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下十五世上知
○昭觉勤禅师法嗣
△径山宗杲禅师斋
临安府径山宗杲大慧普觉禅师,宣城奚氏子。夙有英气。年十二入乡校,一日因与同窗戏,以砚投之,误中先生帽,偿金而归。曰:“大丈夫读世间书,曷若究出世法?”即诣东山慧云院事慧齐。年十七,骞发具毗尼。偶阅古云门录,阜若旧习。往依广教偶禅师,弃游四方。従曹洞诸老宿,既得其说,去登宝峰,谒湛堂准禅师。堂一见异之,俾侍巾盥。指以入道捷径,师横机无所让。堂诃曰:“汝曾未悟,病在意识领解,则为所知障。”堂疾革,嘱师曰:“吾去后,当见川勤,必能尽子机用。”〔勤即圆悟。〕古
堂卒,师趋谒无尽居士,求堂塔铭。无尽门庭高,少许可,与师一言相契,下榻延之。名师庵曰妙喜。洎后再谒,且嘱令见圆悟。主
师至天宁,一日闻悟胞堂,举:“僧问云门:‘如何是诸佛出身处?’门曰:‘东山水上行。’若是天宁即不然。忽有人问:‘如何是诸佛出身处?’只向他道:‘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师于言下,忽然前后际断,虽然动相不生,却坐在净裸裸处。悟谓曰:“也不易,你得到这田地,可惜死了不能得活,不疑言句,是为大病。不见道,悬崖撒手,自肯承当。绝后再苏,欺君不得。须信有这个道理。”遂令居择木堂,为不厘务侍者。日同士大夫入室。〔择木乃朝士止息处。〕斋
悟每举“有句无句,如藤倚树”问之。师才开口,悟便曰:“不是,不是。”经半载,遂问悟曰:“闻和尚当时在五祖曾问这话,不知五祖道甚么?”悟笑而不答。师曰:“和尚当时须对众问,如今说亦何妨。”悟不得已,谓曰:“我问‘有句无句,如藤倚树,意旨如何?’祖曰:‘描也描不成,画也画不就。’又问‘树倒藤枯时如何?’祖曰:‘相随来也。’”师当下释然,曰:“我会也。”悟遂举数因缘诘之,师酬对无滞。悟曰:“始知吾不汝欺。”遂著临济正宗记付之,俾掌记室。未几,令分坐。古
室中握竹篦以验学者,丛林浩然归重,名振京师。右丞相吕公舜徒奏赐紫衣、佛日之号。会女真之变,其酋欲取禅僧十数人,师在选得免。趋吴虎丘度夏,因阅华严至“菩萨登第七地,证无生法忍”,洞晓向所请问湛堂殃崛摩罗持钵至产妇家因缘。古
时圜悟诏住云居,师往省觐,至山次日,即请为第一座。时会中多龙象,以圜这悟久虚座元,俟师之来,颇有不平之心。及冬至,秉拂昭觉元禅师出众问云:“眉间挂剑时如何?”师曰:“血溅梵天。”圜悟于座下,以手约云:“住!住!问得极好,答得更奇。”元乃归众,丛林由是改观。圜悟归蜀,师于云居山后古云门旧址,创庵以居,学者云集。久之入闽,结茅于长乐洋屿,従之得法者,十有三人。又徙小溪云门庵,后应张丞相魏公浚径山之命。主
开堂日,僧问:“人天普集,选佛场开。祖令当行,如何举唱?”师云:“钝鸟逆风飞。”曰:“遍界且无寻觅处,分明一点座中圆。”师曰:“人间无水不朝东。”复有僧竞出,师约住云:“假使大地尽末为尘,一一尘有一一口,一一口具无碍广长舌相,一一舌相出无量差别音声,一一音声发无量差别言词,一一言词有无量差别妙义,如上尘数,衲僧各各具如是口,如是舌,如是音声,如是言词,如是妙义,同时致百千问难,问问各别,不消长老咳嗽一声,一时答了。乘时于其中间,作无量无边广大佛事,一一佛事周遍法界,所谓一毛现神变,一切佛同说经于无量劫,不得其边际,便恁么去闹热门庭即得,正眼观来。正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祖师门下一点也用不著。况复勾章棘句,展弄词锋,非唯埋没従上宗乘,亦乃笑破衲僧鼻孔。所以道:‘毫厘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圣名凡号,尽是虚声。殊相劣形,皆为幻色。汝欲求之,得无累乎。及其厌之,又成大患。’看他先圣恁么告报,如国家兵器,岂得已而用之?本分事上,亦无这个消息。山僧今日,如斯举唱,大似无梦说梦,好肉剜疮。检点将来,合吃拄杖。只今莫有下得毒手者么?若有,堪报不报之恩,共助无为之化。如无,倒行此令去也。”蓦拈拄杖云:“横按镆耶全正令,太平寰宇斩惩顽。”卓拄杖,喝一喝,便下座。主
道法之盛,冠于一时。众二千余,皆诸方俊出。侍郎张公九成,亦従之游,洒然契悟。一日,因议及朝政,与师连祸。绍兴辛酉五月,毁衣牒,屏居衡阳,乃裒先德机语,间与拈提,离为三帙,目曰《正法眼藏》。凡十年,移居梅阳。又五年,高宗皇帝特恩放还。明年春,复僧伽梨,四方虚席以邀,率不就。后奉朝命,居育王。逾年有旨,改径山,道俗慕如初。孝宗皇帝为普安郡王时,遣内都监入山谒师,师作偈为献。及在建邸,复遣内知客诣山,供五百应真,请师说法,祝延圣寿。亲书“妙喜庵”三字,并赞宠寄之。斋
上堂:“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若至,其理自彰。”举起拂子曰:“还见么?”击禅床曰:“还闻么?闻见分明,是个甚么?若向这里提得去,皇恩佛恩一时报足。其或未然,径山打葛藤去也。”复举起拂子曰:“看!看!无量寿世尊在径山拂子头上放大光明照。不可说,不可说,又不可说。佛刹微尘数世界中,转大法轮,作无量无边广大佛事。其中若凡若圣,若正若邪,若草若木,有情无情,遇斯光者,皆获无上正等菩提。所以诸佛于此得之,具一切种智;诸大菩萨于此得之,成就诸波罗密;辟支独觉于此得之,出无佛世,现神通光明;诸声闻众洎夜来迎请五百阿罗汉,于此得之,得八解脱,具六神通。天人于此得之,增长十善;笨罗于此得之,除其僮慢;地狱于此得之,顿超十地;饿鬼傍生及四生九类一切有情,于此得之,随其根性,各得受用,无量寿世尊放大光明,作诸佛事已竟,然后以四大海水灌弥勒世尊顶,与授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记,当于补处作大佛事。无量寿世尊有如是神通,有如是自在,有如是威神,到这里还有知恩报恩者么?若有,出来与径山相见,为汝证明。如无,听取一颂:十方法界至人口,法界所有即其舌。只凭此口与舌头,祝吾君寿无间歇。亿万斯年注福源,如海项漾永不竭。师子窟内产狻猊,鸑鷟定出丹山穴。为瑞为祥遍九垓,草木昆虫尽欢悦。稽首不可思议事,喻若众星拱明月。故今宣畅妙伽陀,第一义中真实说。”主
上堂:“祖师道:‘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无咎无法,不生不心。能随境灭,境逐能沈。境由能境,能由境能。’大小祖师,却作座主见解。径山即不然,眼不自见,刀不自割。吃饭济饥,饮水定渴。临济德山特地迷,枉费精神施棒喝。除却棒,拈却喝,孟八郎汉,如何止遏?”主
上堂,拈拄杖卓一下,喝一喝曰:“德山棒,临济喝,今日为君重拈掇。天何高,地何阔,休向粪埽堆上更添搕[A16A]。换却骨,洗却肠,径山退身三步,许你诸人商量。且道作么生商量?”掷下拄杖,喝一喝曰:“红粉易成端正女,无钱难作好儿郎。”主
上堂:“正月十四十五,双径椎锣打鼓。要识祖意西来,看取村歌社舞。”知
上堂:“久雨不曾晴,豁开天地清。祖师门下事,何用更施呈?”古
上堂,举圆通秀禅师示众曰:“少林九年冷坐,刚被神光觑破。如今玉石难分,祗得麻缠纸裹。这一个,那一个,更一个,若是明眼人,何须重说破?径山今日不免狗尾续貂,也有些子。老胡九年话堕,可惜当时放过。致令默照之徒,鬼窟长年打坐。这一个,那一个,更一个,虽然苦口叮咛,却似树头风过。”古
结夏,上堂:“文殊三处安居,志公不是闲和尚。迦叶欲行正令,未免眼前见鬼。且道径山门下,今日事作么生?”下座后,大家触礼三拜。主
上堂,僧问:“有么有么?庵主竖起拳头,还端的也无?”师便下座,归方丈。古
上堂:“水底泥牛嚼生铁,僮梵钵提咬著舌。海神怒把珊瑚鞭,须弥灯王痛不彻。”主
上堂:“才方八月中秋,又是九月十五。”卓拄杖曰:“唯有这个不迁。”掷拄杖曰:“一众耳闻目睹。”古
圆悟禅师忌,师拈香曰:“这个尊慈,平昔强项,气压诸方,逞过头底颟顸,用格外底儱侗。自言我以木槵子换天下人眼睛,殊不知被不孝之子将断贯索穿却鼻孔。索头既在径山手里,要教伊生也由径山,要教伊死也由径山。且道以何为验?”遂烧香曰:“以此为验。”古
僧问:“达磨西来,将何传授?”师曰:“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曰:“如何是粗入细?”师曰:“香水海里一毛孔。”曰:“如何是细入粗?”师曰:“一毛孔里香水海。”知
问:“古镜未磨时如何?”师曰:“火不待日而热。”曰:“磨后如何?”师曰:“风不待月而凉。”曰:“磨与未磨时如何?”师曰:“交。”斋
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意作么生?”师曰:“钉钉胶粘。”知
问:“一法若有,毗卢堕在凡夫。万法若无,普贤失其境界。去此二途,请师速道。”师曰:“脱壳乌龟飞上天。”斋
问:“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时如何?”师曰:“梦里惺惺。”主
问:“大修行底人,还落因果也无?前百丈曰,不落因果,为甚么堕野狐身?”师曰:“逢人但恁么举。”曰:“只如后百丈道,不昧因果,为甚么脱野狐身?”师曰:“逢人但恁么举。”曰:“或有人问径山,大修行底人,还落因果也无?未审和尚向他道甚么?”师曰:“向你道,逢人但恁么举。”主
问:“明头来时如何?”师曰:“头大尾颠纤。”曰:“暗头来时如何?”师曰:“野马嘶风蹄拨刺。”曰:“明日大悲院里有斋,又作么生?”师曰:“雪峰道底。”斋
问:“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时如何?”师曰:“亲言出亲口。”曰:“未审如何受持?”师曰:“但恁么受持,决不相赚。”知
问:“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时如何?”师曰:“五味饡秤锤。”古
问:“心佛俱忘时如何?”师曰:“卖扇老婆手遮日。”斋
问:“教中道:‘尘尘说,刹刹说,无间歇。’未审以何为舌?”师拍禅床右角一下。僧曰:“世尊不说说,迦叶不闻闻也。”师拍禅床左角一下。僧曰:“也知今日,令不虚行。”师曰:“识甚好恶?”古
师室中问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你作么生会?”僧曰:“领。”师曰:“领你屋里七代先灵。”僧便喝,师曰:“适来领,而今喝,干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甚么事?”僧无语。师打出。知
僧请益夹山境,话声未绝,师便喝。僧茫然。师曰:“你问甚么?”僧拟举,师连打,喝出。斋
师才见僧入,便曰:“不是。出去!”僧便出。师曰:“没量大人,被语脉里转却。”次一僧入,师亦曰:“不是。出去!”僧却近前,师曰:“向你道不是,更近前觅个甚么?”便打出。复一僧入曰:“适来两僧不会和尚意。”师低头嘘一声,僧罔措。师打曰:“却是你会老僧意?”斋
问僧:“我前日有一问在你处,你先前日答我了也。即今因甚么瞌睡?”僧曰:“如是,如是。”师曰:“道甚么?”僧曰:“不是,不是。”师连打两棒,曰:“一棒打你如是,一棒打你不是。”古
举竹篦问僧曰:“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不得下语,不得无语,速道!速道!”僧曰:“请和尚放下竹篦,即与和尚道。”师放下竹篦,僧拂袖便出。师曰:“侍者认取这僧著。”又举问僧,僧曰:“瓮里怕走却鳖那!”师下禅床擒住,曰:“此是谁语?速道!”僧曰:“实不敢谩昧老师,此是竹庵和尚教某恁么道。”师连打数棒,曰:“分明举似诸方。”斋
师年迈求解,辛巳春,得旨退居明月堂。隆兴改元,一夕星殒于寺西,流光赫然。寻示微恙,八月九日,学徒问安,师勉以弘道,徐曰:“吾翌日始行。”至五鼓,亲书遗奏,又贻书辞紫岩居士。侍僧了贤请偈,复大书曰:“生也只恁么,死也只恁么。有偈与无偈,是甚么热大?”掷笔委然而逝。平明有蛇尺许,腰首白色,伏于龙王井栏,如义服者,乃龙王示现也。四众哀号,皇帝闻而叹惜。上师真赞曰:“生灭不灭,常住不住。圆觉空明,随物现处。”丞相以次致祭者沓来。门弟子塔全身于明月堂之侧。寿七十有五,夏五十有八。诏以明月堂为妙喜庵,谥曰普觉,塔名宝光。淳熙初,赐其全录八十卷,随大藏流行。斋
△虎丘绍隆禅师主
平江府虎丘绍隆禅师,和之含山人也。九岁谢亲,居佛慧院。逾六年,得度受具。又五年,荷包谒长芦信禅师,得其大略。有传圆悟语至者,师读之,叹曰:“想生液,虽未浇肠沃胃,要且使人庆快。第恨未聆謦口耳。”遂由宝峰依湛堂,客黄龙叩死心禅师,次谒圆悟。主
一日入室,悟问曰:“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举拳曰:“还见么?”师曰:“见。”悟曰:“头上安头。”师闻脱然契证。悟叱曰:“见个甚么?”师曰:“竹密不妨流水过。”悟肯之。寻俾掌藏教。有问悟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为哉!”悟曰:“瞌睡虎耳。”主
后归邑,住城西开圣。建炎之扰,乃结庐铜峰之下。郡守李公光延居彰教,次徙虎丘,道大显著。因追绎白云端和尚立祖堂故事,乃曰:“为人之后,不能躬行遗训,于义安乎?”遂图其像,以奉安之。斋
上堂曰:“凡有展托,尽落今时。不展不托,堕坑落堑。直饶风吹不入,水挤不著,捡点将来,自救不了。岂不见道:‘直似寒潭月影,静夜钟声。随扣击以无亏,触波澜而不散。犹是生死岸头事。’”拈拄杖,划一划云:“划断古人多年葛藤,点头石不觉拊掌大笑。且道笑个甚么?脑后见腮,莫与往来。”斋
上堂:“目前无法,万象森然。意在目前,突出难辨。不是目前法,触处逢渠。非耳目之所到,不离见闻觉知。虽然如是,也须踏著他向上关捩子始得。所以道‘罗笼不肯住,呼唤不回头。佛祖不安排,至今无处所。’如是则不劳敛敛念,楼阁门开。寸步不移,百城俱到。”蓦拈拄杖,划一划云:“路逢死蛇莫打杀,无底篮子盛将归。”主
上堂曰:“百鸟不来春又喧,凭栏溢目水连天。无心还似今宵月,照见三千与大千。”古
上堂:“摩竭陀国,亲行此令。”拈拄杖,卓一下曰:“大尽三十日,小尽二十九。”主
僧问:“为国开堂一句作么生道?”师曰:“一愿皇帝万寿,二愿重臣千秋。”曰:“只如生佛未兴时,一著落在甚么处?”师曰:“吾常于此切。”曰:“官不容针,更借一问时如何?”师曰:“踞虎头,收虎尾。”曰:“中间事作么生?”师曰:“草绳自缚汉。”曰:“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师曰:“几行岩下路,少见白头人。”知
问:“九旬禁足,意旨如何?”师曰:“理长即就。”曰:“只如六根不具底人,还禁得也无?”师曰:“穿过鼻孔。”曰:“学人今日,小出大遇。”师曰:“降将不斩。”曰:“恁么则和尚放某甲逐便也。”师曰:“停囚长智。”主
问:“雪峰道:‘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未审此意如何?”师曰:“一亩之地,三蛇九鼠。”曰:“乞师再垂指示。”师曰:“海口难宣。”斋
问:“如何是大道真源?”师曰:“和泥合水。”曰:“便恁么去时如何?”师曰:“截断草鞋跟。”知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蛇头生角。”古
问:“古人到这里,因甚么不肯住?”师曰:“老僧也恁么。”曰:“忽然一刀两段时如何?”师曰:“平地神仙。”主
问:“万机休罢,千圣不携时如何?”师曰:“未足观光。”曰:“还有奇特事也无?”师曰:“独坐大雄峰。”古
绍兴丙辰,示微疾而逝。塔全躯于寺之西南隅。斋
△育王端裕禅师主
庆元府育王山佛智端裕禅师,吴越王之裔也。六世祖守会稽,因家焉。师生而歧疑,眉目渊秀。十四驱乌于大善寺,十八得度受具。往依净慈一禅师。未几,偶闻僧击露柱,曰:“你何不说禅?”师忽彻省。去谒龙门远、甘露卓、泐潭祥,皆以颖迈见推。晚见圆悟于锺阜。主
一日悟问:“谁知正法眼藏向这瞎驴边灭却。即今是灭不灭?”曰:“请和尚合取口好。”悟曰:“此犹未出常情。”师拟对,悟击之,师顿去所滞。侍悟居天宁,命掌记室。寻分座,道声蔼著。京西宪请开法丹霞,次迁虎丘。径山谢事,徇平江道俗之请,庵于西华。阅数稔,敕居建康保宁,后移苏城万寿及闽中贤沙、寿山西禅,复被旨补灵隐。慈宁皇太后幸韦王第,召师演法,赐金蝠袈裟,乞归西华旧隐。绍兴戊辰秋,赴育王之命。古
上堂曰:“德山入门便棒,多向皮袋里埋晨。临济入门便喝,总在声尘中出没。若是英灵衲子,直须足下风生,超越古今途辙。”拈拄杖,卓一下,喝一喝曰:“只这个何似生,若唤作棒喝,瞌睡未惺。不唤作棒喝,未识德山临济。毕竟如何?”复卓一下曰:“总不得动著。”古
上堂:“尽大地是沙门眼,遍十方是自己光,为甚么东弗于逮打鼓,西瞿耶尼不闻,南赡部洲点灯,北郁单越暗坐。直饶向个里道得十全,犹是光影里活计。”撼拂子曰:“百杂碎了也,作么生是出身一路?”掷下拂子曰:“参。”知
上堂:“动则影现,觉则冰生。直饶不动不觉,犹是秦时度轹。到这里,便须千差密照,万户俱开。毫端拨转机轮,命脉不沈毒海。有时觉如湛水,有时动若星飞。有时动觉俱忘,有时照用自在。且道正恁么时,是动是觉,是照是用?还有区分得出底么?铁牛横古路,触著骨毛寒。”知
上堂曰:“行时绝行迹,说时无说晨。行说若到,则垛生招箭。行说未明,则神锋划断。就使说无渗漏,行不迷方,犹滞壳漏在。若是大鹏金翅,奋迅百千由旬,十影神驹,驰骤四方八极。不取次保啄,不随处埋身。且总不依倚,还有履践分也无?刹刹尘尘是要津。”知
上堂曰:“易填巨壑,难满漏卮。若有操持,了无难易。拈却大地,宽绰有余。放出纤毫,碍塞无路。忽若不拈不放,向甚么处履践?同诚共休戚,饮水亦须肥。”主
僧问:“如何是宾中宾?”师曰:“你是田厍奴。”曰:“如何是宾中主?”师曰:“相逢犹莽卤。”曰:“如何是主中宾?”师曰:“剑气烁愁云。”曰:“如何是主中主?”师曰:“敲骨打髓。”师补众,色必凛然,寝食不背众,唱道无倦。绍兴庚午十月初,示微疾,至十八日,首座法全请遗训,师曰:“尽此心意,以道相资。”语绝而逝。火后目睛齿舌不坏,其地发光终夕。得设利者无计,逾月不绝。黄冠罗肇常,平日问道于师,适外归,独无所获。道念勤切,方与客食,咀噍间若有物,吐哺则设利也,大如菽,色若琥珀。好事者持去,遂再拜于阇维所,闻香奁有声,亟开,所获如前而差红润。门人奉遗骨,分塔于鄮峰西华,谥大悟禅师。知
△大沩法泰禅师古
潭州大沩佛性法泰禅师,汉州李氏子。僧问:“理随事变,该万有而一片虚凝;事逐理融,等千差而咸归实际。如何是理法界?”师曰:“山河大地。”曰:“如何是事法界?”师曰:“万象森罗。”曰:“如何是理事无碍法界?”师曰:“东西南北。”曰:“如何是事事无碍法界?”师曰:“上下四维。”古
上堂:“推真真无有相,穷妄妄无有形。真妄两无所有,廓然露出眼睛。眼睛既露,见个甚么?晓日烁开岩畔雪,朔风吹绽腊梅华。”主
上堂:“宝剑拈来便用,岂有迟疑。眉毛剔起便行,更无回互。一切处腾今焕古,一切处截断罗笼。不犯锋萸,亦非顾鉴。独超物外则且置,万机丧尽时如何?八月秋,何处热?”斋
上堂:“涅槃无异路,方便有多门。”拈起拄杖曰:“看!看!山僧拄杖子,一口吸尽西江水,东海鲤鱼⻊孛跳上三十三天。帝释忿怒,把须弥山一掴粉碎。坚牢地神合掌赞叹曰:‘谛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以拄杖击禅床,下座。古
上堂:“达得人空法空,未称祖佛家风。体得全用全照,亦非衲僧要妙。直须打破牢关,识取向上一窍。如何是向上一窍?春寒料峭,冻杀年少。”主
上堂:“今朝正月已半,是处灯火缭乱。满城罗骑骈阗,交互往来游玩玩。文殊走入闹篮中,普贤端坐高楼看。且道观音在甚么处?震天椎画鼓,聒地奏笙歌。”斋
上堂:“渺渺邈邈,十方该括,坦坦荡荡,绝形绝相。目欲视而睛枯,口欲谈而词丧。文殊普贤全无伎俩,临济德山不妨提唱。龟吞陕府铁牛,蛇咬嘉州大像。吓得东海鲤鱼,直至如今肚胀。嘻!”古
上堂:“火云烧田苗,泉源绝流注。婆竭大龙王,不知在何处?”以拄杖击禅床曰:“在这里,看!看!南山起云,北山下雨。老僧更为震雷声,助发威光令远布。”乃高声曰:“哄弄哄弄。”上堂:“开口有时非,开口有时是。粗言及细语,皆归第一义。释迦老子碗鸣声,达磨西来屎臭气。唯有山前水牯牛,身放毫光照天地。”斋
上堂:“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是甚么语话?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料掉没交涉。智慧愚惩,通为般若。颟顸佛性,菩萨外道,所成就法,皆是菩提,犹较些子。然虽如是,也是杨广失骆驼。”古
上堂:“欲识佛去处,只这语声是。咄!傅大士不识好恶,以昭昭灵灵教坏人家男女。被志公和尚一喝曰:‘大士莫作是说,别更道看!’大士复说偈曰:‘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従桥上过,桥流水不流。’志公呵呵大笑曰:‘前头犹似可,末后更愁人。’”古
上堂:“忆昔游方日,获得二种物。一是金刚锤,一是千圣骨。持行宇宙中,气岸高突兀。如是三十年,用之为准则。而今年老矣,一物知何物。掷下金刚锤,击碎千圣骨。抛向四衢道,不能更惜得。任意过浮生,指南将作北。呼龟以为鳖,唤豆以为粟。従他明眼人,笑我无绳墨。”古
△护国景元禅师斋
台州护国此庵景元禅师,永嘉楠溪张氏子。年十八,依灵山希拱,圆具后习台教三衤┆,弃谒圆悟于锺阜。因僧读死心小参语云:“既迷须得个悟,既悟须识悟中迷,迷中悟。迷悟双忘,却従无迷悟处建立一切法。”师闻而疑,即趋佛殿,以手托开门扉,豁然大彻。继而执侍,机辩逸发。圆悟目为聱头元侍者,遂自题肖像,付之曰:“生平只说聱头禅,撞著聱头如铁壁。脱却罗笼截脚跟,大地撮来墨漆黑。晚年转复没刀刀,奋金刚椎碎窠窟。他时要识圆悟面,一为渠侬敖拈出。”圆悟归蜀,师还浙东,铲彩埋光,不求闻达。括苍守耿公延禧,尝问道于圆悟,因阅其语录,至题肖像,得师为人。乃致开法南明山,遣使物色,至台之报恩,获于众寮,迫其受命。方丈古公及灵源高弟,闻其提唱,亦深骇异。主
僧问:“三圣道:‘我逢人即出,出则不为人。’意旨如何?”师曰:“八十翁翁嚼生铁。”曰:“兴化道:‘我逢人则不出,出即便为人。’又作么生?”师曰:“须弥顶上浪翻空。”斋
问:“天不能葢,地不能载,是甚么物?”师曰:“无孔铁锤。”曰:“天人群生,类皆承此恩力也。”师曰:“莫妄想。”知
问:“三世诸佛说不尽底句,请师速道。”师曰:“眨上眉毛。”古
问:“昔年三平道场重兴,是日圆悟高提祖印,始自师传。如何是临济宗?”师曰:“杀人活人不眨眼。”曰:“目前抽顾鉴,领略者还稀。如何是云门宗?”师曰:“顶三眼耀乾坤。”曰:“未举先知,未言先见。如何是沩仰宗?”师曰:“推不向前,约不退后。”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如何是法眼宗?”师曰:“箭锋相直不相饶。”曰:“建化何妨行鸟道,回途复妙显家风。如何是曹洞宗?”师曰:“手执夜明符,几个知天晓?”曰:“向上还有路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路?”师曰:“黑漫漫地。”僧便喝,师曰:“贪他一粒粟,失却半年粮。”古
上堂:“威音王已前,这一队汉错七错八。威音王已后,这一队汉落二落三。而今这一队汉,坐立俨然,且道是错七错八,落二落三?还定当得出么?”举拂子曰:“底底!”知
浴佛,上堂:“这释迦老子初生下来,便作个笑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后来云门大师道:‘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却,贵图天下太平。’尚有人不肯放过,却道赞祖须是云门始得。且道那里是赞他处,莫是一棒打杀处,是么?且喜没交涉。今日南明乍此住持,只得放过,若不放过,尽大地人并皆乞命始得。如今事不获已,且同大众向佛殿上,每人与他一杓。何故?岂不见道,乍可违条,不可越例。”以拂子击禅床,下座。斋
上堂:“野干鸣,师子吼。张得眼,开得口。动南星,蹉北斗。大众还知落处么?金刚阶下蹲,神龟火里走。”知
师退居西山,耿龙学请就净光胞座。灵峰古禅师举白云见杨歧、歧令举茶陵悟道颂公案,请师批判。师乃曰:“诸禅德,杨歧大笑,眼观东南,意在西北。白云悟去,听事不真,唤钟作瓮。检点将来,和杨歧老汉,都在架子上将错就错。若是南明即不然:我有明珠一颗,切忌当头蹉过。虽然觌面相呈,也须一锤打破。”举拂子曰:“还会么?棋逢敌手难藏行,诗到重吟始见功。”古
师示疾,请西堂应庵华禅师为座元,付嘱院事,示训如常。俄握拳而逝。茶毗得五色舍利,齿舌右拳无少损。塔于寺东刘阮洞前,寿五十三。主
△玄沙僧昭禅师知
福州玄沙僧昭禅师,上堂:“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且道弥勒在甚么处?”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斋
△南峰云辩禅师主
平江府南峰云辩禅师,本郡人,依闽之瑞峰章得度。旋里谒穹窿圆,忽有得,遂通所见。圆曰:“子虽得入,未至当也,切宜著鞭。”乃辞扣诸席,后参圆悟。值入室,才踵门,悟曰:“看脚下。”师打露柱一下。悟曰:“何不著实道取一句?”师曰:“师若摇头,弟子摆尾。”悟曰:“你试摆尾看。”师翻筋斗而出。悟大笑,由是知名。知
住后,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曰:“霸王到乌江。”曰:“如何是夺境不夺人?”师曰:“筑坛拜将。”曰:“如何是人境两俱夺?”师曰:“万里山河获太平。”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曰:“龙吟雾起,虎啸风生。”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当面蹉过。”曰:“真个作家。”师曰:“白日鬼迷人。”古
一日入城,与道俗行至十郎巷,有问:“巷在这里,十郎在甚处?”师奋臂曰:“随我来。”主
△灵隐慧远禅师知
临安府灵隐慧远佛海禅师,眉山彭氏子。年十三,従药师院宗辩为僧,诣大慈听习,弃依灵岩徽禅师,微有省。会圆悟复领昭觉,师即之,闻悟普说,举庞居士问马祖不与万法为侣因缘,师忽顿悟,搢于众,众掖之。师乃曰:“吾梦觉矣。”至夜小参,师出问曰:“净裸裸空无一物,赤骨力贫无一钱。户破家亡,乞师账济。”悟曰:“七珍八宝一时蝗。”师曰:“祸不入谨家之门。”悟曰:“机不离位,堕在毒海。”师随声便喝。悟以拄杖击禅床云:“吃得棒也未?”师又喝。悟连喝两喝,师便礼拜。自此机锋峻发,无所抵捂。主
圆悟顺寂,师即东下,屡迁名刹。由虎丘奉诏住皋亭崇先,复被旨补灵隐。孝庙召对,赐佛海禅师。古
上堂:“新岁有来由,烹茶上酒楼。一双为两脚,半个有三头。突出神难辨,相逢鬼见愁。倒吹无孔笛,促拍舞凉州。咄!”主
上堂:“好是仲春渐暖,那堪寒食清明。万叠云山耸翠,一天风月良邻。在处华红柳绿,湖天浪稳风平。山禽枝上语谆谆。再三琐琐碎碎,嘱付叮叮咛咛。你且道,他叮咛嘱付个甚么?”卓拄杖曰:“记取明年今日,依旧寒食清明。”斋
上堂,举:“僧问睦州:‘以一重去一重即不问,不以一重去一重时如何?’州曰:‘昨日栽茄子,今朝种冬瓜。’”师曰:“问者善问不解答,答者善答不解问。山僧今日,向饥鹰爪下夺肉,猛虎口里横身,为你诸人说个样子。登坛道士羽衣轻,咒力虽穷法转新。拇指破开天地娼,蛇头攧落鬼神惊。”斋
僧问:“十二时中,教学人如何用心?”师曰:“蘸雪吃冬瓜。”问:“浩浩尘中如何辨主?”师曰:“木杓头边镰切菜。”曰:“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师曰:“研槌撩饣不倾。”古
问:“即心即佛时如何?”师曰:“顶分丫角。”曰:“非心非佛时如何?”师曰:“耳坠金鹌。”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么生?”师曰:“秃顶修罗舞柘枝。”问:“东山水上行,意旨如何?”师曰:“初三十一,不用择日。”问:“文殊是七佛之师,为甚么出女子定不得?”师曰:“担头不挂针。”斋
问:“昔有一秀才,作无鬼论,论成有一鬼叱曰:‘争奈我何!’意作么生?”师以手斫额曰:“何似生?”曰:“只如五祖以手作鹁鸠嘴,曰:‘谷呱呱。’又且如何?”师曰:“自领出去。”古
问:“庵内人为甚么不知庵外事?”师曰:“拄杖横桃铁蒺藜。”斋
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师曰:“脚踏辘轳。”主
一日鸣鼓胞堂,师潜坐帐中,侍僧寻之,师忽拨开帐曰:“只在这里,因甚么不见?”僧无对。师曰:“大斧斫三门。”问僧:“一大藏教是恶口,如何是本身卢舍那?”僧曰:“天台普请,南岳游山。”师别曰:“阿耨达池深四十丈,阔四十丈。”主
乙未秋,示众曰:“淳熙二年闰季秋九月旦,闹处莫出头,冷地著眼看。明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种作贵人,教谁卖柴炭?向你道,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没涯岸,相唤相呼归去来,上元定是正月半。”都下喧传而疑之。斋
明年,忽感微疾,果以上元挥偈,安坐而化。偈曰:“拗折秤锤,掀翻露布,突出机先,鸦飞不度。”留七日,颜色不异。塔全身于寺之乌峰。知
△洪福子文禅师古
台州鸿福子文禅师,上堂:“不昧不落作么会?会得依前堕野狐。一夜凉风生画角,满舡明月泛江湖。”主
△正法建禅师知
成都府正法建禅师,上堂:“兔马有角,牛羊无角。绝毫绝厘,如山如岳。针锋上师子翻身,藕窍中大鹏展翼。等闲突过北俱卢,日月星辰一时黑。”斋
△华藏安民禅师主
建康府华藏密印安民禅师,嘉定府朱氏子。初讲《楞严》于成都,为义学所归。时圆悟居昭觉,师与胜禅师为友,因造焉。闻悟小参,举“国师三唤侍者因缘”,赵州拈云:“如人暗中书字,字虽不成,文彩已彰。那里是文彩已彰处?”师心疑之,告香入室。悟问:“座主讲何经?”师曰:“《楞严》。”悟曰:“楞严有七处徵心,八还辨见,毕竟心在甚么处?”师多呈艺解,悟皆不肯。知
师复请益,悟令一切处作文彩已彰会。偶僧请益《十玄谈》,方举:“问君心印作何颜?”悟厉声曰:“文彩已彰!”师闻而有省,遂求印证。悟示以本色钳锤,师则罔措。一日白悟曰:“和尚休举话,待某说看。”悟诺。师曰:“寻常拈槌竖拂,岂不是经中道,‘一切世界诸所有相,皆即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你元来在这里作活计。”师又曰:“下喝敲床时,岂不是‘返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悟曰:“你岂不见经中道:‘妙性圆明,离诸名相。’”师于言下释然。主
悟出蜀,居夹山。师罢讲侍行,悟为众夜参。举“古帆未挂因缘”,师闻未领,遂求决。悟曰:“你问我。”师举前话,悟曰:“庭前柏树子。”师即洞明,谓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于巨壑,殊不知大海投于一滴。”悟笑曰:“奈这汉何!”未几,令分座。悟说偈曰:“休夸四分罢楞严,按下云头彻底参。莫学亮公亲马祖,还如德羞访龙潭。七年往返游昭觉,三载翱翔上碧岩。今日烦充第一座,百华丛里现优昙。”古
后谒佛鉴于蒋山,鉴问:“佛果有不曾乱为人说底句,曾与你说么?”师曰:“合取狗口。”鉴震声曰:“不是这个道理。”师曰:“无人夺你盐茶袋,叫作甚么。”鉴曰:“佛果若不为你说,我为你说。”师曰:“和尚疑时,退院别参去。”鉴呵呵大笑。古
师未几,开法保宁,迁华藏。旋里领中峰。斋
上堂:“众卖华兮独卖松,青青颜色不如红。算来终不与时合,归去来兮翠蔼中。可笑古人恁么道,大似逃峰赴壑,避溺投火。争如随分,到尺八五分酴头边,讨一个半个。虽然如是,保宁半个也不要。何故?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古
冬至,上堂,举玉泉皓和尚云,雪雪片片不别,下到腊月,再従来年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依前不歇。冻杀饿杀,免教胡说乱说。”师曰:“不是骂人,亦非赞叹。高出临济德山,不似云居罗汉。且道玉泉意作么生?”良久曰:“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来。”师后示寂于本山,阇维设利颇嘲,细民穴地尺许,皆得之,尤光明莹洁,心舌亦不坏。斋
△昭觉道元禅师主
成都府昭觉彻庵道元禅师,绵州邓氏子。幼于降寂寺圆具,东游谒大别道禅师,因看“廓然无圣”之语,忽尔失笑曰:“达磨元来在这里。”道誉之,往参佛鉴、佛眼,蒙赏识。依圆悟于金山,以所见告,悟弗之许。悟被诏住云居,师従之。虽有信入,终以鲠胸之物未去为疑。会悟问参徒:“生死到来时如何?”僧曰:“香台子笑和尚。”次问师:“汝作么生?”师曰:“草贼大败。”悟曰:“有人问你时如何?”师拟答,悟凭陵曰:“草贼大败。”师即彻证。圆悟以拳击之,师指掌大笑。悟曰:“汝见甚么便如此?”师曰:“毒拳未报,永劫不忘。”悟归昭觉,命首众。悟将顺世,以师继席焉。主
△中竺中仁禅师知
临安府中天竺亻幻堂中仁禅师,洛阳人也。少依东京奉先院出家。宣和初,赐牒于庆基殿,落发进具后,往来三藏译经所,谛穷经论,特于宗门未之信。时圆悟居天宁,凌晨谒之。悟方为众入室,师见敬服,奋然造前。悟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速道!速道!”师拟对,悟劈口击之,因坠一齿,即大悟。留天宁。由是师资契合,请问无间。古
后开法大觉,迁中天竺,次徙灵峰。斋
上堂:“九十春光已过半,养花天气正融和。海棠枝上莺声好,道与时流见得么?然虽如是,且透声透色一句作么生道?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知
上堂,举狗子无佛性话,乃曰:“二八佳人刺绣迟,紫荆花下啭黄炷。可怜无限伤春意,尽在停针不语时。”斋
淳熙甲午四月八日,孝宗皇帝诏入,赐座说法。帝举“不与万法为侣”因缘,俾拈提。师拈罢,颂曰:“秤搦锤出油,闲言长语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癸亥中胞堂,告众而逝。古
△象耳袁觉禅师斋
眉州象耳山袁觉禅师,郡之袁氏子。出家传灯,试经得度。本名圆觉,郡守填祠牒,误作袁字,疑师慊然,戏谓之曰:“一字名可乎?”师笑曰:“一字已多。”郡守异之。既受具出蜀,遍谒有道尊宿。后往大沩,依佛性。顷之,入室陈所见。性曰:“汝忒煞远在。”然知其为法器,俾充侍者,掌宾客。斋
师每侍性,性必举《法华》“开示悟入”四字,令下语。又曰:“直待我竖点头时,汝方是也。”偶不职,被斥。制中无依,寓俗士家。一日诵法华至“亦复不知,何者是火,何者为舍。”乃豁然,制罢归省。性见首肯之。古
圆悟再得旨住云居,师至彼,以所得白悟。悟呵云:“本是净地,屙屎作么?”师所疑顿释。主
绍兴丁巳,眉之象耳虚席,郡守谓此道场久为蟊螣囊櫜,非名流胜士,莫能起废。诸禅举师应聘。古
尝语客曰:“东坡云:‘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山谷云:‘惠崇烟雨芦雁,坐我潇湘洞庭。欲唤扁舟归去,傍人谓是丹青。’此禅髓也。”又曰:“我敲床竖拂时,释迦老子、孔夫子都齐立在下风。”有举此语似佛海远禅师,远曰:“此觉老语也,我此间即不恁么。”古
△华严祖觉禅师斋
眉州中岩华严祖觉禅师,嘉州杨氏子。幼聪慧,书史过目成诵。著书排释氏,恶境忽现,悔过出家。依慧目能禅师。未几,疽发膝上,五年医莫愈。因书《华严合论》毕,夜感异梦,且即舍杖步趋。一日,诵至《现相品曰》:“佛身无有生,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虚空,诸佛于中住。无住亦无去,处处皆见佛。”遂悟华严宗旨。洎登僧籍,府帅请讲于千部堂,词辩宏放,众所叹服。适南堂静禅师过门,谓师曰:“观公讲说,独步西南,惜未解离文字相耳。傥问道方外,即今之周金刚也。”师欣然罢讲。南游依圆悟于锺阜。古
一日入室,悟举:“罗山道:‘有言时,踞虎头,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无言时,觌觌露机锋,如同电拂。’作么生会?”师莫能对。夙夜参究,忽然有省。作偈呈悟曰:“家住孤峰顶,长年半掩门。自嗟身已老,活计付儿孙。”悟见许可。次日入室,悟又问:“昨日公案作么生?”师拟对,悟便喝曰:“佛法不是这个道理。”师复留五年,愈更迷闷。后于庐山栖贤阅浮山远禅师《削执论》云:“若道悟有亲疏,岂有旃檀林中却生臭草。”豁然契悟。作偈寄圆悟曰:“出林依旧入蓬蒿,天网恢恢不可逃。谁信业缘无避处?归来不怕语声高。”悟大喜,持以示众曰:“觉华严彻矣。”古
住后,僧问:“最初威音王,末后娄至佛,未审参见甚么人?”师曰:“家住大梁城,更问长安路。”曰:“只如德山担疏钞行脚,意在甚么处?”师曰:“拶破你眼睛。”曰:“与和尚悟华严宗旨相去几何?”师曰:“同途不同辙。”曰:“昔日德山,今朝和尚。”师曰:“夕阳西去水东流。”古
上堂,举“石霜和尚迁化,众请首座继踵住持,虔侍者所问”公案。师曰:“宗师行处,如火消冰。透过是非关,全机亡得丧。尽道首座滞在一色,侍者知见超师,可谓体妙失宗,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鹭鸶立雪,品类不齐。侍者似凤翥丹霄,不萦金网。一人高高山顶立,一人深深海底行。各自随方而来,同会九重城里。而今要识此二人么?”竖起拂子曰:“龙卧碧潭风凛凛。”垂下拂子曰:“鹤归霄汉背摩天。”主
僧问:“如何是一喝如金刚王宝剑?”师曰:“血溅梵天。”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师子?”师曰:“惊杀野狐狸。”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师曰:“验得你骨出。”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师曰:“直须识取把针人,莫道鸳鸯好毛羽。”主
△福严文演禅师知
潭州福严文演禅师,成都府杨氏子。僧问:“如何是定林正主?”师曰:“坐断天下人舌头。”曰:“未审如何亲近?”师曰:“觑著则瞎。”上堂:“当阳坐断,凡圣迹绝。随手放开,天回地转。直得日月交互,虎啸龙吟。头头物物,耳闻目视。安立谛上是甚么?还委悉么?阿斯吒!咄。”知
△明因昙玩禅师古
平江府西山明因昙玩禅师,温州黄氏子。遍参丛席。宣和庚子,回抵锺阜,适朝廷改僧为德士,师与同志数人,入头陀岩食松自处。久之,圆悟被旨居是山,亲至岩所,令去须发。及悟诏补京师天宁,与师俱往,命掌香水海。未几,因举机击鼓,顿明大法。凡有所问,皆对曰:“莫理会。”故流辈咸以莫理会称之。古
住后,上堂:“汝有一对眼,我也有一对眼。汝若瞒还自瞒,汝若成佛作祖,老僧无汝底分。汝若做驴做马,老僧救汝不得。”众檀越入山,请上堂,说偈曰:“我无长处名虚出,谢汝殷勤特地来。明因无法堪分付,谩把山门为汝开。”知
△虎丘元净禅师古
平江府虎丘雪庭元净禅师,双溪人也。上堂:“知有底人,过万年如同一日。不知有者,过一日如同万年。不见死心和尚道:‘山僧行脚三十余年,以九十日为一夏。增一日也不得,减一日也不得。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只么得。’翠云见处又且不然,山僧行脚三十来年,谁管他一日九十日,也无得,也无不得。处处当来见弥勒。且道弥勒在甚么处?金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斋
上堂:“说得须是见得,见得又须说得。见得说不得,落在阴界,见解偏枯。说得见不得,落在时机,堕在毒海。若是翠云门下,直饶说得见得,好与三十棒。说不得见不得,也好与三十棒。翠云恁么道,也好与三十棒。”遂高声召大众曰:“掎。”斋
上堂:“日日日东出,日日日西没。是时人知有,自古自今,如麻似粟。忽然捩转话头,亦不従东出,亦不従西没,且道従甚处出没?若是透关底人,闻恁么道,定知五里牌在郭门外。若是透不过者,往往道半山热瞒人。”古
僧问:“如何是到家一句?”师曰:“坐观成败。”斋
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师曰:“远亲不如近邻。”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又作么生?”师曰:“近邻不如远亲。”问:“亡僧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粪堆头。”曰:“意旨如何?”师曰:“筑著磕著。”斋
△天宁梵思禅师主
衢州天宁讷堂梵思禅师,苏台朱氏子。上堂:“鸺翻生死海,踏倒涅槃岸。世上无活人,黄泉无死汉。”遂拈拄杖曰:“讷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处,也还有承当得者么?试出来担荷看。有么有么?”良久,掷拄杖,下座。斋
上堂:“知有底,也吃粥吃饭。不知有底,也吃粥吃饭。如何直下验得他有之与无,是之与非,邪之与正?若验不出,参学事大远在。”喝一喝,下座。知
上堂:“山僧是杨岐四世孙,这老汉有个三脚驴子弄蹄行公案。虽人人举得,只是不知落处。山僧不惜眉毛,为诸人下个注脚。”乃曰:“八角磨盘空里走。”斋
△君山觉禅师主
岳州君山佛照觉禅师,上堂,举:“古者道:‘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诸人还识得么?若也不识,为你注破。‘仰之弥高’,不隔丝毫。要津把断,佛祖难逃。‘钻之弥坚’,真体自然。鸟啼华笑,在碧岩前。‘瞻之在前’,非正非偏。十方坐断,威镇大千。‘忽焉在后’,一场漏逗。堪笑云门,藏身北斗。咄!”知
△宝华显禅师古
平江府宝华显禅师,本郡人也。上堂曰:“吃粥了也,头上安头。洗钵盂去,为蛇画足。更问如何?自纳败阙。”良久,高声召大众,众举首。师曰:“归堂吃茶。”知
上堂:“禅莫参,道休学,歇意忘机常廓落。现成公案早周遮,只个无心已穿凿。直饶坐断未生前,难透山僧错错错。”斋
△东山觉禅师主
绍兴府东山觉禅师,后住因圣,上堂:“三通鼓罢,诸人各各上来,拟待理会祖师西来意?还知剑去久矣么?设使直下悟去,也是斩头觅活。东山事不获已,且向第二头鞠拶看。”以手拍禅床,下座。斋
上堂:“花烂漫,景暄妍。休说壶中别有天。百草头边如荐得,东高三丈,西阔八寸。”知
上堂,举:“昔广额屠儿,一日至佛所,橙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数。’世尊曰:‘如是如是。’今时丛林,将谓广额过去是一佛,权现屠儿。如此见广额,且喜没交涉。”又曰:“广额正是个杀人不眨眼底汉,橙下屠刀,立地成佛。且喜没交涉。”又道:“广额橙下屠刀,曰我是千佛一数。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没交涉。要识广额么?来路桃华风雨后,马蹄何处避残红。”古
△天封觉禅师斋
台州天封觉禅师,上堂:“无生国里,未是安居。万仞崖头,岂容驻足?且望空撒手,直下翻身一句作么生道?人逢好事精神爽,入火真金色转鲜。”知
△道祖首座古
成都府昭觉道祖首座,初见圆悟,于“即心是佛”语下发明。久之,悟命分座。一日为众入室,余二十许人。师忽问曰:“生死到来,如何回避?”僧无对。师掷下拂子,奄然而逝。众皆愕眙,亟以闻悟。悟至,召曰:“祖首座。”师张目视之。悟曰:“抖擞精神透关去。”师点头,竟尔趋寂。古
△宗振首座斋
南康军云居宗振首座,丹丘人也。依圆悟于云居。一日,仰瞻钟阁,倏然契证。有诘之者,座酬以三偈。其后曰:“我有一机,直下示伊。青天霹雳,电卷星驰。德山临济,棒喝徒施。不传之妙,于汝何亏?”悟见大悦。竟以节操自高,道望愈重。尝书壁曰:“住在千峰最上层,年将耳顺任腾腾。免教名字挂人齿,甘作今朝百拙僧。”主
△枢密徐俯居士知
居士枢密徐俯,字师川,号东湖居士。每侍先龙图谒法昌及灵源,语论终日。公闻之,藐如也。及法昌归寂在笑谈间,公异之,始笃信此道。后丁父忧,念无以报罔极,命灵源归孝址说法。源登座,问答已,乃曰:“诸仁者,只如龙图平日读万卷书,如水传器,涓滴不遗。且道寻常著在甚么处?而今舍识之后,这著万卷书底,又却向甚么处著?”公闻,洒然有得。遂曰:“吾无憾矣。”源下座,问曰:“学士适来见个甚么,便恁么道?”公曰:“若有所见,则钝置和尚去也。”源曰:“恁么则老僧不如。”公曰:“和尚是何心行?”源大笑。主
靖康初,为尚书外郎,与朝士同志者挂钵于天宁寺之择木堂,力参圆悟。悟亦喜其见地超迈,一日至书记寮,指悟顶相曰:“这老汉脚跟犹未点地在。”悟<卑页>面曰:“瓮里何曾走却鳖?”公曰:“且喜老汉脚跟点地。”悟曰:“莫谤他好!”公休去。主
△郡王赵令衿居士知
郡王赵令衿,字表之,号超然居士。任南康,政成事简,多与禅衲游。公堂间为摩诘丈室,适圆悟居瓯阜,公欣然就其绸锤,悟不少假。公固请,悟曰:“此事要得相应,直须是死一回始得。”公默契,尝自疏之。其略曰:“家贫遭劫,谁知尽底不存。空屋无人,几度贼来亦打。”悟见,嘱令加护。知
绍兴庚申冬,公与汪内翰藻、李参政邴、曾侍郎开诣径山,谒大慧。慧闻至,乃令击鼓入室。公欣然袖香趋之。慧曰:“赵州洗钵盂话,居士作么生会?”公曰:“讨甚么碗?”拂袖便出。慧起住曰:“古人向这里悟去,你因甚么却不悟?”公拟对,慧搊之曰:“讨甚么碗?”公曰:“还这老汉始得。”知
△侍郎李弥逊居士古
侍郎李弥逊,号普现居士。少时读书,五行俱下。年十八,中乡举,登第京师。旋历华要,至二十八岁,为中书舍人。常入圆悟室,一日早朝回,至天津桥马跃,忽有省,通身汗流。直造天宁,适悟出门,遥见便唤曰:“居士且喜大事了毕。”公厉声曰:“和尚眼花作甚么?”悟便喝,公亦喝。于是机锋迅捷,凡与悟问答,当机不让。斋
公后迁吏部,乞祠禄归闽连江,筑庵自娱。忽一日示微恙,遽索汤,沐浴毕,遂趺坐,作偈曰:“谩说従来牧护,今日分明呈露。虚空拶倒须弥,说甚向上一路。”掷笔而逝。古
△祖氏觉庵道人斋
觉庵道人祖氏,建宁游察院之侄女也。幼志不出适,留心祖道。于圆悟示众语下,了然明白。悟曰:“更须橙却所见,始得自由。”祖答偈曰:“露柱抽横骨,虚空弄爪牙。直饶玄会得,犹是眼中沙。”古
△令人明室道人斋
令人本明,号明室,自机契圆悟,遍参名宿,皆蒙印可。绍兴庚申二月望,亲书三偈寄呈草堂清,微露谢世之意。至旬末,别亲里而终。草堂跋其偈,后为刊行。大慧亦尝垂语发扬。古
偈曰:“不识烦恼是菩提,若随烦恼是愚惩。起灭之时须要会,鹞过新罗人不知。不识烦恼是菩提,净华生淤泥。人来问我若何为,吃粥吃饭了洗钵盂。莫管他,莫管他,终日惩憨弄海沙。要识本来真面目,便是祖师一木叉。道不得底叉下死,道得底也叉下死。毕竟如何?不许夜行,投明须到。”古
△成都范县君斋
成都府范县君者,嫠居岁久,常坐而不卧。闻圆悟住昭觉,往礼拜,请示入道因缘。悟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甚么?”久无所契。范泣告悟曰:“和尚有何方便,令某易会。”悟曰:“却有个方便。”遂令只看“是个甚么?”后有省曰:“元来恁么地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