窦之下。而末流传习。却成恶口。小家只管问古人作么生。真如又如何下语。杨岐又如何下语。你管得许多闲事。瘥病不假驴驮药。若是对病与药。篱根拾得一茎草。便可疗病。说甚么朱砂附子人参自术。
▲扬州光孝院慧觉禅师
问相国宋齐丘曰。还会道么。宋曰。若是道。也著不得。师曰。是有著不得。是无著不得。宋曰。总不恁么。师曰。著不得底聻。宋无对。
▲婺州木陈从朗禅师
因金刚倒。僧问。既是金刚不坏身。为甚么却倒地。师敲禅床曰。行住坐卧。
▲婺州新建禅师
不度小师。有僧问。和尚年老。何不畜一童子侍奉。师云。有眼暗耳聋口哑底。为我讨一个来。
▲杭州多福和尚
僧问。如何是多福一丛竹。师曰。一茎两茎斜。曰学人不会。师曰。三茎四茎曲。
妙喜曰。饶汝一茎两茎斜。三茎四茎曲。还我多福一丛竹。又如何话会。
▲益州西睦和尚
上堂。有俗士举手曰。和尚便是一头驴。师曰。老僧被汝骑。士无语。去后三日再来。白言。某甲三日前著贼。师拈杖趁出。
▲明州雪窦常通禅师
邢州李氏子。参长沙。沙问。何处人。师曰。邢州人。沙曰。我道汝不从彼来。师曰。和尚还曾住此否。沙然之。乃容入室问。如何是三世诸佛出身处。师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僧良久。师曰。荐否。不然者。且向著佛不得处体取。时中常在识尽功亡。瞥然而起。即是伤他。而况言句乎。
▲石梯和尚
因侍者请浴。师曰。既不洗尘。亦不洗体。汝作么生。者曰。和尚先去。某甲将皂角来。师呵呵大笑一日见侍者托钵赴堂。乃唤侍者。者应诺。师曰。甚么处去。者曰。上堂斋去。师曰。我岂不知汝上堂斋去。者曰。除此外别道个甚么。师曰。我只问汝本分事。者曰。和尚若问本分事。某甲实是上堂斋去。师曰。汝不缪为吾侍者。
▲紫桐和尚
僧问。如何是紫桐境。师曰。汝眼里著得沙么。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识。师曰。老僧不讳此事。其僧拟出去。师下禅床擒住曰。今日好个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赖遇某甲是僧。师拓开曰。祸不单行。
▲日容远和尚
因奯上座参。师拊掌三下曰。猛虎当轩。谁是敌者。奯曰。俊鹞冲天。阿谁捉得。师曰。彼此难当。奯曰。且休未要断这公案。师将拄杖舞归方丈。奯无语。师曰。死却这汉也。
▲襄州关南道吾和尚
始经村墅。闻巫者乐神云识神无。忽然省悟。后参常禅师。印其所解。复游德山之门。法味弥著。住后凡上堂。戴莲华笠。披襕执简。击鼓吹篴。口称鲁三郎神。识神不识神。神从空里来。却往空里去。便下座。有时曰。打动关南鼓。唱起德山歌。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以简揖曰。喏赵州访师。师乃著豹皮裈。执吉獠棒。在三门下。翘一足等候。才见州。便高声唱喏而立。州曰。小心只候著。师又唱喏一声而去。
▲漳州罗汉和尚
初参关南问。如何是大道之源。南打师一拳。师遂有省。乃为歌曰。咸通七载初参道。到处逢言不识言。心里疑团若栲栳。三春不乐止林泉。忽遇法王毡上坐。便陈疑恳向师前。师从毡上那伽起。袒膊当胸打一拳。骇散疑团獦狙落。举头看见日初圆。从兹蹬蹬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闻肚里饱膨脝。更不东西去持钵。
妙喜曰。可惜这一拳。分付不著人。
▲瑞州末山尼了然禅师
因灌溪闲和尚到。曰若相当即住。不然即推倒禅床。便入堂内。师遣侍者问。上座游山来。为佛法来。溪曰。为佛法来。师乃升座。溪上参。师问。上座今日离何处。曰路口。师曰。何不盖却。溪无对。始礼拜问。如何是末山。师曰不露顶。曰如何是末山主。师曰。非男女相。溪乃喝曰。何不变去。师曰。不是神不是鬼。变个甚么。溪于是伏膺。作园头三年。
溪初参临济。被济蓦胸搊住。溪曰领领。济拓开曰。且放汝一顿。溪离临济。乃至师所。溪住后上堂曰。我在临济处得半杓。末山处得半杓。共成一杓吃了。直至如今饱不饥。溪会下一僧。去参石霜。霜问。甚处来。曰灌溪来。霜曰。我南山不如他北山。僧无对。回举似溪。溪曰。何不道灌溪修涅槃堂了也。唐乾宁二年五月二十九日。问侍者曰。坐死者谁。曰僧伽。溪曰。立死者谁。曰僧会。溪乃行七步垂手而逝溪。济下尊宿。因录见末山语。检灯录。见化迹卓绝。遂并录于此。
▲婺州金华山俱胝和尚
初住庵时。有尼名实际来。戴笠子执锡绕师三匝曰。道得即下笠子。如是三问。师皆无对。尼便去。师曰。日势稍晚。何不且住。尼曰。道得即住。师又无对。尼去后。师叹曰。我虽处丈夫之形。而无丈夫之气。不如弃庵往诸方参寻知识去。其夜山神告曰。不须离此。将有肉身菩萨来。为和尚说法也。逾旬果天龙和尚到庵。师乃迎礼。具陈前事。龙竖一指示之。师当下大悟。自此凡有学者参问。师惟举一指。无别提唱。有一供过童子。每见人问事。亦竖指只对。人谓师曰。和尚童子亦会佛法。凡有问皆如和尚竖指。师一日潜袖刀子。问童曰。闻你会佛法是否。童曰是。师曰。如何是佛。童竖起指头。师以刀断其指。童叫唤走出。师召童子。童回首。师曰。如何是佛。童举手不见指头。豁然大悟。师将顺世。谓众曰。吾得天龙一指头禅。一生用不尽。言讫示灭。
玄沙云。我当时若见。拗折指头玄觉云。且道玄沙恁么道。意作么生云居锡云。只如玄沙恁么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拗折指头。若不肯。俱胝过在甚么处。先曹山云。俱胝承当处卤莽。只认得一机一境。一等是柏手拊掌。是它西园奇怪。玄觉又云。且道俱胝还悟也无。若悟。为甚么道承当处卤莽。若不悟。又道用一指头禅不尽。且道曹山意在甚么处琅玡觉颂。俱胝一指报君知。朝生鹞子搏天飞。若无举鼎拔山力。千里乌骓不易骑雪窦显颂。对扬深爱老俱胝。宇宙空来更有谁。曾向沧溟下浮木。夜涛相共接盲龟。
▲袁州仰山慧寂通智禅师
韶州怀化叶氏子。年九岁。于广州和安寺。投通禅师出家。(即不语通)十四岁。父母取归。欲与婚媾。师不从。遂断手二指。跪致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劳。父母乃许。再诣通处而得披剃。未登具。即游方。初谒耽源。已悟玄旨。后参沩山。遂升堂奥。耽源谓师曰。国师当时传得六代祖师圆相。共九十七个。授与老僧。乃曰。吾灭后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弥到来。大兴此教。次第传授无令断绝。我今付汝。汝当奉持。遂将其本过与师。师接得一览。便将火烧却。耽源一日问。前来诸相甚宜秘惜。师曰。当时看了便烧却也。源曰。吾此法门无人能会。惟先师及诸祖师诸大圣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师曰。慧寂一览。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执本也。源曰。然虽如此。于子即得。后人信之不及。师曰。和尚若要。重录不难。即重集一本呈上。更无遗失。源曰然。耽源上堂。师出众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叉手立。源以两手相交作拳示之。师进前三步作女人拜。源点头。师便礼拜。师浣衲次。耽源曰。正恁么时作么生。师曰。正恁么时。向甚么处见。后参沩山。沩问。汝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曰。有主。曰主在甚么处。师从西过东立。沩异之。师问。如何是真佛住处。沩曰。以思无思之妙。反思灵焰之无穷。思尽还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师于言下顿悟。自此执侍。前后盘桓十五载。
宗门统要载。沩山问师。闻子在百丈处。问一答十。佛法向上一句作么生道。师拟开口。沩便喝。师因发心。看牛于山下三年。乃悟。按灯录。师未尝见百丈。此必以香严事讹承耳。
参岩头。头举起拂子。师展坐具。岩拈拂子置背后。师将坐具搭肩上而出。岩曰。我不肯汝放。只肯汝收师在沩山为直岁。作务归。沩问。甚么处去来。师曰。田中来。沩曰。田中多少人。师插锹叉手。沩曰。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师拔锹便行。
玄沙云。我若见。即踏倒锹子僧问镜清。仰山插锹意旨如何。清云。狗衔赦书。诸侯避道。云只如玄沙踏倒。意旨如何。清云。不奈船何。打破戽斗。云南山刈茅意旨如何。清云。李靖三兄久经行阵。云居锡云。且道镜清下此一判著不著雪窦云。诸方咸谓插锹话奇特。大似随邪逐恶。据雪窦见处。仰山被沩山一问。直得无绳自缚。去死十分妙喜曰。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僧问明招。古人意在插锹处叉手处。招唤僧。僧应诺。招曰。还曾梦见仰山么评唱引长沙语。汝见大唐天子还自种田割稻么。遂判仰山插锹。是奴儿婢子边事。不直以一杓粪泼仰山。且令长沙亦拈余秽。诸师拈提。已为画蛇添足。然世有此引盲比丘。则诸师所拈。犹足为启膜金鎞。
师因归沩山省觐。沩问。子既称善知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师承。是义学是玄学。子试说看。师曰。慧寂有验处。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又曰。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生。沩叹曰。此是从上宗门中牙爪沩问。大地众生业识茫茫无本可据。子作么生知他有之与无。师曰。慧寂有验处。时有一僧从面前过。师召曰阇黎。僧回首。师曰。和尚。这个便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沩曰。此是师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驴乳扫地次。沩问。尘非扫得。空不自生。如何是尘非扫得。师扫地一下。沩曰。如何是空不自生。师指自身又指沩。沩曰。尘非扫得。空不自生。离此二途又作么生。师又扫地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沩沩一日指田问师。这丘田那头高。这头低。师曰。却是这头高那头低。沩曰。你若不信。向中间立看两头。师曰。不必立中间。亦莫住两头。沩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师曰。水亦无定。但高处高平。低处低平。沩便休。
大慧云。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喝一喝下座。
沩山喂鸦生饭。回头见师曰。今日为伊上堂一上。师曰。某甲随例得闻。沩曰。闻底事作么生。师曰。鸦作鸦鸣。鹊作鹊噪。沩曰。争奈声色何。师曰。和尚适来道甚么。沩曰。我只道为伊上堂一上。师曰。为甚么唤作声色。沩曰。虽然如此。验过也无妨。师曰。大事因缘又作么生验。沩竖起拳。师曰。终是指东画西。沩曰。子适来问甚么。师曰。问和尚大事因缘。沩曰。为甚么唤作指东画西。师曰。为著声色故。某甲所以问过。沩曰。并未晓了此事。师曰。如何得晓了此事。沩曰。寂子声色。老僧东西。师曰。一月千江。体不分水。沩曰。应须与么始得。师曰。如金与金终无异色。岂有异名。沩曰。作么生是无异名底道理。师云。瓶盘钗钏劵盂盆。沩曰。寂子说禅如师子吼。惊散狐狼野干之属沩山问师。忽有人问汝。汝作么生只对。师曰。东寺师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沩曰。放汝一个不只对罪。师曰。生之与杀只在一言。沩曰。不负汝见。别有人不肯。师曰。阿谁。沩指露柱曰。这个。师曰。道甚么。沩曰。道甚么。师曰。白鼠推迁。银台不变师住东平时。沩山令僧送书并镜与师。师上堂。提起示众曰。且道是沩山镜东平镜。若道是东平镜。又是沩山送来。若道是沩山镜。又在东平手里。道得则留取。道不得则扑破去也。众无语。师扑破便下座师问双峰。师弟近日见处如何。曰据某见处。实无一法可当情。师曰。汝解犹在境。曰某只如此。师兄又如何。师曰。汝岂不知无一法可当情者。沩山闻曰。寂子一句疑杀天下人师卧次。僧问曰。法身还解说法(会元无法身法字。统要颂古等。皆有法字)也无。师曰。我说不得。别有一人说得。曰说得底人在甚么处。师推出枕子。沩山闻曰。寂子用剑刃上事。
妙喜曰。沩山真是怜儿不觉丑。仰山推出枕子。已是逗漏。更著个名字。唤作剑刃上事。误他学语之流。便恁么承虚接响。流通将去。妙喜虽似借水献花。要且理无曲断。即今莫有旁不肯者。出来。我要问你。推出枕子。还当得法身说法也无。
师在沩山前坡牧牛次。见一僧上山。不久便下来。师乃问。上座何不且留山中。僧曰。只为因缘不契。师曰。有何因缘。试举看。曰和尚问某名甚么。某答归真。和尚曰。归真何在。某甲无对。师曰。上座却回向和尚道。某甲道得也。和尚问作么生道。但曰眼里耳里鼻里。僧回一如所教。沩曰。脱空漫语汉。此是五百人善知识语师在沩山牧牛。时踢天泰上座问曰。一毛头师子现即不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又作么生。师便骑牛归。侍立沩山次。举前话方了。却见泰来。师曰。便是这个上座。沩遂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岂不是上座道。泰曰是。师曰。正当现时。毛前现毛后现。泰曰。现时不说前后。沩山大笑。师曰。师子腰折也。便下去沩山示众曰。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盐官示众曰。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盐官有二僧。往探问。既到沩山。闻举扬莫测其涯。若生轻慢。因一日与师言话次。乃劝曰。师兄须是勤学佛法。不得容易。师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却抛向背后。遂展两手。就二僧索。二僧罔措。师曰。吾兄直须勤学佛法。不得容易。便起去。时二僧却回盐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省。乃曰。当知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信之不错。便回沩山。一僧更前行数里。因过水忽然有省。自叹曰。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灼然有他恁么道。亦回沩山。久依法席师卧次。梦入弥勒内院众堂中。诸位皆足。惟第二位空。师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曰。今当第二位说法。师起白椎曰。摩诃衍法离四句绝百非。谛听谛听。众皆散去。及觉举似沩。沩曰。子已入圣位。师便礼拜庞居士问。久向仰山。到来为甚么却覆。师竖起拂子。士曰恰是。师曰。是仰是覆。士乃打露柱曰。虽然无人。也要露柱证明。师掷拂子曰。若到诸方。一任举似师坐次。有僧翘一足云。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唐士六祖亦如是。天下老和尚亦如是。某甲亦如是。师下禅床打四藤条。
雪窦云。藤条未到打折。因甚么只与四下。须是斩钉截铁汉始得僧后到霍山。自称集云峰下四藤条。天下大禅佛参。山云。打钟著。僧骤步而去。雪窦云。这汉虽是见机而变。争奈有头无尾。圜悟勤云。当时若不见机而变。何处更有大禅佛。阇黎只管唤作甚么。(此句当有讹缺)或有人问甚处是有头无尾处。什么是见机而变处。你若手忙脚乱。老僧在你脚底。
师问东寺曰。借一路过那边。还得否。寺曰。大凡沙门不可只一路也。别更有么。师良久。寺却问。借一路过那边得否。师曰。大凡沙门不可只一路也。别更有么。寺曰。只有此。师曰。大唐天子决定姓金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谓师曰。好雨。师曰。好在甚么处。性无语。师曰。某甲却道得。性曰。好在甚么处。师指雨。性又无语。师曰。何得大智而默。
径山杲云。一人只知看雨。一人只知指雨。子细点检将来。大似钉桩摇橹。育王当时待他道。好在甚么处。只向他道。滴穿眼睛浸烂鼻孔。或有个衲僧出来道。育王也是钉桩摇橹。却许他具眼。
赤干行者。闻钟声乃问。有耳打钟。无耳打钟。师曰。汝但问。莫愁我答不得。干曰。旱个问了也。师喝曰。去刘侍御问。了心之旨可得闻乎。师曰。若要了心。无心可了。无了之心。是名真了陆希声相公。欲谒师。先作此○相封呈。师开封。于相下面书云。不思而知。落第二头。思而知之。作第三首。遂封回。公见即入山。师乃门迎。公才入门便问。三门俱开。从何门入。师曰。从信门入。公至法堂又问。不出魔界便入佛界时如何。师以拂子倒点三下。公便设礼。又问。和尚还持戒否。师曰。不持戒。曰还坐禅否。师曰。不坐禅。公良久。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听老僧一颂。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禅。酽茶三两碗。意在钁头边。师却问。承闻相公看经得悟。是否。曰弟子因看涅槃经。有云不断烦恼而入涅槃。得个安乐处。师竖起拂子曰。只如这个。作么生入。曰入之一字也不消得。师曰。入之一字不为相公。公便起去。
径山昙珍颂云。竖起拂子希声设礼。尘刹尽交光。鸟啼花落里。仰山问会么希声曰不会。从是维摩诘。到来须倒退。入之一字不为相公公便起去。下载清风云藏神。女馆雨到楚王宫。关塞极天惟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
师谓第一座曰。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作么生。座曰。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师曰。何不问老僧。座曰。正恁么时不见有和尚。师曰。扶我教不起师问僧。近离甚处。曰南方。师摄拄杖曰。彼中老宿还说这个么。曰不说。师曰。既不说这个。还说那个否。曰不说。师召大德。僧应诺。师曰。参堂去。僧便出。师复召曰大德。僧回首。师曰。近前来。僧近前。师便打。
云门云。仰山若无后语。争识得人。
师共一僧语。旁有僧曰。语底是文殊。默底是维摩。师曰。不语不默底。莫是汝否。僧默然。师曰。何不现神通。曰不辞现神通。只恐和尚收作教。师曰。鉴汝来处。未有教外底眼僧参次。便问。和尚还识字否。师曰随分。僧以手画此○相拓呈。师以衣袖拂之。僧又作此○相拓呈。师以两手作背抛势。僧以目视之。师低头。僧绕师一匝。师便打。僧遂出去。
径山昙珍颂云。西山白虎正猖狂。东海青龙不可当。两手捉来令死斗。化成一片紫金霜。
师坐次。见一僧从外来。便问讯了。向东边叉手立。以目视师。师乃垂下左足。僧却过西边叉手立。师垂下右足。僧向中间叉手立。师收双足。僧礼拜。师曰。老僧自住此。未曾打著一人。拈拄杖便打。僧便腾空而去。
佛灯观颂。个僧东西叉手。说尽六代圆相。致使东土释迦。不免起模作样。阳关唱罢柳青青。征尘望断空惆怅觉海湛颂。子晋吹笙和凤鸣。萼华云外舞衣轻。相将奏遍方诸曲。玉树流光满紫清。
师坐次。有僧来作礼。师不顾。其僧乃问。师识字否。师曰随分。僧乃右旋一匝曰。是甚么字。师于地上书十字酬之。僧又左旋一匝曰。是甚么字。师改十字作卍字。僧画此○相以两手拓。如修罗掌日月势。曰是甚么字。师乃画此[○@卍]相对之。僧乃作娄至德势。师曰。如是如是。此是诸佛之所护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善自护持。其僧礼谢腾空而去。时有一道者见。经五日后遂问师。师曰。汝还见否。道者曰。某甲见出门腾空而去。师曰。此是西天罗汉。故来探吾道。道者曰。某虽睹种种三昧。不辨其理。师曰。吾以义为汝解释。此是八种三昧。是觉海变为义海。体则同然。此义合有因有果。即时异时总别不离隐身三昧也。
古人圆相。即拈花吹毛一揆。直示全提。无容拟议。百千法门河沙妙用。皆从此出。而不与百千法门河沙妙用为侣。观小释迦。遇梵僧所示八种三昧。如善慧云兴三百问。普贤瓶泻二千酬。虽穷极妙辩。而初未有一语。后之名字罗汉。妄为钵盂安柄。人天眼目载。五峰良五观悟。谓圆相总有六名。曰圆相。曰暗机。曰义海。曰字海。曰意语。曰默论。有云画此[○@牛]相者。乃纵意。画此[○@佛]相者夺意。[○@人]此为相。肯。○此为许相见。<PIC>X83054701.gif</PIC>此为举函索盖。答者当以<PIC>X83054702.gif</PIC>。则函盖相称。<PIC>X83054703.gif</PIC>此为抱玉求鉴。答者当于其中书某字答之。[○@ㄙ]此为钩入索续。答者当于ㄙ字侧添亻。乃问者钩入。答者索续。共成宝器相。[○@(俬-禾)]此为已成宝器相。答者于中书土字答之。[○@土]此为玄印玄旨相。独脱超前众相不著也。审如是。是犹市贾私为志验。三尺牧竖语之故即无不喻。虽有圣智。不问不可强解矣。谓入圣位者。所建法幢乃如是乎。又以三种生为大圆宗旨。想生。相生。流注生。故楞伽经义。大圆或偶引示人耳。非大圆所立也。痴人前不得说梦。往往如此
有梵僧从空而至。师曰。近离甚处。曰西天。师曰。几时离彼。曰今早。师曰。何太迟生。曰游山玩水。师曰。神通游戏则不无阇黎。佛法须还老僧始得。曰特来东土礼文殊。却遇小释迦。遂出梵书贝多叶与师。作礼乘空而去。自此号小释迦一日指雪师子云。还有过此色者么。
云门云。当时但与推倒雪窦云。云门只解推倒。不能扶起圜悟勤云。且道仰山意在甚么处。莫是明一色边事么。且得没交涉。云门应时应节云但与推倒。用拈仰山意。又被雪窦拈道。他只解推倒不解扶起。且道雪窦意在什么处。
上堂。汝等诸人。各自回光返照。莫记吾言。汝无始劫来。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难顿拔。所以假设方便。夺汝粗识。如将黄叶止啼。有甚么是处。亦如人将百种货物与金宝。作一铺货卖。只拟轻重来机。所以道。石头是真金铺。成这里是杂货铺。有人来觅鼠粪。我亦拈与他。来觅真金。我亦拈与他。时有僧问。鼠粪即不要。请和尚真金。师曰。啮镞拟开口。驴年亦不会。僧无对。师云。索唤则有交易。不索唤则无。我若说禅宗。身边要一人相伴亦无。岂况有五百七百众耶。我若东说西说。则争头向前采拾。如将空拳诳小儿。都无实处。我今分明向汝说圣边事。且莫将心凑泊。但向自己性海如实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圣末边事。如今且要识心达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时后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纵饶将情学。他亦不得。汝岂不见沩山和尚云。凡圣情尽。体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师将顺寂。时在东平。数僧侍立。师示偈曰。一二二三子。平目复仰视。两口一无舌。此是吾宗旨。至日午升座辞众。复说偈曰。年满七十七。无常在今日。日轮正当午。两手攀屈膝。言讫以两手抱膝而终。阅明年南塔涌禅师。迁灵骨归仰山。塔于集云峰下。谥智通禅师妙光之塔。
▲邓州香严智闲禅师
青州人。遍参诸方。在百丈时。性识聪敏。参禅不得。洎丈迁化。遂参沩山。山问。我闻汝在百丈先师处。问一答十。问十答百。此是汝聪明灵利。意解识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时试道一句看。师被一问。直得茫然。归寮将平日看过底文字。从头要寻一句酬对。竟不能得。乃自叹曰。画饼不可充饥。屡乞沩山说破。山曰。我若说似汝。汝已后骂我去。我说底是我底。终不干汝事。师遂将平昔所看文字烧却曰。此生不学佛法也。且作个长行粥饭僧。免役心神。乃泣辞沩山。直过南阳。睹忠国师遗迹。遂憩止焉。一日芟除草木。偶抛瓦砾击竹作声。忽然省悟。遽归沐浴焚香。遥礼沩山赞曰。和尚大慈。恩逾父母。当时若为我说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颂曰。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诸方达道者。咸言上上机。沩山闻得。谓仰山曰。此子彻也。仰曰。此是心机意识著述得成。待某甲亲自勘过。仰后见师曰。和尚赞叹师弟发明大事。你试说看。师举前颂。仰曰。此是夙习记持而成。若有正悟。别更说看。师又成颂曰。去年贫未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贫犹有卓锥之地。今年贫锥也无。仰曰。如来禅许师弟会。祖师禅未梦见在。师复有颂曰。我有一机。瞬目视伊。若人不会。别唤沙弥。仰乃报沩山曰。且喜闲师弟会祖师禅也。
妙喜曰。沩山晚年好则剧。教得一棚肉傀儡。直是可爱。且作么生是可爱处。面面相看手脚动。争知语话在他人。
师初开堂。沩山令僧送书并拄杖至。师接得便哭苍天苍天。僧曰。和尚为甚么如此。师曰。只为春行秋令上堂。若论此事。如人上树。口衔树枝。脚不蹋枝。手不攀枝。树下忽有人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不对他又违他所问。若对他又丧身失命。当恁么时作么生即得。时有虎头招上座出众云。树上即不问。未上树时请和尚道。师乃呵呵大笑。
雪窦云。树上道即易。树下道即难。老僧上树也。致将一问来圜悟勤云。你若才生树上树下。对与不对处。转生义路。堕在常情。卒难透得。若是顶门上具眼底。终不向对与不对处作解会。未举已前。先知落处。若拟议之间。觌面蹉过。或不落二边。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作么生却得见古人意去妙喜云。吞得栗棘蓬。透得金刚圈了。看这般说话。也是泗州人见大圣保宁勇颂。曲设多方老古锥。那堪枝上更生枝。好如良马窥鞭影。逐块且非师子儿。
师有偈曰。子啐母啄。子觉母壳。子母俱亡。应缘不错。同道唱和。妙云独脚。
▲杭州径山洪諲禅师
佛日长老访师。师问。伏承长老独化一方。何以荐游峰顶。日曰。朗月当空挂。冰霜不自寒。师曰。莫是长老家风也无。日曰。峭峙万重关。于中含宝月。师曰。此犹是文言。作么生是长老家风。日曰。今日赖遇。佛日却问。隐密全真。时人知有道不得。太省无辜。时人知有道得。于此二途。犹是时人升降处。未审和尚亲道自道如何道。师曰。我家道处无可道。日曰。如来路上无私曲。便请玄音和一场。师曰。任汝二轮更互照。碧潭云外不相。关。日曰。为报白头无限客。此回年少莫归乡。师曰。老少同轮无向背。我家玄路勿参差。日曰。一言定天下。四句为谁宣。师曰。汝言有三四。我道其中一也无。师因有偈曰。东西不相顾。南北与谁留。汝言有三四。我道一也无。光化四年九月二十八日。白众而化。
▲滁州定山神英禅师
因椑树省和尚行脚时参问。不落数量请师道。师提起数珠曰。是落不落。树曰。圆珠三窍时人知有。请师圆前话。师便打。树拂袖便出。师曰。三十年后捶胸大哭去在。树住后示众曰。老僧三十年前。至定山。被他热瞒一上。不同小小。
雪窦举云。定山用即用。争奈险。椑树知即知。要且未具择法眼。试请辨看。
师见首座洗衣。遂问。作甚么。座提起衣示之。师曰。洗底是甚衣。座曰。关中使铁钱。师唤维那。移下座挂搭著。
▲京兆府米和尚
令僧去问仰山曰。今时还假悟也无。仰曰。悟即不无。争奈落在第二头。师深肯之。又令僧问洞山曰。那个究竟作么生。洞曰。却须问他始得。师亦肯之。
投子青。拈师问仰山话云。然仰山与么道即得。还免得自己落么。若免得。更有一人大不肯在。若免不得。亦落第二头。米胡虽然肯他。自己还有出身之路也无。诸人试点检看。若点检得出。两人瓦解冰消。若点检不得。且莫造次。复颂曰。碧岫峰头借问人。指山穷处未安身。虽然免得重阳令。争似灵苗不犯春。
僧问。自古上贤还达真正理也无。师曰达。曰只如真正理作么生达。师曰。当时霍光卖假银城与单于契书。是甚么人做。曰某甲直得杜口无言。师曰。平地教人作保。
径山杲举此则语。至契书是甚么人做云。径山当时若作这僧。即下一转语。塞却这老汉口。且道下甚么语。良久云。若教容易得。便作等闲看。
▲元康和尚
因访石楼。楼才见便收足坐。师曰。得恁么威仪周足。楼曰。汝适来见个甚么。师曰。无端被人领过。楼曰。须是与么始为真见。师曰。苦哉赚杀几人来。楼便起身。师曰。见则见矣。动则不动。楼曰。尽力道不出定也。师拊掌三下。
后有僧举似南泉。泉曰。天下人断这两个汉是非不得。若断得。与他同参。
▲襄州王敬初常侍
视事次。米和尚至。公乃举笔示之。米曰。还判得虚空否。公掷笔入宅。更不复出。米致疑。明日凭鼓山供养主。入探其意。米亦随至。潜在屏蔽间侦伺。供养主才坐问曰。昨日米和尚不审有甚么言句。便不相见。公曰。师子咬人。韩卢逐块。米闻此语。即省前缪。遽出朗笑曰。我会也我会也。公曰。会即不无。你试道看。米曰。请常侍举。公乃竖起一只箸。米曰。这野狐精。公曰。这汉彻也。
大沩喆云。米胡虽然如是。且只得一橛。常侍云这汉彻去。大似看楼打楼。大沩即不然。常侍虽是个俗汉。笔下有生杀之权。米胡是一方善知识。要且出他圈缋不得。当时待他掷下笔。但向道。我从来疑著遮汉圜悟语录载。公初见睦州。一日州问曰。今日何故入院迟。公曰。看打毬来。州曰。人打毬马打毬。公曰。人打毬。州曰。人困么。曰困。州曰。马困么。曰困。州曰。露柱困么。公惘然无对。归至私第。中夜忽然有省。明日见州曰。某甲会得昨日事也。州曰。露柱困么。曰困。州遂许之亦见颂古联珠。
▲郑十三娘
保福与甘长老相看。才坐定。福便问。承闻十三娘参见沩山。是否。曰是。福曰。沩山迁化向甚么处去。郑起身偏床而立。甘曰。闲时说禅。口似悬河。何不道取。郑曰。鼓这两片皮。堪作甚么。甘曰。不鼓这两片皮。又堪作甚么。郑曰。合取狗口郑十三娘。年十二岁时。随师姑到大沩。才礼拜起。沩便问。这个师姑甚么处住。姑云。南台江边住。沩便喝出。又问。背后老婆甚处住。十三娘放身近前叉手立。沩再问。娘云。早个呈似和尚了也。沩云去。娘才下到法堂。师姑云。十三娘寻常道。我会禅口似利剑。今日被大师问著总无语。娘云。苦哉苦哉。作这个眼目。也道我行脚。脱取衲衣来。与十三娘著。娘后又举似罗山。只如十三娘。参见沩山恁么只对。还得平稳也无。罗云。不得无过。娘云。过在甚么处。罗叱之。娘云。锦上添花。
指月录卷之十三
音释卷十之十三
妪(依据切于去声老妇之称)掴(古伯切音国批打也)捏(乃结切音涅握捺也)剂(音櫅)拷(苦浩切音考打也)颗(苦果切科上声)扈(侯古切胡上声后从田扈)[打-丁+毛](莫报切音帽撼也)镞(在线切音贱转轴)椤(音罗)槅(古核切音革大车杌也)彴(职略切音酌横木渡水曰彴)墼(古历切音吉未烧砖坯切)筴(古协切音劫箸也又筴举也)赈(止忍切音轸富也又举救也)恤(息入切音悉)夐(呼眩切音绚营求也又与迥同)[木*突](待骨切音突植也又传也)[邱-丘+益](于戟切音益)謇(与[言*蹇]同九辇切难也口吃也止言也)媾(居侯切音垢和也)峭(七肖切音俏山峻也)峙(丈几切池上声峻峙山矻立也)舀(音遥上声)
指月录卷之十四
六祖下第五世
▲镇州临济义玄禅师
曹州南华邢氏子。幼负出尘之志。及落发进具。便慕禅宗。初在黄檗会中。行业纯一。时睦州为第一座。乃问。上座在此多少时。师曰三年。州曰。曾参问否。师曰。不曾参问。不知问个甚么。州曰。何不问堂头和尚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师便去问。声未绝。檗便打。师下来。州曰。问话作么生。师曰。某甲问声未绝。和尚便打。某甲不会。州曰。但更去问。师又问。檗又打。如是三度问。三度被打。师白州曰。早承激劝问法。累蒙和尚赐棒。自恨障缘不领深旨。今且辞去。州曰。汝若去。须辞和尚了去。师礼拜退。州先到黄檗处曰。问话上座。虽是后生。却甚奇特。若来辞。方便接伊。已后为一株大树。覆荫天下人去在。师来日辞黄檗。檗曰。不须他去。只往高安滩头。参大愚。必为汝说。师到大愚。愚曰。甚处来。师曰。黄檗来。愚曰。黄檗有何言句。师曰。某甲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某甲有过无过。愚曰。黄檗与么老婆心切。为汝得彻困。更来这里问有过无过。师于言下大悟。乃曰。元来黄檗佛法无多子。愚搊住曰。这尿床鬼子。适来道有过无过。如今却道黄檗佛法无多子。你见个甚么道理。速道速道。师于大愚肋下筑三拳。愚拓开曰。汝师黄檗。非干我事。师辞大愚。却回黄檗。檗见便问。这汉来来去去。有甚了期。师曰。只为老婆心切。便人事了侍立。檗问。甚处去来。师曰。昨蒙和尚慈旨。令参大愚去来。檗曰。大愚有何言句。师举前话。檗曰。大愚老汉饶舌。待来痛与一顿。师曰。说甚待来。即今便打。随后便掌。檗曰。这风颠汉。来这里捋虎须。师便喝。檗唤侍者曰。引这风颠汉参堂去。
沩山举问仰山。临济当时得大愚力。得黄檗力。仰云。非但骑虎头。亦解把虎尾。
黄檗一日普请次。师随后行。檗回头见师空手。乃问。钁在何处。师云。有一人将去了也。檗曰。近前来。共汝商量个事。师便近前。檗竖起钁曰。只这个天下人拈掇不起。师就手掣得竖起曰。为甚么却在某甲手里。檗曰。今日自有人普请。便回寺师锄地次。见黄檗来。拄钁而立。檗曰。这汉困那。师曰。钁也未举。困个甚么。檗便打。师接住棒一送送倒。檗呼维那。扶起我来。维那扶起曰。和尚争容得这风颠汉无礼。檗才起便打维那。师钁地曰。诸方火葬。我这里活埋师一日在僧堂前坐。见黄檗来。便闭却目。黄檗乃作怖势。便归方丈。师随至方丈礼谢。首座在黄檗处侍立。黄檗云。此僧虽是后生。却知有此事。首座云。老和尚脚跟不点地。却证据个后生。黄檗自于口上打一掴。首座云。知即得师在僧堂里睡。檗入堂见。以拄杖打板头一下。师举首见是檗。却又睡。檗又打板头一下。却往上间。见首座坐禅。乃曰。下间后生却坐禅。汝在这里妄想作么。座曰。这老汉作甚么。檗又打板头一下。便出去。
沩山举问仰山。只如黄檗意作么生。仰云。两彩一赛。
师栽松次。檗曰。深山里栽许多松作甚么。师曰。一与山门作境致。二与后人作标榜。道了将钁头[祝/土]地。三下。檗曰。虽然如是。子已吃吾三十棒了也。师又[祝/土]地三下嘘一嘘。檗曰。吾宗到汝大兴于世黄檗因入厨下问饭头。作甚么。头曰。拣众僧饭米。檗曰。一顿吃多少。头曰。二石五。檗曰。莫太多么。头曰。犹恐少在。檗便打。头举似师。师曰。吾与汝勘这老汉。才到侍立。檗举前话。师曰。饭头不会。请和尚代转一语。檗曰。汝但举。师曰。莫太多么。檗曰。来日更吃一顿。师曰。说甚么来日。即今便吃。随后打一掌。檗曰。这风颠汉。又来这里捋虎须。师喝一喝便出去。
沩山举问仰山。此二尊宿意作么生。仰山云。和尚作么生。沩山云。养子方知父慈。仰山云。不然。沩山云。子又作么生。仰山云。大似勾贼破家。
径山有五百众。少人参请。黄檗令师到径山。乃谓师曰。汝到彼作么生。师曰。某甲到彼。自有方便。师到径山。装腰上法堂见径山。径山方举头。师便喝。径山拟开口。师拂袖便行。寻有僧问径山。这僧适来有甚么言句。便喝和尚。径山云。这僧从黄檗会里来。你要知么。自问取他。径山五百众。大半分散师中夏上黄檗山。见檗看经。师曰。我将谓是个人。元来是唵(或作揞)黑豆老和尚。住数日乃辞。檗曰。汝破夏来。何不终夏去。师曰。某甲暂来礼拜和尚。檗便打趁令去。师行数里疑此事。却回终夏。后又辞檗。檗曰。甚处去。师曰。不是河南。便归河北。檗便打。师约住与一掌。檗大笑。乃唤侍者。将百丈先师禅板几案来。师曰。侍者将火来。檗曰。不然。子但将去。已后坐断天下人舌头去在到龙光。值上堂。师出问。不展锋铓如何得胜。光据座师曰。大善知识岂无方便。光瞪目曰。嗄。师以手指曰。这老汉今日败缺也到三峰平和尚处。平问。甚处来。师曰。黄檗来。平曰。黄檗有何言句。师曰。金牛昨夜遭涂炭。直至如今不见踪。平曰。金风吹玉管。那个是知音。师曰。直透万重关。不住青霄内。平曰。子这一问太高生。师曰。龙生金凤子。冲破碧琉璃。平曰。且坐吃茶。又问。近离甚处。师曰龙光。平曰。龙光近日何如。师便出去往凤林。路逢一婆子。婆问。甚处去。师曰。凤林去。婆曰。恰值凤林不在。师曰。甚处去。婆便行。师召婆。婆回首。师便行(一作师曰谁道不在)。
到凤林。林曰。有事相借问得么。师曰。何得剜肉作疮。林曰。海月澄无影。游鱼独自迷。师曰。海月既无影。游鱼何得迷。(一本作海月元无影。游鱼本不迷。此从会元)林曰。观风知浪起。玩水野帆飘。师曰。孤蟾独耀江山静。长啸一声天地秋。林曰。任张三寸挥天地。一句临机试道看。师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莫献诗。林便休。师乃有颂曰。大道绝同。任向西东。石火莫及。电光罔通。
沩山问仰山。石火莫及。电光罔通。从上诸圣以何为人。仰云。和尚意作么生。沩云。但有言说。都无实义。仰云。不然。沩云。子又作么生。仰云。官不容针。私通车马。
到大慈。慈在方丈内坐。师问。端居丈室时如何。慈云。寒松一色千年别。野老拈花万国春。师云。今古永超圆智体。三山锁断万重关。慈便喝。师亦喝。慈云作么。师拂袖便出到襄州华严。华严倚拄杖作睡势。师云。老和尚瞌睡作么。严云。作家禅客。宛尔不同。师云。侍者点茶来。与老和尚吃。严乃唤维那。第三位安排这上座到翠峰。峰问。甚处来。师云。黄檗来。峰云。黄檗有何言句指示于人。师云。黄檗无言句。峰云。为甚么无。师云。设有亦无举处。峰云。但举看。师云。一箭过西天到象田。师问。不凡不圣。请师速道。田云。老僧祇与么。师便喝云。许多秃子。在这里觅甚么碗到明化。化问。来来去去作甚么。师云。只图踏破草鞋。化云。毕竟作么生。师云。老汉话头也不识到初祖塔头。塔主云。长老先礼佛。先礼祖。师云。佛祖俱不礼。塔主云。佛祖与长老。是什么冤家。师便拂袖而出到金牛。牛见师来。横按拄杖当门踞坐。师以手敲拄杖三下。却归堂中第一位坐。牛下来见乃问。夫宾主相看。各具威仪。上座从何而来。太无礼生。师云。老和尚道甚么。牛拟开口。师便打一坐具。牛作倒势。师又打一坐具。牛曰。今日不著便。遂归方丈。
沩山问仰山。此二尊宿。还有胜负也无。仰云。胜即总。胜负即总负。
师为黄檗驰书到沩山。时仰山作知客。接得书便问。者个是黄檗底。那个是专使底。师便掌。仰山约住云。老兄知是般事便休。同去见沩山。沩山便问。黄檗师兄多少众。师云。七百众。沩山云。什么人为导首。师云。适来已达书了也。师却问沩山。和尚此间多少众。沩山云。一千五百众。师云。太多生。沩山云。黄檗师兄亦不少。师辞沩山。仰山送出云。汝向后北去。有个住处。师云。岂有与么事。仰山云。但去。已后有一人佐辅老兄在。此人只是有头无尾。有始无终。
悬记普化。师后到镇州。普化已在彼。师出世。普化佐赞于师。师住未久。普化全身脱去。
师后住镇州临济。学侣云集。一日谓普化克符二上座曰。我欲于此建立黄檗宗旨。汝且成褫我。二人珍重下去。三日后普化却上来问。和尚三日前说甚么。师便打。三日后克符上来问。和尚三日前打普化作么。师亦打至晚小参曰。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克符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曰。煦日发生铺地锦。婴儿垂发白如丝。符曰。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曰。王令已行天下遍。将军塞外绝烟尘。符曰。如何是人境俱夺。师曰。并汾绝信。独处一方。符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曰。王登宝殿。野老讴歌。符于言下领旨。
诸方自此为四料拣。师又尝示众曰。如诸方学人。来山僧此间。作三种根器断。如中下根器来。我便夺其境而不除其法。或中上根器来。我便境法俱夺。如上上根器来。我便境法人俱夺。如有出格见解人。来山僧此间。便全体作用。不历根器。大德到这里。学人著力处不通风。石火电光即过了也。学人若眼定动。即没交涉。拟心即差。动念即乖。有人解者。不离目前大慧宗杲禅师。因悦禅人请普说。僧问。临济示众云。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云。三千里外绝诸讹。进云。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云。拔出眼中楔。进云。临济道煦日发生铺地锦。婴孩垂发白如丝。未审与和尚答底是同是别。师云。咬人屎橛。不是好狗。进云。王令已行天下遍。将军塞外绝烟尘时如何。师云。适来犹自可。而今更郎当。复云。此事决定不在言语上。所以从上诸圣。次第出世。各各以善巧方便。忉忉怛怛。唯恐人泥在语言上。若在言语上。一大藏教五千四十八卷。说权说实。说有说无。说顿说渐。是岂无言说。因甚么达磨西来。却言单传心印。不立文字语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因何不说传玄传妙传言传语。只要当人各各直下明自本心。见自本性。事不获已。说个心说个性。已大段狼藉了也。若要拔得生死根株尽。切不得记我说底。纵饶念得一大藏教。如瓶泻水。唤作运粪入。不名运粪出。却被这些子障却。自己正知见。不得现前。自己神通不能发现。只管弄目前光影。理会禅。理会道。理会心。理会性。理会奇特。理会玄妙。大似掉棒打月。枉费心神。如来说为可怜悯者。古人凡有一言半句。设一个金刚圈栗棘蓬。教伊吞教伊透。若是个英灵独脱。出情尘超理性者。金刚圈栗棘蓬。是甚么弄猢孙家具。祭鬼神茶饭。盖你不能一念缘起无生。只管一向在心意识边作活计。才见宗师动口。便向宗师口里讨玄讨妙。却被宗师倒翻筋斗。自家本命元辰。依旧不知落处。脚跟下黑漫漫。依前只是个漆桶。只如适来上座问夺人不夺境一段话。只知册子上念将来。如法答他。又理会不得。问一段未了。又问一段。恰如村人打传口令相似。我今不惜口业。为你诸人。葛藤注解一遍。临济一日示众云。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会么。良久左右顾视便下座。这个便是金刚王宝剑。我昨日说底。将蜈蚣毒蛇蝎子并诸杂毒。贮在一瓮里。你试将手就中拈一个不毒底出来看。若拈得出。不妨于此事有少分相应。若拈不出。自是你根性迟钝。夙无灵骨。也怪妙喜不得。临济当时道。这几句闲言长语。面目现在。自是你不会看得出。你若领得此意。自从胡乱后。三十年不少盐酱。钟楼上念赞。床脚下种菜之类。不著问人。一一自知下落。古人垂个方便。岂是闲开口。须知烂泥里有刺。当时有个克符道者。理会得临济意。便出来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临济当时不知那里得许多闲言长语。斗凑得恰好。便道煦日发生铺地锦。婴孩垂发白如丝。诸人还会么。煦日发生铺地锦是境。婴孩垂发白如丝是人。此两句。一句存境。一句夺人。克符又作颂曰。夺人不夺境。缘自带誵讹。师云。有甚么誵讹。拟欲求玄旨。思量反责么。师云。诬人之罪。骊珠光璨烂。仙桂影婆娑。师云。何不早恁么道。觌面无差互。还应滞网罗。师云。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此颂大概在骊珠光璨烂仙桂影婆娑之上。盖此两句是境。学者问不夺境。拟欲求玄旨。思量反责么。大意只是不可思量拟议。思量拟议者人也。蹉却觌面相呈一著子。即被语言网罗矣。克符此颂。专明煦日发生铺地锦。所以有骊珠光璨烂仙桂影婆娑之句。乃是存境而夺人。故曰觌面无差互还应滞网罗。夺人之义。醍醐毒药一道而行。具眼者方能辨别。又问。如何是夺境不夺人。答云。王令已行天下遍。将军塞外绝烟尘。师云。王令已行天下遍。是夺了境。将军塞外绝烟尘。是存人而不夺。颂曰。夺境不夺人。寻言何处真。师云。也须闲处作提防。问禅禅是妄。究理理非亲。师云。好事不如无。日照寒光澹。山摇翠色新。师云。贫儿思旧债。直饶玄会得。也是眼中尘。师云。自起自倒。你要会日照寒光澹山摇翠色新么。此两句是境。直饶玄会得也是眼中尘。便夺了也。其余人境两俱夺。人境俱不夺。尽是依语。就学家问处答。又问。如何是人境两俱夺。答云。并汾信绝。独处一方。便有人境两俱夺面目。颂曰。人境两俱夺。从来正令行。师云。已落第二。不论佛与祖。那说圣凡情。师云。买石得云饶。拟犯吹毛剑。还如值木盲。师云。识法者惧。进前求妙会。特地斩精灵。师云。前箭犹轻后箭深。正令既行不留佛祖。到这里。进之退之。性命都在师家手里。如吹毛剑。不可犯其锋。又问。如何是人境俱不夺。答云。王登宝殿。野老讴歌。颂曰。人境俱不夺。思量意不偏。师云。会么。是法住法位。主宾言不异。师云。世间相常住。问答理俱全。师云。添一毫不得。减一毫不得。蹋破澄潭月。师云。犹有这个在。穿开碧落天。师云。劳而无功。不能明妙用。师云。动著即错。沦溺在无缘。师云。却依旧处著。这个是适来上座请益底公案。谓之四料拣。你若要分明理会得临济意。但向他当时垂示处看。如何看。山僧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若恁么便是。你若作山僧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便不是了也。所以五祖师翁有言。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恁么会。便不是了也。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恁么会方始是。你诸人还会么。这般说话。莫道是你诸人理会不得。妙喜也自理会不得。我此门中无理会得。理会不得。蚊子上铁牛。无你下嘴处。须信古人垂慈。则有法无法。不垂慈。道眼未开。大法未明。岂免向他人口里。觅禅觅道觅玄觅妙觅得了。惟恐人知。及至说时。又恐说尽了。末后无可说。这个是无限量底法。你以有限量心。拟穷他落处。且莫错。只如世尊在灵山会上。百万众前拈华普示。独迦叶破颜微笑。何曾怕人知。又何曾密室里传授来。我这里禅。许你众人闻。不许你众人会。如上所解注者四料拣。你诸人齐闻齐会了。临济之意果如是乎。若只如是。临济宗旨岂到今日。你诸人闻妙喜说得落。将谓止如此。我实向你道。此是第一等恶口。若记著一个元字脚。便是生死根本也。你诸人诸方学得底。玄中又玄。妙中又妙。是甚么屎禅。一向[祝/土]在皮袋里。将谓实有恁么事。莫错。诸上座。你真个要参妙喜禅。尽将诸方学得底。埽向他方世界。百不知百不会。虚却心来。共你理会。
僧问。如何是真佛真法真道。乞师开示。师曰。佛者心清净是。法者心光明是。道者处处无碍净光是。三即一。皆是空名而无实有。如真正作道人。念念心不间断。自达磨大师从西土来。只是觅个不受人惑底人。后遇二祖。一言便了。始知从前虚用工夫。山僧今日见处。与祖佛不别。若第一句中荐得。堪与祖佛为师。若第二句中荐得。堪与人天为师。若第三句中荐得。自救不了。僧便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三要印开朱点窄。未容拟议主宾分。曰如何是第二句。师曰。妙解岂容无著问。沤和争负截流机。曰如何是第三句。师曰。但看棚头弄傀儡。抽牵全藉里头人。乃曰。大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须具三玄门。一玄门须具三要。有权有实。有照有用。汝等诸人作么生会。
南院颙。问风穴沼曰。临济有三句。当日有问。如何是第一句。临济曰。三要印开朱点窄。未容拟议主宾分。风穴随声便喝。又问。如何是第二句。临济曰。妙解岂容无著问。沤和争负截流机。风穴曰。未问已前错。又问曰如何是第三句。临济曰但看棚头弄傀儡。抽牵全藉里头人。风穴曰。明破即不堪。南院深许之。后神鼎諲举云。若人问神鼎如何是第一句。云苍天苍天。如何是第二句。云有什么驴汉。如何是第三句。云近前来向你道。才近前便打。若恁么会得。也不孤负祖师西来。若是从头一一问过。几时得休。佛法不是磨棱合缝底道理。似这一脉说话。须是久在他门风来始得。直是嫌佛不作。嫌法不说。方可如是。子细。珍重首山上堂。举三句语。时有僧问。如何是第一句。山曰。大用不扬眉。棒下须见血。曰慈悲何在。山曰。送出三门外。问如何是第二句。山曰。不打恁么驴汉。曰将何接人。山曰。如斯争奈何。问如何是第三句。山曰。解问无人答。曰即今祗对者是谁。山曰。莫使外人知。曰和尚是第几句荐得。山曰。月落三更穿市过洪觉范智证传。引涅槃经圆伊三点语及涂毒鼓语而为传曰。岩头奯禅师尝曰。涅槃经此三段义似宗门。夫言似。则非宗门旨要明矣。然宗门旨要。虽即文字语言不可见。离文字语言。亦安能见哉。临济曰。大凡举唱。须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此涂毒鼓声也。临济殁二百年。尚有闻而死者。夫分宾主。如并。存照用。如别。立君臣如纵。慈明曰。一句分宾主。照用一时行。要会个中意。日午打三更。同安曰。宾主穆时全是妄。君臣合处正中邪。还乡曲调如何唱。明月堂前枯树花。如前语句。皆非一代时教之所管摄。摩醯首罗面上亚竖一目。非常目也。幻寄曰。洪师如并如别如纵语。若错认。则罪深于荐福古也觉范著临济宗旨曰。汾阳昭禅师示众曰。先圣云一句语须具三玄。一玄中须具三要。阿那个是三玄三要底句。快会取好。各自思量。还得稳当也未。古德已前行脚。闻一个因缘。未明中间。直下饮食无味。睡卧不安。火急决择。岂将为小事。所以大觉老人。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想计他从上来行脚。不为游山玩水。看州府奢华。片衣口食。皆为圣心未通。所以驱驰行脚。决择深奥。传唱敷扬。博问先知。亲近高德。盖为续佛心灯。绍隆佛种。祖代兴崇圣种。接引后机。自利利他。不忘先迹。如今还有商量者么。有即出来。大家商量。僧问。如何是接初机底句。答曰。汝是行脚僧。又问。如何是辨衲僧底句。答曰。西方日出卯。又问。如何是正令行底句。答曰。千里持来呈旧面。又问。如何是立乾坤底句。答曰。北俱卢洲长粳米。食者无嗔亦无喜。师曰。只将此四转语。验天下衲僧。才见汝出来。验得了也。僧问。如何是学人著力处。答曰。嘉州打大像。问如何是学人转身处。答曰。陕府灌铁牛。问如何是学人亲切处。答曰。西河弄师子。师曰。若人会此三句。已辨三玄。更有三要语在。切须荐取。不是等闲。与大众颂出曰。三玄三要事难分。得意忘言道易亲。一句明明该万象。重阳九日菊花新。还会么。恁么会得。不是性燥底。衲僧作么生会好。又举三玄语曰。汝还会三玄底时节么。直须明取古人意旨。然后自心明去。更得通变自在受用无穷。唤作自受用身佛。不从他教。便识得自家活计。所以南泉曰。王老师十八上解作活计。僧便问。古人十八上解作活计。未审作个甚么活计。答曰。两只水牯牛。双角无栏棬。复云。若要于此明得去。直须得三玄旨趣。始得受用无碍。自家庆快以畅平生。大丈夫汉。莫教自辜。触事不通。彼此无利济。与汝一切颂出曰。第一玄。法界广无边。森罗及万象。总在镜中圆。第二玄。释尊问阿难。多闻随事答。随器量方圆。第三玄。直出古皇前。四句百非外。闾氏问丰干。师乃曰。这个是三玄底颂。作么生是三玄底旨趣。直教决择分明。莫只与么望空里妄解道。我曾亲近和尚来。与我说了。脱空漫语。诳吓它人。吃铁棒有日。莫言不道。又因采菊谓众曰。金花布地。玉蕊承天。杲日当空。乾坤朗耀。云腾致雨。露结为霜。不伤物义。道将一句来。还有道得底么。若道不得。眼中有屑。直须出却始得。所以风穴云。若立一尘。家国兴盛。野老颦蹙。不立一尘。家国丧亡。野老安怗。于此明去。阇黎无分。全是老僧。于此不明。老僧即是阇黎。阇黎与老僧。亦能悟却天下人。亦能瞎却天下人。要知老僧与阇黎么。拊其膝曰。这里是阇黎。这里是老僧。且问诸上座。老僧与阇黎是同是别。若道是同去。上座自上座。老僧自老僧。若道是别去。又道老僧即是阇黎。若能于此明得去。一句中有三玄三要。宾主历然。平生事办。参寻事毕。所以永嘉曰。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亿。又曰。临济两堂首座。一日相见。齐下喝。僧问临济。还有宾主也无。答曰。宾主历然。师作偈曰。两堂首座总作家。其中道理有纷拏。宾主历然明似镜。宗师为点眼中花。无尽居士谓予曰。汾阳临济五世之嫡孙。天下学者宗仰。观其提纲。渠渠惟论三玄三要。今其法派。皆以(此字应衍)谓三玄三要一期建立之语。无益于道。但于诸法不生异见。一切平常。便是祖意。其说是否。予曰。居士闻其说。晓然了解。宁复疑汾阳提纲乎。曰吾固疑而未决也。予曰。此其三玄三要之所以设也。所言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者。一切众生热恼海中。清凉寂灭法幢也。此幢之建。譬如涂毒之鼓。挝之则闻者皆死。惟远闻者后死。若不横死者。虽闻不死。临济无恙时。兴化三圣宝寿定上座辈。闻而死者。今百余年。犹有悟其旨者。即后死者也。而诸法派谓无益于道者。即不横死者也。祖宗门风。壁立万仞。而子孙畏之。喜行平易坦涂。此所谓法道陵夷也。譬如衣冠称孔门弟子。而毁易系辞。三尺童子笑之。临济但曰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而已。初未尝自为句中玄意中玄体中玄也。古塔主者。误认玄沙三句为三玄故。但分三玄。而遗落三要。丛林安之不以为非。为可叹息。玄沙曰。真常流注为平等法。但是以言遣言。以理遣理。谓之明前不明后。盖分证法身之量。未有出格之句。死在句下。若知出格之量。则不被心魔所使。入到手中。便转换落落地。言通大道。不坐平常之见。此第一句也。古谓之句中玄。回机转位。生杀自在。纵夺随宜。出生入死。广利一切。迥脱色欲爱见之境。此第二句也。古谓之意中玄。明阴洞阳。廓周沙界。一真体性。大用现前。应化无方。全用全不用。全生全不生。方便唤作慈定之门。此第三句也。古谓之体中玄。浮山远公亦曰。意中玄非意识之意。古不足道。远亦迷倒。予不可以不辩。无尽颔之荐福古示众云。众生久流转者。为不明自己。欲出苦源。但明取自己。自己者。有空劫时自己。有今时日用自己。空劫自己是根蒂。今时日用自己是枝叶。又曰。一夏将没。空劫已前事。还得相应也未。若未得相应。争奈永劫轮回何。有什么心情学佛法。广求知解。被知解风吹入生死海。若是知解。诸人过去生中。总曾学来多知多解。说得辩慧过人。机锋迅疾。只是心不息。与空劫已前事不相应。因兹恶道轮回。动经尘劫。不复人身。如今生出头来。得个人身。在袈裟之下。依前广求知解。不能息心。未免六趣轮回。何不歇心去。如痴如迷去。不语五七年去。已后佛也不奈汝何。古德云。一句语之中。须得具三玄。故知此三玄法门。是佛知见。诸佛以此法门。度脱法界众生。皆令成佛。今人却言三玄是临济门风。误矣。汾州偈曰。三玄三要事难分。古注曰。此句总颂三玄也。下三句。别列三玄也。得意忘言道易亲。古注曰。此玄(或作意中)玄也。一句明明该万象。古注曰。此体中玄也。重阳九日菊花新。古注曰。此句中玄也。僧问。三玄三要之名。愿为各各标出。古曰。三玄者。一体中玄。二句中玄。三玄中玄。此三玄门。是佛祖正见。学道人但随入得一玄。已具正见。入得诸佛阃域。僧问。依何圣教参详。悟得体中玄。古曰如肇法师云。会万物为自己者。其唯圣人乎。又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又曰。诸法所生唯心所现。一切世间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六祖云。汝等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无一法而能建立。皆是自心。心生万种法。又云。于一毫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法轮。如此等方是正见。才缺纤毫。即成邪见。便有剩法。不了唯心。僧又问。如何等语句及时节因缘是体中玄。古曰。佛以手指地曰。此处宜建梵刹。天帝释将一茎草插其处曰。建梵刹竟。佛乃微笑。水潦被马祖一踏踏倒。起曰。万象森罗百千妙义。只向一毫上。便识得根源。僧问赵州。如何是学人自己。州对曰。山河大地。此等所谓合头语。直明体中玄。正是泼恶水。自无出身之路。所以云门诫曰。大凡下语。如当门剑。一句之下须有出身之路。若不如是。死在句下。又南院云。诸方只具啐啄同时眼。不具啐啄同时用。僧进曰。有何言句。明出身之路。古曰。如杏山问石室。曾到五台否。对曰。曾到。曰见文殊否。对曰见。又问。文殊向汝道什么。对曰。道和尚父母抛在荒草里。僧问甘泉。维摩以手掷三千大千世界于他方。意旨如何。答曰。填沟塞壑。僧曰。一句道尽时如何。答曰。百杂碎。云门问僧。甚处来。曰南岳来。又问。让和尚为甚入洞庭湖里。僧无对。云门代云。谢和尚降尊就卑。此等语。虽赴来机。亦自有出身之路。要且未得脱洒洁净。更须知有句中玄。僧曰。既悟体中玄。凡有言句。事理俱备。何须句中玄。古曰。体中玄。临机须看时节。分宾主。又认法身法性。能卷舒万象。纵夺圣凡。被此见解所缠。不得脱洒。所以须明句中玄。若明得。谓之透脱一路。向上关棙。又谓之本分事。只对更不答话。僧曰。何等语句是句中玄。古曰。如比丘问佛说甚法。佛云。说定法。又问。明日说甚法。佛云。不定法。曰今日为甚定。明日为甚不定。佛曰。今日定。明日不定。僧问思和尚。如何是佛法大意。答曰。庐陵米作么价。又僧问赵州。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来。是否。答曰。镇州出大萝菔头。又问云门。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答曰。糊饼。如何是向上关棙。曰东山西岭青。又问洞山。如何是佛。答曰。麻三斤。若于此等言句中。悟入一句。一切总通。所以体中玄。见解一时净尽。从此已后。总无佛法知见。便能与人去钉楔。脱笼头。更不依倚一物。然但脱得知见见解。犹在于生死。不得自在。何以故。为未悟道故。于它分上所有言句。谓之不答话。今世以此为极则。天下大行。祖风歇灭。为有言句在。若要不涉言句。须明玄中玄。僧曰。何等语句时节因缘是玄中玄。古曰。如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世尊良久。外道曰。世尊大慈大悲。开我迷云。令我得入。又僧问马大师。离四句绝百非。请师直指西来意。答曰。我今日无心情。但问取智藏。僧问藏。藏曰。我今日头痛。问取海兄。又问海。海曰。我到这里却不会。又临济问黄檗。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三问三被打。此等因缘。方便门中以为玄极。惟悟者方知。若望上祖初宗。即未可也。僧曰。三玄须得一时圆备。若见未圆备有何过。古曰。但得体中玄。未了句中玄。此人常有佛法知见。所出言句。一一要合三乘。对答句中。须依时节。具理事。分宾主。方谓之圆。不然谓之偏枯。此人以不忘知见故。道眼未明。如眼中有金屑。须更悟句中玄乃可也。若但悟句中玄。即透得法身。然反为此知见奴使。并无实行。有憎爱人我。以心外有境。未明玄中玄也。云门临济下儿孙。多如此。凡学道人。纵悟得一种玄门。又须明取玄中玄。方能不坐在脱洒路上。始得平稳脚蹋寔地。僧曰。既云于佛祖言句棒喝中学。何故有尽善不尽善者。古曰。一切言句棒喝。以悟为则。但学者下劣不悟道。但得知见。知见是学成。非悟也。所以认言句作无事。作点语。作纵语。作夺语。作照作用。作同时不同时语。此皆邪师过谬。非众生咎。学者本意。只欲悟道见性。为其师不达道。只将知见教渠。故曰。我眼本正。因师故邪。僧曰。师论三玄法门。名既有三。法门亦有三。而语句各各不同。如何又言一句之中。须具三玄三要。古曰。空空法界。本自无为。随缘应现。无所不为。所以虚空世界。万象森罗。四时阴阳。否泰八节。草木荣枯。人天七趣。圣贤诸佛。五教三乘。外道典籍。世出世间。皆从此出。故云无不从此法界流。究竟还归此法界。经云。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楞严曰。于一毫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法轮。维摩曰。或为日月天。梵王世界主。或时作地水。或时作火风。李长者云。于法界海之智水。示作鱼龙。处涅槃之大宅。现阴阳而化物。真觉云。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三祖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故曰万物本无。揽真成立。真性无量。理不可分。故知无边法界之理。全体遍在一法一尘之中。华严曰。法性遍在一切处。一切众生及国土。三世悉在无有余。亦无形相而可得。到此境者。一法一尘一色一声。皆具周遍含容四义。理性无边。事相无边。参而不杂。混而不一。何疑一语之中不具三玄三要耶。僧又进曰。古人何故须要一语之中具三玄三要。其意安在哉。古曰。盖缘三世诸佛所有言句教法。出自体中玄。三世祖师所有言句并教法。出自句中玄。十方三世佛之与祖所有心法。出自玄中玄。故祖道门中。没量大人。容易领解。且如亲见云门尊宿。具大声价。如德山密。洞山初。智门宽。巴陵鉴。只悟得言教。要且未悟道见性。何以知之。如僧问巴陵提婆宗。答曰银碗里盛雪。问吹毛剑。答曰珊瑚枝枝撑著月。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答曰鸡寒上树。鸭寒下水。云我此三转语。足报云门恩了也。更不为作忌斋大众。云门道。此事若在言句。一大藏教。岂无言句。岂可以三转语便报师恩乎。觉范僧宝传赞曰。古说法有三失。其一判三玄三要。为玄沙所立三句。其二罪巴陵三语。不识活句。其三分两种自己。不知圣人立言之难。何谓三玄三要为玄沙所立三句耶。曰所言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者。临济所立之宗也。在百丈黄檗。但名大机大用。在岩头雪峰。但名陷虎却物。譬如火聚。触之为烧。背之非火。古谓非是临济门风。则必有据。而言有据。何不明书以绝学者之疑。不然则是臆说。肆为臆说。则非天下之达道也。见立三玄。则分以为体中。为句中。为玄中。至言三要。则独不分辨乎。方讥呵学者。溺于知见。不能悟道。及释一句之中具三要。则反引金刚首楞严维摩等义证成曰。理性无边。事相无边。参而不杂。混而不一。何疑一语之中不具三玄三要。夫叙理叙事。岂非知见乎。且教乘既具此义。则安用复立宗门。古以气盖人。则毁教乘为知见。自宗不通。则又引知见以为证。此一失也。何谓罪巴陵三语不识活句耶。曰巴陵真得云门之旨。夫语中有语。名为死句。语中无语。名为活句。使问提婆宗。答曰外道是。问吹毛剑。答曰利剑是。问祖教同异。答曰不同。则鉴作死语。堕言句中。今观所答三语。谓之语。则无理。谓之非语。则皆赴来机。活句也。古非毁之。过矣。二失也。何谓分二种自己。不知圣人立言之难耶。曰世尊偈曰。陁那微细识。习气如瀑流。真非真恐迷。我常不开演。以第八识。言其为真也耶。则虑迷无自性。言其非真也耶。则虑迷为断灭。故曰我常不开演。立言之难也。为阿难指示即妄即真之旨。但曰二种错乱修习。一者用攀缘心为自性者。二者识精圆明能生诸缘缘所遗者。然犹不欲间隔其辞。虑于一法中生二解故。古创建两种自己。疑误后学。三失也林间录云。临济大师曰。大凡举唱宗乘。须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今诸方衲子。多溟涬其语。独汾阳无德禅师。能妙达其旨。作偈通之曰。三玄三要事难分。得意忘言道易亲。一句明明该万象。重阳九日菊花新。非特临济宗喜论三要。石头所作参同契。备具此旨。窃尝深观之。但易玄要之语。为明暗耳。文止四十余句。而以明暗论者半之。篇首便标曰。灵源明皎洁。枝派暗流注。又开通发扬之曰。暗合上中言。明明清浊句。在暗则必分上中。在明则须明清浊。此体中玄也。至指其宗而示其意则曰。本末须归宗。尊卑用其语故下广叙明暗之句。奕奕联连不已。此句中玄也。及其辞尽也则又曰。谨白参玄人。光阴莫虚度。道人日用。能不遗时失候。则是真报佛恩。此意中玄也。法眼为之注释。天下学者宗承之。然予独恨其不分三法。但一味作体中玄解。失石头之意。李后主读当明中有暗注辞曰。玄黄不真。黑白何咎。遂开悟。此悟句中玄。为体中玄耳。如安楞严。破句读首楞严亦有明处。予惧学者雷同其旨。宗门妙意旨趣。今丛林绝口不言。老师宿德日以凋丧。未学小生日以哗諠。无复明辨。因记先德诠量大法宗趣于此。以俟有志者。又云。此方教体以音闻应机。故明导者。假以语言发其智用。然以言遣言。以理辨理。则妙精圆明未尝间断。谓之流注真如。此汾阳所谓一句明明该万象者也。得之者神而明之。不然死于语下。故其应机而用。皆脱略窠臼。使不滞影迹。谓之有语中无语。此汾阳所谓重阳九日菊花新者也。三玄之设。本犹遣病。故达法者贵知其意。知意则索尔虚闲。随缘在运。谓之不遗时。此汾阳所谓得意忘言道易亲者也。古塔主喜论明此道。然论三玄。则可以言传。至论三要。则未容无说。岂不曰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自非亲证此道。莫能辨也海印昙珍曰。古德于三玄语。类能言之。而于三要。则皆杜口。按净名经香积佛品注中。罗什曰。如来说法。其要有三。一软善语。二刚强语。三杂说。善行乐果。软善语也。恶行苦果。刚强语也。赞善毁恶。杂说也。三要盖本于此也幻寄曰。临济曰。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须具三玄门。一玄门须具三要。荐福古分擘古人公案。谓此为体中玄。此为句中玄。无论未达临济落处。即于一句具三玄。一玄具三要。文义亦相戾甚矣。寂音力斥之良是。而谓荐福误认玄沙三句为三玄。则其误。与荐福等。盖玄沙三句。初未尝有体中句中之名。两家所陈。俱以第三为极则。沙之第一句。谓尽十方世界。更无他故。只是仁者等语已尽。福之所谓体中玄义矣。寂音乃摘其数语。而为句中玄。复以沙之第三句为体中玄。浅深既自倒置。强合其所本二。强析其所本一。传会欺众。何异束蒲为脯。原福立二种自己之意。谓体中是教乘极则语。句中是宗乘极则语。尚是今时自己言句边事。必不涉言句。契空劫自己。始得其所谓玄中玄。而尽佛祖心法。其诃巴陵三语。未足以报佛恩。即指庐陵米价。镇州萝卜。为句中玄。谓悟此等言句。未为悟道意也。殊不知庐陵米价。即空劫自己。即具三玄三要。佛佛授手。授不可授之授。授此而已。灯灯相续。续无所续之续。续此而已。谓此是言句。别求空劫自己。吾知其愈远也。寂音谓福不识陵活句。彼岂以庐陵米价为死句。固识为宗乘极则语。直未识此语即空劫自己之分身。虽终日言。而未尝言。与福所举玄中玄诸公案。无异道耳。福既不能识。此则玄中之所列。世尊良久。马师无心情。黄檗打临济。又何能窥藩乎。于不二法强生二解。佛祖亦不奈渠何矣。呜呼世尊拈花。便是青原拈米价。使人尽解一笑。而承受金色头陀。又何足贵哉。宜乎荐福之未达也。寂音又引楞严。罪荐福立二种自己。而楞严固有二种根本。谓根本可云二种自己。不可福肯俯首乎。且福之言曰。空劫自己是根蒂。今时自己是枝叶。福亦何尝截然二之。必以此为罪。则凡云真心妄心本来识神。皆负罪哉。福之分擘三玄。实不知而妄作。而音之斥福。则又不能无疵。音太息立言之难不诬也。林间录所载论玄要语。悉本荐福。其引参同契。责法眼更自穿凿。当撰临济宗旨时。音之见已日劫远矣。昙珍三要乃荐福流裔。玄沙三句具沙章中。咦。欲契三玄三要句。请看金色笑拈花。窥鞭良马今何处。高树扶疏挂晚霞。
师曰。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有时一喝如踞地师子。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汝作么生会。僧拟议。师便喝。
寂音颂云。金刚王剑。觌露堂堂。才涉唇吻。即犯锋铓。踞地师子。本无窠臼。顾伫之间。即成渗漏。探竿影草。不入阴界。一点不来。贼身自败。有时一喝。不作喝用。佛法大有。只是牙痛。
师应机多用喝。会下参徒亦学师喝。师曰。汝等总学我喝。我今问汝。有一人从东堂出。一人从西堂出。两人齐喝一声。这里分得宾主么。汝且作么生分。若分不得。已后不得学老僧喝上堂次。两堂首座相见。同时下喝。僧问师。还有宾主也无。师曰。宾主历然。师召众曰。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首座上堂。僧出作礼。师便喝。僧曰。老和尚莫探头好。师曰。你道落在甚么处。僧便喝。(人天眼目。有师便打一句)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便喝。僧作礼。师曰。你道好喝也无。僧曰。草贼大败。师曰。过在甚么处。僧曰。再犯不容。(人天眼目。有师便喝一句)师曰。大众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禅客。
崇觉空颂云。孔明诸葛隐蓬庐。明主求贤三下车。为报将军莫轻躁。先生谋策必无虞。
师会下有同学二人相问。一云。离却中下二机。请兄道一句子。一云。拟问则失。一云。与么则礼拜老兄去也。一云。者贼。师闻乃升堂云。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禅客。便下座。
彻庵璇颂云。美人私语伫中庭。转盻金笼鹦鹉听。生怕禽言露心事。手挼香稻暗叮咛广慧琏举两堂首座相见齐喝话云。诸人且道。还有宾主也无。若道有宾主。是个瞎汉。若道无宾主。也是个瞎汉。不有不无。万里崖州。你若向这里道得。也好与三十棒。若道不得。也好与三十棒。衲僧家到这里。作么生出得山僧圈缋去。良久云。苦哉苦哉。虾蟆蚯蚓。[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撞著须弥山百杂碎。遂拈拄杖云。一队无孔铁椎。速退速退。
示众。参学之人。大须子细。如宾主相见。便有言论往来。或应物现形。或全体作用。或把机权喜怒。或现半身。或乘师子。或乘象王。如有真正学人便喝。先拈出一个胶盆子。善知识不辨是境。便上他境上作模作样。便被学人又喝。前人不肯放下。此是膏肓之病。不堪医治。唤作宾看主。或是善知识。不拈出物。只随学人问处即夺。学人被夺。抵死不肯放。此是主看宾。或有学人。应一个清净境。出善知识前。知识辨得是境。把得抛向坑里。学人言大好善知识。知识即云咄哉不识好恶。学人便礼拜。此唤作主看主。或有学人。披枷带锁。出善知识前。知识更与安一重枷锁。学人欢喜。彼此不辨。唤作宾看宾。大德。山僧所举。皆是辨魔拣异。知其邪正。
僧问克符禅师。如何是宾中宾。符曰。倚门傍户犹如醉。出言吐气不惭惺。曰如何是宾中主。符曰。口念弥陁双拄杖。目瞽瞳人不出头。曰如何是主中宾。符曰。高提祖印当机用。利物应知语带悲。曰如何是主中主。符曰。横按镆釾全正令。太平寰宇斩痴顽。曰既是太平寰宇。为甚么却斩痴顽。符曰。不许夜行刚把火。直须当道与人看僧问神鼎諲。如何是宾中宾。鼎云。瞎。云如何是宾中主。鼎云。一似瞎。云如何是主中宾。鼎云。故汝三十棒。云如何是主中主。鼎云。耶了僧问雪窦显。如何是宾中宾。显曰。满面埃尘。又曰噫。复颂云。宾中之宾。少喜多嗔。丈夫壮志。当付何人。曰如何是宾中主。曰兆分其五。又曰引。复颂曰。宾中之主。玄沙猛虎。半合半开。唯自相许。曰如何是主中宾。曰月带重轮。又日收。复颂曰。主中之宾。温故知新。互换相照。师子颦呻。曰如何是主中主。曰大千捏聚。又曰揭。复颂曰。主中之主。正令齐举。长剑倚天。谁敢当御。总颂曰。宾主分不分。颟顸绝异闻。解布劳生手。寄言来白云华严普孜举四宾主话云。宾中问主。互换机锋。主中问宾。同生同死。主中辨主。饮气吞声。宾中觅宾。白云万里。故句中无意。意在句中。于斯明得。一双孤雁扑地高飞。于斯未明。一对鸳鸯池边独立。知音禅客。相共证明。影响异流。切须子细。良久曰。若是陶渊明。攒眉便归去。
示众。我有时先照后用。有时先用后照。有时照用同时。有时照用不同时。先照后用。有人在。先用后照。有法在。照用同时。驱耕夫之牛。夺饥人之食。敲骨取髓。痛下针锥。照用不同时。有问有答。立宾立主。合水和泥应机接物。若是过量人。向未举已前。撩起便行。犹较些子。
汾阳云。先照后用。且共汝商量。先用后照。汝也是个人始得。照用同时。汝作么生当抵。照用不同时。汝作么生凑泊琅玡觉云。先照后用。露师子之爪牙。先用后照。纵象王之威猛。照用同时。如龙得水致雨腾云。照用不同时。提奖婴儿俯怜赤子。此是古人建立法门。为合如是。不合如是。若合如是。纪信乘九龙之辇。不合如是。项羽失千里之骓。还有为琅玡出气底么。如无。山僧自道去也。卓拄杖下座慈明云。有时先照后用。有时先用后照。有时照用同时。有时照用不同时。所以道。有明有暗。有起有倒。乃喝一喝云。且道是照是用。还有缁素得出底么。若有。试出来呈丑拙看。若无。山僧今日失利径山杲云。若也先照后用。则瞎一切人眼。若也先用后照。则开一切人眼。若也照用同时。则半瞎半开。若也照用不同时。则全开全瞎。此四则语。有一则有宾无主。有一则有主无宾。有一则宾主俱无。有一则全具宾主。即今众中。或有个不受人瞒底汉来道。者里是甚么所在。说有说无。说虚说实。说照说用。说主说宾。拦胸搊住。拽下禅床。痛椎一顿。也怪伊不得。
上堂。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从汝等面门出入。未证据者看看。时有僧出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下禅床把住云。道道。其僧拟议。师托开云。无位真人是甚么乾矢橛。便归方丈师见僧来。举起拂子。僧礼拜。师便打。又有僧来。师亦举拂子。僧不顾。师亦打。又有僧来参。师举拂子。僧曰。谢和尚指示。师亦打。
云门代云。只宜老汉。大觉云。得即得。犹未见临济机在师问僧。甚么处来。僧便喝。师揖坐。僧拟议师便打。又一僧来。师竖起拂子。僧礼拜。师便打。复见僧来。亦竖起拂子。僧不顾。师亦打径山杲颂。五月五日午时书。赤口毒舌尽消除。更饶急急如律令。不须门上画蜘蛛。
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竖起拂子。僧便喝。师便打。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亦竖起拂子。僧便喝。师亦喝。僧拟议。师便打。乃曰。大众。夫为法者。不避丧身失命。我于黄檗先师处。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如蒿枝拂相似。如今更思一顿。谁为下手。时有僧出曰。某甲下手。师度与拄杖。僧拟接。师便打师升堂。有僧出。师便喝。僧亦喝便礼拜。师便打问僧。甚处来。曰定州来。师拈棒。僧拟议。师便打。僧不肯。师曰。已后遇明眼人去在。僧后参三圣。才举前话。三圣便打。僧拟议。圣又打。
天童华云。临济三圣。当时若有转身句。后代儿孙未至埽土。蓦拈拄杖云。更有一个甚处去。卓拄杖一下。
有一老宿参。便问。礼拜即是。不礼拜即是。师便喝。宿便拜。师曰。好个草贼。宿曰。贼贼。便出去。师曰。莫道无事好。时首座侍立。师曰。还有过也无。座曰有。师曰。宾家有过。主家有过。曰二俱有过。师曰。过在甚么处。座便出去。师曰。莫道无事好。
南泉闻云。官马相踏。
大觉到参。师举起拂子。觉敷坐具。师掷下拂子。觉收坐具参堂去。僧众曰。此僧莫是和尚亲。不礼拜又不吃棒。师闻。令唤觉。觉至。师曰。大众道。汝不礼拜。又不吃棒。莫是长老亲故。觉乃珍重下去师问院主。甚么处去来。曰州中粜黄米来。师曰。粜得尽么。曰粜得尽。师以拄杖划一划曰。还粜得这个么。主便喝。师便打。典座至。师举前话。座曰。院主不会和尚意。师曰。你又作么生。座礼拜。师亦打。
黄龙南云。院主下喝。不可放过。典座礼拜。放过不可。临济行令。归宗放过。三十年后。有人说破。
同普化赴施主斋次。师问。毛吞巨海。芥纳须弥。为复是神通妙用。为复是法尔如然。化趯倒饭床。师曰。太粗生。曰这里是甚么所在。说粗说细。次日又同赴斋。师复问。今日供养何似昨日。化又趯倒饭床。师曰。得即得。太粗生。化喝曰。瞎汉。佛法说甚么粗细。师乃吐舌。
妙喜曰。且道。临济两次休去。还有商量分也无。若有。且如何商量。
师一日与河阳木塔长老。同在僧堂地炉内坐。因说普化每日在街市掣风掣颠。知他是凡是圣。言犹未了。普化入来。师便问。汝是凡是圣。普化云。汝且道。我是凡是圣。师便喝。普化以手指云。河阳新妇子。木塔老婆禅。临济小厮儿。却具一只眼。师云。者贼。普化云贼贼。便出去一日普化在僧堂前吃生菜。师见云。大似一头驴。普化便作驴鸣。师谓直岁云。细抹草料著。普化云。少室人不识。金陵又再来。临济一只眼。到处为人开赵州游方到院。在后架洗脚次。师便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曰。恰遇山僧洗脚。师近前作听势。州曰。会即便会。啖啄作甚么。师便归方丈。州曰。三十年行脚。今日错为人下注脚师问杏山。如何是露地白牛。山曰吽吽。师曰哑那。山曰。长老作么。师曰。者畜生麻谷问。大悲千手眼。那个是正眼。师搊住曰。大悲千手眼。作么生是正眼。速道速道。谷拽师下禅床却坐。师问讯曰。不审。谷拟议。师便喝。拽谷下禅床却坐。谷便出。
谷又问。十二面观音。那个是正面。师下禅床擒住曰。十二面观音甚处去也。速道速道。谷转身拟坐。师便打。谷接住棒。相捉归方丈。
师云。山僧无一法与人。只是治病解缚。你取山僧口里语。不如休歇无事去又云。一念缘起无生。超出三乘权学示众云。今时学佛法者。且要求真正见解。若得真正见解。生死不染。去住自由。不要求殊胜。殊胜自至。道流。只如自古先德。皆有出人底路。如山僧指示人处。只要你不受人惑。要用便用。更莫迟疑。如今学者不得。病在甚处。病在不自信处。你若自信不及。即便忙忙地。狥一切境。被他万境回换。不得自由。你若能歇得念念驰求心。便与祖佛不别。你欲识得祖佛么。只你面前听法底是。学人信不及。便向外驰求。设求得者。皆是文字名相。终不得他活祖意。此时不遇。万劫千生轮回三界。狥好恶境掇去。驴牛肚里生。道流。约山僧见处。与释迦不别。每日多般用处。欠少甚么。六道神光未曾间歇。若能如是见得。即是一生无事人。大德。三界无安。犹如火宅。此不是你久停住处。无常杀鬼。一刹那间。不择贵贱老少。你要与祖佛不别。但莫外求。你一念清净心光。是你屋里法身佛。一念无分别心光。是你屋里报身佛。一念无差别心光。是你屋里化身佛。此三种身。是你即今目前听法底人。只为不向外驰求。有此功用。若据经论家。取三种身为极则。约山僧见处不然。此三种身。是名言。亦是三种依。古人云。身依义立。土据体论。法性身法性土。明知是光影。大德。你且识取弄影底人。是诸佛之本源。一切处是道流归舍处。是你四大色身。不解说法听法。脾胃肝胆。不解说法听法。虚空不解。说法听法。是甚么解说法听法。是你目前历历底。者一个形段孤明是。者个解说法听法。若如是见得。便与祖佛不别。但一切时中更莫间断。触目皆是。只为情生智隔。想变体殊。所以轮回三界。受种种苦。约山僧见处。无不甚深。无不解脱。道流。心法无形。通贯十方。在目曰见。在耳曰闻。在鼻嗅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本是一精明。分为六和合。一心既无。随处解脱。山僧恁么说。意在甚处。只为道流一切驰求心不能歇。上他古人闲机境。道流。取山僧见处。坐断报化佛头。十地满心。犹如客作儿。等妙二觉。担枷锁汉。罗汉辟支。犹如厕秽。菩提涅槃。如系驴橛。何以如此。只为道流不达三祇劫空。所以有此障碍。若是真正道人。终不如是。但能随缘消旧业。任运著衣裳。要行即行。要坐即坐。无一念心希求佛果。缘何如此。古人云。若欲作业求佛。佛是生死大兆。大德。时光可惜。只拟傍家波波地学禅学道。认名认句。求佛求祖。求善知识。意度。莫错。道流。你只有一个父母。更求何物。你自返照看。古人云。演若达多失却头。求心歇处即无事。大德。且要平常。莫作模样。有一般不识好恶秃兵。便即见神见鬼。指东画西。好晴好雨。如是之流。尽须抵债。向阎罗王前。吞热铁丸有日在。好人家男女。被者般野狐精魅所著。便即捏怪瞎屡生。索饭钱有日在。道流。切要求取真正见解。向天下横行。免被这一般精魅惑乱身心。更莫造作。只是平常。你才拟心。早是错了也。且莫求佛。佛是名句。你还识驰求底么。三世十方佛祖出来。也只为求法。如今参学道流。也只为求法。得法始了。未得依前轮回五道。云何是法。法者是心法。心法无形。通贯十方。目前现用。人信不及。便乃认名认句。向文字中求其意度。与佛法天地悬隔。道流。山僧说法。说甚么法。说心地法。便能入净入秽。入凡入圣。入真入俗。要且不是你真俗凡圣。能与一切真俗凡圣安名。一切真俗凡圣。安者个名字不得。道流。把得便用。更莫安名。方契玄旨。山僧说法。与天下人别。只如有个文殊普贤出来。目前各现一身问法。才道咨和尚。我早辨了也。何以如此。只为我见处别。外不取凡圣。内不住根本。见彻本法。更不疑谬又云。道流。佛法无用功处。只是平常无事。著衣吃饭。屙矢送尿。困来即卧。愚人笑我。智乃知焉。古人云。向外作工夫。总是痴顽汉。你且随处作主。立处皆真。一切境缘回换不得。纵有从来习气。五无间业。皆为解脱大海。今时学禅者。总不识法。犹如触鼻羊。逢著物安在口里。奴郎不辨。宾主不分。如是之流。邪心入道。即不得名为真出家人。正是真俗家人。夫出家者。须辨得平常真正见解。辨佛辨魔。辨真辨伪。辨凡辨圣。若如是辨得。名真出家人。若魔佛不辨。正是出一家入一家。乃唤作造业众生。未得名为真出家人。只如今有个佛魔同体。若明眼道流。魔佛俱打。你若爱圣憎凡。生死海里沉浮。未有了日。时有僧问。如何是佛魔。乞垂开示。曰你一念心疑处。是佛魔。你若达得万法无生。心如幻化。更无一尘一法。处处清净。即无佛魔。佛与众生。是染净二境。约山僧见处。无佛无众生。无古无今。得者便得。不勒时节。亦无修证。无得无失。一切时中。更无别法。设有一法过此。我说如梦如幻。山僧所说。只是道流现今目前孤明历历地听法者。此人处处不滞。通彻十方。三界自在。入一切差别境。不能回换。一刹那间透入法界。逢佛说佛。逢祖说祖。逢罗汉说罗汉。逢饿鬼说饿鬼。向一切处游履国土。教化众生。未曾离一念。随处清净。光透十方。万法一如。道流。大丈夫儿。今日方知本来无事。只为你信不及。念念驰求。舍头觅头。自不能歇。如圆顿菩萨。入法界现身。向净土中厌凡欣圣。如此之流。取舍未忘。染净心在。如禅宗见解。又且不然。直是现今。更无时节。山僧说处。皆是一期药病相治。总无实法。若如是见。是真出家。日消万两黄金。道流。莫取次被诸方老师印破面门道。我解禅解道。辩似悬河。皆是造地狱业。若是真正学道人。不见世间过。切急要求真正见解。若达真心。悟性圆明。方始了毕。问如何是真正见解。乞再指示。曰你但一切入凡入圣。入染入净。入诸佛国土。入弥勒楼阁。入毗卢遮那世界。处处皆现。国土成住坏空。佛出于世。转大法轮。入无余涅槃。不见有去来相貌。求其生死。了不可得。便入无生法界。处处游履国土。入华藏世界。尽见诸法全真。皆是实相。(语录作尽见诸法空相皆无实法。此从正法眼藏)惟有听法无依道人。是诸佛之母。所以佛从无依生。若悟无依。佛亦无得。若如是见得。是真正见解。学人不了。执为名句。被他凡圣名碍。所以障其道眼。不得分明。只如十二分教。皆是表显之说。学者不会。便向表显名句上生解。皆是依倚。落在因果。未免三界生死。你欲得生死去住自由。即今识取听法底人。无形无相。无根无本。无住处。活鱍鱍地。应是万般施设用处。只是无处所。(语录。所字下。有以字)觅著转远。求之转乖。号为秘密。道流。你莫认个梦幻伴子。迟晚中间。便归无常。你向此世界中。觅甚么物作解脱。觅取一口饭吃。补毳过时。且要访寻善知识。莫因循逐乐虚生浪死。光阴可惜。念念无常。粗则被地水火风。细则被生住异灭。四大四相所逼。无有了期。道流。今时且要识取四种无相境。免被境缘摆扑。问如何是四种无相境。师曰。你一念心爱。被水溺。你一念心嗔。被火烧。你一念心疑被地碍。你一念心喜被风飘。若能如是辨得。不被境转。处处用境。东涌西没。南涌北没。中涌边没。边涌中没。履水如地。履地如水。缘何如此。为达四大如梦如幻故。道流。你只今听法者。不是你四大。能用你四大。若如是见得。便乃去住自由。约山僧见处。没嫌底法。你若憎凡爱圣。被圣凡境缚。有一般学人。向五台山求文殊现。早错了也。五台山无文殊。你欲识文殊么。只你目前用处。始终不异。处处不碍。此个是活文殊。你一念心无差别光。处处总是普贤。你一念心能自在。随处解脱。此是观音三昧法。互为主伴。显即一时显。隐即一时隐。一即三。三即一。如是解得。方始好看教夫大善知识。始敢毁佛毁祖。是非天下。排斥三藏教。骂辱诸小儿。向逆顺中觅人。所以我于十二年中。求一个业性。如芥子许不可得。若似新妇子禅师。便即怕趁出院。不与饭吃。不安不乐。自古先辈。到处人不信。被递出。始知是贵。若到处人尽肯。堪作甚么。所以师子一吼。野犴脑裂。道流。诸方说有道可修。有法可证。你且说证何法修何道。你今用处欠少甚么物。修补何处。后生小阿师不会。便即信者般野狐精魅。许他说事系缚他人言。道理行相应。护惜三业。始得成佛。如此说者。如春细雨。古人云。路逢达道人。第一莫向道。所以言。若人修道道不行。万般邪境竞头生。智剑出来无一物。明头未显暗头明。所以古人云。平常心是道。大德。觅甚么物。现今目前听法无依道人。历历地分明。未曾欠少。你若欲得与祖佛不别。但如是见。不用疑误。你心心不异。名之活祖。心若有异。则性相别。心不异故。即性相不别。问如何是心心不异处。师曰。你拟问早异了也。性相各分。道流莫错。世出世诸法。皆无自性。亦无生性。但有空名。名字亦空。你只么认他闲名为实。大错了也。设有皆是依变之境。有个菩提依涅槃依解脱依三身依境智依菩萨依佛依。你向依变国土中。觅什么物。乃至三乘十二分教。是拭不净故纸。佛是幻化身。祖是老比丘。你还是娘生已否。你若求佛。即被佛魔摄。你若求祖。即被祖魔缚。你若有求皆苦。不如无事。有一般秃比丘。向学人道。佛是究竟。于三大阿僧祇劫修行。果满始成道。道流。你若道佛是究竟。缘什么八十年后。向拘尸罗城双林树间。侧卧而死去。佛今何在。明知与我生死不别。你言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是佛。转轮圣王应是如来。明知是幻化。古人云。如来举身相。为顺世间情。恐人生断见。权且立处名。假言三十二。八十也空声。有身非觉体。无相乃真形。你道佛有六通。是不可思议。一切诸天神仙阿修罗大力鬼。亦有神通。应是佛否。道流莫错。只如阿修罗与天帝释战。战败领八万四千眷属。入藕丝孔中藏。莫是圣否。如山僧所举。皆是业通依通。夫如佛六通者不然。入色界不被色惑。入声界不被声惑。入香界不被香惑。入味界不被味惑。入触界不被触惑。入法界不被法惑。所以达六种色声香味触法皆是空相。不能系缚。此无依道人。虽是五蕴陋质。便是地行神通。道流。真佛无形。真法无相。你只么幻化上头。作模作样。设求得者。皆是野狐精魅。并不是真佛。是外道见解。夫如真学道人。并不取佛。不取菩萨罗汉。不取三界殊胜。迥然独脱。不与物拘。乾坤倒覆。我更不疑。十方诸佛现前。无一念心喜。三涂地狱顿现。无一念心怖。缘何如此。我见诸佛空相。变即有。不变即无。三界惟心。万法惟识。所以梦幻空华何劳把捉。惟有道流目前现今听法底人。入火不烧。入水不溺。入三涂地狱如游园观。入饿鬼畜生而不受报。缘何如此。无嫌底法。你若爱圣憎凡。生死海里沉浮。烦恼由心故有。无心烦恼何拘。不劳分别取相。自然得道须臾。你拟傍家波波地学得。于三祇劫中。终归生死。不如无事向丛林中床角头交脚坐道流。你欲得如法。但莫生疑。展则弥纶法界。收则丝发不立。历历孤明。未曾欠少。眼不见。耳不闻。唤作什么物。古人云。说似一物则不中。你但自家看。更有什么。说亦无尽。各自著力。珍重道流。是你目前用处。与祖佛不别。只么不信。便向外求。莫错。向外无法。内亦不可得。你取山僧口里语。不如歇业无事去。已起者莫续。未起者不要放起。便胜你十年行脚。约山僧见处。无如许多般。只是平常著衣吃饭。无事过时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始得解脱。不与物拘。透脱自在你一念心歇得处。唤作菩提树。你一念心不能歇得处。唤作无明树。无明无住处。无明无始终。你若念念心歇不得。便上他无明树。便入六道四生。披毛戴角。你若歇得。便是清净身界。你一念不生。便是上菩提树。三界神通变化意生化身有一般瞎秃子。吃饭饱了。便坐禅观行。把捉念漏。不令放起。厌喧求静。是外道法。祖师云。你若住心看静。举心外照。摄心内澄。凝心入定。如是之流。皆是造作。是你如今与么听法底人。作么生拟修他证他庄严他。渠且不是修底物。不是庄严得底物。若教他庄严。你一切物即庄严得山僧说向外无法。学人不会。即便向里作解。便即倚壁坐。舌拄上腭。湛然不动。取此为是祖门佛法。也大错。是你若取不动清净境为是。你即认他无明为郎主。古人云。湛湛黑暗深坑实可怖畏。此之是也。你若认他动者。是一切草木皆解动。应可是道否。所以动者是风大。不动者是地大。动与不动。俱无自性。你若向动处捉他。他向不动处立。你若向不动处捉他。他向动处立。譬如潜泉鱼鼓波而自跃。大德。动与不动。是二种境。还是无依道人。用动用不动咸通八年丁亥四月十日。将示灭。说传法偈曰。沿流不止问如何。真照无边说似他。离相离名人不禀。吹毛用了急须磨。复谓众曰。吾灭后。不得灭却吾正法眼藏。三圣出曰。争敢灭却和尚正法眼藏。师曰。已后有人问你。向他道甚么。圣便喝。师曰。谁知吾正法眼藏。向这瞎驴边灭却。言讫端坐而逝。塔全身于府西北隅。谥慧照。
寂音曰。急须磨者。船子曰。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也。幻寄曰。寂音只识菜刀子。未梦见吹毛剑在。
指月录卷之十四
指月录卷之十五
六祖下第五世
▲潭州石霜山庆诸禅师
庐陵新淦陈氏子。初习毗尼。忽弃去。抵沩山为米头。一日筛米次。沩曰。施主米莫抛撒。师曰。不抛撒。沩于地上拾得一粒曰。汝道不抛撒。这个是甚么。师无对。沩又曰。莫轻这一粒。百千粒尽从这一粒生。师曰。百千粒从这一粒生。未审这一粒从甚么处生。沩呵呵大笑。归方丈。沩至晚上堂曰。大众米里有虫。诸人好看。后参道吾。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吾唤沙弥。弥应诺。吾曰。添净瓶水著。良久却问师。汝适来问甚么。师拟举。吾便起去。师于此有省。吾将顺世。垂语曰。我心中有一物。久而为患。谁能为我除之。师曰。心物俱非。除之益患。吾曰。贤哉贤哉。师后避世。混俗于长沙浏阳陶家坊。朝游夕处。人莫能识。后因僧自洞山来。师问。和尚有何言句示徒。曰解夏上堂云。秋初夏末。兄弟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良久曰。只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师曰。有人下语否。曰无。师曰。何不道出门便是草。僧回举似洞山。山曰。浏阳乃有古佛耶。
妙喜曰。不见道。师子一滴乳。迸散十斛驴乳大阳延云。如今直道不出门亦是草漫漫地。且道合向甚么处行履。良久云。莫守寒岩异草青。坐著白云宗不妙圆通善云。且道诸人即今脚跟下一句作么生道。若道万里无寸草。许你参见洞山。若道出门便是草。许你参见石霜。若道不出门亦是草漫漫地。许你参见大阳。若总道不得。许你参见延圣。何故。惟有好风来席上。更无闲语落人间。
师在方丈内。僧在窗外问。咫尺之间。为甚么不睹师颜。师曰。遍界不曾藏。僧举问雪峰。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曰。甚么处不是石霜。师闻曰。这老汉。著甚死急。峰闻曰。老僧罪过。
玄沙云。山头老汉。蹉过石霜洞山价云。笑杀土地东禅齐云。只如雪峰。是会石霜意。不会石霜意。若会。也他为什么道死急。若不会。作么生。雪峰岂可不会。然法且无异。奈以师承不同。解之差别。他云遍界不曾藏。也须曾学来始得会。乱说即不可幻寄云。齐公此言。以病为药。眼目定动。入地狱如箭射。
僧问。三千里外。远闻石霜有个不顾。师曰是。曰只如万象历然。是顾不顾。师曰。我道不惊众。曰不惊众是与万象合。如何是不顾。师曰。遍界不曾藏僧辞。师问。船去陆去。曰遇船即船。遇陆即陆。师曰。我道半涂稍难。僧无对云盖问。万户俱闭即不问。万户俱开时如何。师曰。堂中事作么生。曰无人接得渠。师曰。道也太煞道。也只道得八九成。曰未审和尚作么生道。师曰。无人识得渠。
妙喜曰。一对无孔铁椎。就中一个最重传灯录。于师后语。仍作无人接得渠东禅齐云。只如石霜意作么生。若道一般。前来为甚么不许伊。若道别有道理。又只重说一遍。且道古人意作么生。
问僧。近离甚处。曰审道。师于面前画一画曰。汝刺脚与么来。还审得这个么。曰审不得。师曰。汝衲衣与么厚。为甚却审这个不得。曰某甲衲衣虽厚。争奈审这个不得。师曰。与么则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曰说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师曰。太懵懂生。曰争奈聻。师曰。参堂去。僧曰。喏喏裴相公来。师拈起裴笏问。在天子手中为圭。在官人手中为笏。在老僧手中。且道唤作甚么。裴无对。师乃留下笏示众。初机未觏大事。先须识取头。其尾自至。疏山仁参。问如何是头。师曰。直须知有。曰如何是尾。师曰。尽却今时。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师曰。吐得黄金堪作甚么。曰有尾无头时如何。师曰。犹有依倚在。曰直得头尾相称时如何。师曰。渠不作个解会。亦未许渠在。
后僧问九峰。如何是头。峰曰。开眼不觉晓。曰如何是尾。峰曰。不坐万年床。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峰曰。终是不贵。曰有尾无头时如何。峰曰。虽饱无力。曰直得头尾相称时如何。峰曰。儿孙得力。室内不知。
师居石霜二十年。学众多有常坐不卧屹若株杌。天下谓之枯木众。唐僖宗闻师名。专使赐紫。师坚辞不受。光启四年戊申二月己亥。安坐而化。
▲潭州渐源仲兴禅师
在道吾为侍者。因过茶与吾。吾提起盏曰。是邪是正。师义手近前目视吾。吾曰。邪则总邪。正则总正。师曰。某甲不恁么道。吾曰。汝作么生。师夺盏子提起曰。是邪是正。吾曰。汝不虚为吾侍者。师便礼拜。一日侍吾往檀越家吊慰。师拊棺曰。生耶死耶。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曰。为甚么不道。吾曰。不道不道。归至中路。师曰。和尚今日须与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打即任打。道即不道。师便打。吾归院曰。汝宜离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师乃礼辞。隐于村院。经三年后。忽闻童子念观音经。至应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现比丘身。忽然大省。遂焚香遥礼曰。信知先师遗言终不虚发。自是我不会。却怨先师。先师既没。惟石霜是嫡嗣。必为证明。乃造石霜。霜见便问。离道吾后到甚处来。师曰。只在村院寄足霜曰。前来打先师因缘会也未。师起身进前曰。却请和尚道一转语。霜曰。不见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乃述在村院得底因缘。遂礼拜石霜。设斋忏悔。他日持锹复到石霜。于法堂上。从东过西。从西过东。霜曰作么。师曰。觅先师灵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觅甚先师灵骨。师曰。正好著力。霜曰。这里针札不入。著甚么力。源持锹肩上便出。
太原孚代云。先师灵骨犹在雪窦颂。兔马有角。牛羊无角。绝毫绝厘。如山如岳。黄金灵骨今犹在。白浪滔天何处著。无处著。只履西归曾失却圜悟勤云。有者错会道。不道便是道。无句是有句。兔马无角。却云有角。牛羊有角。却云无角。且得没交涉。殊不知古人千变万化。现如此神通。只为打破你这精灵鬼窟。若透得去。不消一个了字。兔马有角。牛羊无角。绝毫绝厘。如山如岳。这四句。便似摩尼宝珠一颗相似。雪窦浑仑地吐在你面前了也。后来只是据款结案。
一日宝盖和尚来访。师便卷起帘子。在方丈内坐。盖一见乃下却帘。便归客位。师令侍者传语。长老远来不易。犹隔津在。盖擒住侍者与一掌。者曰。不用打某甲。有堂头和尚在。盖曰。为有堂头老汉。所以打你。者回举似师。师曰。犹隔津在。
▲僧密禅师
与洞山行次。忽见白兔走过。师曰俊哉。洞曰。作么生。师曰。大似白衣拜相。洞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说话。师曰。你作么生。洞曰。积代簪缨暂时落魄。师把针次。洞山问曰。作甚么。师曰把针。洞曰。把针事作么生。师曰。针针相似。洞曰。二十年同行。作这个语话。岂有与么功夫。师曰。长老又作么生。洞曰。如大地火发底道理。师问。智识所通莫不游践。径截处乞师一言。洞曰。师伯意何得取功。师因斯顿觉。下语非常后与洞山过独木桥。洞先过了。拈起木桥曰。过来过来。师唤价阇黎。洞乃放下桥木。
▲澧州夹山善会禅师
广州廖氏子。自得法船子。遁世幽栖。学者鳞萃。咸通庚寅。乃开席夹山师初在沩山作典座。沩问。今日吃甚菜。师曰。二年同一春。沩曰好好修事著。师曰。龙宿凤巢僧问。从上立祖意教意。和尚为甚么却言无。师曰。三年不吃饭。目前无饥人。曰既是无饥人。某甲为甚么不悟。师曰。只为悟迷却阇黎。复示偈曰。明明无悟法。悟法却迷人。长舒两脚睡。无伪亦无真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直须挥剑。若不挥剑。渔父栖巢。僧后问石霜。拨尘见佛时如何。霜曰。渠无国土。甚处逢渠。僧回举似师。师上堂举了。乃曰。门庭施设不如老僧。入理深谈。犹较石霜百步问。古人布发掩泥。当为何事。师曰。九乌射尽。一翳犹存。一箭堕地。天下黯黑师会下有一僧。到石霜。入门便道不审。霜曰。不必阇黎。僧云。与么则珍重。又到岩头。亦云不审。头乃嘘两声。僧云。与么则珍重。才回步。头云。虽是后生。亦能管带。其僧归举似师。师明日升堂。乃唤昨日从石霜岩头来底阿师出来。如法举前话。僧举了。师云。大众还会么。若无人道。老僧不惜两茎眉毛道去也。乃云。石霜虽有杀人刀。且无活人剑。岩头亦有杀人刀。亦有活人剑上堂。我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有僧问。承和尚有言。二十年住此山。未曾举著宗门中事。是否。师曰是。僧便掀倒禅床。师休去。至明日普请掘一坑。令侍者请昨日僧至曰。老僧二十年说无义语。今日请上座打杀老僧。埋向坑里。便请便请。若不打杀老僧。上座自著打杀。埋在坑中始得。其僧归堂束装潜去。
蒋山勤云。夹山浊时头尾皆浊。这僧清时始终俱清。后人不会。便云。这僧怕被打杀潜去。殊不知绵里有针。这僧好是好。只是少一转语。待夹山云阇黎若不打杀老僧阇黎自著打杀埋向坑中。只近前两手擘开眼云。猫。
虎头上座参。师问甚处来。曰湖南来。师曰。曾到石霜么。曰要路经过。争得不到。师曰。闻石霜有毬子话。是否。曰和尚也须急著眼始得。师曰。作么生是毬子。曰跳不出。师曰。作么生是毬杖。曰没手足。师曰。且去。老僧未与阇黎相见。明日升座。师曰。昨日新到在么。头出应诺。师曰。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头曰。今日虽问。要且不是。师曰。片月虽明。非关天地。头曰。莫[尸@豕]沸。便作掀禅床势。师曰。且缓缓。亏著上座甚么处。头竖起拳曰。目前还著得这个么师曰。作家作家。头又作掀禅床势。师曰。大众看这一员战将。若是门庭布列。山僧不如他。若据入理之谈。也较山僧一级地师示众云。百草头荐取老僧。闹市里识取天子。
云门云。虾蟆钻你鼻孔。毒蛇穿作眼睛。且向葛藤里会取妙喜云。夹山垛生招箭。云门认贼为子。虽然如是。知恩者少。负恩者多。
僧问。如何是夹山境。师曰。猿抱子归青嶂里。鸟衔花落碧岩前。
后来法眼云。我二十年只作境话会浮山远云。直饶不作境话会。亦未在。何故。犀因玩月纹生角。象被雷惊花入牙。
上堂。金乌玉兔。交互争辉。坐却日头。天下黑暗。上唇与下唇。从来不相识。明明向君道。莫令眼顾著。何也。日月未足为明。天地未足为大。空中不运斤。巧匠不遗踪。见性不留佛。悟道不存师。寻常老僧道。目睹瞿昙。犹如黄叶。一大藏教。是老僧坐具。祖师玄旨。是破草鞋。宁可赤脚。不著最好上堂。不知天晓。悟不由师。龙门跃鳞。不堕渔人之手。但意不寄私缘。舌不亲玄旨。正好知音。此名俱生话。若向玄旨疑去。赚杀阇黎。困鱼止泺。钝鸟栖芦。云水非阇黎。阇黎非云水。老僧于云水而得自在。阇黎又作么生上堂。明不越户。穴不栖巢。目不顾他位里。脚不踏他位里。六户不掩。四衢无踪。学不亭午。意不立玄。千劫眼不借舌头底。万劫舌头不顾眼中明。峻机不假锋铓事。到这里有甚么事。阇黎。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上堂。有祖以来。时人错会。相承至今。以佛祖言句为人师范。若或如此。却成狂人无智人去。他只指示汝。无法本是道。道无一法。无佛可成。无道可得。无法可取。无法可舍。所以老僧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若向佛祖边学。此人未具眼在。何故。皆属所依。不得自在。本只为生死茫茫。识性无自由分。千里万里求善知识。须具正眼。求脱虚谬之见。定取目前生死。为复实有。为复实无。若有人定得。许汝出头。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当取。何处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汝若不会。更听一颂。劳持生死法。惟向佛边求。目前述正理。拨火觅浮沤中和元年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吾与众僧话道累岁。佛法深旨各应自知。吾今幻质时尽即去。汝等善保护。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辄生惆怅。言讫。奄然而逝。
▲舒州投子山大同禅师(参翠微语参翠微章)
他日问。如何是佛理。微曰。佛即不理。师曰。莫落空否。微曰。真空不空。微复示谶偈曰。佛理何曾理。真空又不空。大同居寂住。敷演我师宗。师后住投子院。名寂住一日赵州和尚至桐城县。师亦出山。途中相遇。乃逆而问曰。莫是投子山主么。师曰。茶盐钱布施我。州先归庵中坐。师后携一瓶油归。州曰。久向投子。及乎到来。只见个卖油翁。师曰。汝只识卖油翁。且不识投子。州曰。如何是投子。师提起油瓶曰。油油。师自过胡饼与州。州不管。师令侍者过胡饼。州礼侍者三拜。州问。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师曰。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州曰。我早侯白。伊更侯黑。
雪窦颂云。活中有眼还同死。药忌何须验作家。古佛尚言曾未到。不知谁解撒泥沙径山杲颂。禾黍不阳艳。竞栽桃李春。翻令力耕者。半作卖花人。
雪峰到。师指庵前一片石。谓雪峰曰。三世诸佛总在里许。峰曰。须知有不在里许者。师曰。不快漆桶。师与雪峰游龙眠。有两路。峰问。那个是龙眠路。师以杖指之。峰曰。东去西去。师曰。不快漆桶。问一槌便就时如何。师曰。不是性燥汉。曰不假一槌时如何。师曰。不快漆桶。峰问。此间还有人参也无。师将钁头抛向峰面前。峰曰。恁么则当处掘去也。师曰。不快漆桶。峰辞。师送出门。召曰道者。峰回首应诺。师曰。涂中善为。
雪窦显。于不是性燥汉处拈云。我当时若作雪峰。待投子道不是性燥汉处。只向伊道。钳锤在我手里。诸上座。合与投子著得个甚么语。若能道得。便乃性燥平生光扬宗眼。若也颟顸。顶上一椎。莫言不道。
僧问赵州。初生孩子还具六识也无。州云。急水上打毬子。后僧问师。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师曰。念念不停留。
雪窦显颂云。六识无功伸一问。作家曾共辨来端。茫茫急水打毬子。落处不停谁解看。
师因僧问。如何是十身调御。师下禅床立。又问。凡圣相去多少。师亦下禅床立。
雪窦显云。此公案。诸人无不委知。若与么举。天下衲僧尽为念话社家。雪窦还有长处也无。试为大众举看。凡圣相去多少。投子下禅床立。如何是十身调御。投子下禅床立。且道。与前来举底。是同是别。若道一般。许上座具一只眼。若道别有奇特。也许上座具一只眼。复更开一线道。凡圣相去多少。请上座下一转语。如何是十身调御。请上座答一转语。非但参见投子。亦得知雪窦长处。或复总道下禅床立。惜取眉毛好。
问。一切声是佛声。是否。师曰是。曰和尚莫[尸@豕]沸碗鸣声。师便打。问粗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是否。师曰是。曰唤和尚作头驴得么。师便打。
妙喜云。贼贼败也。复云。且道那个是正贼。那个是草贼雪窦颂。投子投子。机轮无滞。放一得二。同彼同此。可怜无限弄潮人。毕竟还落潮中死。忽然活。百川倒流闹[洱*舌][洱*舌]。
问。一等是水。为甚么海咸河淡。师曰。天上星地下木师在京。赴一檀越斋。檀越将一盘草来。师拳两手安头上。檀越便将斋来。后有僧问。和尚在京投斋。意旨如何。师曰。观世音菩萨问。和尚自住此山。有何境界。师曰。丫角女子白头丝中和中。巢寇暴起。天下丧乱。有狂徒持刃问师曰。住此何为。师乃随宜说法。渠魁闻而拜伏。脱身服为施而去。乾化四年四月六日示微疾。大众请医。师谓众曰。四大动作。聚散常程。汝等勿虑。吾自保矣。言讫。跏趺而寂。
▲鄂州清平山安乐院令遵禅师
初参翠微。便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微曰。待无人即向汝说。师良久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下禅床引师入竹园。师又曰。无人也请和尚说。微指竹曰。这竿得恁么长。那竿得恁么短。师虽领其微言。犹未彻其玄旨。出住大通。举初见翠微机缘谓众曰。先师入泥入水为我。自是我不识好恶。师自此化导僧问。如何是大乘。曰井索。如何是小乘。曰钱索。如何是有漏。曰笊篱。如何是无漏。曰木杓。
法云秀云。大乘小乘。井索钱索。有漏无漏。笊篱木杓法昌遇和尚垂语云。我要一个不会禅底。做国师妙喜曰。且道是醍醐句。毒药句。
▲鼎州德山宣鉴禅师
简州周氏子。丱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于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般若。时谓之周金刚。常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锋。锋利不动。学与无学。惟我知焉。后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遂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指担曰。这个是甚么文字。师曰。青龙疏钞。婆曰。讲何经。师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师无语。遂往龙潭。至法堂曰。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潭引身曰。子亲到龙潭。师无语。遂栖止焉。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师于此大悟。便礼拜。潭曰。子见个甚么。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至来日。龙潭升座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焚之。于是礼辞抵沩山。挟复子上法堂。从西过东。从东过西曰。有么有么。山坐次殊不顾盻。师曰无无。(雪窦著语云。勘破了也)便出。至门首乃曰。虽然如此。也不得草草。遂具威仪。再入相见。才跨门提起坐具曰。和尚。山拟取拂子。师便喝。拂袖而出。(雪窦著语云。勘破了也)沩山至晚问首座。今日新到在否。座曰。当时背却法堂。著草鞋出去也。山曰。此子已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
雪窦著语云。雪上加霜。复颂云。一勘破。二勘破。雪上加霜曾险堕。飞骑将军入虏庭。再得完全能几个。急走过。不放过。孤峰顶上草里坐。咄圜悟勤云。雪窦道勘破。且道是勘破德山。为复勘破沩山妙喜曰。二尊宿恁么相见。每人失却一只眼。
小参。示众曰。今夜不答话。问话者三十棒。时有僧出礼拜。师便打。僧曰。某甲话也未问。和尚因甚么打某甲。师曰。汝是甚么处人。曰新罗人。师曰。未跨船舷。好与三十棒。
圆明密云。大小德山。龙头蛇尾法眼云。大小德山。话作两橛圜悟勤云。虽则直截单提。各能扶竖德山。要且只扶得末后句。未扶得最初句在。且作么生是德山最初句。大鹏欲展摩霄翅。谁顾崩腾六合云。又云。若作两橛会。且得没交涉。便作龙头蛇尾会。且得没交涉。既不恁么会。毕竟作么生。且道二老宿。为甚么却如此拈。诸人试著眼看雪窦显云。此二老宿。虽善裁长补短。舍重从轻。要见德山老汉。亦未可在。何故。殊不知。德山握阃外之威权。有当断不断不招其乱底剑。诸人要识新罗僧么。只是撞著露柱底瞎汉圜悟勤又云。雪窦道新罗僧便是撞著露柱底瞎汉。甚么处是这僧瞎处。人多情解道。等他德山道你是甚么处人。当时便以坐具劈面摵。痴人。若如此。德山便放你也。且道毕竟甚么处是这僧瞎处。师便打玄觉云。丛林中唤作膈下语。且从。只如德山道问话者三十棒。意作么生大愚芝云。时人尽道。德山作家用得好。若与么会。还曾梦见么。大愚道。德山被这僧一推。直得瓦解冰消。虽然如是。今日觅这一个尊宿。也大难得。
示众。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临济闻得。谓洛浦曰。汝去问他。道得为甚么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么生。浦如教而问。师便打。浦接住送一送。师便归方丈。浦回举似临济。济曰。我从来疑著这汉。虽然如是。你还识德山么。浦拟议。济便打临济侍立次。师曰困。济曰。老汉[穴/(爿*臬)]语作么。师便打。济掀倒禅床。师便休。
雪窦云。二员作者。具啐啄同时眼。有啐啄同时用。雪窦拟向猛虎口中夺鹿。饥鹰爪下分兔。敢谓临济德山二俱瞎汉。有人辨得。天下横行妙喜曰。你看他了事汉。等闲蓦路相逢。自然各各有出身之路。后来云峰悦禅师拈云。此二员作家。一拶一捺。略露风规。大似把手上高山。虽然如是。未免旁观者丑。且道。谁是旁观者。良久喝一喝。据妙喜所见。云峰亦未免和泥合水。好与这两个老汉。一状领过。一坑埋却。且道过在甚么处。
龙牙问。学人仗镆釾剑。拟取师头时如何。师引颈近前曰。[囗@力]。牙曰。头落也。师呵呵大笑。牙后到洞山。举前话。山曰。德山道甚么。牙曰。德山无语。洞曰。莫道无语。且将德山落底头。呈似老僧看。牙方省。便忏谢。有僧举似师。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这汉死来多少时。救得有甚么用处有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扑势。师曰。与么无礼。合吃山僧手里棒。僧拂袖便行。师曰。饶汝如是。也只得一半。僧转身便喝。师曰。须是我打你始得。曰诸方有明眼人在。师曰。天然有眼。僧擘开眼曰猫。便出。师曰。黄河三千年一度清师令侍者唤义存。存上来。师曰。我自唤义存。汝又来作甚么。存无对雪峰问。从上宗乘。学人还有分也无。师打一棒曰。道甚么。曰不会。至明日请益。师曰。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峰因此有省。
岩头闻之曰。德山老人。一条眷梁骨。硬似铁。拗不折。虽然如此。于唱教门中。犹较些子保福问招庆。只如岩头出世。有何言教过于德山。便恁么道。庆云。汝不见岩头道。如人学射。久久方中。福云。中后如何。庆云。展阇黎。莫不识痛痒。福云。和尚今日非唯举话。庆云。展阇黎是甚么心行。明招云。大小招庆。错下名言。
僧参。师问维那。今日几人新到。曰八人。师曰。唤来一时生按著上堂。及尽知也。直得三世诸佛口挂壁上。犹有一人呵呵大笑。若识此人。参学事毕。
或作德山密语投子青云。德山大似藏尽楚天月。犹存汉地星。
上堂。若也于己无事。则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汝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则虚而灵。空而妙。若毛端许言之本末者。皆为自欺。何故。毫厘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圣凡。名。号尽是虚声。殊相劣形皆为幻色。汝欲求之。得无累乎。及其厌之。又成大患。终为无益示众云。诸子从朝至暮。有甚么事。莫要逞驴唇马觜。问德山老汉么。我且不怕你。未审诸子有何疑虑。近来末法时代。多有鬼神。群队傍家走言。我是禅师。未审学得多少禅道。说似老汉来。你诸方老秃奴。教汝修行作佛。傍家走。成得几个佛也。你若无可学。又走作甚么。若有学者。你将取学得底来。呈似老汉看。一句不相当。须吃痛棒始得。你被他诸方老秃奴魔魅著。便道我是修行人。打硬作模作样。恰似得道底人面孔。莫取次用心。万劫千生轮回三界。皆为有心。何以故。心生则种种法生。若能一念不生。则永脱生死。不被生死缠缚。要行即行。要坐即坐。更有甚么事。仁者。我见你诸人。到处发心。向老秃奴会下。学佛法荷负。不惜身命。皆被钉却诸子眼睛。断诸子命根。三二百个淫女相似。道我主化建立法幢。为后人开眼目。自救得么。仁者。如此说修行。你岂不闻道。老胡。经三大阿僧祇劫修行。即今何在。八十年后死去。与你何别。诸子莫狂。劝你。不如休歇去。无事去。你瞥起一念心。便是魔家眷属。破戒俗人。你见德山出世。十个五个。总拟聚头来难问。待教结舌无言。你是偻儸儿。今何不出来。破布袋里盛锥子。不出头。是好手。我要问你。实底莫错。仁者。波波地傍家走。道我解禅解道。点胸点肋。称杨称郑。到这里须尽吐却始得无事。你但外不著声色。内无能所知解。体无凡圣。更学甚么。设学得百千妙义。只是个吃疮疣鬼。总是精魅。我这个虚空。道有且不是有。道无且不是无。言凡不凡。言圣不圣。一切处安著他不得。与你万法为师。这个老汉。不敢谤他。所以老胡吐出许多方便涕唾。教你无事去。莫向外求。你更不肯。欲得采集殊胜言句。蕴在胸襟。巧说言辞。以舌头取办。高著布裙。贵图人知。道我是禅师。要出头处。若作如此见解。打那鬼骨臀。入拔舌地狱有日在。到处觅人道。我是祖师门下客。却被他问著本分事。口似木[木*突]。便却与他说菩提涅槃真如解脱。广引三藏言教。是禅是道。诳他闾阎。有甚么交涉。谤我先祖。德山老汉见处即不然。这里佛也无。法也无。达磨是老臊胡。十地菩萨是担粪汉。等妙二觉是破戒凡夫。菩提涅槃是系驴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疮脓纸。四果三贤初心十地。是守古墓鬼。自救得也无。佛是老胡矢橛。(我先祖下至此。会元载之○云门偃云。赞佛赞祖。须是德山老人始得)仁者莫错。身被疮疣衣。学甚么事。饱吃饭了。说真如涅槃。皮下还有血么。须是个丈夫始得。汝莫爱圣。圣是空名。向三界十方世间。若有一尘一法可得。与你执取生解。保任贵重者。尽落天魔外道。是有学得底。亦是依草附木精魅野狐。诸子。老汉此间。无一法与你诸人作解会。自己亦不会禅。老汉亦不是善知识。百无所解。只是屙矢放尿。乞食乞衣。更有甚么事。德山老汉劝你。不如本分去。早休歇去。莫学颠狂。每人担个死尸。浩浩地去。到处向老秃奴口里。爱他涕唾吃。便道我是入三界。修蕴积行。长养圣胎。愿成佛果。如斯等辈。德山老汉见之。似毒箭入心。花针乱眼。辜负先祖。带累我宗。图他道我是出家儿。如此消他十方施主水。也消不得。莫算道。敢向他国王地上行。父母不供甘旨。岂为无事。莫错用心。阎罗王征你草鞋钱有日在。穿你鼻孔缆著橛上。偿他宿债。莫言老汉不道。是你诸人大似有福。遇著德山出世。与你解去绳索。脱却笼头。卸却背驮。作个好人去。三界六道收摄你不得。更无别法。是个烜赫虚空。无碍自在。不是你庄严得底物。从佛从祖。皆传此法。而得出离。一大藏教。只是整理你今时人。诸子莫向别处求觅。乃至达磨小碧眼胡僧。到此来。也只是教你无事去。教你莫造作。著衣吃饭。屙矢送尿。更无生死可怖。亦无涅槃可得。无菩提可证。只是寻常一个无事人。第一莫拱手作禅师。觅个出头处。巧言语魔魅后生。欲得人唤作长老。自己分上都没交涉。徒知心识浩浩地。日夜捏怪不休。称杨称郑。我是江西马大师宗徒。德山老汉且不是你群队人。我见石头和尚。不识好恶。老汉所以骂伊。诸子。你但莫著声色名言句义境致。机关道理。善恶凡圣。取舍攀缘。染净明暗。有无诸念。可中与么得。方是个无事人。佛亦不如你。祖亦不如你。仁者莫走蹋。汝脚板阔去。别无禅道可学。若有学得者。即是二头三首外道见解。亦无神通变现可得。汝道神通是圣。诸天龙神五通神仙外道修罗。亦有神通。应可是佛也。孤峰独宿。一食卯斋。长坐不卧。六时礼念。疑他生死。老胡有言。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若言入定凝神静虑得者。尼乾子等诸外道师。亦入得八万劫大定。莫是佛否。明知邪见精魅。仁者。老胡不是圣。佛是老胡矢橛。且要仁者辨取好恶。莫著人我。免被诸圣橛。菩提橛。解脱殊胜。名言妙义。没溺系缚汝。何以故。一念妄心不尽。即是生死相续。仁者。时不待人。莫因循过日。时光可惜。老汉不图你田舍奴荷负。若肯即信取。若不肯。每人有个矢钵担取去。老汉亦不求你。诸方大有老秃奴。取一方处所。说禅说道。你急去学取抄取。我此间终无一法与你诸人。仁者问取学取。以为知解。老汉不能入拔舌地狱。若有一尘一法示诸人说。言有佛有法。有三界可出者。皆是野狐精魅。诸仁者。欲识得么。只是个虚空。尚无纤尘可得。处处清净。光明洞达。表里莹彻。无事无依。无栖泊处。有甚么事。老汉从生至死。只是个老比丘。虽在三界生。而无垢染。欲得出离。何处去。设有去处。亦是笼槛。魔得其便。仁者莫用身心无可得。只要一切时中。莫用他声色。应是从前行履处。一时放却。顿脱羁锁。永离盖缠。一念不生。即前后际断。无思无念。无一法可当情。仁者作么生拟下口嘴。你多知解。还曾识渠面孔么。出家儿。乃至十地满心菩萨。觅他踪迹不著。所以诸天欢喜。地神捧足。十方诸佛赞叹。魔王啼哭。何以故。缘此虚空活鱍鱍地。无根株。无住处。若到这里。眼光定动。即没交涉。仁者。莫求佛。佛是大杀人贼。赚多少人。入淫魔坑。莫求文殊普贤。是田舍奴。可惜许。堂堂一个丈夫儿。吃他毒药便了。拟作禅师面孔。见神见鬼。向后狂乱傍家走。觅师婆打瓦卜去。被无知老秃奴。便即与卜道。教你礼祖师鬼佛鬼。菩提涅槃鬼。是小淫女子。不会便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这老秃奴。便打禅床作境致。竖拂子云。好晴好雨好灯笼。巧述言词。强生节目。言有玄路鸟道展手。若取如是说。如将宝器贮于不净。如将人粪作栴檀香。仁者。彼既丈夫我亦尔。怯弱于谁。竟日就他诸方老秃奴口嘴。接他涕唾吃。了无惭无愧。苦哉苦哉。狂却子去。因果分明。水牯牛牵犁拽耙。眼睛突出。气力不登。大棒打你脊。却佛衣食道。我修行了也。若不明大理。饶你去佛肚里过来。只是个能行底矢橛。不曾遇著好人。便即认得六根门头光影。向口里说取露布。是隐言妙句。光彩尖新。争奈你自家无分。仁者。是别人涕唾。更有一辈。三三两两聚头商量。甚么处无事好。经冬过夏。快说禅道。有知解会义理。仁者。总作如此见解。觅便宜。岂有如此道理。入地狱有日在。莫道不向诸子说。到处菜不择一茎。柴不搬一束。一朝福尽。只是吃草去。虚消信施。滥称参学。更作禅师模样。无益于人。自己分上。十二时中行履处。心常附物。见人只欲妖媚掉尾子。指东话西。眼里口边。果然不见。只欲将相似语。勘当解处。老汉与你诸人何别。郎君子莫取一期眼。下口快吃他毒药了。似贪淫女人。不持斋戒。瞎秃奴。群羊僧。颠却他人入地狱。仁者莫取次看册子。寻句义。觅胜负。一递一口。何时休歇。老汉相劝。不是恶事。切须自带眼目。辨取清浊。是佛语是魔语。莫受人惑。所以殊胜名言。皆是老胡一期方便施施。切须休歇去。莫倚一物。领他言语作解会。拣择亲疏。浮虚诈伪。记他闲言长语。皆是比量。仁者。老汉只恐诸子堕坑落堑。作薄福业事褫唇嘴。得少为足。向静处立。不肯进前。自惑诸境。乱走他人。由巡万法。盖为不信虚空。本来无事。增减他不得。你诸人。好似老鸦身在虚空。心在粪堆上。只觅死物吃。诸子莫道。德山老汉。不曾入丛林商量。高声骂取。无人情。不怕业。只为诸子不守分。驰骋四方。傍他门户。恰似女姑鬼。传言送语。依事作解。心迹不忘。自犹不立。常负死尸。担枷带锁。五百一千里。来到德山面前。八字立地。如欠伊禅道相似。和尚须为或说。指示我老汉全体作用。大棒铠遮田舍奴。骂贼矢孔面。不识好恶。到我这里。恰似遇澧州人。煮鱼羹烂臛一顿。且图你放下重担。去却枷锁。作个好人去。还肯么。若肯即住。不肯一任脱去。珍重示众。有言时。骑虎头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无言时。觌露机锋。如同电拂师因疾。僧问。还有不病者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师曰。阿[口*耶]阿[口*耶]。师复告众曰。扪空追响。劳汝心神。梦觉觉非。竟有何事。言讫。安坐而化。即唐咸通六年十二月三日也。
指月录卷之十五
指月录卷之十六
六祖下第五世
▲瑞州洞山良价悟本禅师
会稽俞氏子。幼岁从师念般若心经。至无眼耳鼻舌身意处。忽以手扪面问师曰。某甲有眼耳鼻舌等。何故经言无。其师骇然异之曰。吾非汝师。即指往五泄山礼默禅师披剃。年二十一。诣嵩山具戒。游方首谒南泉。值马祖讳辰修斋。泉问众曰。来日设马祖斋。未审马祖还来否。众皆无对。师出对曰。待有伴即来。泉曰。此子虽后生。甚堪雕琢。师曰。和尚莫压良为贱。次参沩山。问曰。顷闻南阳忠国师。有无情说法话。某甲未究其微。沩曰。阇黎莫记得么。师曰记得。沩曰。汝试举一遍看。师遂举。僧问如何是古佛心。国师曰墙壁瓦砾是。僧曰墙壁瓦砾岂不是无情。国师曰是。僧曰还解说法否。国师曰常说炽然说无间歇。僧曰某甲为甚么不闻。国师曰汝自不闻。不可妨他闻者也。僧曰未审甚么人得闻。国师曰诸圣得闻。僧曰和尚还闻否。国师曰我不闻。僧曰和尚既不闻。争知无情解说法。国师曰赖我不闻。我若闻即齐于诸圣。汝即不闻我说法也。僧曰恁么则众生无分去也。国师曰我为众生说。不为诸圣说。僧曰众生闻后如何。国师曰即非众生。僧曰无情说法据何典教。国师曰灼然言不该典。非君子之所谈。汝岂不见华严经云。刹说众生说三世一切说。师举了。沩曰。我这里亦有。只是罕遇其人。师曰。某甲未明。乞师指示。沩竖起拂子曰。会么。师曰不会。请和尚说。沩曰。父母所生口。终不为子说。师曰。还有与师同时慕道者否。沩曰。此去澧陵攸县。石室相连。有云岩道人。若能拨草瞻风。必为子之所重。师曰。未审此人如何。沩曰。他曾问老僧。学人欲奉师去时如何。老僧对他道。直须绝渗漏始得。他道。还得不违师旨也无。老僧道。第一不得道老僧在这里。师遂辞沩山。径造云岩。举前因缘了。便问。无情说法甚么人得闻。岩曰。无情得闻。师曰。和尚闻否。岩曰。我若闻。汝即不闻吾说法也。师曰。某甲为甚么不闻。岩竖起拂子曰。还闻么。师曰不闻。岩曰。我说法汝尚不闻。岂况无情说法乎。师曰。无情说法该何典教。岩曰。岂不见弥陀经云。水鸟树林悉皆念佛念法。师于此有省。乃述偈曰。也大奇也大奇。无情说法不思议。若将耳听终难会。眼处闻声方得知。师问云岩。某甲有余习未尽。岩曰。汝曾作甚么来。师曰。圣谛亦不为。岩曰。还欢喜也未。师曰。欢喜则不无。如粪扫堆头。拾得一颗明珠。师问云岩。拟欲相见时如何。曰问取通事舍人。师曰见问次。曰向汝道甚么。师辞云岩。岩曰。甚么处去。师曰。虽离和尚。未卜所止。岩曰。莫湖南去。师曰无。曰莫归乡去。师曰无。曰早晚却回。师曰。待和尚有住处即来。曰自此一别难得相见。师曰。难得不相见。临行又问。百年后忽有人问。还邈得师真否。如何祗对。岩曰。向伊道只这是。师良久。岩曰。价阇黎。承当个事。大须审细。师犹涉疑。后因过水睹影。大悟前旨。有偈曰。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
妙喜未见圜悟时。读此偈致疑曰。有个渠又有个我。成甚么禅。遂请益湛堂。堂云。你更举看。妙喜遂举。堂云。你举话也未会。便推出。
师初行脚时。路逢一婆担水。师索水饮。婆曰。水不妨饮。婆有一问。须先问过。且道水具几尘。师曰。不具诸尘。婆云。去。休污我水担在泐潭。见初首座有语曰。也大奇也大奇。佛界道界不思议。师遂问曰。佛界道界即不问。只如说佛界道界底。是甚么人。初良久无对。师曰。何不速道。初曰。争即不得。师曰。道也未曾道。说甚么争即不得。初无对。师曰。佛之与道俱是名言。何不引教。初曰。教道甚么。师曰。得意忘言。初曰。犹将教意向心头作病在。师曰。说佛界道界底病大小。初又无对。次日忽迁化。时称师为问杀首座价他日因供养云岩真次。僧问。先师道只这是。莫便是否。师曰是。曰意旨如何。师曰。当时几错会先师意。曰未审先师还知有也无。师曰。若不知有。争解恁么道。若知有。争肯恁么道云岩讳日营斋。僧问。和尚于云岩处。得何指示。师曰。虽在彼中。不蒙指示。曰既不蒙指示。又用设斋作甚么。师曰。争敢违背他。曰和尚初见南泉。为甚么却与云岩设斋。师曰。我不重先师道德佛法。只重他不为我说破。曰和尚为先师设斋。还肯先师也无。师曰。半肯半不肯。曰为甚么不全肯。师曰。若全肯。即孤负先师也师自唐大中末。于新丰山。接诱学徒。厥后盛化豫章高安之洞山。权开五位。善接三根。大阐一音。广弘万品。横抽宝剑。翦诸见之稠林。妙叶弘通。截万端之穿凿。又得曹山。深明的旨。妙唱嘉猷。道合君臣。偏正回互。由是洞上玄风。播于天下。诸方宗匠。咸共推尊之。曰曹洞宗师作五位君臣颂曰。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莫怪相逢不相识。隐隐犹怀旧日嫌。偏中正。失晓老婆逢古镜。分明觌面别无真。休更迷头犹认影。正中来。无中有路隔尘埃。但能不触当今讳。也胜前朝断舌才。兼中至。两刃交锋不须避。好手犹如火里莲。宛然自有冲天志。兼中到。不落有无谁敢和。人人尽欲出常流。折合还归炭里坐上堂。向时作么生。奉时作么生。功时作么生。共功时作么生。功功时作么生。僧问。如何是向。师曰。吃饭时作么生。曰如何是奉。师曰。背时作么生。曰如何是功。师曰。放下钁头时作么生。曰如何是共功。师曰。不得色。曰如何是功功。师曰。不共。乃示颂曰。向圣主由来法帝尧。御人以礼曲龙腰。有时闹市头边过。到处文明贺圣朝。(奉)净洗浓妆为阿谁。子规声里劝人归。百花落尽啼无尽。更向乱峰深处啼。(功)枯木花开劫外春。倒骑玉象趁麒麟。而今高隐千峰外。月皎风清好日辰。(共功)众生诸佛不相侵。山自高兮水自深。万别千差明底事。鹧鸪啼处百花新。(功功)头角才生已不堪。拟心求佛好羞惭。迢迢空劫无人识。肯向南询五十三。
僧问曹山寂。五位君臣旨诀。山曰。正位即空界本来无物。偏位即色界有万象形。正中偏者。背理孰事。偏中正者。舍事入理。兼带者。冥应众缘。不堕诸有。非染非净。非正非偏。故曰虚玄大道无著真宗。从上先德。推此一位。最妙最玄。当详审辨明。君为正位。臣为偏位。臣向君是偏中正。君视臣是正中偏。君臣道合是兼带语。僧问。如何是君。山曰。妙德尊寰宇。高明朗太虚。曰如何是臣。山曰。灵机弘圣道。真智利群生。曰如何是臣向君。山曰。不堕诸异趣。疑情望圣容。曰如何是君视臣。山曰。妙容虽不动。光烛本无偏。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山曰。混然无内外。和融上下平。山又曰。以君臣偏正言者。不欲犯中。故臣称君。不敢斥言是也。此吾法宗要。乃作偈曰。学者先须识自宗。莫将真际杂顽空。妙明体尽知伤触。力在逢缘不借中。出语直教烧不著。潜行须与古人同。无身有事超岐路。无事无身落始终。复作五相。[○@(?/─)]偈曰。白衣虽拜相。此事不为奇。积代簪缨者。休言落魄时。[○@(─/?)]偈曰。子时当正位。明正在君臣。(正或作暗)未离兜率界。乌鸡雪上行。[○@●]偈曰。焰里寒冰结。杨花九月飞。泥牛吼水面。木马逐风嘶。○偈曰。王宫初降日。玉兔不能离。未得无功旨。人天何太迟。●偈曰。浑然藏理事。朕兆卒难明。威音王未晓。弥勒岂惺惺。又僧问。五位对宾时如何。山曰。汝即今问那个位。曰某甲从偏位中来。请师向正位中接。山曰不接。曰为甚么不接。山曰。恐落偏位中去。山却问僧。只如不接。是对宾。是不对宾。曰早是对宾了也。山曰。如是如是陵亘大夫问南泉。姓甚么。泉曰。姓王。曰王还有眷属也无。泉曰。四臣不昧。曰王居何位。泉曰。玉殿苔生。后僧举问曹山。玉殿苔生意旨何如。山曰。不居正位。曰八方来朝时如何。山曰。他不受礼。曰何用来朝。山曰。违则斩。曰违是臣分上。未审君意如何。山曰。枢密不得旨。曰恁么则燮理之功。全归臣相也。山曰。你还知君意么。曰外方不敢论量。山曰。如是如是投子青五位颂序云。夫长天一色。星月何分。大地无偏。荣枯自异。是以法无异法。何迷悟而可及。心不自心。假言象而提唱。其言也偏圆正到。兼带叶通。其法也不落是非。岂关万象。幽旨既融于水月。孤踪派浑于金河。不坠虚凝。回涂复妙丹霞淳五位颂序云。夫黑白未分。难为彼此。玄黄之后。方见自它。于是借黑权正。假白示偏。正不坐正。夜半虚明。偏不坐偏。天晓阴晦。全体即用。枯木花开。全用即真。芳丛不艳。摧残兼带及尽玄微。玉凤金鸾分疏不下。是故威音那畔。休话如何。曲为今时。由人施设芙蓉楷上堂。唤作一句。已是埋没宗风。曲为今时。通涂消耗。所以借功明位。用在体处。借位明功。体在用处。若也体用双明。如门扇两开。不得向两扇上著意。不见新丰老子道。峰峦秀异。鹤不停机。灵木迢然。凤无依倚。直得功成不处。电火难追。拟议之间。长途万里长芦歇上堂。转功就位。是向去底人。玉蕴荆山贵。转位就功。是却来底人。红炉片雪春。功位俱转。通身不滞。撒手亡依。石女夜登机。密室无人扫。正恁么时。绝气息一句作么生相委。良久曰。归根风堕叶。照尽月潭空僧问雪窦宗。如何是转功就位。宗云。撒手无依全体现。扁舟渔父宿芦花。云如何是转位就功。云夜半岭头风月静。一声高树岭猿啼。云如何是功位齐彰。云出门不踏来时路。满目飞尘绝点埃。云如何是功位齐隐。云泥牛饮尽澄潭月。石马加鞭不转头。
涌泉景欣禅师云。我四十九年在这里。尚自有时走作。汝等诸人莫开大口。见解人多。行解人万中无一个。见解言语总要知通。若识不尽。敢道轮回去在。为何如此。盖为识漏未尽。汝但尽却今时。始得成立。亦唤作立中功。转功就他去。亦唤作就中功。亲它去我。所以道。亲人不得度。渠不度亲人。恁么譬喻。尚不会荐取浑仑底。但管取性乱动舌头。不见洞山道。相续也大难。汝须知有此事。若不知有。啼哭有日在天童觉四借颂。一借功明位颂。苹末风休夜未央。水天虚碧共秋光。月船不犯东西岸。须信篙人用意良。二借位明功颂。六户虚通路不迷。太阳影里不当机。纵横妙展无私化。恰恰行从鸟道归。三借借不借借颂。识尽甘辛百草头。鼻无绳索得优游。不知有去成知有。始信南泉唤作牛。四全超不借借颂。霜重风严景寂寥。玉关金锁手慵敲。寒松尽夜无虚籁。老鹤移栖空月巢。
古德分三种功勋颂。一正位一色颂。无影林中鸟不栖。空阶密密向边迟。寒岩荒草何曾绿。正坐当堂失路迷。二大功一色颂。白牛雪里觅无踪。功尽超然体浩融。月影芦花天未晓。灵苗任运剪春风。三今时一色颂。髑髅识尽勿多般。狗口才开落二三。日用光中须急荐。青山只在白云间圜悟禅师提唱五位示众。举僧问洞山。寒暑到来时如何回避。山云。何不向无寒暑处去。僧云。如何是无寒暑处。曰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黄龙新拈云。洞山袖头打领。腋下剜襟。争奈这僧不甘。如今有个出来问黄龙。且道如何支遣。良久云。安禅不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诸人且道。洞山圈缋落在甚么处。若明辨得。始知洞山下五位回互正偏接人。不妨奇特。到这向上境界。方能如此。不消安排。自然恰好。所以道。正中遍。(五位颂[现]前)浮山远录公。以此公案。为五位之格。若会得一。则余者自然易会。岩头道。如水上葫芦子相似。捺著便转。殊不消丝毫气力。曾有僧问洞山。文殊普贤来参时如何。山云。赶向水牯牛群里去。僧云。和尚入地狱如箭。山云。全得他力。洞山道。何不向无寒暑处去。此是偏中正。僧云。如何是无寒暑处。山云。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此是正中偏。虽正却偏。虽偏却圆。若是临济下。无许多事。这般公案。直下便会。有者道。大好无寒暑。有什么巴鼻。古人道。若向剑刃上走则快。若向情识上见则迟。不见僧问翠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微云。待无人来向你道。遂入园中行。僧云。此间无人。请和尚道。微指竹云。这竿竹得与么长。那竿竹得与么短。其僧忽然大悟。又曹山慧霞问僧。恁么热向什么处回避。僧云。镬汤罏炭里回避。山云。镬汤罏炭里如何回避。僧云。众苦不能到。看它家里人。自然会他家里说话。雪窦用它家里事颂云。垂手还同万仞崖。正偏何必在安排。琉璃古殿照明月。忍俊韩卢空上阶。悟师举了云。只如诸人。还识洞山为人处么。良久复云。讨甚兔子九峰通玄谓门弟子曰。佛意祖意如手展握。先师安立五位。发明云岩宗旨。譬如神医治病。其药只是寻常用者。语忌十成。不欲断绝。机忌触犯。不欲染污。但学者机思不妙。惟寻九转灵丹云能起死。是大不然。法华经有化城一品。佛祖密说。熟读分明。大通智胜佛。寿五百四十万亿那由他劫。其坐道场破魔军已。垂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而诸佛法不现在前。如是一小劫乃至十小劫结跏趺坐。身心不动。而诸佛法犹不在前。言垂成者。言一小劫。言十小劫者。是染污是断绝。又曰。尔时忉利诸天。先为彼佛。于菩提树下敷师子座。高一由旬。佛于此座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适坐此座时。诸梵天王雨众天花。面百由旬。香风时来吹去萎花。更雨新者。如是不绝满十小劫。供养于佛。常击天鼓。其余诸天作天伎乐。常雨此花。四王诸天为供养佛。常击天鼓。其余诸天作天伎乐。满十小劫。至于灭度。亦复如是。诸比丘。大通智胜佛。过十小劫。诸佛之法乃现在前。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言过十小劫者。偏正回互之旨也。祖师曰。藉教悟宗者。夫岂不然哉道吾真曰。古人道。主宾元不异。问答理俱全。同安又曰。宾主睦时全是妄。君臣合处正中邪。一等是出世尊宿。接物利生。言教有异。为复见处偏枯。为复利生不普。明眼底人。通个消息汾阳五位颂。五位参寻切要知。纤毫才动即差违。金刚透匣谁能解。惟有那吒第一机。举目便令三界静。振铃还使九天归。正中妙挟通回互。拟议锋铓失却威大死翁景深禅师。谒宝峰照求入室。照曰。直须断起灭念。向空劫已前扫除玄路。不涉正偏。尽却今时。全身放下。放尽还放。方有自由分。师闻顿领厥旨。峰击鼓告众曰。深得阐提大死之道。后学宜依之吉祥元实禅师。依天衣法聪禅师。早夜精勤。胁不至席一日偶失笑喧众。衣摈之。中夜宿田里。睹星月璨然有省。晓归趋方丈。衣见乃问。洞山五位君臣。如何话会。师曰。我这里一位也无。衣令参堂。谓侍者曰。这汉却有个见处。奈不识宗旨何。入室次。衣预令行者五人分叙而立。师至。俱召实上座。师于是密契奥旨。述偈曰。一位才彰五位分。君臣叶处紫云屯。夜明帘卷无私照。金殿重重显至尊。衣称善五位王子。僧问石霜诸禅师。如何是诞生王子。诸云。贵裔非常种。天生位至尊。如何是朝生王子。诸云。白衣为宰辅。直指禁庭中。如何是末生王子。诸云。循途方觉贵。渐进不知尊。如何是化生王子。诸云。政威无比况。神用莫能俦。如何是内生王子。诸云。重帏休胜负。金殿卧清风。又灯录载诸颂。洞山五位王子。诞生颂。天然贵胤本非功。德合乾坤育势隆。始末一朝无杂种。分宫六宅不他宗。上和下睦阴阳顺。共气连枝器量同。欲识诞生王子父。鹤冲霄汉出银笼。朝生颂。苦学论情世莫群。出来凡事已超伦。诗成五字三冬雪。笔落分毫四海云。万卷积功彰圣代。一心忠孝辅明君。盐梅不是生知得。金榜何劳显至勋。末生颂。久栖岩壑用工夫。草榻柴扉守志孤。十载见闻心自委。一身冬夏衣缣无。澄凝含笑三秋思。清苦高名上哲图。业就高科酬志极。比来臣相不当涂。化生颂。傍分帝位为传持。万里山河布政威。红影日轮凝下界。碧油风冷暑炎时。高低岂废尊卑奉。五裤苏涂远近知。妙印手持烟塞静。当阳那肯露纤机。内生颂。九重密处复何宣。挂弊由来显妙传。只奉一人天地贵。从他诸道自分权。紫罗帐合君臣隔。黄阁帘垂禁制全。为汝方隅宫属恋。遂将黄叶止啼钱九峰虔禅师。僧问。承古有言。向外绍则臣位。向内绍则王种。是否。峰曰是。曰如何是外绍。峰曰。若不知事极头。只得了事。唤作外绍。是为臣种。曰如何是内绍。峰曰。知向里许承当担荷。是为内绍。曰如何是王种。峰曰。须见无承当底人。无担荷底人。始得同一色。同一色了。所以借为诞生。是为王种。曰恁么则内绍亦须得转。峰曰。灼然有承当担荷。争得不转。汝道内绍。便是人王种。你且道。如今还有绍底道理么。所以古人道。绍是功。绍了非是功。转功位了。始唤作人王种。曰未审外绍还转也无。峰曰。外绍全未知有。且教渠知有。曰如何是知有。峰曰。天明不觉晓。问如何是外绍。峰曰。不借别人家里事。曰如何是内绍。峰曰。推爷向里头。曰二语之中。那语最亲。峰曰。臣在门里。王不出门。曰恁么则不出门者不落二边。峰曰。渠也不独坐世界里绍王种。名外绍王种姓。所以道。绍是功名臣。是偏中正。绍了转功名君。是正中偏。问诞生还更知闻也无。峰曰。更知闻阿谁。曰恁么则莫便是否。峰曰。若是。为甚么古人道。诞生王有父。曰既有父。为甚么不知闻。峰曰。同时不识祖。问古人道。直得不恁么来者。犹是儿孙。意旨如何。峰曰。古人不谩语。曰如何是来底儿孙。峰曰。犹守珍御在。曰如何是父。峰曰。无家可坐。无世可兴寂音曰。雪窦通禅师。长沙岑大虫之子也。每谓诸同伴曰。但时中常在。识尽功成瞥然而起。即是伤他。而况言句乎。故石霜诸禅师。宗风多论内绍外绍。臣种王种。借句挟带。直饶未尝忘照。犹为外绍。谓之臣种。亦谓之借。谓之诞生然不若丝毫不隔。如王子生下。即能绍种。谓之内绍。谓之王种。谓之句。非借也。借之为言。一色边事耳。不得已应机利生。则成挟带。汾阳无德禅师偈曰。士庶公侯一道看。贫富贤愚名渐次。将知修行亦须具眼。予参至此。每自嗟笑。嗟堂中首座昧先师之意而脱去。笑罗山大师不契而识岩头。及观枣柏大师之论曰。当以止观力。功熟乃证知。急亦不得成。而缓亦不得。但知当不休。必定不虚弃。如乳中有酪。要须待其缘。彼缘缘之中。本无有作者。故其酪成已。亦无有来处。亦非是本有。如来知慧海。方便亦如是。是以知。古老宿行处。皆圣贤之言也。又曰。此如唐郭中令李西平皆称王。然非有种也。以勋劳而至焉。高祖之秦王。明皇之肃宗。则以生帝王之家。皆有种。非以勋劳而至者也。谓之内绍者。无功之功也。先圣贵之。谓之外绍者。借功业而然。故又名曰借句。曹山章禅师偈有曰。妙明体尽知伤触。力在逢缘不借中。云居膺禅师曰。头头上了。物物上通。只唤作了事人。终不唤作尊贵。将知尊贵一路自别寂音复述洞山尊贵旨诀云。云居膺禅师曰。僧家发言吐气。须有来由。莫将作等闲。这里是什么处所。争受容易。凡问个事。也须识些子好恶。若不识尊卑良贱。不知触犯。信口乱道。也无利益。并驰行脚。到处觅相似语。所以寻常向兄弟道。莫怪不相似。恐同学太多去。第一莫将来。将来不相似。言语也须看首尾。八十老人入场屋。不是小儿嬉。不是因循底事。一言参差。即千里万里难收摄。盖为学处容易。又曰。汝等诸人。直饶学得佛边事。早是错用心了也。不见古人讲得天花落。石点头。尚不干自己事。自余是甚么闲。如今拟将有限身心。向无限中用。有甚么交涉。如将方木逗于圆孔。多少誵讹。若无恁么事。饶汝说得簇花簇锦。亦无用处。未离识情在。一切事须向这里及尽。始得无过。方得出身。若一毫发去不尽。即被尘累。岂况更多。差之毫厘。过犯山岳。不见古人道。学处不玄。尽是流俗。闺合中物舍不得。俱为渗漏。直须向这里及取及去及来。并尽一切事。始得无过。如人头头上了。物物上通。只唤作了事人。终不唤作尊贵。将知尊贵一路自别。便是世间极重极贵物。不得将来向尊贵边。须知不可思议。不当好心。所以古人道。犹如双镜光光相对。光明相照。更无亏盈。岂不是一般。犹唤作影像边事。如日出照于世间。明朗是一半。那一半唤作什么。如今人未识得光影门头。户底粗浅底事。将作屋里事。又争得。又曰。升天底事。须对众飏却。十成底事。对众去却。掷地作金声。不得回头顾著。自余有什么用处。不见二祖当时诗书博览三藏圣教。如观掌中。因甚么更求达磨安心。将知此门中事。不是等闲。予味云居之语。知尊贵之旨。须自悟。噫垂衣裳而天下治者。尧舜也僧问曹山。子归就父。为甚么父全不顾。山曰。理合如是。曰父子之恩何在。山曰。始成父子之恩。曰如何是父子之恩。山曰。刀斧斫不开。又僧问。如何是师子。山曰。众兽不能近。曰如何是师子儿。山曰。能吞父母者。曰既是众兽近不得。为甚么却被儿吞。山曰。岂不见道。子若哮吼。祖父俱尽。曰尽后如何。山曰。全身归父。曰未审祖尽时。父归何所。山曰。所亦尽。曰前来为甚么道全身归父。山曰。譬如王子。能成一国之事。又曰。阇黎此事不得孤滞。直须枯木上。更撒些子华投子感温禅师。僧问。父不投。为甚么却投子。投曰。岂是别人屋里事。曰父与子还属功也无。投曰不属。曰不属功底如何。投曰。父子各自脱。曰为甚么如此。投曰。汝与我会华严隆禅师。少时事石门彻禅师。一日问门曰。但得随处安闲。自然合他古辙。虽有此语。疑心未歇时如何。门曰。知有乃可随处安闲。如人在州县住。或闻或见。千奇百怪。他总将作寻常。不知有而安闲。如人在村落住。有少声色。则惊怪传说。先洞山示众曰。欲知此事。如人家养三儿。以一著州中。一著村中。一著县中。其一用家中钱物。其一用外处钱物。有一不得家中钱物。亦不得外处钱物。且道那一个合在州中。那一个合在县中。那一个合在村中。有僧便问。三个莫明轻重否。曰是。僧曰。如何是此人出身处。洞曰。知有却不知有。是此人出身处。僧曰。未审此人从今日去也无。曰亦从今日去。僧曰。恁么则属功也。洞曰是。僧曰。唤作甚么功。洞曰。唤作功就之功。僧曰。此人还知有州中人否。洞曰。知有始解奉重矣。僧曰。恁么则村中人全明过也。洞曰是。僧曰。如何是此人过处。洞曰。不知有唤作闲人。是此人过处。不见先师道。今时学道之人。须知有转身处始得。隆曰。古人知有。便如州里人耶。亦须因奉重而至耶。门曰。洞山曰向时作么生。奉时作么生。功时作么生。共功时作么生。功功时作么生。僧问。如何是向。曰吃饭时作么生。曰如何是奉。曰背时作么生。曰如何是功。曰放下钁头时作么生。曰如何是共功。曰不得色。曰如何是功功。曰不共。此名功勋五位也。譬如初生鸠儿毛羽可怜生。久久自能高飞远荡僧问云居宏觉禅师。如何是沙门所重。觉曰。心识不到处。洪觉范曰。洞上宗旨。语忌十成。不欲犯。犯则谓之触讳。如五位曰。但能不触当今讳。也胜前朝断舌才。宏觉盖洞山之高弟也。而所答之语如此。岂非触讳乎。曰东坡最能为譬。尝曰。以吾之所知。推至其所不知。婴儿生而导之言。稍长而教之书。口必至于忘声。而后能言。手必至于忘笔。而后能书。此吾之所知也。口不能忘声。则语言难于属文。手不能忘笔。则字画难于刻雕。及其相忘之至。则形容心术酬酢万物之变。忽然而不自知也。夫不犯讳。忌十成者法也。宏觉不忘法。何以能识宗。金刚般若曰。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宏觉以之林间录又曰。夫教语皆是三句相连。初中后善。初直须教渠发善心。中破善。后始名善。菩萨即非菩萨是名菩萨。法非法非非法。总与么也。若即说一句答。令人入地狱。若三句一时说。渠自入地狱不干教主事。故知古大宗师说法。皆依佛祖法式。不知者以为苟然语。如无著所释金刚般若。是此意也。洞山安立五位。道眼明者。视其题目十五字排布。则见悟本老人。如曰正中偏偏中正正中来偏中至兼中到是也。人天眼目。从寂音之说。悉改兼中至为偏中至幻寄曰。人多指洞山君臣五位。为语忌触讳。机贵回互。临济用棒用喝。为全提正令。直示家风。殊不知。用棒用喝。即回互不触讳之密令也。语忌触讳。机贵回互。即全提直指之妙运也。至第以黑不言黑。而言半夜炭里。白不言白。而言古镜老婆。为回互尤属皮相。夫一切万法有无。俱属名言。都无实义。若确有定称。尽为邪见。故洞山假黑白而示。回互。忌触讳。忌十成。死语也。所以云。借黑权正。假白示偏。正不坐正。夜半虚明。偏不坐偏。天晓阴晦。自昔圣贤说法皆然。洞山特为一拈出耳。世间岂有不回互不忌触讳。以十成死语。示人之圣贤耶。觉范谓。宏觉心识不到处是触讳。而又赞其忘法识宗。吾恐宏觉未肯点头。心识不到处是触讳。则洞山非佛。与直饶将来亦无处著语。皆是触讳耶。未可谓洞山既没。莫为之正也。至于欲易兼中至为偏中至。予初亦心是之。既而反复洞山五位语。知其不然。何也。盖向者君向臣也。正中偏也。奉者臣奉君也。偏中正也。正中来君位也。曹山所云本来无物者也。学人证此功也。故云功。犹之法界观理法界也。正偏兼叶。故云共功。犹之事理无碍也。功功犹之事事无碍也。今以共功为偏中至。无待智者知其不然。又古德谓。事不独立。若独观之。是情智之境。非观智之境。又谓。色中无空。文理俱绝。则遍中至之不立。固如觉范言。大宗师说法。皆依佛祖法式者也。妙喜亲见洞下诸尊宿。尝受室中密传。而引五位语。亦仍兼中至之文。未尝易为偏中至。此亦可证也。又断舌事。觉范援贺若弼。而遗世亲。世亲以习小乘谤大乘。欲断舌。与触讳最切。何乃舍亲而就疏乎。又人天眼目。以五王子配五位。以末生当正位。既缪矣。又以内生为同诞生。亦非也。诞生犹有待者也。内生生即能绍种者也。觉范言之甚详。已载于前。不复繁引。又有谓。洞宗颇落言诠。不如临济直截。是亦不然。宾主何异君臣。四喝何异五位耶。众盲摸象。良可悲夫。
问。欲见和尚本来师。如何得见。师曰。年牙相似。即无阻矣。僧拟进语。师曰。不蹑前踪。别请一问。僧无对师与泰首座。冬节吃果子次。乃问。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黑似漆。常在动用中。动用中收不得。且道过在甚么处。泰曰。过在动用中。师唤侍者。掇退果桌。
沩山喆云。诸人还知洞山落处么。若也不知。往往作是非得失会去。山僧道。这果子非但首座不得吃。假使尽大地人来。也不敢正眼觑著琅玡觉云。若不是洞山老人。焉能辨得。虽然如是。洞山犹欠一著在云盖本云。洞山虽有打破虚空钳锤。而无补缀的针线。待伊道过在动用中。但道请首座吃果子。泰首座若是个衲僧。吃了也须吐出。
问。蛇吞虾蟆。救则是。不救则是。师曰。救则双目不睹。不救则形影不彰。
幻寄曰。昔洪州廉使问马祖。吃酒肉即是。不吃即是。祖曰。吃是中丞禄。不吃是中丞福。径山国一禅师。人问。传舍有二使。邮吏为刲一羊。二使闻之。一人救。一人不救。罪福异之乎。国一曰。救者慈悲。不救者解脱。此三尊宿。一人雷轰电扫。却堕见渗漏。一人珠辉玉润。却堕情渗漏。一人山高水深。却堕语渗漏。若人能一一辨出。有目如盲。若辨不出。有口若哑。更或道一模脱出无有参差。捶胸大哭。须有日在。
问雪峰。从甚处来。曰天台来。师曰。见智者否。曰义存吃铁棒有分雪峰上问讯。师曰。入门来。须有语。不得道早个入了也。峰曰。某甲无口。师曰。无口且从。还我眼来。峰无语雪峰搬柴次。乃于师面前抛下一束。师曰。重多少。峰曰。尽大地人提不起。师曰。争得到这里。峰无语问。时时勤拂拭。为甚么不得他衣钵。未审甚么人合得。师曰。不入门者。曰祗如不入门者。还得也无。师曰。虽然如此。不得不与他却。又曰。直道本来无一物。犹未合得他衣钵。汝道甚么人合得。这里合下得一转语。且道下得甚么语。时有一僧。下九十六转语。并不契。末后一转始惬师意。师曰。阇黎何不早恁么道。别有一僧密听。只不闻末后一转。遂请益其僧。僧不肯说。如是三年相从。终不为举。一日因疾。其僧曰。某三年请举前话。不蒙慈悲。善取不得恶取去。遂持刀白曰。若不为某举。即杀上座去也。其僧悚然曰。阇黎且待。我为你举。乃曰。直饶将来。亦无处著。其僧礼谢。
雪窦显云。他既不受。是眼。将来。必应是瞎。还见祖师衣钵么。若于此入门。便乃两手分付。非但大庾岭头一个提不起。设使合国人来。且款款将去天童拈云。长芦即不然。直须将来。若不将来。争知不受。直须不受。若不不受。争免将来。将来底必应是眼。不受底真个是瞎。还会么。照尽体无依。通身合大道。
问。师寻常教学人行鸟道。未审如何是鸟道。师曰。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师曰。直须足下无私去。曰祗如行鸟道。莫便是本来面目否。师曰。阇黎因甚颠倒。曰甚么处是学人颠倒。师曰。若不颠倒。因甚么却认奴作郎。曰如何是本来面目。师曰。不行鸟道。
后夹山会问僧。甚么处来。曰洞山来。山曰。洞山有何言句示徒。曰寻常教学人三路学。山曰。何者三路。曰玄路鸟道展手。山曰。实有此语否。曰实有。山曰。轨持千里钞。林下道人悲浮山远曰。不因黄叶落。焉知是一秋。
问僧。名甚么。曰某甲。师曰。阿那个是阇黎主人公。曰见只对次。师曰。苦哉苦哉。今时人例皆如此。祗认得驴前马后底。将为自己。佛法平沉。此之是也。宾中主尚未分。如何辨得主中主。僧便问。如何是主中主。师曰。阇黎自道取。曰某甲道得即是宾中主。如何是主中主。师曰。恁么道即易。相续也大难。遂示颂曰。嗟见今时学道流。千千万万认门头。恰似入京朝圣主。只到潼关即便休有僧不安。要见师。师遂往。僧曰。和尚何不救取人家男女。师曰。你是甚么人家男女。曰某甲是大阐提人家男女。师良久。僧曰。四山相逼时如何。师曰。老僧日前也向人家屋檐下过来。曰回互不回互。师曰。不回互。曰教某甲向甚处去。师曰。粟畬里去。僧嘘一声曰珍重。便坐脱。师以拄杖敲头三下曰。汝只解与么去。不解与么来因夜参不点灯。有僧出问话。退后。师令侍者点灯。乃召适来问话僧出来。其僧近前。师曰。将取三两粉来。与这个上座。其僧拂袖而退。自此省发。遂罄舍衣资设斋。得三年。后辞师。师曰善为。时雪峰侍立。问曰。只如这僧辞去。几时却来。师曰。他只知一去。不解再来。其僧归堂。就衣钵下坐化。峰上报师。师曰。虽然如此。犹较老僧三生在问僧。甚处来。曰游山来。师曰。还到顶么。曰到。师曰。顶上有人么。曰无人。师曰。恁么则不到顶也。曰若不到顶。争知无人。师曰。何不且住。曰某甲不辞住。西天有人不肯。师曰。我从来疑著这汉僧问茱萸。如何是沙门行。萸曰。行则不无。有觉即乖。别有僧举似师。师曰。他何不道未审是甚么行。僧遂进此语。萸曰。佛行佛行。僧回举似师。师曰。幽州犹似可。最苦是新罗。僧却问。如何是沙门行。师曰。头长三尺颈长二寸。师令侍者持此语问三圣然和尚。圣于侍者手上掐一掐。侍者回举似师。师肯之洗钵次。见两乌争虾蟆。有僧便问。这个因甚么到恁么地。师曰。只为阇黎问。三身之中。阿那身不堕众数。师曰。吾尝于此切。
僧问曹山。先师道。吾尝于此切。意作么生。山云。要头便斫去。又问雪峰。峰以拄杖劈口打云。我亦曾到洞山来。承天宗云。一转语海晏河清。一转语风高月冷。一转语骑贼马趁贼。忽有个衲僧出来道。总不与么。也许伊具只眼。好喜曰。恁么葛藤。也未梦见三个老汉在。复云。何不向膏肓穴上。下一针。
问僧。作甚么来。曰孝顺和尚来。师曰。世间甚么物最孝顺。僧无对陈尚书问师。五十二位菩萨中。为甚么不见妙觉。师曰。尚书亲见妙觉僧问。如何是青山白云父。师曰。不森森者是。曰如何是白云青山儿。师曰。不辨东西者是。曰如何是白云终日倚。师曰。去离不得。曰如何是青山总不知。师曰。不顾视者是师与云居过水。师问。水多少。居曰不湿。师曰粗人。居却问。水深多少。师曰不干。
五祖演云。二人恁么说话。还有优劣也无。山僧今日因行掉臂。为你诸人说破。过水一句不湿。库藏珍珠推积。过水一句不干。无锥说甚贫寒。干湿二途俱不涉。任他绿水与青山。
上堂。有一人。在千人万人中。不背一人。不向一人。你道。此人具何面目。云居出曰。某甲参堂去官人问。有人修行否。师曰。待公作男子即修行上堂。还有不报四恩三有者么。众无对。又曰。若不体此意。何超始终之患。直须心心不触物。步步无处所。常无间断。始得相应。直须努力。莫闲过日师有时曰。体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语话分。僧问。如何是语话。师曰。语话时阇黎不闻。曰和尚还闻否。师曰。不语话时即闻。僧问。如何是佛向上人。师曰非佛。
云门云。名不得。状不得。所以言非径山杲云。二尊宿。恁么提持佛向上事且缓缓。这里即不然。如何是佛向上事。拽拄杖劈脊便打。免教伊在佛向上躲根。
师因曹山辞。遂嘱曰。吾在云岩先师处。亲印宝镜三昧。事穷的要。今付于汝。词曰。如是之法。佛祖密付。汝今得之。宜善保护。银碗盛雪。明月藏鹭。类之弗齐。混则知处。意不在言。来机亦赴。动成窠臼。差落顾伫。背触俱非。如大火聚。但形文彩。即属染污。夜半正明。天晓不露。为物作则。用拔诸苦。虽非有为。不是无语。如临宝镜。形影相睹。汝不是渠。渠正是汝。如世婴儿。五相完具。不去不来。不起不住。婆婆和和。有句无句。终不得物。语未正故。重离六爻。偏正回互。叠而为三。变尽成五。如荎(直尼切)草味。如金刚杵。正中妙挟。敲唱双举。通宗通涂。挟带挟路。错然则吉。不可犯忤。天真而妙。不属迷悟。因缘时节。寂然昭著。细入无间。大绝方所。毫忽之差。不应律吕。今有顿渐。缘立宗趣。宗趣分矣。即是规矩。宗通趣极。真常流注。外寂中摇。系驹伏鼠。先圣悲之。为法檀度。随其颠倒。以缁为素。颠倒想灭。肯心自许。要合古辙。请观前古。佛道垂成。十劫观树。如虎之缺。如马之馵。以有下劣。宝几珍御。以有惊异。狸奴白牯。羿以巧力。射中百步。箭锋相直。巧力何预。木人方歌。石女起舞。非情识到。宁容思虑。臣奉于君。子顺于父。不顺非孝。不奉非辅。潜行密用。如愚若鲁。但能相续。名主中主。
智证传。洞山悟本禅师所立。正中妙挟挟路。通宗通涂挟带。传曰。百丈曰。依文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故教外宗旨。其所开示。必曰藉教。如言妙挟。则曰正中。如言挟路。则曰通宗。如言挟带。则曰通涂。盖本一挟带。而加妙字耳。然挟带之语。必有根本。大乘所缘缘义曰。言是带己相者。带与己相。各有二义。言带有二义者。一者挟带。即能缘心亲挟境体而缘。二者变带。即能缘心变起相分而缘也。曹山见杜顺法身颂曰。我意不欲与么道。乃自作之曰。渠本不是我。我本不是渠。渠无我即死。我无渠即余。渠如我是佛。我如渠即驴。不食空王俸。何假雁传书。我说横身唱。君看背上毛。乍如谣白雪。犹恐是巴歌。予观曹山之语。皆妙挟也。语不挟带。则如能缘之心。不挟境体。则是渠无我我无渠。血脉断缘。世流布想耳。非宗旨也幻寄曰。观所缘缘论。能缘心亲挟境体而缘。此似带质也。能缘心变起相分而缘。此有质独影也。是皆情量。纯在偏位臣位。此借之明妙挟耳。宗涂渠我。即偏正也。挟带即兼也。
师又曰。末法时代。人多干慧。若要辨验真伪。有三种渗漏。一曰见渗漏。机不离位。堕在毒海。二曰情渗漏。滞在向背。见处偏枯。三曰语渗漏。究妙失宗。机昧终始。浊智流转。于此三种。子宜知之。
觉范云。大般若经曰。应观欲界色界无色界空。善现。是菩萨作此观时。不令心乱。若心不乱。则不见法。若不见法。则不作证。又曰。若金翅鸟飞腾虚空。自在翱翔。久不堕落。虽依于空戏。而不据空。亦不为空之所拘碍。昔洞山大师。立五位偏正。以标准大法。约三种渗漏。以辨衲子。非意断苟为。皆本佛之遗意。今丛林闻渗漏之语。往往鼻笑。虽洞山复出。安能为哉。
又纲要偈三首。一敲唱俱行偈曰。金针双锁备。叶路隐全该。宝印当风妙。重重锦缝开。二金锁玄路偈曰。交互明中暗。功齐转觉难。力穷忘进退。金锁网鞔鞔。三不堕凡圣(亦名理事不涉)偈曰。事理俱不涉。回照绝幽微。背风无巧拙。电火烁难追又偈曰。道无心合人。人无心合道。欲识个中意。一老一不老。
后僧问曹山。如何是一老。山云。不扶持。云如何是一不老。山云。枯木。僧又举似逍遥忠。忠云。三从六义。
师不安。令沙弥传语云居。乃嘱曰。他或问和尚安乐否。但道云岩路相次绝也。汝下此语。须远立。恐他打汝。沙弥领旨去传语。声未绝。早被云居打一棒将圆寂。谓众曰。吾有闲名在世。谁人为吾除得。众皆无对。时沙弥出曰。请和尚法号。师曰。吾闲名已谢。僧问。和尚违和。还有不病者也无。师曰有。曰不病者还看和尚否。师曰。老僧看他有分。曰未审和尚如何看他。师曰。老僧看时不见有病。师乃问僧。离此壳漏子。向甚么处与吾相见。僧无对。师示颂曰。学者恒沙无一悟。过在寻他舌头路。欲得忘形泯踪迹。努力殷勤空里步。乃命剃发澡身披衣。声钟辞众。俨然坐化。时大众号恸。移晷不止。师忽开目谓众曰。出家人。心不附物。是真修行。劳生惜死。哀悲何益。复令主事办愚痴斋。众犹恋慕不已。延七日食具方备。师亦随众斋毕。乃曰。僧家无事。大率临行之际。勿须喧动。遂归丈室。端坐长往。当咸通十年三月。寿六十三。腊四十二。谥悟本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