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觉普济能仁玉琳琇国师语录卷第四机四
嗣法门人行岳编
小参二
檀越请小参。
田单问:“如何是出身句?”师云:“堂外禅坐,堂内坐禅。”值牲问:“生死到来,如何抵敌?”师云:“三世诸佛不知有。”进云:“目前一着子,不得纵横。祸在甚处?”师云:“狸奴白牯,却知有。”问:“以大圆觉为我伽蓝,如何是大圆觉?”师云:“近前来与汝道。”僧擬幵口,师便喝。僧又申问,师便打。问:“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为甚么有山河大地声未绝?”师便打。又僧出,师亦打。僧退,师乃云:“山僧未出方丈,早已知归。犹是不唧蹓汉,更待向前吃棒,得与么不知痛痒。然而,既到者里,且听山僧说梦。山僧闭门打睡,梦坐一道场。彷彿浴佛前后,薰风天气,远近缁素,设供甚盛。山僧因斋庆赞讫,闲行殿际归坐,法堂走出一巍巍、堂堂副寺来,礼拜起,出广长舌相,吐舌覆面,次满十方,高至梵天,渐渐收转,折作七十二叠,还復纳口。舌相才隐,眉间放白毫净光,光中出大音声云:‘启白和尚,太子殿殿主偷供佛果子。’山僧云:‘如何偷供佛果子?’进云:‘早间取去五碗,晚间送来五碗。’山僧不觉惊起,盖此上人,实难酬对。若道殿主偷果子,取去五碗,送还五碗,如何是偷果子?若道副寺妄语,安有如是广长舌相人而肯诳言不实?不惟山僧不能对,徧问各寮头首,皆不肯对。山僧次日坐睡,乃见前来副寺重前话。露柱中,忽然走个一般巍巍堂堂的殿主出来,高声喝住云:‘副寺莫谤人。’他云:‘如何谤人?’乃云:‘早来未尝取果子,晚来何从还果子?’于是空王佛,欢喜踴躍,通身毛孔皆笑。直得六种震动,山河大地、明暗色空、情与无情,齐入如来大寂灭海。”召众云:“会么?若也会得,管教梦觉俱空。若也不会,须知一面喫水,一面噎。”蓦卓柱杖喝一喝,下座。
五日,云禅荐亲请小参。
僧问:“请师直道妙玄机。”师竖柱杖云:“乌藤七尺。”进云:“恁么大悲千手眼,原来只个身?”师云:“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进云:“龙承点眼归东海,虎得抽牙出杏林。”师云:“急走过。”问:“寂寂惺惺时,了无巴鼻。未审者着子作么生定当?”师云:“毒蛇横脚下。”进云:“正与么时,主人公在甚么处?”师云:“站过一边。”进云:“恁么则知音总在闲忙里,不待安居结制期?”师云:“直要头破脑裂。”问:“舍利弗入城,月上女出城,是甚么人分中事?”师云:“进前来与汝道。”进云:“和尚现大人相。”师打云:“捉兔亦全其力。”进云:“有时恁么便恁么,有时恁么即不恁么。”师復打云:“还要第二杓。”进云:“不知三世诸佛,有此病么?”师云:“得恁皮下无血。”师乃云:“人如楚大夫,国无叛臣,家无逆子,忠屈一时,义申千古。此是千佛会中一数。出家儿莫莾卤精白,一心视乃祖身世远且大,何近欺龙瞽人,称大觉琏,谁见狐生虎?”蓦卓柱杖喝一喝。復举西天九祖密多尊者,生提伽国,年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八祖游化,见其舍有白光,乞侍者于其父。尊者遽起礼拜而说偈曰:“父母非我亲,谁是最亲者?诸佛非我道,谁是最道者?”八祖曰:“汝言与心,亲父母非可比。汝行与道,合诸佛心,即是外求有相,佛与汝不相似。欲识汝本心,非合亦非离。”且道:“如何是非合亦非离?不见道,虛空无内外,心法亦如此。若了虛空故,是达真如理。听取山僧报以朩桃父母为我亲,谁非最亲者。诸佛为我道,谁非最道者。若有耳食者出来云:和尚前言不应后语,适来辨魔揀异,而今又作恁么话。”蓦喝一喝云:“痴人面前莫说。打你头破脑裂,不知坐断
十方刚见,逢人即揖。”下座。
晚参。
师问维那云:“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为甚古德见僧入门便喝?”进云:“车不横推,理无曲断。”师云:“我为甚么容人在者里立?”进云:“大家有分。”师云:“还是与你棒吃不与你棒吃?”进云:“一任和尚。”师云:“自领去。”进云:“知恩有地。”僧问:“如何是学人本来面目?”师云:“三个眼睛,四个鼻孔。”问:“那吒太子,析骨还父,析肉还母,现本来身为父母说法。如何是本来身?”师云:“露。”进云:“万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捞摝始应知。”师以扇子东西画数画云:“前三三,后三三,是甚么字?”进云:“礼拜和尚。”师便喝。柴头问:“拨草瞻风,只为见性。如何是性?”师云:“两捆柴一担挑。”进云:“蒙师指出金刚眼,照见父母未生前。”师云:“日日三担,莫躲懒。”进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师云:“好生著力。”问:“马祖一喝,百丈三日耳聋。意旨如何?”师云:“非汝所言。”进云:“黄檗吐舌,又作么生?”师云:“两重公案。”问:“不慕诸聖,不重已灵,还有向上事也无?”师云:“有。”进云:“如何是向上事?”师云:“东司头去撒。”进云:“恁么则直截去也?”师云:“莫惹人掩鼻。”问:“大智文殊,因甚出女子定不得?”师云:“那里学得来。”进云:“即今问和尚。”师云:“一人传卢,千人传宝。”进云:“因甚罔明出得?”师云:“一处不通,两处失功。”进云:“春色无高下,花枝有短长。”师云:“学语之流。”师乃顾视左右云:“诸大众大有生灭,不停底在努力,今生须了却,莫教累劫受余殃。”众擬议,师以柱杖,一时打散。
晚参。
师云:“石磉斫破你诸人脑壳,露柱走入你诸人鼻孔里。”僧出,作礼云:“连朝天雨,不扇自凉。”师云:“急走过。”师良久顾左右云:“祸不入慎家之门,各请归寮。”众作礼。一僧云:“如水乳合。”师云:“将谓停囚长智。”
晚参。
僧问:“不慕诸聖,不重已灵时如何?”师云:“利刃有蜜不须舐,蠱毒之家水莫尝。”问:“脱体无依倚,犹自立边疆。请问和尚,过在甚么处?”师云:“急走过。”进云:“撒手千峰外,渠侬得自溪。又作么生?”师云:“近前来吃棒。”进云:“与么则分明一点乾坤露,谁识其中有活龙?”师云:“须是皮下有血。”问:“天地未分,日月未明。本来面目在甚么处?”师云:“荷叶团团,团似镜。菱角尖尖,尖似锥。”师乃云:“世尊四十九年说法,只接得个饮光。山僧二十年来无法可说,一味痛呵毒棒。若是知好恶的,管教一个个超佛越祖去。情义尽从贪处断,世人偏向有钱家。”蓦喝一喝,卓柱杖下座。
戊戌上已,荆溪众檀越,请师入主磬山小参。
师竖拂云:“龟毛拂子利如锥,举出离情作者知。生平不轻全许可,拈香须捋虎髯儿。”拈香云:“此一瓣香,供养即此磬山堂上得度、得法本师幵山老和尚,用报无恩之恩。”敛衣就座云:“阿呵呵,自具一双瘦冷脚,未曾轻践等闲山。”乃指香案云:“先师建立者个公案,经十余载,佛祖不敢正眼觑著,昔年却被某上座徹底翻转,先师直得吼声如雷。数十年来,要人代他雪屈,今日刚得众檀护出手扶起。所谓佛法付与王臣,于今见之某上座于此座上,显现先师全身去也。”蓦拈柱杖,卓一卓,喝一喝,下座。
晚参。
师云:“汝诸大众,未出母胎,已与山僧相见了也,已受山僧究竟了也。还信得及么?”一僧礼拜而出,师云:“似则似,是则不是。”师乃云:“各各信得及,则堂上先老人,刻刻与汝诸人耳提面命。若信不及,则三八晚参,尽须脑门着地。”一僧出礼拜,大众久立。师云:“大众等你答话。”进云:“与和尚同鼻孔出气。”师云:“急走过。”
晚参。
师云:“如何是无寒暑处,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大众还会么?”众无语。师云:“同是山中人,应识山中语。”
结制,早参。
师云:“幵山老和尚,甲戌冬此日幵炉。茆茨草榻筑雪烹云,指点砖头土块,为诸人发上上机。直教寒谷,春回花幵、石笋接待。三十年来,今戊戌冬,亦于此日幵炉,殿堂寮舍具体而微。知浴尽诚檀护一德。香斋次第,灯烛辉煌,法法头头,点发一切人四楞著地。直教红炉涌雪,月冷风高,独露磬山面目。”且道:“幵山老人乍住为人心切,久住为人心切。”喝一喝云:“粉骨碎身未足酬,到此了然超百亿。”
晚参。
师举扇子云:“扇子悖跳上三十三天,筑著帝释鼻孔、东海鲤鱼打一棒,雨似盆倾。有一上座,云门大师踏在脚底,进堂出寮撞著露柱。”且道:“是那一个。”众久立。师呵呵大笑,归寝室。
晚参。
僧问:“月白风清,未是衲僧极。则未审如何即是?”师云:“巡照鸣椎,催坐香。”进云:“恁么则顶门有眼还同瞽,句里无私用最亲?”师云:“何不向下荐取。”进云:“秪如下载清风者,拽耙牵犂说向谁。”师云:“依稀似曲。”进云:“谢师答话。”师云:“过一边。”僧礼拜。师良久举如意,顾众云:“看看大千世界,总被如意吞却了也。会得的,近前来吃棒。会不得的,归堂坐香。”
晚参。
僧问:“败子成家,不许东抛西掷。者个公案,还是和尚建立么?”师微笑。进云:“草贼大败。”师云:“已放过。”进云:“转见不堪。”师呵呵大笑,云:“却使山僧笑转新。”问:“出头天外谁能委,任运无私作者知。秪如不涉程途如何接待?”师云:“近前来与汝棒喫。”僧便喝,师云:“好一喝,迟了八刻。”进云:“和尚领取一半。”师云:“再犯不容。”又僧出,才伸问,师云:“踏步已知来见解,何劳更举轹中泥。”僧復进语,师不顾,悦众鸣引磬。大众仍久立,师云:“大众三十棒,悦众三十棒。”
早参。
众问话毕,师云:“向上一路,千聖不传。过去佛祖如是说,现在佛祖如是说,未来佛祖如是说。有者又道,千聖不然。又道,热碗鸣声。竞欲接竹点天,未免影响之徒视同儿戏。不见大梅道,惑乱人,未有了日在。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凤毛麟趾,好生取则。”蓦休去。
晚参。
僧问:“承师示诲,露柱成佛,觉性难酬,重乞证据。”师云:“放汝三十棒。”进云:“还丹一粒须加点,朩石同源铁谓金。”师云:“识痛痒好。”问:“踢翻沧海,大地尘飞。喝散白云,虛空粉碎。语未竟。”师云:“放汝三十棒。”进云:“棒头有眼明如日,要识真金火里看。”师云:“更要第二杓。”僧喝,师云:“急走过。”问:“法无上下高低,因甚天上一轮滿月,人间尽称月半?”师云:“放汝三十棒。”进云:“徧界寒光即不问,月轮落后又如何?”师便喝。良久,顾视左右云:“云月是同,溪山各异。”
早参。
僧问:“马大师道,即心即佛。南泉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未审和尚作么生道?”师云:“即心即佛。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僧擬议,师便喝。问:“今日深秋寒入骨,庭前霜履菊花新。”且道:“明甚么边事?”师便喝。进云:“恁么则露柱成佛已竟?请和尚为众说法。”师云:“三十棒待別时。”进云:“和尚说法已竟,争奈知恩者少。”师云:“且过一边。”问:“如何是空手把锄头?”师便喝。“如何是步行骑水牛?”师云:“急走过。”“如何是人从桥上过?”师云:“更要第二杓。”恶水问:“水无筋骨,因甚长流不断?”师便喝。进云:“恁么则四面青山擎日月,一湖碧水浴乾坤?”师连喝两喝。良久,乃顾左右云:“清寒久立,大众珍重。”
结制,小参。
僧问:“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聖人得一而天下和平。法王无上,超出一切。其有所得而然耶,其无所得而然耶。”师云:“近前来与汝道。”进云:“有水皆含月,无山不带云。”师云:“放汝三十棒。”进云:“拂拂清风生法座,定教海晏与河清。”师云:“过。”问:“释迦过去,弥勒未来。正当此日,请师举唱。”师云:“倚天长剑逼人寒。”进云:“如何是第一玄?”师云:“知音不用频频举。”进云:“如何是第二玄?”师云:“沤和争负截流机。”进云:“如何是第三玄?”师云:“一条柱杖两人舁。”问:“结夏安居即不问,请转法轮事如何?”师云:“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师乃云:“山僧积劳久病,窀穸先亲志帷庐墓,因编集先录,暂稽旧山居。此报恩西序头首,当专治佛法。凡自利利他,常住事与堂中无涉者,不必干预间住。执事当专究本分,不可间议间管別事。东序头首,及一切执事,事事处处,当以助众成道为心,不可举用好事喜功之人,有误修行。研究佛法,如登山须到顶,入海须到底。登山不到顶,不知宇宙之宽广。入海不到底,不知沧溟之渊深。”顾左右云:“今日结制之辰,何不举扬大法,提掇宗乘,乃作如斯寻常语话。”蓦喝一喝,云:“不见道:大凡演唱宗乘,一句语须具三玄门,一玄门须具三要路。有权有实,有照有用。又不闻,曹洞五位面互,云门一字三关,沩仰父子投机,法眼三界唯心。若能洞明大法,了悟宗乘,山僧恁么告报,端不寻常。”蓦卓柱杖,喝一喝下座。
晚参。
师云:“尽十方虛空是个火炉,四生九有,尽向冷地里坐,不知以何法遮掩。”众竞出答话。师云:“师子咬人,韩盧逐块。”
庚子夏过大雄,端阳日,檀越请小参。
师乃横按柱杖云:“身心水月,世界镜花。十方寂寂,万法间间。说甚海宽地厚?有何凫短鹤长?举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出头幵外看,尽是我般人。”卓柱杖下座。
晚参。
师拈柱杖云:“山僧柱杖子,吞却山河大地。汝诸大众,向何处安身立命?”众无语。师云:“不是冤家不聚头。”
晚参。
师拈柱杖,僧问:“如何是一切圣贤如电拂?”师云:“棒打石人头,嚗嚗论实事。”进云:“见性成佛事如何?”师云:“两重公案。”进云:“一亘晴空净,寒光绝是非。”师云:“再犯不容。”师乃云:“清虚之理毕竟无身,如理如事官不容针。触瞎千圣顶宁眼,曹山潦倒强惺惺。”蓦卓柱杖,喝一喝。
礼塔归,晚参。
师云:“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天目代出明心见性祖师,因甚却有许多奇松怪石众?”良久,师以禅板拍案云:“人归大国方知贵,水到潇湘一样清。”
晚参。
师云:“敲空作响,击石无声。大众默然坐时,成得什么章句?课诵时,能有几人不动口?”众无语。师云:“放下衲僧铁面皮,切莫随群与逐队。”
即事晚参。师云:“适来坐睡,作得一梦。梦见露柱害病,请医诊脈,却请著个良医,把他从头至足诊了一徧。告他道:‘你本无病,却是自生颠倒,自讨苦喫。’露柱恍然大悟,通身踊躍。从无始至尽未来际,觅病起处,了不可得。顿入尘尘三昧,与尽虛空,徧法界,情与无情,一时同证大安乐法门。直教山河大地,明暗色空,异口同音一唱三叹,庆幸希有。刚被门边,立著个央庠禅和子,掉头不信。摩挲露柱云:‘你分明是个立地死汉。’惹得磉盤幵口喝云:‘你恁么,正是撞着露柱的瞎汉。’山僧闻他者喝,不觉欢喜,便乃惊醒问:汝大众,露柱害病,医他好不医他好?若道医他,则无妄之药不可试也。若道不医,岂可觉时?佛法与梦时一般到者里,如何决择?”良久,顾左右云:“夜深歇去。”
晚参。
师云:“昨夜有僧问:‘无梦无想主人公,在什么处声未绝?’山僧以手掩其口。有透得过的代进一语,庶不孤负山僧。”良久云:“两华亭骑案山,入佛殿去也。”入夜,堂中坐参,復令透此话。夜深,师云:“却得露柱,透过了告山僧云:两华亭骑案山入佛殿,是真语者实语者。直令阖天目山内外,大众一个个毛孔中著得几座佛殿?既有此木,上座道了盖,覆得大众过。向下文长,付在来日。”
月庭小参。
师云:“古人道:石头大的大,小的小,明什么边事?又云:玩月还是阴处好,明处好?”众竞进语,师乃云:“昔日有书生来参,山僧问他:‘鸢飞戾天,鱼躍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如何是察的道理?’士答不契。山僧自代云:‘黑。’诸人会得者一语,要透适来两问也不难。”
七月朔日,早参。
师云:“三秋今日始一夏,事如何?万里无寸草净地,奈先屙。好大哥,还他肌骨好,不用著衣多。”
晚参。
师握竹篦作抚琴势,僧出问:“作么生,得四跂蹋地?”师云:“擬钓鲸鲵。”师乃云:“昨晚香严禅师,入室告报山僧道:堂中大有人,会得老僧上树话。”且道:“是那一个?”众无语,师连声咄云:“盤山会里翻筋斗,到此方知普化颠。”
中元,小参。
师拈柱杖,僧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师云:“礼拜著。”进云:“如何是人境两俱夺?”师云:“今日且放过。”进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夺?”师云:“谢汝斋。”进云:“料揀已蒙师指示,即今临济大师,是何面目?”师便打。僧云:“咦。”师又打,几击著琉璃。又僧问:“西来大意则不问,如何是正法眼藏?”师云:“琉璃代汝吃棒了也。”进云:“与么则当头照耀?”师云:“得恁知痛痒。”问:“一子出家,九族升天。目连神通,为甚救母不得?”师云:“汝是大不孝人。”进云:“父子上山,各自努力。玄沙悟道,为甚其父生夭?”师云:“汝是大修行人。”进云:“只如和尚,权衡祖令,师范人天。未审,尊人居何地位?”师震威一喝。进云:“如是则幽显普利,万沾恩。”师云:“前溪水急,后岭峰高。”师乃云:“祖庭乍住颇荒涼,準擬秋来绝稻粮。每日云堂共危坐,晚参人道似汾阳。”召大众云:“西河有当门师子,来者即便咬杀。若为入得汾阳门,见得汾阳人。”蓦喝一喝,和声卓柱杖云:“我不可作汾阳,儿孙不得。然虽如是,事无一向。今日却值佛欢喜,僧自恣之辰,十方云集,香饭饱餐。”且道:“西峰师子与西河师子,同声相应耶,超宗异目耶。”直立柱杖云:“看取汾阳祖师在,山僧柱杖头上坐。宝莲花之座,出广长舌相,徧覆三千大千世界,地摇六震,草朩瓦砾悉演法音。”琅琅说颂云:“三玄三要事难分,得意忘言道易亲。一句明明该万象,宝盆珍供三尊。”下座。
晚参。
师握柱杖,坐良久,乃云:“我观坐禅瞌睡者,大都是不善用心。我今不要你们用心,一个个令汝等见性去。愿么?”一僧作礼云:“和尚慈悲。”师指云:“大家礼取露柱。”卓柱杖云:“待磉盤教住,来向山僧手中吃棒。”
晚参。
师云:“僧问古德:‘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个入处。’古德云:‘还闻偃溪水声么?’僧云:‘闻。’德云:‘向者里入。’汝等诸人,作么生会?”一僧云:“仰止岩前师子吼,雨华桥上牧童归。”师云:“三级浪高鱼化龙,痴人犹戽夜塘水。”一僧云:“从门入者不是家珍。”师云:“自领三十棒。”乃顾左右云:“归堂吃茶。”
晚参。
师云:“堂中四个露柱,一时成佛去也。”召众云:“且道,成佛的事作么生?”乃云:“直得现大人相,烁破山河大地,令古之今之,瞻仰他不及,回避他不及,汝辈何得堆堆守故?”以竹篦旋风打散。
晚参。
师举竹篦子云:“大众唤者个作什么?”良久,师乃云:“夜来虛空落地,大众眉毛无恙。逢人觌面提持,未免触途志滞。所谓百千澄清,大海弃之,而惟认一浮沤。”以竹篦向地一画。
竖前殿,桐乡公李护法送斋,僧大锅等进山同逊予鋐上座,体净常禅人请小参。
师云:“我有一间殿,无外也无内,广荫几多人,问著难理会。我有供众锅,不少亦不多,到来尽節餐,饭罢任摩挲。我有二三子,非勤亦非惰,语默绝思惟,动静无虚过。”下座。
灯節,晚参。
师云:“龙池、石磬、报恩、大雄、天目,每年新正半月礼祖。正当礼拜时,”且道:“祖师对大众说什么法?”众答话毕,师左右顾视云:“各各顶门著地始得。”
晚参。
师拈柱杖云:“汝诸大众,各各会得大地无寸土么?”一僧喝。师云:“昨日有人胡喝乱喝,三十棒趁出去也。”师乃云:“主山高,案山低。”
佛涅槃日,晚参。师召大众云:“今日是什么日子?”众答话毕,师乃云:“三春今已半,个事合如何?全身示现日,睡眼细摩挲。”
大悲诞,晚参。
师杖空一下,召大众云:“敲空作响,击朩无声,会么?”
晚参。
师云:“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释迦文佛睹有星时,天目山大转法轮,阿谁得闻?”众各进语,师云:“若不蓝田射石虎,如何识得李将军?”
小参。
师云:“今日是幵山高祖诞辰,举则公案供养大众。昔日高祖,住此西峰,上堂云:‘尽十方世界是个盋盂,汝等诸人,吃粥吃饭也在里许,屙矢放溺也在里许,行住坐卧乃至一动一静,总在里许。若也识得,达磨大师只与你作个洗脚奴子。若也不识,二时粥饭,将什么吃?’”师云:“高祖恁么告报,却似俯怜幼子,提奖婴儿。新天目却要问取久参衲子,尽大地是个钵盂,唤什么作穿衣吃饭?唤什么作屙矢放溺?唤什么作行住坐卧、语默动静?若也识得,更有什么达磨大师?若也不识,便见有穿衣吃饭,便见有屙矢放溺,便见有行住坐卧、语默动静。二时过堂,唤他作饭袋子,岂会分外?”召大众云:“且道高祖说得是,新天目说得是。若高祖说得是,佛法岂有两般?若新天目说得是,山僧却是高祖儿孙。大凡参学,须是透顶透底,明缁素,识得好恶始得。若也半青半黄,顢顸穿凿,未免触途成滞。”蓦喝一喝,云:“剑为不平离宝匣,药因救病出金瓶。”
结夏,小参。
师云:“天目今年结制,以尽虚空,徧法界为禅堂。来者一任来,去者一任去。若还偷心不死情,知门外立地。”
早参。
师示众云:“同居此西峰祖庭,务须福慧两严,事理出就,方堪与幵山祖师同盋盂喫饭。”
晚参。
师握柱杖云:“不思善,不思恶,如何是本来面目?垂丝千尺,意在深潭,不与万法为侣的是什么人?蹑足龙门,清风徧界,今时人闻著本来面目、不侣万法的人,便道:盖天盖地,惟我独尊。殊不知正是客作汉。马大师云:‘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与汝道也。’须是个人始得,切莫轻接嘴。”
晚参。
师举扇子云:“云门大师忍俊不禁,在扇子头上扬声大呌云:‘大众莫瞌睡。’”众作礼,师云:“各与三十棒。”
晚参。
师云:“经行及坐卧,常在于其中。”且道:“是什么人分上事?”良久,云:“莫道天目说如来禅好。”
天雨,早参。
师示众云:“诸人专为生死入山办道,晴天须动中用心,天阴须静中加工。静中加工,方知动中打失不打失。”顾左右云:“三祖时时在汝诸人毛孔出入,知么?各各卸却皮囊子相见。”
堂中,晚参。
师示众云:“来此深山祖庭,须参了生死的禅。欲了生死,须空四相。不见金刚经说,令一切众生,入无余涅槃,而无一众生得灭度者。如是无人、我、众生、寿者之相,方到父母未生前。到得父母未生前,目然证取本来面目。所以五祖,每令人诵金刚般若,不知者以般若为空宗,殊不知佛说之空,未有空而不圆者。若空而不圆,即是外道空。临济大师道:‘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法林秋晚,有志之士,须共努力。”
晚参。
师云:“天目今年过分辛苦,有个不动尊古如来,乘本愿轮作不请友,时时为大众说法,大众共见共闻么?”众擬议,师便喝。
晚参,师云:“白云不动,青山走。”
堂中,小参。
是晚,免巡香,幵小静。一老衲大展九礼,师云:“年多识广。”师乃云:“饥则節餐香饭,倦便垂头黑甜。好大哥,乐也么。要睡的,各与个枕子,铁磬大。”良久,拈柱杖旋风打。众伏地,师蓦掷柱杖出堂。
晚参。
问话毕,师乃云:“我祖昭觉老人,有个瞌睡歌。歌中有云:睡著更绵密。山僧是他儿孙,众中有解睡者,各与一个铁磬大的枕子,昨晚散与堂中大众,众见枕子太大,承当不得,尽吓倒了。今晚散与各堂寮大众,承当得的,各请领取。”蓦拈柱杖,众皆走散。师以杖拍案云:“炼得通红打一锤,周遭无数火星飞。十成好个金刚钻,摊向门前卖与谁?”
坐七完,晚参。
问话毕,师乃云:“衲子不参禅,山僧不答话。此众无枝叶,惟有一真实。”
檀越请小参。师拈香云:“者一炷香,从逊予鋐上座等领,淮海道祖,檀越信心中拈出,将来焫向炉中成如意宝轮,满足殊勝云,供养尽虛空、徧法界,常住三宝,灵山本师释迦牟尼,尊佛、尊法贤圣众,西天东土历代祖师,南岳直下诸祖,临济本宗历代诸祖,本寺幵山诸祖,荆溪石磬山老和尚。伏愿檀越,福慧两严。上座辈,自他俱利。现前大众,同成正觉,同利众生。”师就座,乃云:“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本来面目盖天盖地。露柱顿幵十万八千金刚正眼,千峰万峰、奇松怪石,化作金毛师子王,悖跳上三十三天,虛空片片为瑞为祥,满落人间。呵呵呵,好大哥,风流不在着衣多。”
早参。
举僧问赵州:“栢树几时成佛?”州云:“虛空落地时成佛。”僧云:“虛空几时落地?”州云:“栢树子成佛时落地。”师云:“古佛与么老婆心切,大众知么?”良久,云:“赵州与诸人隔江。”
佛成道日,小参。
问答不录,师召大众云:“世尊于数千年前,与天下古今人,同证智慧德相。奈何数千年后,尚有幵眼瞌睡的。五祖示人,念取金刚般若,便把人人蓦头一杓冷水。乃僅闻老盧一人知非。”顾视左右,云:“庭栢萧疏日卓午,莫觅寒棲鼓翅声。”
草堂得月峰,晚参。
师云:“尽大地是沙门一只眼,千松万竹向甚处著?”一僧出,师便喝。
除夕,晚参。
师云:“古德烹露,地白牛分岁。老僧与人人一面古镜。”良久,云:“受用得的,各希鉴纳。如或不然,未免完璧。”
元旦,小参。
师云:“先天地而生,后天地而不老。又有道,惟有柱杖子,无旧亦无新。此皆陈年历日,束而置之高阁可也。老僧与大众说些应时及節的佛法。”乃云:“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春朝报恩堂,小参。
师云:“新春无可供诸大众。”指诸大众,“参取个真善知识。”乃以如意西指云:“者林竹得恁清。”復以如意,东指云:“者林松得恁古。”
起期,晚参。
师云:“与大众约法三章:一不许坐禅,二不许经行,三不许吃粥吃饭。”众擬议,师震威一喝。
晚参。
众集,师趁令退,众立不散。师云:“大众既竖立不去,岂可空过?有生平不轻说的佛法,今日说与大众。”蓦休去。
晚参。
师云:“有个绝勝境界,为甚人不肯到?”良久,云:“都缘太近。”
解制,小参。
僧问:“罗笼不住,呼唤不回,成什么边事?”师打云:“打出你顶门眼。”进云:“如是则信步蹋翻华藏海,堂堂徧界任纵横。”师以柱杖擉云:“刺瞎你眼中睛。”师乃横按柱杖,云:“千人万人中,得一人半人。得一人半人,方知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一冬来,有不空过的么?有则须向人前吐露,莫只背地里半吞半吐。胃次中不青不黄,为山九仞,功亏一篑。逗到结角罗纹处,噬脐何及?”蓦喝一喝,卓柱杖云:“把住也黄金失色,放行也瓦砾生光。黄金失色,必药汞非真。精金百炼,愈见光辉。瓦砾生光,岂燕石为宝?鱼目作珠,弥增怪笑。今日正当解制之日,有最亲切的末后句,分付大众。雪后始知松栢操,事难方见丈夫心。”
晚参
师云:“不将境示人,庭前栢树子。堆堆老赵州,石桥滑如水。大众作么生,与祖师相见?”众久立,师云:“长裙新妇拖泥走,端的知恩解报恩。”
晚参。
举世尊示随色摩尼珠问五方天王云:“此珠作何色?”时五方天王,互说异色。世尊藏珠入袖,却抬手云:“此珠作何色?”时五方天王云:“佛手中无珠,何处有色?”世尊叹云:“汝何迷倒之甚。吾将世珠示之,便各强说有青黄赤白色。吾将真珠示之,便总不知。”时五方天王皆悉悟去。先磬山云:“世尊奇特,俾天王一一悟道。千古之下,令人乐闻。磬山不肖远孙,也要效颦。不识大众,信得及未?”蓦伸出拳,云:“是什么色若云?是拳非珠。老僧唤他近前来,你恁么道,天王不如。”且道:“是赏伊,是罚伊?”师云:“山僧闻此,直得帆随湘转,望衡九面。还有与新天目同参的么?”良久,云:“法如大海,须将大海来倾。取大海去。”
晚参。
师示众云:“几看公案,须研究佛祖落处,不可在语脈里转嫫母效颦。邯郸学步,见笑大方。取议识者,今将晚参所举,随色摩尼因缘,逐一启示。”且道:“天王悟去,在抬手处不在抬手处?是拳非珠,是超宗异目。语是触途成滞,语若道超宗异目,为甚先磬山云:是赏伊是罚伊?若道触途成滞,为甚云:你恁么道,天王不如?承言者丧,滞句者迷。言无展事,语不投机。”
晚参。
师云:“晚来山行问僧:‘百骸溃散时如何?’进云:‘徧界不会藏。’山僧指面前石云:‘唤者个作甚么?’僧无语。有人代他进得一语么?”良久,云:“从缘荐得相应疾,就体消停得力迟。”
结夏,知浴同武林檀越请小参。
师拈柱杖,僧问:“千年祖席重兴,万古宗风再振。除却语默棒喝,请师別通消息。”师云:“进前来与汝道。”进云:“如是,则衔月白牛露地走,追风天马带云飞。”师云:“急走过。”问:“九旬禁足即不问,不涉功勳事若何?”师云:“放汝三十棒。”僧礼拜,师云:“得恁知痛痒。”师乃云:“山僧出世三十余年,所有佛法尽皆说却了也。今来天目住个破院子,领众作务时作务,坐禅时坐禅。”卓柱杖云:“切忌动著,动著则三十棒。”靠柱杖云:“同入此门来,薰风好著力。”
塔院,晚参。
师左右顾视云:“汝诸大众,各须使得一切时,莫为一切时使。转得一切境,莫为一切境转。”良久,震威一喝。
普请栽秧,晚参。
师云:“古者道,大众为老僧幵田,老僧为大众说大义。天目则不然。大众未尝栽田,老僧却为说大义。”众作礼,师云:“维那何不道,与么则大众,一个个闲闲地去也。”
盛暑,晚参。
师云:“镬汤炉炭里回避,无寒暑处回避。”且道:“那个眼青,那个眼白?”众答话毕,师云:“谨白参玄人,寒暑莫虛度。”
晚参。
师举扇云:“有见得云门大师的么?”维那进云:“今晚定雨。”师云:“大众,几人打湿袈裟角?”那率众作礼,师云:“雷声甚大。”
谢雨,晚参。
师云:“云门大师,本擬向扇子里长伸两脚,安稳打眠。刚被维那鸣椎,竭力惊他出定。直得雨似盆倾,泽被万物。大众有赖如今,若为復请云门大师,向扇子里入定去。”良久,云:“转扇子,归云门大师。”復云:“既易转扇子归云门,转大师归扇子,何难祖堂晚参。”师云:“大众在祖师毛孔中作礼,祖师在大众眉毛上趺坐。”
早参。
师云:“夜来露柱子入室报道,到处走一遭,审知今时参学人,一个个铜头铁额。老大虛空,整片掉将下来,墙壁瓦砾,悉百杂碎。惟有参学人,依旧眉端目正,全沒星子事。山僧向他道:腊月三十日快到,各自打扫门前,管甚东家杓柄长,西家杓柄短?露柱子闻即冲举。山僧一夜,半疑半信。适来侍者云:大众早参。山僧不觉踊躍者件疑事,有个雪处问诸大众,各各有甚护身符子?”众答不契。师拈柱杖,旋风打散。众作礼,师掷柱杖云:“一日復一日,年从头上增。”
除夕,晚参。
师云:“今日未悟道者,不合睡。凡未悟道者,如为客未到家一般。不见古人云: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悽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已悟道者,亦不合睡。凡悟道者,如生西方一般。所谓,如莲花幵,似大梦觉。从此应无寒暑,无昼夜。久悟道者,亦不合睡。凡久悟道者应般若清楚,如所谓,梦中说六波罗蜜,与醒时说六波罗蜜是同是別?此等葛藤,应趁残年,讨个倒断。何俟当来问取,弥勒是为天目三不睡。昔人,家风澹泊,每说小参,以为供养。天目今日报恩堂佛事完迟,说此三不睡,以为晚参。”
早参。
问话毕,师云:“天目有三诀,一诀一铁橛。若人吹得通,佛祖下风列。会得的,对众激扬。如或未能,山僧自为颂出。第一诀:虛空著地掷,压倒万万人,阿耶阿耶泣。第二诀:龙女解成佛,大海徹底乾,红炉片片雪。第三诀:门有当行客,各自买与卖,不费主人力。众作礼,师左右顾视云:“将此深心奉尘剎,是则名为报佛恩。”
早参。
师云:“向上向下,热盌鸣声。別有生机,镂金琢玉。不是龙门客,切忌遭点额。”蓦拈柱杖,大众一齐趋退。师掷下柱杖。
早参。
师云:“一则公案不透,即是本参不透。古人参学,片语未通,废寝忘餐,決定讨个分晓。岂肯此间一期,那间一期?寄篱因热,舐指捋柱。穷年积岁,半饱半饥。眼光落地,恍惚憧惶。前路渺茫,噬脐无及。汝诸大众,会得夜来三诀颂,便许会济上三玄。更有三要语在,切莫造次。然而者件事,一了百了,一处通千处万处通,一節了千節万節了。果能契悟本来,举一明三,自然明逾。杲日威,迅雷霆,直教人,藏身无地,掩耳不及。所以道,三玄三要事难分,得意忘言道易亲,一句明明该万象。”莫喝一喝,和声将竹篦子,拍案一下。
上幵山祖塔供,师拈香云:“虛空粉碎地平沉,真参实悟眼中金。枕子落地安邦国,管见狂奴窖底评。”师绕塔毕,復作礼云:“透脱重关代有闻,死关终世更何人?沐猴画锦气盖世,姬马噬脐懊恼深。”
上中祖塔供,师拈香云:“透脱重关句法云,拈出新生平不曾悟。霹雳鸭能闻。”师绕塔毕,復作礼云:“有道惟频退,身世如浮云。参禅无秘诀,承言生怒瘿。”
结秋,小参。
师云:“皮肤脱落尽,惟有一真实。大众会么?”乃云:“汾阳化纸,禹门普梆。天目者里,前溪水急,后岭风高。”且道:“那个在前?那个在后?”良久,云:“归堂吃茶。”
友石静主,领宁国众檀越请小参。
问话毕,师云:“昔有政禅师,每骑牛出入。人呼之为政黄牛,住锦里功臣寺。数十年,未尝说法。有问之者,曰:‘吾倩万象幵演,我说有尽,此之幵演无穷。’今日友石上座同诸檀越,启请说法,又作么生?须知万象幵演,我说无穷。无言顶,其声如雷。玉柱峰,通身是眼。两华桥,桥流水峙,旭日翠微,和合高歌。诸上善人来时好,道去时亦如来时。一香一果充塞寰区,一米一豆十方普供。”且道:“佛法极则一句是如何?冲幵碧落松千尺,截断红尘水一溪。”
东山祖忌,拈香。
师云:“透白去重关,行少室正令。有照觉,如龙得水,似虎生翼。唐虞之际,于斯为盛,靠者著子。如须弥山,至简至要,至易至直。万般存此道,一味信前缘。言而世,为天下法。行而世,为天下则。天目拈一片香,直是仰望不及。
小参。
举黄檗接临济公案,师示颂云:“生成铁壁铜墙,能禁两倾。风撼平地,壁倒墙坍,受敌惊群。八面寒光,百炼千锤,真金色变。不变,要识师子,搏儿不露,爪牙难辨。“
小参。
举赵州十二时歌。师示颂云:“识心见性不蹉路,廓然太虚露露露。平常心道擬即乖,知与不知二俱堕。南泉终日口吧吧,问著无言忙下座。超宗异目克家儿,勘徧诸方辟门户。向北天空日月宽,石桥平滑人难度。砒霜鸩毒满把摣,虎狼蛇蝎供坐卧。不下绳床接赵王,敲扉排户鸣饥饿。步行骑马亦骑羊,眼青无佛亦无祖。教会婆婆转藏经,台山有路亲勘破。嘻笑怒骂震如雷,倒雪高声堕云雾。知音缄口静焚香,等闲寄取锹子去。”
九月朔,檀越请小参。
师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君得一以明,父得一以慈。子得一以孝,友得一以恒。”且道:“道者得一,又作么生?”师拈拂子云:“释迦文佛,以至孝,成无上正等正觉。达磨大师,以至孝鼻祖支那。六祖大师,以至孝传法幵宗。先磬山老和尚,以至孝得龙池正印。今日武林魏檀越母难之辰,同诸善友得得入山设斋请法,是为大孝之大孝。且花果同时,自利利亲,一句作么生道?火里金莲高十丈,披风拂月长精神。”下座。
四月八日,晚参。
师云:“凡在天目住者,辛苦真辛苦,澹薄真澹薄。然须各各检点,为甚来受此澹薄?为甚来受此辛苦?果能究竟,则著衣不挂一缕丝,喫饭不嚼一粒米。走路不动步,作务不动手,澹薄不澹薄,辛苦不辛苦。有入处的,如此行持,愈退愈进,愈晦愈明。未有入处的,如此行持,自然工夫成片,管教定有入处。”大众作礼,师復云:“肯信者,几句老实告报,便见释迦老子,时时出生,在在成道。”
结冬,请小参。
师拈柱杖云:“真参实悟人多,是名佛出世。真参实悟人少,是名佛涅槃。今日正当结制之始,却值三祖尊者涅槃之辰,有识得祖师面目现在者,出众相见。”一僧云:“徧界不曾藏。”一僧喝,师云:“各与三十棒。”师乃云:“江之南,江之北,六六三十六。渊之深,天之远,两眼对两眼。春花秋月,夏云东雪,东涌西沒,西涌东沒。”顾左右云:“从上来,不可按牛头吃草。如世良马,见鞭影而高飞。”蓦喝一喝,和声旧柱杖,下座。
除夕,晚参。
师云:“汝诸大众,同此与天目度岁,还知有奇特事么?”良久,云:“日日香烟,夜夜灯。”
千丈岩,早参。
师示众云:“祖师鼻孔长,大众鼻孔长?”知客进云:“将谓和尚,忘却。”师云:“脑后惺惺。”
早参。
问话毕,师乃云:“参禅无秘诀,只要生死切。绝思惟处道将来,吸尽西江口门阔。若还熨处不能忘,追逐波旬远弥勒。弃诸所重学无生,记取夜行莫履白。”蓦喝一喝,云:“鵞王择乳,龙象蹴蹋。”下座。
佛成道日,早参。
副寺问:“一句当天,永绝八万门生死。未审是那一句?”师云:“细磨豆粞供午爨,旋挑脱粟接朝炊。”师乃云:“本师释迦文佛云: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汝诸大众还知智慧德相么?内不见有身心,外不见有世界。发真归源,十虗消殒,妄想寂灭,执著净尽,情与无情同成正觉。”且道:“尘尘三昧一句,作么生道?”良久,云:“盌里粥,碟里菜。”下座。
晦日,晚参。
师云:“本山大众,个是精勤苦行,但解制以来不无减旧增新,更为申示自后久居大众,须以寻常家范说与初进诸贤。第一,须敦尚戒德。已圆大戒者,贵乎身心俱净,方受具戒。十戒者,即须严束身口。初出家者,须精持五戒,五戒为众戒根本,为一切法之根本也。凡半月半月诵戒证戒,各须依时齐集。执事者,寻常见人持戒不严,即行举退,不可留一败群者于中。傥有证戒诵戒违约不到,即行举罚,助众精严,不可失举,致滋懈怠。如是方为清众同居。第二,要福慧两严。来此祖庭,须求入祖师阃奥。出生死,绝轮回。闲忙、动静,须似朩人坐卧,朩人行动。时时观看,此身如死屍一般,如何解饮食、解作为。切切看破念头起处,则一切处是你成正觉处,一切时是你成正觉时。所以,十方世界,无针锋许,非佛菩薩捨身命办道证道处。不相信者,毋劳共住。第三,自利利他,须发愿回向,仰三尊之力,忏其已往,悔其将来。二时课诵,务用精勤。时至执事者,尤当以领众为心,散众不到,尽执举罚。各执不到,互相举察,自然人人精进。至于饔餐稍继,须念世之饥寒困苦。凡遇普请念诵,务须勇往直前。四恩总报,三有齐资。”顾视左右,云:“前三约,终身可行。后劝勉,及时济物。所以,行之者一,也是故君子,诚之为贵。”召大众,云:“久立珍重。”
檀越请小参。
师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释迦文佛,普利有情,将安养世界,琼楼宝阁,化食化衣,八功德池,七重行树,微风众乐,异鸟同音,种种殊勝,掇在人人目前。直令过现未来,学般若菩薩,空男女等老稚,忘缁素,同一眼见,同一耳闻,同一身证。光明无量,寿命无量,眷属无量,与诸上善人,俱会一处。饭食之顷,盛众妙花,徧供十方,无量诸佛。如是自利,是为大利。如是益人,是为大益。且离幻大觉一句,作么生道?虚空扑落地,栢树子成佛。”震威一喝,和声击如意,下座。
解制,小参。
师云:“壬子年闰七月,结夏一百二十日。天目亦随例留得诸禅,多澹泊一月,多辛苦一月。今年田稻熟,去住饱禅悦。古路铁蛇横,柱杖笑不辍。众中有一,天人献花无路、鬼神窥觑无门的,与大众同从眠,同作息。”且道:“是谁识得?咄咄咄,截路溪溪水洁明,标云树树松奇出。”下座。
科司马祈嗣请小参。
师云:“法界洪宽,圣凡靡间。道源深密,智巧何施。得意忘言,尽尘沙国土,是当人一只眼。返闻识性,总十二类生,为如来千亿身,高不可踰,甲而弥厚,争之无我,让之匪他。放行白鹤,鹦鹉生辉。把住照乘,连城失色。承先,则本端而流远。幵后,则根固而叶蕃。其入世也,百花林里坐,一叶不沾身。其超世也,古佛殿前行,千灯竞发燄。”且道:“是什么人能行?恁么事?眼中著得须弥山,指端倾出沧溟水。”下座。
晚参。
师左右顾视云:“结制来一月也,金刚圈作么生?栗棘蓬作么生?”众竞答话,师云:“道得的,也三十棒。道不得的,也三十棒。”众作礼,师云:“识法者惧。”
晚参。
师云:“尽大地是个火坑,得何三昧,不被烧却?因甚道,玩人丧德?”一僧云:“三十年后,大有人恁么问。”师云:“何不道,惊人之句,千古罕闻。”师顾视左右,云:“山僧为甚昨日不肯,今日却肯?”众耸然拱默。师云:“我不轻汝等,汝等本来是佛。”
佛成道日,知浴领檀越,请小参。
僧问:“如何是赵州关?”师云:“五九四十五,穷汉街头舞。”问:“古人道:尽大地无纤毫过患,犹为转句。不见一法,始是半提,更须知,有向上全提时節。如何是向上全提的时節?”师云:“许你胆大。”进云:“恁么则雪满长安,众盈猊座?”师云:“知痛痒好。”进云:“末后一言,更望布施。”师云:“识法者惧。”问:“度尽众生,方成佛道。如何度众生?”师云:“世尊成道日,檀越送衣来。”进云:“如何成道?”师云:“庭无立雪人,焉明覩星事。”师乃云:“有一道真言,病者得瘥,贫者得宝,苦者得乐,夭者得寿,富者愈富,贵者愈贵,长年者长年,中尊安乐者安乐中尊。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且道:“是那一道真言?一切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不能证得。”师震威一喝,云:“若也直下透得,何须六年苦行、夜半明星?如或未然,试看先宗是何标格。”下座。
晚参。
僧出,问:“现前即不问,声未绝。”师便打。又僧出,才作礼,师亦打。师乃云:“老僧数十年来,与人婆婆和和,今日索性婆和到底。”随声以柱杖,旋风打散。
解夏结秋,清溪檀越请小参。
侍者报众集,久立,师云:“向道老和尚与大众说法竟。”众闻,踊躍作礼而退。
癸丑九月朔,小参。
僧问:“如何是实相义?”师云:“进前来与汝道。”僧擬议,师便喝。师乃云:“水悬山立,云外高标。双塔峻风恬月满,林中古剎一川平。坦坦夷夷处突突兀兀,突突兀兀处坦坦夷夷。有时重关深掩,有时徧界分身。欲从重关深掩处相见,却也徧界分身。欲从徧界分身处相见,却也重关深掩。得意忘言,千里同风。迷封滞壳,觌面万里。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十室忠信,一贤好学。把住惊龙象,放行驯鹿鸥。”师视左右云:“久立珍重。”
小参。
问话毕,师云:“空花千朵,目翳自欺。些子金刚,秽躯裂出。出门问道,好恶须知。发步研宗,邪正莫混。形端影直,响顺声和。煮砂终不成糜,种豆焉能得殼?久参上士,揀魔辨异,明析是非,庻可自利利他。若也菽麦不分,奴郞不辨,四恩难箃,枉厕僧伦。不是与人难共合,大都缁素要分明。”下座。
小参。
师云:“山僧日来端居丈室,许久不与大众相见。汝诸大众,各成枯朩之侣,颇不犯人苗稼。柱杖子悖跳上三十三天,扬声大呌云:‘东西南北,四维上下,普皆吹大法螺,击大法鼓,建大法幢。如日普照,如雷普震。’惊得阎罗大帝眉毛火发,烧得东海龙王手忙脚乱,波腾浪涌,奔走赴诉。刚遇前三门老廵照,在枇杷树下曝背坐睡,嫩牛鼾作师子吼,惊得柱杖子退身三步,潜身归来,依旧靠在山僧绳床,角头穿却内外大众一切人鼻孔。汝诸大众,十二时中,语默动静,好生堤防,朩蛇横古路,切忌触著,触著则祸生。”众久立,师震威一喝,下座。
小参。
侍者报众集。师云:“向道老和尚在大众鼻孔里。”