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弘一大师
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
杭州这个地方,实堪称为佛地,因为那边寺庙之多,约有两千余所,可想见杭州佛法之盛了。
最近“越风社”要出关于西湖的《增刊》,由黄居士来函,要我做一篇《西湖与佛教之因缘》,我觉得这个题目的范围太广泛了,而且又无参考书在手,短期间内是不能做成的。所以现在就将我从前在西湖居住时,把那些值得追味的几件零碎的事情来说一说,也算是纪念我出家的经过。
我第一次到杭州,是光绪二十八年七月。(本篇所记年月,皆依旧历。)在杭州住了约莫一个月光景,但是并没有到寺院里去过。只记得有一次到涌金门外去吃过一回茶而已,同时也就把西湖的风景,稍微看了一下子。
第二次到杭州时,那是民国元年的七月里。这回到杭州倒住得很久,一直住了近十年,可以说是很久的了。
我的住处在钱塘门内,离西湖很近,只两里路光景。在钱塘门外,靠西湖边有一所小茶馆,名“景春园”,我常常一个人出门,独自到景春园的楼上去吃茶。当民国初年的时候,西湖那边的情形,完全与现在两样。那时候还有城墙及很多柳树,都是很好看的。除了春秋两季的香会之外,西湖边的人总是很少,而钱塘门外,更是冷静了。
在景春园的楼下,有许多的茶客,都是那些摇船抬轿的劳动者居多。而在楼上吃茶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所以我常常一个人在上面吃茶,同时还凭栏看看西湖的风景。
在茶馆的附近,就是那有名的大寺院——昭庆寺了。我吃茶之后,也常常顺便地到那里去看一看。
当民国二年夏天的时候,我曾在西湖的广化寺里面住了好几天,但是住的地方,却不是出家人的范围之内,那是在该寺的旁边,有一所叫做“痘神祠”的楼上。痘神祠是广化寺专门为着要给那些在家的客人住的。当时我住在里面的时候,有时也曾到出家人所住的地方去看看,心里却感觉得很有意思呢!
记得那时我亦常常坐船到湖心亭去吃茶。
曾有一次,学校里有一位名人来演讲。那时,我和夏丏尊居士两人,却出门躲避而到湖心亭上去吃茶了。当时夏丏尊曾对我说:“像我们这种人,出家做和尚倒是很好的。”那时候我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很有意思,这可以说是我后来出家的一个远因了。
到了民国五年的夏天,我因为看到日本杂志中,有说及关于断食方法的,谓断食可以治疗各种疾病。当时我就起了一种好奇心,想来断食一下。因为我那个时候患有神经衰弱症,若实行断食后,或者可以痊愈亦未可知。要行断食时,须于寒冷的季候方宜,所以我便预定十一月来作断食的时间。
至于断食的地点呢?总须先想一想,考虑一下,似觉总要有个很幽静的地方才好。当时我就和西泠印社的叶品三君来商量,结果他说在西湖附近的地方,有一所虎跑寺,可作为断食的地点。那么,我就问他,既要到虎跑寺去,总要有人来介绍才对,究竟要请谁呢?他说有一位丁辅之,是虎跑寺的大护法,可以请他去说一说。于是他便写信请丁辅之代为介绍了。因为从前那个时候的虎跑,不是像现在这样热闹的,而是游客很少,且是个十分冷静的地方啊。若用来作为我断食的地点,可以说是最相宜的了。
到了十一月的时候,我还不曾亲自到过,于是我便托人到虎跑寺那边去走一趟,看看在哪一间房里住好?看的人回来说,在方丈楼下的地方,倒很幽静,因为那边的房子很多,且平常的时候都是关起来,游客是不能走进去的。而在方丈楼上,则只有一位出家人住着而已。此外并没有什么人居住。等到十一月底,我到了虎跑寺,就住在方丈楼下的那间屋子里了。
我住进去以后,常常看见一位出家人在我的窗前经过,即是住在楼上的那一位,我看到他却十分欢喜呢!因此就时常和他来谈话,同时他也拿佛经来给我看。
我以前虽然从五岁时,即时常和出家人见面,时常看见出家人到我的家里念经及拜忏。而于十二、三岁时,也曾学了放焰口。可是并没有和有道的出家人住在一起,同时也不知道寺院中的内容是怎样,以及出家人的生活又是如何。这回到虎跑寺去住,看到他们那种生活,却很欢喜而且羡慕起来了。
我虽然在那边只住了半个多月,但心里头却十分愉快,而且对于他们所吃的菜蔬,更是欢喜吃。及回到了学校以后,我就请用人依照他们那种样的菜煮来吃。
这一次,我之到虎跑寺去断食,可以说是我出家的近因了。及到民国六年的下半年,我就发心吃素了。
在冬天的时候,我即请了许多经,如《普贤行愿品》、《楞严经》、《大乘起信论》等很多的佛经,而于自己的房里,也供起佛像来,如地藏菩萨、观世音菩萨等等的像,于是亦天天烧香了。
到了这一年放年假的时候,我并没有回家去,而是到虎跑寺里面去过年了。我仍旧住在方丈楼下,那个时候,则更感觉得有兴味了。于是就发心出家,同时就想拜那位住在方丈楼上的出家人作师父。他的名字是弘详师,可是他不肯我去拜他,而介绍我拜他的师父。他的师父是在松木场护国寺里面居住的。于是他就请他的师父回到虎跑寺来。而我也就于民国七年正月十五日受三皈依了。
我打算于此年的暑假来入山。而预先在寺里面住了一年后,然后再实行出家的。当这个时候,我就做了一件海青,及学习两堂功课。在二月初五日那天,是我的母亲的忌日,于是我就先于两天以前到虎跑去,在那边诵了三天的《地藏经》,为我的母亲回向。到了五月底的时候,我就提前先考试,而于考试之后,即到虎跑寺入山了。
到了寺中一日以后,即穿出家人的衣裳,而预备转年再剃度的。及至七月初的时候,夏丏尊居士来,他看到我穿出家人的衣裳但还未出家,他就对我说:“既住在寺里面,并且穿了出家人的衣裳,而不即出家,那是没有什么意思的,所以还是赶紧剃度好。”
我本来是想转年再出家的,但是承他的劝,于是就赶紧出家了。便于七月十三日那一天,相传是大势至菩萨的圣诞,所以就在那天落发。
落发以后,仍须受戒的。于是由林同庄君的介绍,而到灵隐寺去受戒了。
灵隐寺是杭州规模最大的寺院,我一向对着它是很欢喜的。我出家以后,曾到各处的大寺院去看过,但是总没有像灵隐寺那么的好。八月底,我就到灵隐寺去。寺中的方丈和尚却很客气,叫我住在客堂后面芸香阁的楼上。
当时是由慧明法师作大师父的。有一天我在客堂里遇到这位法师了,他看到我时,就说起:“既是来受戒的,为什么不进戒堂呢?虽然你在家的时候是读书人,但是读书人就能这样地随便吗?就是在家时是一个皇帝,我也是一样看待的。”那时方丈和尚仍是要我住在客堂楼上,而于戒堂里面有了紧要的佛事时,方命我去参加一两回的。
那时候我虽然不能和慧明法师时常见面,但是看到他忠厚笃实的容色,却是令我佩服不已的。
受戒以后,我仍回到虎跑寺居住。到了十二月底,即搬到玉泉寺去住。此后即常常到别处去,没有久住在西湖了。
曾记得在民国十二年夏天的时候,我曾到杭州去过一回。那时正是慧明法师在灵隐寺讲《楞严经》的时候。开讲的那一天,我去听他说法。因为好几年没有看到他,觉得他已苍老了不少,头发且已斑白,牙齿也大半脱落。我当时大为感动,于拜他的时候,不由泪落不止。听说以后没有经过几年工夫,慧明法师就圆寂了。
关于慧明法师一生的事迹,出家人中晓得的很多,现在我且举几样事情,来说一说。
慧明法师是福建汀州人。他穿的衣服毫不考究,看起来很不像大寺院法师的样子,但他待人是很平等的。无论你是大好佬或是苦恼子,他都是一样地看待。所以凡是出家、在家的上中下各色各样的人物,对于慧明法师是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他老人家一生所做的事固然很多,但是最奇特的,就是能教化“马溜子”(马溜子是出家流氓的称呼)了。寺院里是不准这班马溜子居住的。他们总是住在凉亭里的时候为多,听到各处的寺院有人打斋的时候,他们就会集了赶斋去(吃白饭)。在杭州这一带地方,马溜子是特别来得多。一般人总不把他们当人看待,而他们亦自暴自弃,无所不为的。但是慧明法师却能够教化马溜子呢!
那些马溜子常到灵隐寺去看慧明法师,而他老人家却待他们很客气,并且布施他们种种好饭食、好衣服等。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而慧明法师有时也对他们说几句佛法,以资感化。
慧明法师的腿是有毛病的。出来入去的时候,总是坐轿子居多。有一次他从外面坐轿回灵隐时,下了轿后,旁人看到慧明法师是没有穿裤子的。他们都觉得很奇怪,于是就问他道:“法师为什么不穿裤子呢?”他说他在外面碰到了马溜子,因为向他要裤子,所以他连忙把裤子脱给他了。
关于慧明法师教化马溜子的事,外边的传说很多很多,我不过略举了这几样而已。不单那些马溜子对于慧明法师有很深的钦佩和信仰,即其他一般出家人,亦无不佩服的。
因为多年没有到杭州去了。西湖边上的马路、洋房也渐渐修筑得很多,而汽车也一天比一天地增加。回想到我以前在西湖边上居住时,那种闲静幽雅的生活,真是如同隔世,现在只能托之于梦想了。
(1936年春述于厦门南普陀寺,高胜进记录)
余弘律之因缘
初出家时,即读《梵网合注》。续读《灵峰宗论》,乃发起学律之愿。
受戒时,随时参读《传戒正范》及《毗尼事义集要》。
庚申之春,自日本请得古版南山、灵芝三大部,计八十余册。
辛酉之春,始编《戒相表记》。六月,第一次草稿乃讫。以后屡经修改,手抄数次。
是年阅藏,得见义净三藏所译《有部律》及《南海寄归内法传》,深为赞叹,谓较旧律为善。故《四分戒相表记》第一、二次草稿中,屡引义净之说,以纠正南山。其后自悟轻谤古德,有所未可,遂涂抹之。经多次删改,乃成最后之定本。
以后虽未敢谤毁南山,但于南山三大部仍未用心穷研。故即专习《有部律》。二年之中,编《有部犯相摘记》一卷、《自行钞》一卷。
其时徐霨如居士创刻经处于天津,专刻南山宗律书,费资数万金,历时十余年,乃渐次完成。徐居士始闻余宗有部而轻南山,尝规劝之。以为吾国千余年来秉承南山一宗,今欲弘律,宜仍其旧贯,未可更张。余因是乃有兼学南山之意。尔后此意渐次增进。至辛未二月十五日,乃于佛前发愿,弃舍有部,专学南山。并随力弘扬,以赎昔年轻谤之罪。
昔佛灭后九百年,北天竺有无著、天亲等兄弟三人。天亲先学小乘而谤大乘,后闻长兄无著示诲,忏悔执小之非,欲断舌谢其罪。无著云:“汝既以舌诽谤大乘,更以此舌赞大乘可也。”于是天亲遂造五百部大乘论。余今亦尔,愿尽力专学南山律宗,弘扬赞叹,以赎往失。此余由新律家而变为旧律家之因缘,亦即余发愿弘南山宗之因缘也。
未来之希望
余于初出家受戒之时,未能如法,准以律义,实未得戒,本不能弘扬比丘戒律。但因昔时既虚承受戒之名,其后又随力修学,粗知大意。今欲以一隙之明,与诸师互相研习,甚愿得有精通律仪之比丘五人出现,能令正法住于世间,则余之弘律责任即竟。故余于讲律时,不欲聚集多众。但欲得数人发弘律之大愿,肩荷南山之道统,以此为毕生之事业者。余将尽其绵力,誓舍身命而启导之。
余于前年二月,既发弘律愿后,五月居某寺,即由寺主发起欲办律学院。唯与余意见稍有不同,其后寺主亦即退居,此事遂罢。以后有他寺数处,皆约余往办律学院,因据以前之经验知其困难,故未承诺。唯于宁波白衣寺门前存一“南山律学院筹备处”之牌,余则允为造就教员二、三人耳。以后即决定弘律办法:不立名目、不收经费、不集多众、不固定地址等。
去年春间在某寺,有数人愿学律。余为讲四重、十三僧残,后以他故中止。夏间居某寺,有数人来愿学律,道心坚固,行持甚严。乃不久彼等即与寺主有故,遂往他处。以后在此寺有旧住者数人,谆嘱余讲律。本拟于八月开讲,而学者于七月即就职他方。故此次在本寺讲律,实可谓余弘律第一步也。
以上略述余发心弘律后所经过诸事。余业重福轻,断不敢再希望大规模之事业。唯冀诸师奋力兴起,肩荷南山一宗,高树律幢,广传世间。此则为余所祝祷者矣!
(1933年2月讲于厦门妙释寺)
南闽十年之梦影
(丁丑二月十六日在南普陀寺佛教养正院讲)
我一到南普陀寺,就想来养正院和诸位法师讲谈讲谈,原定的题目是“余之忏悔”,说来话长,非十几小时不能讲完。近来因为讲律,须得把讲稿写好,总抽不出一个时间来,心里又怕负了自己的初愿,只好抽出很短的时间,来和诸位谈谈,谈我在南闽十年中的几件事情!
我第一回到南闽,在民国十七年的十一月,是从上海来的。起初还是在温州,我在温州住得很久,差不多有十年光景。
由温州到上海,是为着编辑《护生画集》的事,和朋友商量一切;到十一月底,才把《护生画集》编好。
那时我听人说:尤惜阴居士也在上海。他是我旧时很要好的朋友,我就想去看一看他。一天下午,我去看尤居士。居士说要到暹罗国去,第二天一早就要动身的。我听了觉得很喜欢,于是也想和他一道去。
我就在十几小时中,急急地预备着。第二天早晨,天还没大亮,就赶到轮船码头,和尤居士一起动身到暹罗国去了。从上海到暹罗,是要经过厦门的,料不到这就成了我来厦门的因缘。十二月初,到了厦门,承陈敬贤居士的招待,也在他们的楼上吃过午饭,后来陈居士就介绍我到南普陀寺来。那时的南普陀,和现在不同,马路还没有建筑,我是坐着轿子到寺里来的。
到了南普陀寺,就在方丈楼上住了几天。时常来谈天的,有性愿老法师、芝峰法师等。芝峰法师和我同在温州,虽不曾见过面,却是很相契的。现在突然在南普陀寺晤见了,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我本来是要到暹罗去的,因着诸位法师的挽留,就留滞在厦门,不想到暹罗国去了。
在厦门住了几天,又到小雪峰那边去过年。一直到正月半以后才回到厦门,住在闽南佛学院的小楼上,约莫住了三个月工夫。看到院里面的学僧虽然只有二十几位,他们的态度都很文雅,而且很有礼貌,和教职员的感情也很不差,我当时很赞美他们。
这时芝峰法师就谈起佛学院里的课程来。他说:“门类分得很多,时间的分配却很少,这样下去,怕没有什么成绩吧?”因此,我表示了一点意见,大约是说:“把英文和算术等删掉,佛学却不可减少,而且还得增加,就把腾出来的时间教佛学。”他们都很赞成。听说从此以后,学生们的成绩,确比以前好得多了!
我在佛学院的小楼上,一直住到四月间,怕将来的天气更会热起来,于是又回到温州去。
第二回到南闽,是在民国十八年十月。起初在南普陀寺住了几天,以后因为寺里要做水陆,又搬到太平岩去住。等到水陆圆满,又回到寺里,在前面的老功德楼住着。
当时闽南佛学院的学生,忽然增加了两倍多,约有六十多位,管理方面不免感到困难。虽然竭力的整顿,终不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不久,我又到小雪峰去过年,正月半才到承天寺来。
那时性愿老法师也在承天寺,在起草章程,说是想办什么研究社。
不久,研究社成立了,景象很好,真所谓“人才济济”,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盛况。现在妙释寺的善契师、南山寺的传证师,以及已故南普陀寺的广究师,等等,都是那时候的学僧哩!
研究社初办的几个月间,常住的经忏很少,每天有工夫上课,所以成绩卓著,为别处所少有。当时我也在那边教了两回写字的方法,遇有闲空,又拿寺里那些古版的《藏经》来整理整理,后来还编成目录,至今留在那边。这样在寺里约莫住了三个月,到四月,怕天气要热起来,又回到温州去。
民国二十年九月,广洽法师写信来,说很盼望我到厦门去。当时我就从温州动身到上海,预备再到厦门。但许多朋友都说:时局不大安定,远行颇不相宜。于是我只好仍回温州。直到转年(即民国二十一年)十月,到了厦门,计算起来,已是第三回了!
到厦门之后,由性愿老法师介绍,到山边岩去住,但其间妙释寺也去住了几天。
那时我虽然没有到南普陀来住,但佛学院的学僧和教职员,却是常常来妙释寺谈天的。
民国二十二年正月廿一日,我开始在妙释寺讲律。这年五月,又移到开元寺去。当时许多学律的僧众,都能勇猛精进,一天到晚的用功,从没有空过的工夫;就是秩序方面也很好,大家都啧啧的称赞着。
有一天,已是黄昏时候了,我在学僧们宿舍前面的大树下立着,各房灯火发出很亮的光;诵经之声,又复朗朗入耳,一时心中觉得有无限的欢慰!可是这种良好的景象,不能长久的继续下去,恍如昙花一现,不久就消失了。但是当时的景象,却很深的印在我的脑中,现在回想起来,还如在大树底下目睹一般。这是永远不会消灭,永远不会忘记的啊!
十一月,我搬到草庵来过年。
民国二十三年二月,又回到南普陀。当时旧友大半散了;佛学院中的教职员和学僧,也没有一位认识的!我这一回到南普陀寺来,是准了常惺法师的约,来整顿僧教育的。后来我观察情形,觉得因缘还没有成熟,要想整顿,一时也无从着手,所以就作罢了。此后并没有到闽南佛学院去。
讲到这里,我顺便将我个人对于僧教育的意见,说明一下:
我平时对于佛教是不愿意去分别哪一宗、哪一派的,因为我觉得各宗各派,都各有各的长处。
但是有一点,我以为无论哪一宗哪一派的学僧,却非深信不可,那就是佛教的基本原则,就是深信善恶因果报应的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同时还须深信佛菩萨的灵感!这不仅初级的学僧应该这样,就是升到佛教大学也要这样!
善恶因果报应和佛菩萨的灵感道理,虽然很容易懂;可是能彻底相信的却不多。这所谓信,不是口头说说的信,是要内心切切实实去信的呀!
咳!这很容易明白的道理,若要切切实实地去信,却不容易啊!
我以为无论如何,必须深信善恶因果报应和诸佛菩萨灵感的道理,才有做佛教徒的资格!
须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因果报应,是丝毫不爽的!又须知我们一个人所有的行为,一举一动,以至起心动念,诸佛菩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人若能这样十分决定地信着,他的品行道德,自然会一天比一天地高起来!
要晓得我们出家人,就所谓“僧宝”,在俗家人之上,地位是很高的。所以品行道德,也要在俗家人之上才行。
倘品行道德仅能和俗家人相等,那已经难为情了,何况不如?又何况十分的不如呢?……咳!……这样他们看出家人就要十分的轻慢,十分的鄙视,种种讥笑的话,也接连的来了。……
记得我将要出家的时候,有一位住在北京的老朋友写信来劝告我。你知道他劝告的是什么?他说:“听到你要不做人,要做僧去。……”
咳!……我们听到了这话,该是怎样的痛心啊!他以为做僧的,都不是人,简直把僧不当人看了!你想,这句话多么厉害呀!
出家人何以不是人?为什么被人轻慢到这地步?我们都得自己反省一下!我想:这原因都由于我们出家人做人太随便的缘故;种种太随便了,就闹出这样的话柄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随便呢?那就是由于不能深信善恶因果报应和诸佛菩萨灵感的道理的缘故。倘若我们能够真正生信,十分决定的信,我想就是把你的脑袋斫掉,也不肯随便的了!
以上所说,并不是单单养正院的学僧应该牢记,就是佛教大学的学僧也应该牢记,相信善恶因果报应和诸佛菩萨灵感不爽的道理!
就我个人而论,已经是将近六十的人了,出家已有二十年,但我依旧喜欢看这类的书!——记载善恶因果报应和佛菩萨灵感的书。
我近来省察自己,觉得自己越弄越不像了。所以我要常常研究这一类的书,希望我的品行道德,一天高尚一天;希望能够改过迁善,做一个好人;又因为我想做一个好人,同时我也希望诸位都做好人!
这一段话,虽然是我勉励我自己的,但我很希望诸位也能照样去实行!
关于善恶因果报应和佛菩萨灵感的书,印光老法师在苏州所办的弘化社那边印得很多,定价也很低廉。诸位若要看的话,可托广洽法师写信去购请,或者他们会赠送也未可知。
以上是我个人对于僧教育的一点意见。下面我再来说几样事情:
我于民国二十四年到惠安净峰寺去住。到十一月,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所以我就搬到草庵来养病。
这一回的大病,可以说是我一生的大纪念!
我于民国二十五年的正月,扶病到南普陀寺来。在病床上有一只钟,比其他的钟总要慢两刻。别人看到了,总是说这个钟不准。我说:“这是草庵钟。”别人听了“草庵钟”三字还是不懂,难道天下的钟也有许多不同的么?现在就让我详详细细的来说个明白:
我那一回大病,在草庵住了一个多月。摆在病床上的钟,是以草庵的钟为标准的。而草庵的钟,总比一般的钟要慢半点。
我以后虽然移到南普陀,但我的钟还是那个样子,比平常的钟慢两刻,所以“草庵钟”就成了一个名词了。这件事由别人看来,也许以为是很好笑的吧!但我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我看到这个钟,就想到我在草庵生大病的情形了,往往使我发大惭愧,惭愧我德薄业重。
我要自己时时发大惭愧,我总是故意地把钟改慢两刻,照草庵那钟的样子,不止当时如此,到现在还是如此,而且愿尽形寿,常常如此。
以后在南普陀住了几个月,于五月间,才到鼓浪屿日光岩去。十二月仍回南普陀。
到今年民国二十六年,我在闽南居住,算起来,首尾已是十年了。
回想我在这十年之中,在闽南所做的事情,成功的却是很少很少,残缺破碎的居其大半。所以我常常自己反省,觉得自己的德行,实在十分欠缺!
因此近来我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二一老人”。什么叫“二一老人”呢?这有我自己的根据。
记得古人有句诗:“一事无成人渐老。”
清初吴梅村(伟业)临终的绝命词有:“一钱不值何消说。”
这两句诗的开头都是“一”字,所以我用来做自己的名字,叫做“二一老人”。
因此我十年来在闽南所做的事,虽然不完满,而我也不怎样地去求他完满了!
诸位要晓得:我的性情是很特别的,我只希望我的事情失败,因为事情失败、不完满,这才使我常常发大惭愧!能够晓得自己的德行欠缺,自己的修善不足,那我才可努力用功,努力改过迁善!
一个人如果事情做完满了,那么这个人就会心满意足,洋洋得意,反而增长他贡高我慢的念头,生出种种的过失来!所以还是不去希望完满的好!
不论什么事,总希望他失败,失败才会发大惭愧!倘若因成功而得意,那就不得了啦!
我近来,每每想到“二一老人”这个名字,觉得很有意味!
这“二一老人”的名字,也可以算是我在闽南居住了十年的一个最好的纪念!
(1937年3月28日讲于厦门南普陀寺佛教养正院,高文显记录)
最后之□□
(戊寅十一月十四日在南普陀寺佛教养正院同学会席上讲瑞今记)
佛教养正院已办有四年了。诸位同学初来的时候,身体很小,经过四年之久,身体皆大起来了,有的和我也差不多。啊!光阴很快。人生在世,自幼年至中年,自中年至老年,虽然经过几十年之光景,实与一会儿差不多。就我自己而论,我的年纪将到六十了,回想从小孩子的时候起到现在,种种经过,如在目前。啊!我想我以往经过的情形,只有一句话可以对诸位说,就是“不堪回首”而已。
我常自己来想,啊!我是一个禽兽吗?好像不是,因为我还是一个人身。我的天良丧尽了吗?好像还没有,因为我尚有一线天良常常想念自己的过失。我从小孩子起一直到现在都埋头造恶吗?好像也不是,因为我小孩子的时候,常行袁了凡的《功过格》;三十岁以后,很注意于修养;初出家时,也不是没有道心。虽然如此,但出家以后一直到现在,便大不相同了:因为出家以后二十年之中,一天比一天堕落,身体虽然不是禽兽,而心则与禽兽差不多。天良虽然没有完全丧尽,但是昏愦糊涂,一天比一天厉害,抑或与天良丧尽也差不多了。讲到埋头造恶的一句话,我自从出家以后,恶念一天比一天增加,善念一天比一天退失,一直到现在,可以说是醇乎其醇的一个埋头造恶的人,这个也无须客气,也无须谦让了。
就以上所说看起来,我从出家后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真可令人惊叹。其中到闽南以后十年的功夫,尤其是堕落的堕落。去年春间曾经在养正院讲过一次,所讲的题目,就是“南闽十年之梦影”,那一次所讲的字字之中,都可以看到我的泪痕,诸位应当还记得吧。
可是到了今年,比去年更不像样子了。自从正月二十到泉州,这两个月之中,弄得不知所云。不只我自己看不过去;就是我的朋友也说我以前如闲云野鹤,独往独来,随意栖止,何以近来竟大改常度,到处演讲,常常见客,时时宴会,简直变成一个“应酬的和尚”了,这是我的朋友所讲的。啊!“应酬的和尚”这五个字,我想我自己近来倒很有几分相像。
如是在泉州住了两个月以后,又到惠安、到厦门、到漳州,都是继续前稿;除了利养,还是名闻,除了名闻,还是利养。日常生活,总不在名闻利养之外。虽在瑞竹岩住了两个月,稍少闲静,但是不久,又到祈保亭冒充善知识,受了许多的善男信女的礼拜供养,可以说是惭愧已极了。
九月又到安海,住了一个月,十分的热闹。近来再到泉州,虽然时常起一种恐惧厌离的心,但是仍不免向这一条名闻利养的路上前进。可是近来也有一件可庆幸的事,因为我近来得到永春十五岁小孩子的一封信。他劝我以后不可常常宴会,要养静用功;信中又说起他近来的生活,如吟诗、赏月、看花、静坐等,洋洋千言的一封信。啊!他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竟有如此高尚的思想,正当的见解。我看到他这一封信,真是惭愧万分了。我自从得到他的信以后,就以十分坚决的心,谢绝宴会,虽然得罪了别人,也不管他,这个也可算是近来一件可庆幸的事了。
虽然是如此,但我的过失也太多了,可以说是从头至足,没有一处无过失,岂只谢绝宴会,就算了结了吗?尤其是今年几个月之中,极力冒充善知识,实在是太为佛门丢脸。别人或者能够原谅我;但我对我自己,绝对不能够原谅,断不能如此马马虎虎的过去。所以我近来对人讲话的时候,绝不顾惜情面,决定赶快料理没有了结的事情,将“法师”、“老法师”、“律师”等名目,一概取消,将学人、侍者等一概辞谢;孑然一身,遂我初服,这个或者亦是我一生的大结束了。
啊!再过一个多月,我的年纪要到六十了。像我出家以来,既然是无惭无愧,埋头造恶,所以到现在所做的事,大半支离破碎不能圆满,这个也是份所当然。只有对于养正院诸位同学,相处四年之久,有点不能忘情。我很盼望养正院从此以后,能够复兴起来,为全国模范的僧学院。可是我的年纪老了,又没有道德学问,我以后对于养正院,也只可说“爱莫能助”了。
啊!与诸位同学谈得时间也太久了,且用古人的诗来作临别赠言。诗云:
□□□□□□□,万事都从缺陷好,
吟到夕阳山外山,古今谁免余情绕。
(1939年1月4日讲于南普陀寺佛教养正院。文末所引诗句,出龚自珍《己亥杂诗》,首句为“未济终焉心缥缈”。陈祥耀《弘一法师在闽南》记:“最后他就引用龚定庵的一首绝句来结束谈话。起句他已不能记得,只念出后面三句。因此瑞生法师的记录,也就空着前一句。”)
行脚散记
癸酉十一月十一日,居草庵。十五日讫二十日,讲《梵网经戒本》。十二月一日讫三日,讲《药师经》,回向故瑞意法师(二月二日复念佛回向)。除夕夜,讲蕅益大师“普说”二则。甲戌元旦讫十四日,讲《四分律羯磨》初、二篇。十九日、二十日讲《羯磨》。二十一日为蕅益大师涅槃日,设供并讲大师遗作《祭颛愚大师文》、《德林座右铭》二首。二十二日夜与大众行蒙山施食,回向鬼众及草庵已故诸蜜蜂等。二月三日之厦门南普陀寺,开讲《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为书弘律愿誓句,并记二月余行事,赠芳远居士,以为遗念焉。沙门演音,时年五十又五。
(1934年春书赠李芳远居士)
乙亥惠安弘法日记
乙亥四月,传贯学弟请余入惠安弘法。始居净山半载,又须奔走乡村。虽未能大宏佛化,而亦随分随力,小有成就。适将掩室日光岩,词源居士以素帖属书。词源惠人,因择录《旅惠日记》付之,聊以为纪念耳。岁次玄枵,月旅姑洗,南山律苑沙门一音。
后二十四年乙亥四月十一日夕,自泉州南门外,乘古帆船航海。
十二日晨,到崇武,改乘小舟,风逆浪大,午前十时抵净峰寺。
十六日,往崇武,居普莲堂。
十七日、十八日、十九日,讲三皈五戒、观音菩萨灵感及净土法门等。
十九日下午,返净山。
二十一日为亡母冥诞,开讲《华严经·普贤行愿品》,五月一日讲竟。
初三日为灵峰蕅益大师圣诞,午后讲大师事迹。
六月七日,始讲《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二十一日,第二册讲竟。)
七月三十日,为地藏菩萨圣诞,午后讲《九华山示迹大意》。
八月五日为亡父讳日,开讲《普贤行愿品偈颂》,七日讲竟。听者甚众,大半为耶教徒也。
二十三日,性愿老法师到净峰,二十五日请讲《佛法大要》。
二十七日,请师往崇武晴霞寺,代余讲《法华经·普门品》。二十九日讲讫。每日听众百人左右。
十月将去净峰,留题云:“乙亥四月,余居净峰,植菊盈畦。秋晚将归去,犹复含蕊未吐。口占一绝,聊以志别:我到为植种,我行花未开。岂无佳色在?留待后人来。”
二十二日,去净峰,到惠安城,遇诸居士留宿。
二十三日上午,到科峰寺讲演,并为五人证受皈依。下午到泉州。
十一月十九日,复到惠安城,寓黄善人宅。
二十日,到科峰寺讲演,并为十人证受皈依。
二十一日上午,为一人证受皈依。下午乘马,行二十里,到许山头东堡,寓许连木童子宅。
二十二日,在瑞集岩讲演。
二十三日、二十四日,在许童子宅讲演,并为二十人证受皈依及五戒。
二十五日上午,到后尾,寓刘清辉居士菜堂,下午讲演。
二十六日上午,到胡乡,寓胡碧莲居士菜堂,下午开讲《阿弥陀经》。
二十八日讲经竟,为十七人证受皈依及五戒。
二十九日上午,到谢贝,寓黄成德居士菜堂,三十日讲演。
十二月初一日上午,到惠安城,寓李氏别墅,今为某小学校。
初二日,到如是堂讲演,听众近百人。
初三日,到泉州,卧病草庵。
(1936年季春书赠曹词源居士)
壬丙南闽弘法略志
余以宿缘,三游南闽。始于戊辰,次为己巳,逮及壬申,是最后矣。迄今丙子,首尾五载,辄不自揆,常预讲筵。尔将掩室,因录《弘法略志》,都为一卷,以奉契诚居士。匪曰伐德,亦志吾过,思忏悔耳。去岁弘法惠安,尝记其事,别赠词源贤首。彼所载者,是册悉阙略也。岁集玄枵夏首,南山律苑沙门一音。
壬申十月,在厦门妙释寺念佛会期,讲《净土法门大意》。
十二月,同上,讲《人生之最后》。
癸酉正月十二日,同上,讲《余之改过实验谈》。
正月二十一日始,在妙释寺,开讲《四分律含注戒本》及《戒相表记》。至二十五日,初、二篇讲讫。
三月九日,在万寿岩,讲《随机羯磨》,至五月八日,上卷讲讫。
四月七日,在万寿岩,讲《地藏菩萨灵感》。
八日,讲《授三归依大意》。
五月十五日,在泉州大开元寺,讲《放生与杀生之果报》。
闰五月五日,同上,讲《敬三宝》。
六日,同上,讲《佩玉编》共数次。
七月十一日,在承天寺,讲《常随佛学》。
同日,在大开元寺,讲《读诵华严经文之灵感》。
七月下旬,同上,讲《梵网戒本》。七日讫。
八月十一日,同上,讲《普贤行愿品大意》。三日讫。
八月二十四日,同上,续讲《四分律含注戒本》及《随机羯磨》。十月初三日讫。
十一月十五日,在草庵,讲《梵网戒本》。三日讫。
十二月一日,讲《药师经》。三日讫。为故瑞意法师回向菩提。
除夕夜,同上,讲蕅益大师“普说”二则。
甲戌元旦,在草庵,开讲《随机羯磨》初、二篇。十四日讲讫。
十九日、二十日,补讲。
二十一日为蕅益大师涅槃日,讲大师遗作二首。
三月十八日,在南普陀寺,讲《行事钞·大盗戒》。四月六日讲讫。
七月,讲《一梦漫言》。半月余讲讫。
十一月,万寿岩开创念佛堂,讲说三日。
除夕夜,在万寿岩念佛堂讲说。
乙亥元旦,在万寿岩,开讲《阿弥陀经》。七日讫。
二月,在泉州温陵养老院讲说。
二月,在开元慈儿院讲说。
二月,在大开元寺念佛会讲说。
三月,在大开元寺,讲《一梦漫言》。半月讫。
十月,在承天寺戒坛,讲《律学要略》三日。
十一月,同上,讲参学。
除夕,在草庵病榻讲说。
丙子闰三月一日,在南普陀寺,开讲《四分律含注戒本》初、二篇。半月讲讫。
五月,在鼓浪日光岩,讲《净土法门大意》。
(1936年初夏书赠蔡契诚居士)
泉州弘法记
戊寅旧历正月元旦始,至初十日止,在草庵,讲《华严·普贤行愿品》。
二十日,到泉州,住承天寺月台别院。
二十六日,在大开元寺,讲《念佛能免灾难》。
二月初一日始,至初十日止,在承天寺,讲《华严·普贤行愿品》。
十二日,在开元慈儿院,讲释迦牟尼佛在因地中为法舍身事。
十三日,在妇人养老院,讲净土法门。
十四日,在温陵男养老院,讲《劳动与念佛》。
十六日,在崇福寺,讲《三归五戒浅义》。复在救济院,劝念观世音菩萨名号,为院众近百人授三归依。
十七日始,至二十日止,在大开元寺,讲《心经大意》。
二十三日,在朵莲寺,讲《药师如来本愿功德经大意》。
二十六日,在昭昧国学专校,讲《佛教之源流及宗派》。复有他校二处请讲演,未能往。
三月初一日始,至初三日止,在清尘堂,讲《华严大意》。
初五日,往惠安。
初八日,值念佛会,为讲修净土宗者应注意之数事。
初九日,讲《十宗略义》。
初十日,讲《华严五教大意》。学校请演讲,未往。
十一日,归泉州。
二十一日,往厦门,应鼓浪屿了闲社法会请,演讲三日。复往漳州弘法。
十月下旬,在清尘堂,讲《药师如来法门》一次。此讲稿已印行两次。
十一月初旬,在承天寺,讲《金刚经大意》一次。法院曾院长请讲。
十一月下旬,在承天寺,讲《最后之□□》一次。已印行为养正院学僧讲。
十二月一日始,至正月廿四日,闭关谢客。
己卯正月元旦始,在月台别院,即关房内,讲《药师经》共十日。
因阅省府令,将使僧众服兵役事。于正月廿五日在寺演讲一次,安慰僧众,倘此事实行时,愿为力争,并绝食以要求,令大众毋惧。虽往永春,亦仍负责。
二月五日始,在月台别院,讲《裴相发菩提心文》共三日。
二月十日始,在承天寺,讲《药师经》共七日。
二月十九日,在朵莲寺,讲《读诵华严经之灵感事迹》一次。
二月二十日,在光明寺,即世斋堂,讲《持诵药师咒之方法》一次。不久可以印行。
二月二十一日,在同莲寺,讲《净土法门之殊胜》一次。
二月二十二日,在温陵养老院,讲《地藏菩萨之灵感事迹》。
(1934年3月作于厦门南普陀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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